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數時間應該會膩乎在一起,也能給他和薛筱悠留下一定單獨相處的時間。不過他沒想到的是事情會如此順利,小米分外的配合,甚至還偷偷給他做了個“加油”的手勢。秦子安回了一個“OK”,心裏卻想薛筱悠真可憐,就這麽被好朋友賣了,不過他真心希望薛筱悠身邊都是這種人。?
☆、第 4 章 表白
? 一路上經常看到小鳥在路邊跳來跳去,并不怎麽怕人,只有在人靠得很近之後才會往前飛遠一些,停下來,歪着小小的腦袋看他們,等他們走近,再飛遠,周而複始。森林公園裏空氣很清新,聞慣了汽車尾氣的薛筱悠深深地吸了幾口氣,若有若無的青草氣息淡淡的萦繞在鼻尖;風吹過林梢時,發出沙沙的聲音,間或夾雜着一兩聲清脆的鳥鳴。遠離了城市的喧嚣,嗅着大自然的氣息,人的心逐漸從平時的家長裏短勾心鬥角中解放出來,慢慢的沉靜下來,整個人都會覺得放松不少。
薛筱悠和秦子安就這麽并肩走着,誰都沒有說話,但誰也不覺得沉悶,這是件挺難得的事。
很多時候,沉默是測試兩個人默契和關系最好的試金石,兩個人能夠共同享受他們之間的沉默其實要比相談甚歡難得多。我們可以輕易的根據對方的喜好調整話題營造出相談甚歡的假象,但卻沒法掩蓋話題斷檔時那片刻沉默所帶來的緊張和尴尬。這時候往往沒人去理會什麽是此時無聲勝有聲,大家都只想絞盡腦汁的尋找新的話題,好脫離這種讓人窒息的沉默。
走了大概四五十分鐘之後,兩人在路旁的石凳上坐下休息,順便等谌楊和小米。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從另一邊走過來,陽光穿過層層枝葉,被切割成大小不一的光斑落到他們身上,在明明滅滅的光影裏,老兩口挽着手緩步走到石登邊。秦子安本來想起身讓座的,但薛筱悠已經示意他往一邊挪,留出另一邊給兩位老人家。
石凳挺長,四個人坐也不會覺得擠,但肯定不如只有兩個人時那麽寬松,薛筱悠和秦子安的距離從中間隔着一個人到兩人的肩膀中間僅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第一次離薛筱悠這麽近,秦子安當即決定自己還是不要起來了。
老太太長得慈眉善目的,先沖薛筱悠他們友好的笑了笑,才和老伴一起坐下來。薛筱悠也向着老人家揚起個笑容,坐在她左邊的秦子安一轉頭就看到薛筱悠嘴角邊陷下去一個淺淺的梨渦,剛剛運動過而透出淡淡粉色的臉上細細的絨毛清晰可見,光潔的額頭在陽光下顯出些瑩白如玉的光澤,頭發在腦後紮了個馬尾,露出小巧的耳朵,鬓邊散着幾绺碎發。
秦子安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想幫她把那些頭發撥到耳後。耳朵上突然傳來的溫度讓薛筱悠一驚,刷的一下把頭轉過來看向秦子安,正對上秦子安專注而幽深的眼神,莫名的心跳就亂了幾拍。
秦子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壓下被抓個現行的尴尬和心虛,佯裝鎮定的把手放下來撒謊道:“剛才有只小蟲子在你頭上,我幫你趕走了。”
“謝謝!”薛筱悠突然覺得有些不敢繼續看他,道了聲謝就把目光轉向前方,秦子安稍稍松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髒“砰砰砰砰”的跳得厲害,手指尖仿佛還殘留着剛才觸碰到的那種滑膩的感覺。
坐在薛筱悠右邊的老太太把這一切收在眼底,偏過頭看看秦子安,再看看薛筱悠,笑眯眯的拍拍薛筱悠的手:“小兩口真恩愛!”
薛筱悠聞言有些尴尬:“您誤會了,我們不是……”
老太太:“哦,還沒結婚啊,不急,遲早的事!小姑娘好福氣,男朋友長得真俊!”又捅捅坐在旁邊的老伴兒,“很般配,是不是!”
