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誰讓她不痛快就讓誰不痛快

“二嬸嬸這話真是說得不錯。不過,只有兩個字錯了——是‘拿回’,不是‘搶走’!”梁荷頌哼笑了一聲,拂袖坐下,“我本還想着讓皇上另外賜一座宅子給你們,卻不想你竟如此作死,趁皇上不在,便想将我害死!這粥,是二嬸親手熬的,不是二嬸,又是誰?”

“這,這粥……這粥其實,不是我熬的!”

楊氏萬般無奈,只得說出這真相,引得一衆人都心下暗暗鄙夷!這樣虛情假意的婦人,什麽做不出來?就連梁府的仆人都有如此想法。

楊氏嚷着說肯定是熬粥的冬子有問題,說提人來審審就能還她清白。梁荷頌讓高寶禪與梁府仆人一起去拿冬子,卻空手而回,說是冬子跟随梁府小姐梁書柔出去了。

楊氏當即臉色一白,一個警醒!心頭,飛快劃過思量,之後大駭。

座上,梁荷頌将楊氏臉上精彩紛呈的變化盡收眼底。

“難不成,是畏罪潛逃?”

“這……這,有可能是,冬子那奴才平日看着就不老實……”

“胡扯!”

梁荷頌一拍桌子,吓得楊氏一抖。

“他畏罪潛逃,那你女兒跟着又是作甚?一起潛逃,還是去殺人滅口啊……?”

梁荷頌尾音拖長含着冷厲。

楊氏滿頭冷汗,跪爬到梁荷頌面前。“求娘娘饒命啊,求娘娘饒命,這事還沒有定論啊……”

楊氏凄慘求着,示意私下說,讓其他人都去門外守着。有些事确實也不方便放在臺面上來說,梁荷頌便讓旁人都下去了。

門關上,楊氏嘴臉又變了變,沒那麽可憐凄慘了。

“梁荷頌,現在沒了閑雜人等,咱們明人也不說暗話,我知道你回來是報仇,奪回梁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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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氏雖還跪着,卻直起身子,并無恭敬之色。“當時這宅子破破爛爛,我們将就住了這麽多年,花了不少銀子修葺重建,現在也住夠了,你要,還你就是了,何必做東做西的折騰我!”

如此白眼狼,大約天下難找出第二只了!梁荷頌咬牙冷聲:

“得了便宜,還嫌這便宜不夠好?!這種遺臭萬年的事,也只有二嬸這賣臭豆腐的寡婦幹得出來。你還說對了,我便是折騰你。這宅子,染了你們一家子的臭味,若不用你們的眼淚清洗清洗,如何能對得起它這些年忍辱負重,容你們一窩子白眼狼遮風避雨?”

楊氏到底忌憚,也不敢嚣張,心底咬牙恨不能掐死梁荷頌,但面上還乖順道:“說吧,你要我們怎麽做,才肯放過我們一家?敏兒被你害死了,蕙兒也被禁足受難,現在纨兒都已經入了大牢,你還要怎樣?!”

“她們死是她們自己找死,與我何幹?呵,你問我要怎樣?”梁荷頌起身,俯視楊氏,“我便是要讓你們,本來是怎樣,就怎樣!靠我爹爹得到的、搶到的,全部給我吐回來,官位,銀子,田産,房産,全部!”

“二叔從前只是文書小吏,那就做回小吏,你是賣臭豆腐的,你便回去給我賣臭豆腐!”

楊氏雷劈了一般,又驚恐又憤恨,兩眼珠子都要瞪得蹦出來了。“你這是獅子大開口!你別忘了,你爹娘早死了,那幾年可是我們把你養大的!!”

“不是‘養’,是‘虐待’!若不是看在這份上,我便讓你們以命償還了,而不是銀子!你信不信,只要我将今日之事,還有畫舫上你兒子肖想嫔妃、沖撞聖顏之事鬧一鬧,你們一家上下,一,個,都活不了!”

楊氏跌坐在地上,滿面慘白。比起銀子,她更怕沒命啊!就在她搖擺着是否要妥協的時候,忽聽門外有人聲,一下就認出來,其中一人是她認識的——

“這裏面在做什麽?”

“梁夫人粥中放針,差點害了曦貴人,現在裏頭梁夫人正在交代事情。”

問話的人影似伸着腦袋朝裏頭看了看。

“天啊……梁夫人是梁府的女主人,怎麽能這樣跪在地上……”

梁荷頌自然也聽見了這動靜,臉色一沉,接着跪在跟前滿面不屈的楊氏,忽然委屈痛哭起來,左一巴掌、又一巴掌,“啪啪”地扇着自己耳光。

“貴人娘娘,民婦知錯了,是民婦從前沒有好好照顧好您……民婦知錯了,民婦不該因為家貧而不給你穿新衣,沒給你請老師……民婦愧對娘娘。但是這件事,民婦真是冤枉啊,民婦沒有放針啊……”

門外的人聽見這番動靜,也發生了點小争執,梁荷頌心下有了些許計較,聽見了孫燕綏的聲音,以及厲哲顏那句“讓開!”

