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自己還抱着薛筱悠的右手,就嫌棄的給她往一邊丢,薛筱悠就醒了,才發現自己整條手臂都麻了。
小米就給她按摩,一邊按一邊嘟哝這世界太不公平,別人哭泣不僅有帥哥的肩膀可以靠,還能順帶釣個金龜婿,輪到她自己就只有薛筱悠這個窮鬼,還是個女的,睡了也白睡,自己虧大發了。薛筱悠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揉着肩膀起床洗漱去了,小米繼續坐在床上發呆。
等薛筱悠在廚房裏準備早餐的時候,小米才爬起來。薛筱悠正切着蔥,忽聽衛生間傳來一聲尖叫,吓得手一抖,鋒利的菜刀在食指上劃出好大一個口子,指甲連皮帶肉切掉了一小片,鮮血瞬時流了出來。薛筱悠嘆口氣,看着案板上紅紅綠綠的一片,覺得紅配綠果然有夠醜的,同時考慮着改天是不是該去廟裏拜拜了,她覺得今年自己實在是有點流年不利。
捏着手指讓小米幫自己找創可貼,小米還在衛生間對鏡自照,嘴裏喃喃自語:“完了完了,眼睛腫成這樣,怎麽出去見人啊!”聽到薛筱悠喊她不情不願的走出去,才走到廚房門口就看到薛筱悠舉着血淋淋的左手,又是一聲尖叫,薛筱悠眼皮一跳,她忘記小米暈血了。轉過身遮住流血的手指,支使着小米自己躲卧室裏去,覺得自己真是命苦,用水沖了一下手上的血跡順手抽兩張紙巾墊着,才認命的去找創可貼給自己貼上,但血卻馬上就把創可貼染紅了,只好又換了一張。剛切到的時候還沒感覺,這會兒創可貼一貼一撕,頓時一股鑽心的痛,薛筱悠痛得龇牙咧嘴的,食指不受控制的微微發抖,心裏想着怪不得古代要把拶指和拔甲列為酷刑之一,十指連心,痛起來果真不是人受的。新換的創可貼隐隐又有些血色透出來,顯然不管用,薛筱悠只好忍着痛又撕了下來,打算用紗布簡單包紮一下。一只手操作不方便,一個簡單的包紮花了四五分鐘才完成,過程中經常一不小心就按到傷口,等包紮好,薛筱悠已經是一頭的冷汗。
把用過的創可貼丢掉,薛筱悠才起身進廚房收拾,就聽到門鈴響了。鈴聲一響小米就從卧室裏出來扭着腦袋過去開門了,站門外的是秦子安。秦子安看到小米也不客套,邊往裏面走邊問小米,鞋都沒換:“筱悠呢?她怎麽樣了?”
“我不太清楚,剛進了廚房……”話沒說完秦子安就轉進廚房裏去了,就看到薛筱悠正一只手拿着菜板往垃圾桶裏倒上面的蔥,看到秦子安不由一愣,脫口而出:“今天不用輸液了。”
秦子安最近都過來陪薛筱悠去輸液,不過昨天醫生終于宣布說她已經好了,不用再繼續輸液,只要注意點別再着涼就行,所以她看到秦子安的第一反應是他忘了今天不需要去醫院了。秦子安接過她手裏的菜板放下,上面還殘留的暗紅色是如此刺眼,他拉過薛筱悠的左手翻看,其他地方都還好,只是食指靠指尖的兩個指節裹着紗布,包紮得很不專業,紗布裹得厚薄不一奇醜無比,确定沒什麽太大問題秦子安才略略松了口氣。?