一臉嚴肅的老大爺轉過頭來,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看看薛秦二人,認真的對着老妻說:“還行,是挺般配。”頓了頓又接着道,“不過我覺得她福氣沒你好。”
本來正尴尬着的薛筱悠聽到這老大爺的回答不由莞爾,秦子安促狹心起,遂一本正色的回答:“恩,我也這麽覺得,還是奶奶福氣好,您老絕對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帥的男人,沒有之一!”
老大爺頗為贊同的點點頭:“小夥子不錯,很有眼光!我年輕那會兒是又帥又溫柔,要不你奶奶也不會這麽些年都守在我身邊。” 老太太也不惱,依然好脾氣的笑眯眯聽着,薛筱悠也早忘了之前的尴尬,給逗得直樂,沒出聲兒,但肩膀一抖一抖的。
老大爺也不管他們,又扶扶眼鏡看向秦子安:“不過你不成,小夥子還差着點火候,小姑娘長得比你俊,要守住女朋友還得加把勁兒,光憑長相不行,得靠寵,哄好了慢慢兒她就離不開你了。”
“是是是!您說得是,是得加把勁兒!”秦子安連連點頭——這回是真心的,他是得加把勁兒才能把薛筱悠變成薛秦氏,然後和他相守一輩子。
兩個老人家坐一會兒就走了,臨走前老太太還抓着薛筱悠的手一臉和藹的叮囑她:“別聽你大爺瞎說!這看人啊可不能只看長相,尤其是我們女人,這老話說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找個長得帥的頂什麽用,懂得知冷知熱的那才是過日子的人。我看啊,你這小男朋友就挺好,小夥子一看就是個會疼人的,奶奶眼光錯不了,你和他好好過準沒錯!”
因為開始時就錯過了解釋兩人關系的最好時機,薛筱悠這會兒也不好再多說什麽,更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只笑吟吟的聽着也不分辨。老太太讓薛筱悠想起自己的奶奶,薛筱悠小時候她奶奶也喜歡這麽拉着她的手和她說話,可惜奶奶在她小學畢業的時候就過世了,之後沒幾年父母就離了婚,薛筱悠高中就開始住校,已經很多年沒感受過這種像是來自親人的關心,和身邊許多認識許久的人相比,這個萍水相逢的老人更讓薛筱悠感到安心和溫暖。
“真好!”,薛筱悠看着兩個老人挽着手離去的背影,輕輕的說。
秦子安:“嗯!其實我們也可以的。”
“嗯?”薛筱悠扭頭看秦子安,秦子安沒有看她,眼睛盯着兩個老人逐漸走遠的背影,語氣輕柔,像是在自言自語:“我們也可以像他們一樣,牽着手一起慢慢的變老,直到我變成個白發蒼蒼的老頭子,你也變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太婆,我們依然手牽着手一起上街,一起散步,一起接受別人祝福羨慕的目光,就像我們現在看着他們一樣,你說好不好?”
如果秦子安還是平時那個理智冷靜的秦子安,他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告白,他應該繼續以朋友的身份留在秦筱悠的身邊,等着他和薛筱悠再走近一些,關系更穩定,了解更深的時候再告白,如果那樣一切将會水到渠成得多。而不是在現在,在他們之間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感情基礎的此刻,薛筱悠很可能會堅決的拒絕他,以後再告白難度就會大許多。更糟的情況是薛筱悠不僅拒絕了他,并在此後故意疏遠他,那麽他的機會将更渺茫。
但或許是兩位老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溫情感染了他,或許是手尖殘留的薛筱悠耳畔肌膚的觸感摧毀了他的理智,秦子安此刻什麽都想不起來,也什麽都不想想,他來不及考慮會不會被拒絕,也來不及考慮會不會讓此前所做的努力付之東流,他只知道心底有個聲音在翻騰着、叫嚣着,而他只是順從心底深處急切的渴望,把自己對薛筱悠的感情說出來。
可是真的說出來之後他就後悔了,他怕真的聽到薛筱悠斬釘截鐵的拒絕,怕聽到的是一句“對不起”,怕最後的結果只是得到一張好人卡。在等薛筱悠回答的時候,秦子安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懊惱,後悔,孤注一擲的堅決,還有等待最終宣判的忐忑和期待,攪得他的心一團亂。然後随着薛筱悠沉默的時間越來越長,原本高高揚起的期待狠狠地跌落下來,無數念頭紛紛退散,逐漸被無盡的苦澀和無望湮滅,融合出絕望的樣子。
勉強扯出一個笑,秦子安假裝輕松的說:“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沒關系,是我突兀了,你不要有心裏負擔,我們之前什麽樣以後還是什麽樣。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也是真的覺得我們很适合,不想錯過你,我很期待那個和我相守一輩子的人會是你。”
“是挺值得期待的!”
