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8我癡迷不忘的,從來都只是你而已
☆、Chapter18 我癡迷不忘的,從來都只是你而已
我和高楠絕交了,可是生活還是要繼續。
沒有了他,我縱然覺得疼,可那些繁重的課業,升學的壓力從來就不會因為他的離開而減輕半點。
我只能義無反顧的投入書海之中,不回頭,也不敢回頭。
可原來過重的壓力,反而能讓我過的輕松。
只要一心想着學習,努力,其他的東西反而不是那麽重要。我也沒有過多的精力去分心其他,所以生活終究還是飛逝一般的過去了。
我覺得很長一段時間,高楠這兩個字似乎都從我的生命裏剔除開了。好像現在他只是一個模糊的符號,代表着我曾經最深的愛意和年少。
可事實上,這也只是似乎而已。
我不過是躲在烏龜殼裏的烏龜,自欺欺人的催眠自己。
你忘記了,你真的忘記了。
可如果有一天如果龜殼被打碎,烏龜無處遁形的時候,反而更可悲,更難受。
在我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初中這三年就已經匆匆過去。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中考都已經結束了,而我的發揮還不錯,毫無意外的接到了來自全市最好高中遞過來的橄榄枝。
能到那所高中讀書,等于一只腳已經邁進了重點大學的門檻。
爸媽都很高興,竟然還商量着要擺酒請親戚朋友全都聚一番。
我沒有意見的任他們安排着,只是覺得疲累的厲害。
Advertisement
雖然有一種夙願終于達成一半的輕松感,但更多的是一種抓不住的悵然若失。
所以我在家裏昏昏沉沉睡了差不多兩天,似乎要把我這些年缺失的睡眠都好好補了回來。
爸媽見我如此,也很理解。他們現在商量着去我高中周邊買房,這樣我以後就可以讀走讀,不用寄宿。
我還是不大有興趣,只是說一切随他們。現在我已經從外婆家搬出來了,和爸媽住在一起。走的那天,周南那小屁孩竟然還和我鬧別扭。
一雙貓眼紅的像個兔子一樣的,卻偏偏別扭的不肯和我說話,直到我上了爸爸的車後,車子開出大院。
才看見他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一樣追着車子後面跑,嘴裏焦急的喊着什麽。
我仔細辨認着那個口型的形狀,才知道,他是在叫我:小璇子,小璇子……
那天,我終究還是忍不住捂住臉慢慢哭了起來。爸爸對我的反應倒是哭笑不得,只是說:
“我們家紫璇人緣很好麽。看周家那小朋友都要哭了。”
我沒說話,只是哭。哭的太過難受,以至于爸爸還以為我和周南有什麽。
可是我哭本不是因為別的,我只是哭我幼年回憶承載的地方就這樣離我而去。
我只是哭那些占據了我生命中那麽大一部分的人們都漸行漸遠。
我只是哭,我再也回不去的那些匆匆回憶。
可是我終究還是明白的,不是時間太快,是我們,在飛逝。
中考結束在家休息夠後,班上就開始舉辦起各種名目的同學聚會。
也許是因為分別在即,那些曾經的別扭和争吵都在這樣的分別下顯得不值一提。
班上大多數人都很捧場,K歌聚餐,大家把自己的零花錢全都搜羅了貢獻出來,一起玩,一起鬧,其實也算是年少我們的一種美好。
我中考考的不錯,爸媽獎勵豐厚,所以這些活動我大多都會參加。
即便其實當年和班上同學的關系真的不算太好,但我就讀的高中是在城區的另一邊,而我們班的同學大多都選擇了我們學校的高中部,雖然不一定會分在一個班,但最起碼都能在一所學校。
只有我,孤零零的一個人要遠赴城郊,沒有同伴,亦沒有退路。
所以,只能拼盡全力的抓住這最後的一次機會。自欺欺人,好像一切都不曾改變。
可是,我們終究都是要清醒的人。
最後的一次聚會,班上人幾乎都到齊了。包下了KTV最大的那個包間,卻還是坐不下。只好擠着,或站或坐。
男生們要了啤酒,大家喝到興頭上就開始群魔亂舞,個個都成了麥霸。點歌臺那邊坐都坐不下。
我雖然也喝了點酒,但終究還是沒有敢多喝。所以直到現在頭腦也還很清醒,看着一群人在那邊鬧,只覺得難得開心。
抱着果汁,縮在沙發角落裏。我一邊聽着四周的喧嘩吵鬧,一邊小口抿着果汁,只覺得這一刻其實真的很美好。
而我們何其漫長的人生中,大概很少有這樣純粹的快樂和美好。
我靜靜想着,突然聽見宋雅雅的聲音。清清脆脆的響亮,大概因為喝多了酒有些興奮,卻依舊悅耳好聽的讓人不自覺的沉溺其中。
我一時有些恍惚,聽見她的聲音在麥克風裏有些失真:
“這首歌,送給我曾經的好姐妹。不管怎麽樣,你要好好的。”
說着,弦律已經響起。是老狼的《同桌的你》。這本是一首我們已經不屑去聽的老歌,此刻卻太過撩撥我們年少即将離別的心。
所以一時之間KTV很安靜,只有雅雅淡淡的聲音從麥克風裏傳來,竟平添了幾分風霜。
明天你是否會想起
昨天你寫的日記
明天你是否還惦記
曾經最愛哭的你
老師們都已想不起
猜不出問題的你
我也是偶然翻相片
才想起同桌的你
誰娶了多愁善感的你
誰看了你的日記
誰把你的長發盤起
誰給你做的嫁衣
……
她低低唱着,有越來越多的人跟着弦律和她一起唱。
漸漸,整個包廂都回蕩着這首《同桌的你》。我卻哭了。
眼淚不受控制一般的,不自覺的就落滿了滿臉。而我已經坐不下去了,太難受了,真的太難受了。