☆、第 10 章 飯搭子
? 秦子安今早正準備吃早餐就接到小米的電話,跟他說薛筱悠切菜時切到了手,具體細節一問三不知,只說看到薛筱悠左手全是血,秦子安給她吓得要死,飯都沒吃就過來了。
聽了事情經過薛筱悠默了默,心裏有些小小的感動,又有些惶然不安,經過這幾天的相處她覺得自己和秦子安之間有些地方逐漸改變了,如果在這之前薛筱悠還可以毫不心虛的說她和秦子安只是朋友,雖然一開始就知道秦子安要的并不僅僅是朋友,但是在那個時候,他們确确實實還只是朋友,可現在看着滿臉着急的秦子安,薛筱悠心裏有個角落柔柔的,如果還堅持說他們只是朋友,連她自己都有些不信了。以前她刻意保持着的距離現在已經很難繼續,不知不覺間秦子安以一種溫柔又不容拒絕的力度将她樹立起來的屏障一一打破,滲透到她生活的點點滴滴中,就像小米說的,他們這樣的關系已經遠遠不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了
在沒有意識到這點之前還好,但當薛筱悠意識到自己對秦子安的定位已經發生了變化之後,那只被秦子安拉着的手就有些發燙。薛筱悠掩飾着低下頭去看自己左手,不動聲色的将手從秦子安手心裏抽出來:“你別聽她瞎說,我那是不小心切的又不是故意剁的,能有多嚴重。也就一道小口子,哪有她說的那麽誇張,還一手的血,也就你信她。”小米不敢進來,站在廚房外面反駁:“本來就是一手的血,我都快吓死了!秦子安你快給她看看怎麽樣了,嚴重嗎?”語氣裏滿滿的都是擔心。薛筱悠突然覺得自己其實還是很幸福的。
在秦子安和小米的共同堅持下,薛筱悠重新坐下來,讓秦子安給她解開紗布重新包紮,傷口出血沒有之前那麽嚴重了,可以看出來刀應該是從食指第二指節的左外側一直到劃到指尖,然後将指尖左側那部分的指甲皮肉一起切了下來,口子大約兩公分那麽長,下面還好,指尖部分都快接近骨頭了,小米看了一眼就趕緊扭過頭去不敢再看,薛筱悠讓她先回卧室或坐到另一邊她不幹,說要陪着薛筱悠,扯着薛筱悠的衣袖坐在旁邊,秦子安給薛筱悠包紮的時候她在一邊抖得比薛筱悠還嚴重。
雖然秦子安已經是萬分小心,但還是免不了要碰到傷口,包紮結束薛筱悠的臉又白了幾分,秦子安看得萬分心疼。秦子安包紮手法很熟練,紗布包得整整齊齊,比之前薛筱悠那個和亂裹差不了多少的手法比起來不知道專業了多少,也不知道怎麽練出來的。包紮完秦子安說陪薛筱悠去醫院打針破傷風,薛筱悠沒同意,她覺得秦子安有點小題大做了,每天被刀切到手指的人不知凡幾,也不見得有幾個得了破傷風的,加上她已經連續好幾天在醫院輸液,好不容易才擺脫,說什麽也不願意再去。
最終秦子安也沒能說服薛筱悠,只得無奈作罷。幫着她把廚房給收拾幹淨,就已經快十一點了,索性也懶得再做早餐,直接準備午飯。
這時候谌楊的電話來了,約小米一起吃飯,兩人都沒提分手那檔子事,小米接着電話瞥瞥薛筱悠包着的手指,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說是要陪薛筱悠,薛筱悠連連向她擺手示意自己不用陪,但小米還是覺得放心不下,雖然在重新包紮的時候已經确定了薛筱悠的手沒什麽大問題,但是傷口還是有些深,這幾天就不好碰水了,不然萬一感染發炎就麻煩了。小米覺得自己留下雖然也做不了什麽,但至少洗洗涮涮的活兒可以替薛筱悠幹了。薛筱悠卻只是說不用,一直勸她出去,順便和谌楊好好談談,別再又吵,吵架最忌就是兩個人都一直賭氣,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可任她費勁唇舌,小米還是不同意,兩人坐在沙發上大眼瞪小眼,誰也說服不了誰。還是秦子安出來說他可以照顧薛筱悠,小米才千叮咛萬囑咐的走了。其實私心裏她還是想留下來,只是又想着多給秦子安和薛筱悠一點單獨相處的時間也好。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小米覺得秦子安再适合薛筱悠不過了,要是這兩人能走到一起必定是人人稱羨的一對,只是不知道薛筱悠還在猶豫什麽,不管是因為什麽,只希望千萬別是心裏還惦記着陳子安,那樣的渣男-根本就不值得,趁着薛筱悠和陳子安沒聯系,又是生病的時候,正好可以讓秦子安趁虛而入,把薛筱悠冷掉的心給捂暖過來。只希望這次能順順利利的,別再又出什麽幺蛾子。