然後,“嘩啦”一聲門便被劈開了,春花秋月的美人孫燕綏急忙提着裙子跑過來,扶楊氏,查看她的臉。“梁夫人,您傷哪兒了?”

看這情形,是把她梁荷頌當做動用私刑、嚴刑拷打人的惡毒婦了。梁荷頌目光在孫燕綏與楊氏瞟了一眼,落在靜靜站在那兒的厲哲顏身上。

“一上午不見世子,我還當世子是去保護皇上了,原來是陪伴佳人去了。”梁荷頌暗含諷刺。她梁荷頌從來不是聖女,對着孫燕綏和他一同來攪局,還能和顏悅色。

厲哲顏臉色略白,沒有說話。他何嘗聽不出梁荷頌的諷刺。

“頌兒妹妹,你不必責怪哲顏哥哥,是我今早突然想去看花鳥市,一個人不敢去,便央求他一同去了,并不知道你也需要他保護安危,是燕綏不對。”

緊了緊袖子下的拳頭,梁荷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扯出一絲冷笑來:“誰說我需要他保護!”

楊氏對梁荷頌與厲哲顏曾經的關系知道一二,心下幸災樂禍,嘴裏卻哎喲痛-吟了兩聲,引得孫燕綏忙去查看她臉上的傷,關切。

楊氏那幾耳光下足了血本兒,打得兩頰腫得老高,哎喲哼唧兩聲,還真有點兒那麽被虐打之後的樣子。

孫燕綏忙讓人來處理楊氏的傷口,又問了兩句事情緣由,表現井井有條、落落大方,轉而對梁荷頌道:

“頌兒妹妹,姐姐知道你從前在這兒受了不少委屈。但在粥裏頭放針這樣的害人手段是容易被人發現又沒有效果,梁夫人平素處事得當,應當不會做這等愚蠢的事。恐怕這裏頭另有隐情……”

“依你的意思,是說我陷害她了?!”梁荷頌忍無可忍,冷眸瞥了一眼厲哲顏。他倒是什麽都告訴孫燕綏啊,真不愧是“知音”。

“頌兒妹妹,我不是這個意思。姐姐知道你因着過去的事生氣,但是粥裏放針這種陷害方法,實在不高明,恐怕是旁的有心人故意陷害的,也或許是誰不小心将針遺落進裏頭了。”孫燕綏沒動怒,而是善解人意地拉着梁荷頌的手語重心長道:“頌兒妹妹父母去得早,親人也不多,梁夫人一家過去再有不妥之處,也還是撫育了你一段日子。古語有雲,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在,可見親情可貴啊!姐姐是不希望你一時沖動,失去了這段親情,然後才去後悔……”

孫燕綏又嘆了嘆息,想起聽聞梁荷頌沒讀過詩書,又補充:“頌兒妹妹,我知道你還年輕,可能不懂,姐姐剛才說的道理你可能還體會不到,但是……”

“是!我是不懂!不懂你啰啰嗦嗦在這兒做什麽!”嘩一下丢開孫燕綏握着她的手,梁荷頌只覺胃裏一陣惡心。真當她是蠢貨了?

“更不懂,你何時成了我姐姐了?我是皇上親封的‘曦貴人’,你無品無級,何以與我稱姐妹?就,哪怕你入了世子府,那也不過是我的小輩。區區個小輩,竟然還教訓起長輩來了!”“孫小姐,你這‘知書達理’,‘明辨是非’的本事,我确實不懂!”

孫燕綏驚愣。

“再說。這裏也不是尚書府!孫小姐這訓導、這家,是不是管遠了點兒!”

孫燕綏完全被驚震住了,不料從前跟在厲哲顏身邊的柔弱小丫頭,竟然有這種氣勢、伶牙俐齒,一時啞口無言。孫燕綏尴尬地往厲哲顏身邊縮了縮,無地自容地紅了眼睛。

氣氛緊繃,厲哲顏沉默了半晌,終于開口。

“頌兒,燕綏只是好意……”

“好意?我沒看出她好意在哪裏!”是逼她進宮,還是搶她心上人?罷了,這心上人,不要也罷,能搶得走的,都不是心上人。

梁荷頌心中未說出口的那兩句逼問,厲哲顏能看明白,是以也不再多說。

氣氛尴尬靜默了一會兒,孫燕綏咬唇,輕聲對厲哲顏道:“哲顏哥哥,我有些不舒服,我們走吧。”

“曦貴人,哲顏還有要事,便先退下了。”

孫燕綏緊緊跟着厲哲顏,離開。

真是個俊俏的護花使者啊。看他那表現,定然也認定是她為了報仇,故意陷害楊氏的吧。還有,他叫她,‘曦貴人’?

看着那雙男女,梁荷頌忽然升起了一股怒氣,叫住。

“站住!誰讓你們走了!本貴人遭逢這般坑害,哲顏世子既然是護衛,便有職責保護我安全。來人,給哲顏世子和孫小姐搬座椅來,一起審!”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不痛快,就是要找讓她不痛快的人,一起不痛快!

癱坐地上裝作期期艾艾的楊氏,擡眼看見梁荷頌那雙眸子的時候,不覺驚白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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