“啊?”秦子安覺得自己快要停跳的心髒又開始活蹦亂跳了,轉過頭緊緊的盯着薛筱悠,想從她臉上得到某種肯定,證明剛才那句話确确實實是從薛筱悠嘴裏說出來的,而非他的錯覺。
薛筱悠淡淡一笑:“別激動。我只是想象了一下你剛才描述的場景,覺得還挺美好的。我不算喜歡你,但也絕不讨厭。不過你不覺得以我們目前的情況而言,現在就說這個有點太早了嗎?我想,至少要等我們對彼此的了解再多一些,才能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你覺得呢?”
秦子安:“嗯,我贊成,是我心急了,我只是聽了剛才老大爺的話怕我一個沒抓緊你就被別人追走了。”提起剛才那對可愛的老夫妻,兩個人相視一笑,有些什麽東西在兩人之間慢慢生根,發芽。?
☆、第 5 章 喝醉
? 兩人說着話,谌楊也背着小米走過來了。見到薛筱悠他們,小米才從谌楊的背上跳下來,拉着薛筱悠繼續往前走,再走了大概二十分鐘就到山頂了。
山頂建了一溜觀景長廊,四人找空位坐下來。小米又開始拉着谌楊各種自拍,搞得谌楊叫苦不疊,連連告饒才作罷,但卻賭了氣不理谌楊,只挨着薛筱悠說悄悄話。谌楊也不管她,反正過一會兒也就好了。果然不出幾分鐘,小米又看着朋友圈新傳的段子笑得樂不可支的找谌楊一起看去了。
四人休息夠了之後,在旁邊的小吃店吃了些東西就開始往回走。回到停車場取了車,谌楊晚上有事,小米夫唱婦随,大家說好改天再約之後分頭各自行動。到盛世花園的時候才下午四點,秦子安其實很不想和薛筱悠分開,他覺得時間還早,他們還可以做許多事情,比如一起看場電影,吃頓飯,或者找個咖啡廳坐着聊聊天,随便什麽,只要和薛筱悠一起就好,但薛筱悠笑着拒絕了,只得悻悻離開。
那天之後秦子安再打電話終于擺脫了“求推薦”“求指路”的模式,窗戶紙捅開了也就不用那麽遮遮掩掩的找些蹩腳的借口。雖然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不再提森林公園那天的事,但說話行動間分明比以前多了幾分老朋友之間的随意和默契。
秦子安的電話時間很随機,早上、中午、晚上,似乎什麽時候想起來什麽時候就打,話題也是各種各樣,有時是看過的一本書,一部電影,聽過的一首歌,有時是工作生活中的一些趣事,餐桌上新嘗到的菜色,新聽來的段子,也有時,只是他的想念。兩人在電話裏随意的聊着,大概一個周能碰一次面,像周末情侶似的。
薛筱悠不知道如何定義他們的這種關系,比朋友更親密,像戀人又不是戀人,若說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卻又似乎少了點暧昧,多了些坦蕩。不過說實話薛筱悠一點都不讨厭這種感覺,或者說她不讨厭和秦子安的這種相處,不可否認薛筱悠也是有些心動的,秦子安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也懂得把握尺度和距離,從沒有越界給薛筱悠造成困擾,和他在一起薛筱悠覺得很輕松,也很愉快。但也僅此而已,單純的心動還不足以支使讓她走入一段新的感情,她覺得好像還有另一個她躲在軀殼裏小心的觀望、評估這個叫秦子安的男人對她而言意味着什麽,會不會傷害她,提醒她要注意保持距離,阻止她過分草率的靠近他,阻止她進一步确定兩人的關系。
薛筱悠的這種狀态一度讓秦子安感到很困惑,他能感覺得出來薛筱悠是喜歡他的,而他也能确定這種喜歡是和她喜歡小米、喜歡其他人都不同的那種喜歡,并且可以肯定這并非他一廂情願的錯覺。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們的關系卻就此止步不前,每當他們走得更近一點似乎可以再往前一步的時候,薛筱悠就會不動聲色的和他保持距離,兩個人就保持在一種不遠不近的距離,好像他們之間有個無形的屏障,走到那裏就再不能前進一步。更讓他覺得挫敗的是,從始至終薛筱悠都只會連名帶姓的叫他。雖然“秦子安”三個字被薛筱悠說出來也很好聽,但是他還是希望聽到其他更好聽的名稱,比如男朋友,比如老公,再不濟,去掉姓氏叫他一聲“子安”也行,可惜,他聽到的始終都是“秦子安”這三個字。