薛筱悠看她準備就這麽出門趕緊叫住了她,小米才發現自己還披頭散發的穿着睡衣,當時給薛筱悠那滿手的血弄得心慌,又是擔心又是自己難受就忘了自己還沒洗漱,被薛筱悠一提醒才發現自己就以這麽一副衣衫不整邋裏邋遢的形象在秦子安面前晃蕩了這麽長時間,真是丢死人了,不由又是一聲尖叫轉身沖卧室換衣服去了。
等小米整理好出門,秦子安這邊飯也做好了,小米瞥眼一看,呵,果然不愧是傳說中的病號餐,有夠素的!她嚴重懷疑除了鹽味裏面什麽味道都沒了,指不定咬下去還能感受到滿口的青草香,這真是太可怕了,嗜辣如命的小米當即決定自己在外面吃過晚飯再回來陪她親愛的筱悠,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愛薛筱悠的,不過她也得承認,她還是不能為了薛筱悠天天去吃這種清湯寡水的玩意兒,也不知道秦子安怎麽受得了,一個大男人為了追薛筱悠都把自己變成兔子了,小米覺得秦子安對薛筱悠肯定是真愛,覺得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臨走前還同情的看了他一眼,秦子安給她看得莫名其妙。國慶的最後兩天,薛筱悠白天由秦子安負責,晚上小米接手,愣生生被兩人當成了殘疾人——還是至少二級殘廢以上那種來對待,繼續她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美好生活。
好在等節後上了班大家就沒那麽空了,不過小米和秦子安還是每天例行打電話問薛筱悠恢複情況,以及将她千萬不要碰水之類的注意事項再叮囑一遍。薛筱悠覺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老繭了,只是晚上回到家卻覺得有些空空蕩蕩的,一個人吃飯,手又還傷着就懶得煮飯,給自己下了碗面條,吃了幾口覺得什麽味道都沒有,以前也經常一個人吃飯,但是今天卻覺得人少了吃飯感覺特別沒意思,胃口都沒有。用筷子挑着碗裏的面條勉強吞了幾口,混個半飽薛筱悠就不想再吃了,碗裏還剩了大半碗。薛筱悠端去倒掉,發現垃圾也該丢了,就又把垃圾打包下樓丢垃圾去了,每個單元一樓樓梯間都有垃圾桶,走得也不遠。薛筱悠等電梯的時候想着秦子安在的時候這些事情都是他順手做了,哪還用自己樓上樓下的跑,不由感慨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才一個星期原本勤勞的小蜜蜂就變成了好吃懶做的米蟲,連丢個垃圾都不願意了,心裏暗暗的罵自己要認清現實,要繼續保持之前艱苦樸素的良好作風,堅持自己的事情自己幹,奢侈腐敗坐享其成是要不得的,況且她一個小職員,連自己都快養不活了更別說請保姆,保姆工資比她還高好麽,至于像秦子安那種免費的勞動力,那注定是不長久的,別人也有自己的事,總不能一直給自己當免費幫傭,想到今後秦子安可能不會再來這個事實,薛筱悠覺得心裏有點不太舒服。不過她的不舒服沒持續多久,第二天下班後秦子安就過來了,說是自己家煤氣竈壞掉了,加上一個人吃飯沒胃口,就過來和薛筱悠組個飯搭子,薛筱悠心裏想着煤氣竈壞了不會修啊,什麽破借口,但還是欣然接受。
兩個星期之後,秦子安的煤氣竈一直沒修好,就一直在薛筱悠這邊一起吃。薛筱悠手上的傷已經好了,現在也開始做些家務,她和秦子安的飯搭子分工合作得很愉快,兩人一人煮飯另一人就負責打掃倒垃圾,如果不是秦子安還是每晚回去,兩人倒真像是小兩口。
十月下旬的時候薛筱悠接到小米的電話,問她還記不記得黃悅悅,薛筱悠回憶了一下,印象裏有這麽個人,依稀記得是小米隔壁寝室的,就回答說記得,又問小米怎麽突然這麽問,是不是又接到別人的結婚請柬羨慕嫉妒恨了,小米說不是,薛筱悠才知道黃悅悅病了,病得很嚴重,胃癌晚期,之前已經動手術切除過一次,但不太成功,現在癌細胞已經擴散了。小米也是才知道,準備周末去看看她,問薛筱悠要不要一起,薛筱悠應下來,說好周末再聯系就結束了通話。
