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蘋果雞】
穆樞淩一直是個稱職的好媳婦兒,可是她和雲奉啓的感情一直都不好,這兩年心裏也苦吧?
雲安在是埋怨着穆樞淩的。她一直怨恨穆樞淩辜負了她表哥楚郁,所以她一直都有些不能接受穆樞淩。可是事實上,穆樞淩已經嫁給了雲安在現在的哥哥雲奉啓。
想起回家時見到哥哥憔悴的樣子,她忽然覺得這幾年她心裏鬧得別扭有些沒道理。
楚郁是她哥哥,雲奉啓也是她哥哥。
既然穆樞淩已經嫁給了雲奉啓,她心裏盼着兄嫂和睦才對。
瞧着家人關心她的樣子,雲安在忙說:“我很好,讓家裏人為我擔心了。”
“我去告訴父親和哥哥你醒過來了。”雲安酒笑着往外走。
雲安爾從紫檀雕花嵌螺钿繡百花圖圍屏後探出頭來,“二姐姐你終于回家啦!”
她撲到雲安在懷裏,囔着:“你自己去別院小住,都不帶着爾爾!現在一回來就躲在屋子睡覺,都不去看我!”
望着雲安爾紅撲撲的臉蛋,雲安在彎了彎眉眼,笑着說:“爾爾想姐姐了是不是?”
“嗯!”雲安爾使勁兒點頭,“不僅爾爾想二姐姐,大家都想二姐姐呀!”
雲安爾環顧四周,不好意思地說:“他們比爾爾還想二姐姐呢,你看,他們都想你想瘦啦!”
雲安在終究是不敢去看,別開了眼。
孫氏強壓着心裏的酸澀,說:“等中秋的時候,咱們一家人都去別院小住。”
“真的?母親不騙人?”雲安爾眼睛亮亮的。
她年紀小,什麽都不知道,心裏想着的都是玩,也沒覺察出屋子裏氣氛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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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真的了,母親什麽時候騙過你?”孫氏把雲安爾從床上拉下來,“別纏着你二姐姐了,她一定餓壞了。”
孫氏又望着雲安在,柔聲問:“在在想吃什麽?”
雲安在收起情緒,認真想了想,說:“我想吃蛤蜊羊排煲、銀杏炖鴨條、肉丁山藥糕、西湖醋魚、酒釀鴿蛋、板栗煨雞、雙耳母雞煲、百合煮香芋……”
雲安在不好意思地住了口,“我是不是要的多了點?”
“不多,不多!”孫氏把雲安在摟在懷裏,“咱們在在想吃什麽就吃什麽……”
“在在,應該再加一道蘋果雞。”雲奉啓走進來,雲闊在他身邊。
“父親,哥哥。”雲安在搖了搖頭,笑着說:“雖然咱們家廚子廚藝不錯,可是這道蘋果雞的味道和盞露樓比起來還差了點。”
孫氏和雲闊對視一眼,都略略心酸地笑了。
這盞露樓裏的宋廚子請來家中近一個月,今日總算是用上了。
雲安在實在沒有想到孫氏居然将盞露樓裏的宋廚子聘到家中了。雲安在看着眼前的一小碗蘋果雞,舔了下嘴。
這蘋果雞是将蘋果在三分之一處切開,将裏面挖空。然後用滾燙的開水燙一遍,再用早就拌好的雞肉、口菇等拌在一起的餡兒塞進蘋果空空的肚子裏。加上蓋,放在青瓷海碗裏,上籠蒸熟。取出來以後,再用鮮美的原汁兒打芡。雞肉鮮美,而又帶着濃濃的蘋果的果香。
“好吃!”雲安在連連點頭,她嘴裏還含着東西,說話的時候臉上挂着甜甜的笑意。
可是低頭的時候還是有一滴淚落了下來。
雲奉啓有些猶豫地開口:“在在,真的是那個人救了你?”
雲安在一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雲奉啓說的人是誰。一瞬間,那些過往忽然闖入雲安在的腦海。
雲家人都有些緊張地看着雲安在,等着她的回複。在她睡着的時候,雲奉啓已經早就那日蕭且送雲安在回來的事兒說了。
“是呀,要不然哥哥以為呢?”雲安在慢悠悠地将勺子放在蘋果小碗裏面的邊兒,舀了一小勺伴着果香的雞湯小口喝了。
雲奉啓說不出來那是什麽感覺,就是覺得蕭且不像什麽好人。他問:“那你知道他是做什麽的嗎?”
“獵戶。”雲安在低下頭又吃了一小口。
“獵戶?”雲奉啓皺了下眉,“我瞧着不像。”
雲安在略作不經意地問:“他不像獵戶那像什麽?難不成像土匪?”
