第17章 二更

顧景瀾其實不怎麽喜歡孩子。

初壹以前喜歡摸他的唇線,薄薄一條,說他寡情。

他不否認,只知道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只能給她一人。

可如若有一個新的生命,是屬于他和她的,他想,自己也許會去努力的對她肚子裏的那一小團兒好。

——只要她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想到剛剛少女一臉郁悶,把這袋玩意兒藏了又藏的模樣,估計希望不大。

他皺了皺眉。

初壹丢完垃圾,心情沉重,中午回家吃粉蒸肉也沒吃幾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總覺得想吐。

但菜是她點的,她媽去買了新鮮荷葉,包裹着肉泥,加了粉,齊齊地碼在蒸鍋上,像一個個綠色的荷包。也正因着她想吃,夏秋雪做了很多。

初壹強迫着自己多吃幾個,見還剩了不少,便拿了個保鮮盒裝着,給張淼帶了一點。

張淼吃得滿嘴都是油,直贊夏秋雪手藝,“我說呢,你早上跑這麽快,原來吃好吃的去了!”

初壹不置可否,坐在桌前畫設計稿,可任憑她怎麽讓自己沉下心來,畫筆在紙上來來回回地掃了兩下,最終還是擱下。

今天沒什麽生意,再加上沒狀态,怎麽都平複不了心裏的躁郁感,幹脆走到門口點了根煙。

鬼使神差的,晃蕩去了附近的婦幼保健院。

一路行來,做人流的和待産的完全是兩種狀态,一群懷孕的女人,因着不同的選擇,走向兩個不同的分叉口,一邊滿是新生的希望,嘴角帶笑,一邊是臉色慘淡的發愁。

初壹戴着口罩,沉默地走到人流區,有哭哭啼啼的小女生,也有滿不在乎的同齡人,還有一些不想要二胎的。

大多數人對女人打胎的感官不好,說的全是女人不自愛,作踐自己。有個嚼泡泡糖的女人來了兩回,實在聽那女生哭得厲害,安撫地說,“沒事,我流過一次,沒你想的那麽疼。這兒的醫生技術好,回家好好養就行了。”

那女生聽了,哭得更厲害了,抽抽噎噎地打哭嗝:“我不想流,可我也不想生。”

初壹也讓她哭得心煩意亂,不遠處有人在介紹流産過程。她聽了一會兒,小腿直哆嗦。刮宮聽起來就好疼,聽說全憑醫生經驗和手感,要是刮不幹淨,還得再來一次,再加上那些老生常談的打胎對身體的損耗很大,甚至還可能引起不孕不育的問題,她聽不下去,逃也似的沖了出去。

流是肯定要流的,她不怕疼,只是那些七七八八的後遺症讓人心生膽怯,平日裏膽子再大,在這些地方也還是傳統和保守的,又覺得悲慘,自作孽不可活,心裏悲戚戚一片。

許是在醫院給的打擊太大,腦子亂哄哄的,初壹早早收工準備回家睡一覺。

回家的路上,眉心突突的跳,有些心神不寧,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又走兩步,眼圈不自覺地紅了,她眨眨眼,心想着夏秋雪還在家,不能被母親察覺出異樣。

可事實證明,女人的直覺向來很靈。

一打開家門,就見顧景瀾,手裏還攥着她丢掉的顯示着兩條杠的驗孕棒。

她心下一凜,眼皮跳得更厲害,顯然她媽出去了,不然顧景瀾哪裏能這麽安然地在她這等着,早就被夏秋雪趕出去了。

初壹皺着眉,最近沒一件順心事情,又想抽煙。她不看他,兀自逼自己冷靜下來,站在玄關處換鞋,聲音平淡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顧景瀾說:“我有話要和你說。”

初壹換好鞋子,掃一眼他手裏的驗孕棒,淡淡地說,“改天吧,我今天很累。”

她是真的有點累,精神根本沒從巨大的沖擊中緩過來,進入不了戰鬥模式,只想蒙頭在床上睡一覺。說完就往洗手間裏走,有點逐客的意思,哪曉得顧景瀾眼疾手快,一腳抵在她即将合上的門板上,很執着地說:“壹壹,我們聊聊。”

初壹用力地抵着門板,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談什麽,聊什麽?聊醫生怎麽刮她的子宮?她真的很想踹他兩腳,可實在沒力氣和他battle了,只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大哥,你先讓我方便一下行麽。”

顧景瀾沉默了一下,慢慢退開。

初壹“砰”得一聲把洗手間的門關上,清靜了。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巴巴的。反正要和顧景瀾磨時間,閑着也是閑着,幹脆對着鏡子補起妝來。

就這麽一點小事,她慌什麽?不就是懷個孕,有什麽大不了的?

顧景瀾等了五分鐘,見房門緊閉,裏面的人仍舊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敲了敲門,初壹在畫眉,聽見聲響後揚聲怼他,“催什麽催,等着!”

屋外的人又耐心地等了二十分鐘,再次敲響了洗手間的門。

還沒等初壹出聲,顧景瀾已經開口,“壹壹,我知道你懷孕了,我們結婚。”

她扯了扯唇角,“誰懷孕了,搞笑吧你。”

顧景瀾沒和她繼續扯這個話題,說了一堆話,七七八八的,回憶過去的有,展望未來的也有,他第一次和她說這麽多話,初壹卻莫名聽得怒火中燒。

所以他一開始,是想為以前負責。

現在呢?

因為她肚子裏的孩子?

她冷笑一下,一把拉開洗手間的門:“是,我懷孕了。但和你沒關系,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嗎?”