直到有一天。那是2013年的9月24號,那天天氣不太好,一整天都在飄毛毛雨,城投公司高層因為一個項目問題争執不休,會議陷入膠着狀态,從快下班時一直開到晚上也沒讨論出個結果。
開始時問題沒這麽複雜,原本只是打算讨論一下這個項目的可行性,這個項目是新來的總經理一手提議策劃的,回報驚人,但相應的風險也大,如果成功那必定會給新經理的職業生涯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因此他極力主張投資這個項目,二把手覺得風險太大,還是穩紮穩打的好,不贊成上這個項目,兩個人就出現了一點分歧。要說工作中意見不合那是很常見的事,即使是這種一、二把手互相反對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但是新任總經理和二把手之間本來就有些不對付,在上一任總經理調走之後,二把手私下做了很多動作,準确的說應該是在上一任調走之前他就做了不少動作,上一任的調離不說全拜他所賜至少也是有幾分貢獻在其中的,他也一直覺得憑資歷憑能力憑貢獻,這個位置理所應當是他的,最後總公司卻空降了一個,他花了大力氣趕走前任的結果卻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自然不服,而新經理也因為這事兒很是忌憚和防範他,這次剛好借這個事情發作出來,加上有心人在中間煽風點火好坐收漁利、渾水摸魚的,場面就有些失控,發展到後來各個小團體之間的争鬥也摻和進來,場面就更混亂了。新任經理空降過來之後根基還不穩,不過據說後臺很硬,而二把手在本市經營多年,各種關系盤根錯節,可以說是根深蒂固,兩人各有依靠,互不相讓,會議室裏劍拔弩張,吵得不可開交。一把手和二把手不和的問題首次從暗地裏走到臺面上,兩人第一次正面交鋒,誰也不肯服輸,也不能服輸,不然之後很可能就是一敗塗地,結果沒出來之前誰都不肯就此罷手,遲遲不願散會,偏偏除了少數幾個一開始就明确站隊的,其他人也都不肯摻和進來當炮灰,場面就一直膠着着。
薛筱悠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秦子安還在開會,手機調了靜音放在一邊,就沒有接到。最後到了晚上十點過,秘書提醒兩位大佬第二天還要飛去總公司開會,公司裏一些老資歷也在一邊打圓場,事情才不了了之,看情形估計是要帶到總公司去再吵上一架。
散會之後秦子安才看到薛筱悠的未接來電,難得接到薛筱悠主動打來的電話,秦子安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皺了一個下午的眉頭放松下來,挂着笑容給薛筱悠回電話,薛筱悠似乎還在外面,電話裏隐隐夾雜着呼呼的風聲,撇眼看到窗玻璃上的雨水,秦子安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還沒等他開口,薛筱悠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喂,你好啊!我是薛筱悠,請問你哪位?”聲音有點模糊,好像喝醉了。
秦子安眉頭皺得更緊了:“是我,秦子安。你在外面?”
“哦,子安啊,你怎麽才打電話來,我給你說,我都快走到家了,不用你送我也能走到。我看看,還有一個站,兩個站,三個站……呃,再有三個站我就到了。” 夾着風聲的聲音更模糊了,但秦子安還是清晰的聽到了薛筱悠軟軟糯糯的嗓音喊出的那句“子安啊”和那語氣裏的撒嬌意味,他的心瞬間變得柔軟一片,語調溫柔的說:“你在哪?我來接你。”
“不要,一開始不理我,現在我也不理你了,我不要你送,我要自己走回家。”薛筱悠賭氣說道。
“好,是我錯了,不該不理你,你告訴我你在哪,我過來陪你走回家好不好。”秦子安有點着急,大晚上一個喝醉酒的女孩子還在外面走,這城市治安再好他也放不下心。
“那,你說的陪我走哦,不許再騙我!再把我半路丢下我就再也不原諒你了!”薛筱悠閃着舌頭,語氣有些埋怨
“恩,不騙你,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更不會丢下你,快告訴我你在哪兒?”