挂了電話之後薛筱悠開始回憶黃悅悅的事情,發現關于她的記憶實在是太少。黃悅悅和薛筱悠、小米、陳子安都是大學校友,薛筱悠和小米是一個班的,黃悅悅和她們一個學院,但是專業不同,偶爾上大課的時候會在一起,不過一來總會有人翹課,大家不一定同一時間出現在課堂上,二來人确實多,幾個專業的人一起,大家都是和自己相熟的人坐在一起,幾乎不會刻意去看誰來了誰沒來,誰誰誰又坐在哪,更不要說挨個上去打招呼,所以一年課上下來除了交游特別廣的那幾個,相互之間從沒說過話的大有人在。薛筱悠認識黃悅悅是因為她就住小米隔壁寝室,而且和小米關系不錯,薛筱悠去找小米的時候碰到過幾次,上大課的時候只碰到過一次,校園裏偶爾遇到也只是匆匆一面沒有深交,印象裏是個很有氣質的姑娘,一頭烏黑的長發直垂到腰間,長相似乎偏柔弱,但具體長什麽樣,薛筱悠卻是怎麽都想不起來了,畢竟當時來往就不多,大學畢業之後又四年多沒聯系過,記不清楚也是正常。
周六下午,薛筱悠和小米提着營養品一起去醫院看黃悅悅。兩人本來是想先在護士站問清楚床位位置的,結果她們到的時候正好新進來兩個病人,值班護士又要安排床位,又要回應此起彼伏的呼叫鈴,還得抽空應付圍在一旁問東問西的病人家屬,忙得團團轉,兩人就自己找去了。腫瘤科應該是醫院裏最沉悶的科室了,一路上幾乎不會聽到普通病房那種探病人時會傳出來的喧嘩和歡笑,倒是不時能看到從病房裏轉出一個眼眶紅紅的人,估計是病人家屬。兩人一直走到走廊盡頭,才看到74床,裏面沒有一點聲息,薛筱悠和小米對視一眼,還是小米推開了門。?
☆、第 11 章 再遇陳子安
? 門虛掩着,小米推開門,病房裏總共三張病床,黃悅悅就半躺在最裏面靠窗的病床上轉頭看着窗外,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女人在旁邊的凳子上坐着,病房裏就她們兩個人,剩下兩張病床都空着。
聽到響動黃悅悅轉過頭來,看到她們笑了笑:“小米來了,好久沒見到你了!從畢業到現在有四年了,真快啊!你是,薛筱悠吧?變漂亮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說着又轉頭跟身邊的女人說:“這是我同學,你給他們洗點水果。這是我媽。”後一句是對薛筱悠和小米說的,薛筱悠和小米連連說不用,不過黃媽媽到底還是給兩人一人塞了個橘子,又拿着幾個蘋果去洗了。
病房裏沒其他凳子,薛筱悠她們就坐在中間的病床上和黃悅悅說話。坐下來之後薛筱悠才認真打量起這個依然躺在病床上的女孩,黃悅悅已經變得很瘦了,經常聽到別人說某某女明星瘦成了紙片人,但不管怎麽說那些明星瘦歸瘦,出現在大衆面前時卻都是經過精致的裝扮,看起來雖然誇張卻不恐怖。但黃悅悅完全不同,那是真的骨瘦如柴,顴骨高高的突起,臉頰凹下去,薄薄的嘴唇像是要遮不住裏面的牙齒,嘴唇呈現出一種暗暗的灰色,整個人被一種久病之人才會有的灰敗之氣籠罩着,和薛筱悠印象裏那個雖然有些面目模糊但很有靈性的女子相去甚遠。
她們三個人都很久沒見過面了,其實已經找不到什麽共同話題了,只能撿些大學時代的人和事來說說,說到好笑的地方黃悅悅也跟着露出淺淺的笑,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黃媽媽在一旁看着她笑也很高興,說着說着提起當時學校旁邊的小吃,黃悅悅突然說很想吃學校後門那家三鮮豆皮,糯食不易消化,按理說不适合黃悅悅吃,不過難得她有想吃的東西,黃媽媽決定還是滿足她,就托薛筱悠她們陪着黃悅悅,自己急慌慌的出門去給黃悅悅買三鮮豆皮去了。