雲奉啓還是搖頭,說:“這人就更不像土匪了。”
雲安在低着頭繼續小口小口地吃着,不說話了。看來哥哥的眼光也不是那麽準。
“好了,好了,不提那些事兒了。”孫氏急忙朝雲奉啓使眼色,不想他再追問下去。怕惹得雲安在心裏不痛快。倒是雲闊指責了雲奉啓幾句,指責他當時沒有将蕭且請進府裏來。
雲安在很快恢複到衛國公府裏養尊處優的二姑娘生活,雲安在每天都吃很多喜歡的美食,又不用早起進宮裏陪讀,日子一下子變得悠長美好起來。
她差一點就要把之前被擄走的事兒給忘了。
“在在,”孫氏坐在雲安在身邊,“你要不要回游屏閣?之前給你告了病假,說你去別院小住了。倘若你要是不想去了,以後便都不去了。”
“我為什麽不去?”雲安在仰起臉,一臉固執,“我又沒做錯事。”
雲安在睡着的時候,孫氏曾偷偷撸起雲安在的袖子,驚訝地看見她皓白的手腕上醒目的守宮砂。雲安在被擄走了一個月,居然還是完璧之身,孫氏覺得特別不可思議。
看着雲安在一片澄澈的眼睛,孫氏心裏一疼。她該怎麽跟她的在在解釋人心的險惡?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她的在在可以一直無憂無慮的生活。可是這次的事情讓孫氏到現在都一陣陣後怕。
“母親,是不是已經有什麽胡話傳出去了?”雲安在依偎在孫氏的懷裏。
“嗯,”孫氏心疼得把雲安在摟在懷裏,“這段日子酒酒一直都假裝什麽事兒都沒有,天天進宮,對宮裏給你請了病假。可是還有些不太好的流言傳出來。”
“在在,咱們不嫁給太子了好不好?母親重新給你尋一門親事,起碼以後都會平平安安的。這次的事兒,真的吓到母親了,如果再有一次,咱們家誰都承受不住。”
雲安在不吭聲。
她垂眉沉默好一會兒,才擡起頭望着孫氏,說:“母親,我明明什麽事兒都沒有,倘若就這麽再也不去面對了,流言就止不住。我要去,只有我好好的出現了,才能讓那些流言不攻自破。縱使不嫁進宮,我也不想那些流言永遠伴着我。”
“好,我就知道我的在在是個堅強的孩子。”孫氏又是一頓,“你放心,這口氣咱們雲家不會就這麽咽下去。”
第二日一早,雲安在就換上一身顏色明快的衣裙。純白的褙子,只在衣領和袖口納着藕荷色的邊兒。上面繡着栀子的暗紋在陽光下一照,好看得不得了。下身一條藕荷色的長裙,隐隐約約繡着山水的輪廓。她比起一個月之前消瘦了不少,同時也少了幾分稚氣。
望着銅鏡裏的自己,雲安在的唇畔一點點綻出笑容來。
她已經回家了,那些人和事都已經過去了,絕對不會影響到她以後的日子。她是衛國公府裏養尊處優的小主子,她是豐東數一數二的姑娘。
她回來了,回來享福了。
雲安在擡起頭,挺直了脊背。
當雲安在和雲安酒踏進游屏閣的時候,所有人都擡起頭來瞧着她。
氣氛好像有那麽一丁點尴尬。
鐘靜茗震驚地看着雲安在,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就再看見雲安在。而且她完完整整站在那兒,除了消瘦了些,唇畔笑意不減,好似真的只是生了一場病而已。
她生硬地別開眼,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絕對不能露出了破綻。
“安在,聽說你生病了,好些了沒有?”華流公主第一個從座位上站起來迎上去。華流公主都站起來了,其他幾位小姑娘全都迎了上去,把雲安在圍住。
“前些日子受了風寒,現在已經沒有事了呢。讓姐妹們替我擔心啦。”雲安在淺淺笑着,語氣是一貫的嬌柔婉轉。
華流公主拍了拍雲安在的手,笑着說:“好了就好,你不在都沒人試調羹呢。”
“好呀,公主你居然我當試吃的啦!”雲安在語氣輕快,像極了久病初愈的小姑娘。
坐在窗口的肖允宸手中握着書卷,可是他的眼睛一直落在人群中嫣然淺笑的雲安在身上。一個多月不見,思念就發了酵。如今見了她才發現心裏頭癢癢的。
游屏閣一層的學堂十分寬廣,前頭擺着先生的席位。下面的案椅分兩塊,太子、小皇子及幾位男伴讀坐于東,兩位公主和女伴讀坐于西。
兩邊的位子間留着十分寬的過道,又擺着盆景花卉。
晨起一個時辰的誦讀課都在這裏,第二趟課開始才将男女分開。
她們兩個來得有些遲,剛入座,沈先生就進來了。
沈先生先是要考幾個昨日的問題,然後就是誦讀、背書。不過伴讀嘛,總是襯托的作用。問題大多是問太子、小皇子和兩位公主。
雲安在不喜歡這課,心中又有事,不由出了神。
“雲安在,剛剛這段話的意思你可理解了?”
雲安在一驚,急忙站起來。她一本正經地說:“先生講得通透徹底,學生都理解了!”
沈先生還想追問,肖允宸忽然站起來,道:“先生,學生覺得這段話還有另外一種暗喻。”
“哦?太子說說看。”沈先生便不再管雲安在,看向肖允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