“恩,你等我看看,我也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哎!不對不對,這邊有個好大的招牌,芙……蓉……樓,我在芙蓉樓這裏哦!”秦子安幾乎能想象得到薛筱悠左顧右盼一個字一個字認的樣子。“好,你乖乖站在原地別動,等着我馬上就過來。”秦子安叮囑完薛筱悠,打開導航,把車開得飛快,不過十分鐘就到了芙蓉樓。
薛筱悠就站在路邊,穿着黑白千鳥格的坎肩襯衣裙,也不打傘,單薄的身影在蒙蒙雨夜裏顯得分外孤寂,秦子安有些心疼,也很自責。他把車停在路邊的時候,薛筱悠就看到了,但沒動,就站在原地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秦子安只好自己下車走過去,一靠近她就聞到一股酒味兒,皺眉道:“這麽重酒味,喝了多少?”
“嗯,喝了有五杯,不對,六杯,就這麽小杯,這麽小杯的,沒有多喝,就是這酒太烈,不關我的事。”薛筱悠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着,那杯子越比越小。秦子安無語,就這還沒喝多,全世界的醉鬼不都說自己沒醉。不過這姑娘還好,起碼還有思考能力,這不,都成這樣了還不忘給自己找借口,錯的不是她,都是那酒不對。
喝醉了的薛筱悠和平時很不同,平時的精明幹練,知性禮貌和身上那種淡淡的疏離感全部消失不見,看上去特別乖特別溫順,眨巴着一雙大大的眼睛傻乎乎的笑,有點傻萌傻萌的。秦子安從沒見過這樣子的薛筱悠,看着她的笑臉心裏柔軟得一塌糊塗,原本因擔憂而責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伸出手去揉她的腦袋。這才發現她的頭發都淋濕了,潤潤的,雨下的不大,就很細的那種毛毛雨,也不知道薛筱悠是淋了多久才濕成這樣。秦子安嘆口氣,用前所未有的溫柔口吻跟她說:“走,上車,我送你回去。”
“不要,你說陪我走的,你騙我,你是壞人!”薛筱悠站着不肯動,眼睛睜得圓溜溜的怒視着秦子安,秦子安繼續揉她腦袋,“沒騙你,我這不是來了嗎!走吧,上車,下着雨呢,淋感冒了不好。”“你就騙人!說好的是走回去,坐車怎麽能算走。我不要坐車,我要走路。我們一起走回家好不好?”“一起回家”這幾個字聽在秦子安的耳朵裏比最美妙的音樂都還要動聽,聽着薛筱悠軟軟糯糯的聲音,看着她像個任性的小孩子跟他撒嬌耍脾氣,秦子安實在沒法拒絕,只好就近把車停在了芙蓉樓的停車場,準備等送完薛筱悠再回來開。
☆、第 6 章 登堂入室
? 秦子安從車裏拿了件西服外套出來給薛筱悠披着,兩個人緩緩地向盛世花園走去。薛筱悠到底還是喝多了,雖然不算是醉得很厲害,但走路還是有點晃,秦子安遲疑了一下,還是伸出手去,牽住了她的左手,薛筱悠的手很冰。秦子安想起來兩人第一次見面時,那會兒薛筱悠的手也是冰涼冰涼的,秦子安有些心疼的握緊了,希望可以傳過去更多的熱量。薛筱悠也不掙紮,就這麽乖乖的任他牽着,低着頭踩人行道上的地磚格子,嘴裏輕輕的哼着歌,聲音很小,秦子安聽了半天才聽出來她在唱那首《情非得已》,“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不知道是不是記不清歌詞了,反反複複的就哼這麽幾句。
昏黃的路燈下,兩個人手牽着手慢慢走着,有一個瞬間,秦子安恍恍惚惚的都要以為,他們其實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這會兒他正牽着他心愛的女孩一起回家——他們共同的家。秦子安嘴角揚起一抹抑制不住的笑容,有些希望這段路可以就這麽一直走下去。