她們就在本地上的大學,離醫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兩趟公交車轉下來來回也得差不多兩個小時,薛筱悠在心裏感嘆,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黃媽媽走後三個人繼續說着大學時的趣事,但是說着說着,黃悅悅突然住了口,落下淚來,薛筱悠和小米一時都怔住了,兩人尴尬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想安慰又無從開口。黃悅悅越哭越傷心,伸出手捂住臉,嗚嗚咽咽的說:“我不想死!為什麽是我?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偏偏是我?我還這麽年輕,我都還沒有結婚生孩子,我甚至連戀愛都還沒有談過!可我就要死了!我就要死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但是沒有人可以幫我,誰都幫不了我,我每一天睜眼都擔心自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甚至于可能連下一秒都撐不過去。你們知道嗎,我隔壁床的阿姨昨天去世了,上一分鐘她還在和我說話,但是一轉眼她就不在了,我就在旁邊看着,看着他們把她拖出去,我不想變成那樣,我不想……”黃悅悅情緒近乎崩潰,薛筱悠和小米在一邊聽着她絮絮叨叨的哭訴,越聽越難過,也跟着落下淚來。陳子安跟在黃媽媽身後進來的時候就看到病房裏三個女孩哭作一團。
看到薛筱悠和小米,陳子安有些意外的愣在了門邊。陳子安和黃悅悅原本就認識,和同學一起去過黃家幾次,認得黃媽媽,今天他正好從學校那邊經過,看到在等公交的黃媽媽,就和她打了個招呼,得知她是要回醫院就讓她上了車,正好今天下午有空,他也順便來看看黃悅悅。說起來薛筱悠和陳子安他們兩能認識和黃悅悅也有點關系,大三的時候陳子安寝室裏有個叫李亮的哥們兒追黃悅悅追得緊,經常在女生寝室樓下等黃悅悅,有一次陳子安忘記帶寝室鑰匙了,打了一圈電話發現其他人都跑出去玩了,唯一留在校園裏的就這位還等在女生寝室樓下的仁兄。陳子安就過來找他拿鑰匙,恰好薛筱悠和小米正走出女生樓,陳子安見到薛筱悠頓時眼睛就亮了,原來學校裏還有這麽號美女,以前怎麽沒發現呢!當即上了心,捅捅在身邊的李亮,心想着他在女生樓這邊也混了有一陣了,就跟他打聽一下,興許他知道也說不定,巧就巧在李亮順着陳子安的手一看,還真有熟人,他是不認識薛筱悠,但他認識小米呀。當時黃悅悅對李亮也挺有意思的,陳子安他們就是那段時間去的黃家,只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李亮大四的時候突然決定要休學當兵,兩人就沒了下文。倒是陳子安之後苦追薛筱悠,成為女生樓下另一塊望夫石,終于在畢業之後抱得美人歸。
黃媽媽推門一看這場景,也紅了眼眶,拎着手裏的三鮮豆皮:“這又是怎麽了,走的時候不還說得開開心心的嗎,怎麽就哭了呢!來,別哭了,吃豆皮……”說着把手裏的豆皮遞給黃悅悅,又給她擦眼淚,擦着擦着自己的眼淚就跟着噼裏啪啦掉了下來。黃悅悅看着黃媽媽哭了,抽抽噎噎的止住了眼淚,安慰黃媽媽:“媽,你別哭,我沒事,我這是和她們說話高興的,真的,不信你問問她們,是吧小米?”怕黃媽媽不信,還連連給小米使眼色,小米只好跟着點頭,黃媽媽哪能看不出她們之間的小動作,只是怕自己再哭又惹得女兒傷心,就裝着信了幾人的話,招呼還站在門邊的陳子安坐下,拿了幾個水果進衛生間去洗了,薛筱悠發現那就是剛才洗給她們的,不過沒說話,透過衛生間緊閉的門和嘩嘩的水流聲還是能聽到黃媽媽的哭聲隐隐傳來。薛筱悠和小米看到陳子安也有點驚訝,随即想起來黃悅悅和陳子安也是認識的,估計也是來看望黃悅悅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麽巧,居然都選在了同一天。都沒想過會會在這見到對方,時候場面一時有些冷,還是小米一聲冷哼打破了僵局,還想再說什麽的時候薛筱悠攔住了她,眼光掃向還躺在病床上的黃悅悅,示意小米注意場合,小米才忍下去了,但對着陳子安還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陳子安幾次想和薛筱悠搭話都被小米給噎回去了,也覺得挺尴尬,索性坐在那裏不出聲了。幾人枯坐了一會兒,就都起身告辭了。