話還沒說完,眼前覆下了一層陰影,他走上前,她機敏地快速地往後退一步,卻被他抓着,一手墊在她的腦後,用力地吻住她的唇。

洗手間的門慢慢合上,一陣天旋地轉後,她也順勢被他抵在門上。

這個吻來的莫名其妙,卻又異常洶湧。

初壹沒料到他會這樣,瞪大眼的同時,雙手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捶打着掙紮。她有些怒了,用上幾分力氣,可他也預料到她的動作,壓着她的同時,一手捉住她兩手的手腕舉過頭頂,叫她被迫挺起胸膛,下巴被他的另一只手挑起。

她的戰鬥力向來爆表,可面對他,一切掙紮都像是在軟綿綿的欲拒還迎。掙紮無果,氣息也被掠奪,只好用力地咬他的唇。

很快,血腥味就在兩人嘴裏擴散開,他的唇破了,她咬得很重,也感受到他短暫因為吃痛而僵硬的身體,可沒用,他抵着她,死死地吻她。

他瘋了嗎?

初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他們的距離那麽近,氣息交纏,她幾近缺氧,雙腿軟綿綿的,唯有揪着他的衣襟才能夠站穩。

他緊緊地閉着眼,唯有睫毛輕輕地顫動,他的睫毛很長,以至于讓眼睛看起來無形中添了幾分多情,而此時此刻,那雙總是冰冷的眼眸閉着,其實他親吻的時候很迷人,只是她的心裏沒了當年的歡喜,全成了委屈。低聲地嗚咽着,眼裏不自覺地盈滿淚。

唇瓣被他反複地吻着,幾乎要快沒知覺,直到手機鈴聲猝不及防地響起,突兀地鈴聲讓她一哆嗦,神智清明一些,這才記起來夏秋雪還要回來,複又繼續掙紮了起來,總算在一個喘氣的機會推開他。

“顧景瀾,你發什麽瘋!”

與過往的冷沉不同,他的眼裏充滿了侵略性,唇角帶一絲殷紅,野性十足,雙手撐在她的身側,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抹了一把臉,心裏犯怵,摸索着去抓自己的手機。

電話響了好一會兒了,初壹接起來,電話恰好在她接起時挂了。夏秋雪已經進了屋,聽見洗手間裏的鈴聲響,走過來敲了敲洗手間的門,“壹壹,你在廁所裏幹嘛呢?電話也不接。”

門沒鎖,但好在她抵着門,夏秋雪應該推不進來。

初壹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一是被夏秋雪吓的,二是顧景瀾就把她圈在懷裏。他輕靠在她的耳邊,慢慢地貼近,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廓周圍,又熱又癢。

她縮着腦袋,明明想大罵他變态、流氓,可又不敢被夏秋雪發現,只好扯着嗓子應付着道,“媽,我洗澡呢!”

夏秋雪“哦”一聲,“你慢慢來,我剛和你王阿姨逛街回來,飯還得有一會兒。”

初壹皺着眉,一手抵在顧景瀾胸前,聲音因着他不斷的靠近變得有些顫,只說了一個“好”字,就走音的厲害,趕緊捂着自己的嘴,重重瞪他一眼。

洗手間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她又急又氣,眼淚掉下來兩顆,被他變态的吻掉,她氣極,想甩他巴掌,手腕又被他牢牢地攥着。

男女力量懸殊,縱然她戰鬥力爆表,可顧景瀾這些年似乎精進了不少,無論是身手還是力氣,都比她要好,手腕再次被羞辱地舉過頭頂,她除了惡狠狠地瞪他,什麽都做不了。

想叫他滾,可怕出門時被夏秋雪看到。

把他鎖在洗手間裏不現實,夏秋雪總歸要用廁所的。

他摸了摸她的臉,聲音低沉:“壹壹,生下來,你和孩子我都會負責。”

負責個屁。

她不想理他,迅速冷靜下來後,迅速有了決策。

“顧景瀾,我先出去,房門和廁所門我都會開着,等會你找時機出去。我和你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摩挲着她的唇邊,嗓音暗啞,“嫁給我。”

她已經沒了和他來回推拉的缱绻溫情,心裏只有支開他的焦急,語帶嘲諷地說,“顧總,求婚不是這樣求的。”

他動作停頓下來,若有所思。

初壹趁機打開門閃身出去,順帶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

夏秋雪在切西紅柿,看到初壹走出來,随口問道:“洗好了?”

初壹應一聲,掩耳盜鈴的試圖擋住洗手間的方向,“晚上吃什麽?”

“吃簡單點吧?我把肉圓和粉蒸肉熱熱,再加個西紅柿蛋湯,好吧。”

“行。媽你去我房間裏給我拿本書呗。”

夏秋雪看她一眼,“都要吃飯了還看什麽書,吃完再看。再說了,你自己沒手沒腳啊?沒看見我現在正在忙哦。”

初壹撒嬌:“我今天店裏活特別多,累的要死,你幫我拿下嘛。”

夏秋雪白她一眼,真是拿這個任性的女兒沒轍,“去去去,哎呀,都說女兒大了父母享清福,也就你個祖宗還作威作福,現在連個男朋友也不找,你說說我怎麽放心的下你……”

夏秋雪解了圍裙,往卧室方向走,初壹心裏一喜,正準備讓顧景瀾走,卻見夏秋雪走了一半,忽的改了個方向,“你等會,我先上個廁所啊。”

初壹:!!!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留言都發紅包噠,感謝大家支持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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