不過這當然不可能,當薛筱悠停下腳步的時候秦子安才驚覺,他們已經走到了盛世花園的門口。以往秦子安都只送到這裏兩人就分開了,但今天這樣,他自然不能讓薛筱悠一個人進去,一是實在不放心,二是舍不得放開掌心裏那只小手。門口的保安認得薛筱悠,看秦子安牽着她往裏走沒多說什麽就放他們進去了。走了一段秦子安就停下了腳步,雖然一直知道薛筱悠住在這裏,但具體是哪一棟哪一個單元他卻不知道,只好停下來問薛筱悠。薛筱悠還在哼歌,對秦子安打斷自己的行為很是不滿,瞪了他一眼才含含糊糊的回了句:“二棟三單元1701。”然後又輕聲嘟哝:“不唱了,好累。管他誰要情非得已,情不自禁,我才不稀罕!”秦子安嘆口氣伸出另一只手揉揉她的腦袋,總覺得薛筱悠這話似乎意有所指,莫非是怪他太不主動了?秦子安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門開了之後秦子安大概打量了一下薛筱悠的住處,這是一套一室一廳的小居室,估計三四十平米的樣子,不算大,不過一個人住足夠。進門右手邊是衛生間和廚房,左邊是卧室,客廳用一扇大概兩米高的木質屏風一分為二,進門這邊用作餐廳,另一邊當客廳,客廳外面連着個大陽臺。裝修很簡潔,以白、黃、藍三種色調為主,很清爽。屋子打掃得很幹淨,電視櫃、茶幾上和靠陽臺的花架上擺着小盆栽,都長得很好,看得出來主人經常打理着。
一進門,薛筱悠脫掉涼鞋光着腳就想走進去,秦子安趕緊拉住她,打開鞋櫃從裏面随便找了雙拖鞋給她穿上,沒有找到鞋套,但是在鞋櫃的角落裏放着雙男士拖鞋,秦子安提出來看了下,是雙新鞋,上面的标簽都還沒撕下來,估計是為客人準備的,他就直接換上了,想到自己是走進這裏的第一個男人,秦子安心裏有種莫名的優越感,他覺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運日,階段目标一勝利在望,想來離階段目标二的實現也不遠了。後來,秦子安在知道了這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之後只覺得難堪,這個晚上他所有自以為是的想法都化作了一個又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的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不過,那都是後來的事了,此刻的秦子安還沉浸在終于和薛筱悠更近了一步的喜悅中。
秦子安換好鞋的時候薛筱悠已經窩在沙發裏了,手裏抓着個大抱枕,下巴就擱在抱枕上發着呆。看到秦子安過去,撇撇嘴給他抱怨:“我渴!我要喝水!”秦子安已經不指望她了,打開飲水機的電源開關,又四處看了一下,從茶幾的中間拿出杯子到廚房裏洗過,分別給自己和薛筱悠倒了水。薛筱悠接過水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喝完,又把水杯遞給他:“還要!”秦子安又給她倒水,連喝了三杯薛筱悠才停下,看來是真渴了。也是,本來喝醉了就容易渴,她又唱了一路的歌,能不渴嗎?喝完水不渴了的薛筱悠開始犯困,秦子安想扶她進去睡,結果薛筱悠死活不幹,抓着抱枕往沙發角落縮,就是不讓他近身。秦子安拿她沒轍,站一邊哄她:“乖,聽話,快進去睡覺去,明天還上班呢!”
薛筱悠看看他,堅定地搖搖頭:“你先走我就睡!”
“看着你睡了我馬上就走,乖!”
薛筱悠還是把頭搖的波浪鼓似的:“你先走!”
秦子安無奈:“為什麽?”
“萬一我睡了你不走怎麽辦?女孩子不可以單獨和男人共處一室,會被占便宜的!”薛筱悠回答得一本正經。
得,狼都帶回家來了才想起要防狼,秦子安徹底被她打敗了,哭笑不得的保證自己等她睡下就會馬上走,多一分鐘都不停留,誰知薛筱悠撇撇嘴:“誰信,當我三歲小孩兒呢!”秦子安拗不過她,只好再三叮囑她如果哪裏不舒服就立刻給她打他電話就先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子安就打薛筱悠電話,聽到薛筱悠的聲音帶着濃濃的鼻音。
秦子安:“感冒了?”