出了病房門,小米的臉色更臭了,故意撞了一下陳子安,拉着薛筱悠就往前沖,任陳子安在後面連喊:“小悠!小悠!小悠!薛筱悠,你等等,我有話要說。”小米充耳不聞,自顧自拉着薛筱悠走得飛快,薛筱悠給她拉得有些踉踉跄跄的,在電梯口硬拽着她停下了腳步。陳子安馬上跟了上來,對着小米說:“小米我知道你生氣,但是這是我和小悠之間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先暫時放下偏見,讓我和她談一談。”
“滾一邊去,你和李苒那個賤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怎麽不說你和小悠的事兒,現在我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你自己哪兒涼快去哪呆着去,愛和誰和誰,別再來煩小悠!不然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現在,麻煩你從我和小悠面前滾開,此刻立即馬上,滾!”小米氣急敗壞的吼完,拉着薛筱悠轉身進了電梯,使勁按關門鍵,陳子安趕緊伸手擋住電梯門,薛筱悠見狀怕他倆鬧出事兒來,忙把小米拉開,自己按下開門鍵,等陳子安閃身進來才又按下關門鍵。
小米惡狠狠地說:“小悠你拉我幹什麽,這種人渣,夾死一個算一個,就當為民除害了!”“行了,你們都少說幾句,小米,你先回去吧,我和他談談。”薛筱悠站兩人中間攔着,側頭跟小米說。小米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小悠你瘋了,和他這種朝三暮四的臭男人有什麽好談的,你還嫌他傷你傷得不夠深,準備再給他一次機會再甩你一次嗎?!”話一出口小米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薛筱悠,就見薛筱悠聽到這話臉色白了白,有心想道歉又不願意在陳子安面前服軟,咬着唇不說話了,只是氣鼓鼓的瞪着陳子安。
薛筱悠很快收斂了情緒,跟小米說:“沒事的,他要談我就和他談談,有些事說清楚也好,你先回去吧,一會兒我聯系你。”小米還不死心,還想再說什麽,薛筱悠朝她安撫的笑笑,小米低頭思索一會兒,想着如果陳子安有心纏着,早晚也會有這麽一天,就像薛筱悠說的,有些事說清楚也好,她只是擔心薛筱悠會再次陷進去,遲疑着點點頭同意先走,又色厲內苒的跟陳子安放狠話:“我跟你說,你最好小心點,再讓小悠傷心我饒不了你!”又跟薛筱悠交代:“有事記得打我電話。”就先走了。
不過沒走遠,先是躲在住院大樓進出口的拐角處偷偷看兩人,見薛筱悠和陳子安兩個人走到住院大樓旁邊的小花園坐下,隔得太遠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麽,不過看兩人臉色都很平靜,應該沒有發生争執,才轉身走了。一路上琢磨着薛筱悠能不能拒絕得了陳子安,三四年的感情要是她意志一個不堅定那就完了,陳子安那渣男能渣一次就能再渣第二次,越想越覺得靠薛筱悠自己去堅定立場遠離渣男不太靠譜,金老先生不是說了嗎“倘若情絲一斬便斷,那也算不得是情絲了。”所以得想辦法找個人拉薛筱悠一把,自己都被趕走了,肯定是不行了,還有誰,小米靈光一閃,秦子安!就他了,目标确定,小米掏出手機就給秦子安打電話。
☆、第 12 章 确定關系
? 小米轉身之後,這邊薛筱悠和陳子安卻是一時無話。陳子安剛才只是突然看到薛筱悠,突然很想和她說說話,但是現在薛筱悠真給他機會說,他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兩人沉默着走到小花園坐下。
還是薛筱悠先開了口:“還沒恭喜你呢,什麽時候的婚禮?”