薛筱悠:“嗯,昨晚在沙發上睡着了,好像有點着涼。”
秦子安:“昨天我就該看着你睡了再走。嚴重嗎?你在家還是在單位?我過來陪你去醫院。”
薛筱悠:“不用了,我吃點藥就好,謝謝!”
清醒過來的薛筱悠又有點恢複那種保持距離的态度,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秦子安開始懷念起那個喝醉了的薛筱悠。
秦子安天天打電話讓她趕緊去醫院,不過薛筱悠沒當回事,一直拖着,這一拖就直接拖到了國慶。國慶當天早上,薛筱悠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暈眼花,兩腿發虛,走路像是踩着棉花,輕飄飄的落不到實處,身體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力氣。薛筱悠勉強撐着從醫藥箱裏翻出體溫計一量,40.1℃,家裏沒有退燒藥。薛筱悠打起精神換好衣服準備出門買藥去。還沒出門秦子安的電話就打過來了,薛筱悠頭暈得厲害,覺得自己出去有點不太靠譜,就跟他說了自己的情況,請他幫自己買點退燒藥。秦子安一聽,二話不說就趕了過來,敲了半天門薛筱悠才過來開門,臉頰燒得紅通通的,一點精神都沒有,看着她難受的樣子,秦子安恨不得生病的是自己,也很自責,他總覺得薛筱悠病得這麽重他是有責任的,如果他那天能早點接到薛筱悠的電話,薛筱悠就不會喝醉了還一個人淋着雨在路上走;如果他在見到她的第一時間就讓她上車送她回來,而不是繼續由着薛筱悠胡鬧,薛筱悠也不會淋那麽長時間的雨;如果他能堅持把薛筱悠安頓睡好才走,薛筱悠也不會就在沙發上睡着;如果他在發現薛筱悠感冒之後就帶她去醫院,她也不會弄到現在這麽嚴重……說來說去都是他沒照顧好薛筱悠,才讓薛筱悠病得如此嚴重,至于薛筱悠有沒有打算讓他照顧,那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薛筱悠不想去醫院,但這次秦子安說什麽也不肯再在聽她的,還是帶着她去了醫院。吊完水之後拿着開的藥回到住處,安頓薛筱悠躺下,秦子安就進了廚房。
薛筱悠應該有幾天沒做飯了,放在廚房裏的白菜已經壞掉了,冰箱裏也沒剩下什麽東西,只有幾個雞蛋,一塊豬肉,一個西蘭花,幾根焉了的芹菜和一小把青菜。秦子安把豬肉取出來放在淡鹽水裏解凍,又把西蘭花和小青菜洗了,準備給薛筱悠煮點肉末粥,再弄一個西蘭花炒肉,一個炒青菜,生病的人胃口都不太好,吃清淡點容易消化。
薛筱悠睡醒的時候,聽到廚房裏傳來的響動先是一驚,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應該是秦子安。撈過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半了。輸完液睡了一覺之後,薛筱悠感覺好了很多,只是身體還有些軟,一半是因為生病,一半是給餓的,她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下床走到廚房門口,就見秦子安正在裏面熬粥。秦子安聽到聲音回過頭來看到薛筱悠,把火調小走過來,問她:“什麽時候醒的?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還難受嗎?”,說着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燒已經退了,只是薛筱悠捂着睡覺出了一身汗,現在起來風一吹摸起來就有些涼,秦子安皺了皺眉:“這麽涼,怎麽不多加一件衣服。”薛筱悠懶得再換衣服,就穿着睡衣,聽了秦子安的話也不回,徑直繞過他走到竈臺邊,鍋裏的粥已經快噗出來了,薛筱悠随手拿起勺子攪了一下又放下了。秦子安還站在廚房門邊,見狀又轉過來隔着薛筱悠拿起勺子攪粥。
女孩嬌小的身影被身後高大的男人身影籠罩起來,從廚房的門外看去,裏面好像就只有一個人。秦子安一低頭,下巴就可以輕觸到薛筱悠的頭發,透過寬大的睡衣領口可以看到女孩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肌膚和黑色文胸的邊緣,還有那條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