“啊?”陳子安有點反應不過來薛筱悠在說什麽。
“就你和李苒,上次在錦繡良緣你不是給她求婚了嘛,又是鮮花又是唱歌又是專人伴奏,不知道羨慕死多少人了。以前還真沒發現你這麽浪漫,不過,我說你能不能換首歌啊,又是那首《情非得已》,怎麽,給每一任女朋友都唱這個?”薛筱悠語氣裏有點泛酸,當初陳子安連婚都沒跟她求過,在陳家吃着飯突然說一句“我們結婚吧!”,陳父陳母都在場,薛筱悠不好拒絕,再一想覺得時間也差不多,就直接準備訂婚、結婚了。
陳子安才知道薛筱悠說的是9月底他在錦繡良緣跟李苒求婚的事,他沒想到那麽巧,那時候薛筱悠居然也在那,不由有些尴尬,和之前差點成為他未婚妻的薛筱悠說起這個話題,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嗯,明年2月14號的婚禮,到時候……”陳子安習慣性的就想邀請薛筱悠去參加婚禮,說到一半才發覺似乎有點不合适,讪讪地住了口,摸摸鼻子,斜眼看薛筱悠,卻見她一臉淡然的接着道:“2014年的2月14,好寓意,挺好的!不過婚禮我就不去了,就算我不介意,李苒也不見得願意見到我,萬一搞砸了你的婚禮,我可賠不起。我就在這先提前祝你幸福了!”陳子安看着薛筱悠就這麽無波無瀾的說起這個,心裏隐隐有些悵然若失。
“對了,你之前想跟我說什麽?”薛筱悠又接着問。
“也沒什麽,就是好久不見,想問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你,還好吧?”
“挺好的,你呢?”
陳子安動動嘴唇,終于還是說:“小悠,我們之間就一定要這麽說話嗎?”
“要不然呢,你覺得應該如何?撒潑打滾咒罵你這個負心漢?對着你哭天搶地,求你回到我身邊?還是和從前一樣語調親密?”薛筱悠嘴角勾起絲自嘲的弧度。
陳子安嘆口氣:“小悠,你別這樣。別這麽和我說話好嗎?我只是關心你,就算分手了我們也可以做朋友的,不一定就非得變成現在這樣,這麽疏離,連個陌生人都不如。”
“有那個必要嗎?你覺得李苒能接受我們做朋友?陳子安,魚和熊掌不可兼得,不要要求那麽多。而且,現在李苒才是你的女朋友,你有什麽要求應該跟她去提,對着我說這些,就算是朋友也越界了吧?”覺察出自己有些像怨婦的語氣,薛筱悠自嘲的笑笑,自己嘴上再看得開,真正遇到心裏到底也還是有怨的,遠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麽平靜無波,只是分都分了說這些又有什麽意義呢?輕輕嘆了口氣,薛筱悠接着說,“算了,不說這個了。我順口發發牢騷,你別往心裏去,你就那麽丢個爛攤子給我,讓我說幾句出點怨氣也不虧。”
“對不起!”陳子安一臉的誠懇。
“別對不起了,這三個字分手那天你就說過了,如今你沒有對不起我,也不需要再對我負責,好好和李苒過吧,她是個好女孩,別再辜負她了。”
“我會的。你一直強調我和李苒的關系,是在提醒我,還是提醒你自己?”陳子安突然轉過頭來問薛筱悠,目光銳利的掃視着薛筱悠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發現薛筱悠有一剎那點愣怔,才說:“沒有提醒誰啊,只是真覺得你們在一起挺好的,男才女貌很适合,真的。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秦子安的電話正好這時候打來,薛筱悠趕緊借口接電話走遠了些,陳子安的問題讓她有瞬間的不知所措。陳子安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薛筱悠接完電話走回來,神情已恢複正常:“先走一步,我朋友來接我了。你,一起嗎?”
“好啊,好久沒見了。一起吃飯吧。”陳子安作勢起身,看着薛筱悠突然有點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樣子,笑了笑:“開玩笑的,你還是這麽實心眼,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我今天還有事,不和你們一起了,改天再約,走吧。”薛筱悠才松了一口氣,剛才陳子安的話攪得她的心有一點亂,她不想再和陳子安待在一起。
秦子安這時候突然出現在這裏自然是小米的功勞,不過小米也沒傻到什麽都說,只是說她和薛筱悠一起去醫院看黃悅悅,她有事先走了,薛筱悠覺得累就多休息了一會兒,讓秦子安去接薛筱悠,末了,又支支吾吾的說,今天去看黃悅悅薛筱悠哭過了,這會兒心情可能不太好,讓秦子安注意着點。小米平時就一心想撮合兩人,給秦子安通風報信的事沒少幹,因此秦子安一點沒覺得奇怪,挂了電話就出門了,快到醫院的時候才給薛筱悠打電話,薛筱悠一聽就知道又是小米在作怪,正好借此擺脫陳子安,就爽快地答應了。
和陳子安走到路邊,秦子安已經等在那了,見到薛筱悠搖下車窗一臉燦爛的招呼她上車。“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