我以為離開的人不過是留不住的情。卻原來,這些年,受煎熬的人從來就不是我一個。
可是雅雅,我親愛的雅雅。
你是不是比我更清楚明白,我們是真的回不去了。
隐約中,是哪個少女在我耳邊低低淺淺的唱。
唱回憶如詩,你我同在。一輩子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隐約中,是哪個少年在我眼前歡歡喜喜的笑。
笑夢裏如初,天朗雲清。我們只眨眨眼,就一起到老了。
最後我還是喝了很多酒,喝的兩眼發昏,也抱着酒瓶子不放。
隐約中似乎有誰把我抱了起來,一開始那麽野蠻,扛沙袋似的讓我不斷的磕磕碰碰。我醉的那麽厲害,也還是被撞的全身都疼。
不滿的發出抱怨聲,那個抱着我的人就似乎溫柔了一點。
小心翼翼的摸着我的頭,他的體溫淡淡傳來。隐約中,是熟悉的溫度。
而我在恍恍惚惚之間,似乎看見了高楠的臉。
少年這麽久第一次對我笑,有點悲傷的味道,卻再也沒有我夢境中那樣的漠不關心和壞脾氣。
“高楠,高楠……”我口齒不清的叫着他的名字,拼命的抱着他的胳膊,怎麽也不肯松開。我想說我後悔了。
高楠,我真的後悔了。
後悔離開你,後悔那麽輕易的就說分手,後悔不和好,後悔我那麽愚笨的就把你弄的丢失不見。
可是,我已沒有退路,我真的已經沒有退路了。
所以只能向前,一直向前。
我哭的不能自抑,只能徒勞的叫着心中刻印在骨子裏的那個名字,希望能借以緩解一下心髒那種快要窒息的疼痛。
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你。
可是再舍不得,又有什麽用了?
你不會知道我此刻的心情,就像我也不會知道你是不是也曾為我們年少的愛痛過傷過?
那一晚,我就是那樣像個瘋子。在夢裏抱着我這麽心愛的少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反正再怎麽落魄也沒有關系,反正這些都只是夢裏的場景,反正我從來就明白除了那些夢境,你就再也不肯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可是,你溫熱的眼淚打在我眼睫上的觸感那麽真實。
真實到幾乎要燙傷我脆弱的淚腺。
而只有這一刻,我才敢确信,這一切都一定是我的夢境。
因為你是那般驕傲的少年,只有在我的夢裏,才肯對我說你的不舍。只有在我的夢裏,才肯哭的像個孩子。
那麽相愛的人,原來,最後真的只能在夢裏再遇見。
我的初中生活終于還是在喧嚣中落幕,而升入高中的那些日子,真的乏善可陳。其實只要寥寥幾筆便可帶過。
高中的第一年,我除了學習還是學習。身邊的人都忙着同樣的事情,人情便是最無用的東西。即便我現在戴着那副大大黑框的癡笨眼鏡,也不會有人嘲笑。
因為沒有人會有時間去注意這麽多,大家都只是自顧自的忙着自己的事情。考試,奧數,英語演講,太多的事情要操心,誰會有心情注意你。
可是,我卻在這樣的生活下分外想念高楠。
我想你,想的幾欲成魔。
可是,你終究還是不在這裏了。
我身邊,明明有這麽多人。可是最無助,最孤單的時候,我第一個能想起的人,始終都只是你。
不會再有人陪我徹夜逛馬路,走在所有僻靜小道時,放聲大哭或大笑。
不會再有人聽我唱那些陳年老調,只是耐心微笑。然後在我聲竭力歇時,遞上那杯檸檬水。
不會再有人在那個落雪的深夜裏,站在我的窗外下,打電話對我說一句:親愛的,我們私奔吧!
可是我明白,我已沒有退路。
沒了你,我也依舊還是要堅定不移的走下去。
高中第一年眨眼就過去了,這一年,我都沒見過高楠。
只能從其他的朋友裏輾轉得知他的消息,知道他似乎過的不錯,便也慢慢安心。
倒是周南也不知道發了什麽瘋,一定要轉來我們學校。甚至不惜重讀了一個初三,我去他就讀的那所封閉式學校看過他幾次,發現他清減了許多。本來圓潤的臉蛋已經變得尖削,抿着唇不笑的時候竟有幾分寒厲清冷的模樣。
他看見我倒是很高興,特驕傲的告訴我,他用不了一年就能去找我。
看着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樣子,我總有些哭笑不得。好在,中考過後,他到底是考上了我們學校。雖然低了一年級,但終究還是如願以償。
只是高一和高二畢竟不同,我們在校園的最東邊,而他們在最西邊。
這個學校本來就大,一東一西的走下來,少說也得花十來分鐘。所以,一周他大概只來找我一兩次。
偶爾中午課業太忙的時候,我們也會約着一起吃午飯。
但這樣不算頻繁的相聚,還是讓我覺得滿心歡喜。
好像看見了他,就覺得這一切都還沒有變。
我們依舊是,最如初的模樣。
日子如白駒過隙,轉眼我就在這個學校度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而高楠,其實沒有了你。這一年多的時間,我不過是在熬日子了。朝着一個目标,不斷前進。一點一點,消磨着我的青春。
晃眼之間,我似乎已經蒼老。
過幾天便要入秋了,但是重點高中的學習還是一如既往的緊張。每天的晚自習要上到10點才放學。
住校的學生還好,但卻實實在在苦了我們這些走讀的學生。
上個月還爆出了幾起性質惡劣的學生被搶劫事件,雖然一中門口加強了警衛保護,但也不可能一路都能顧全到。
我家離一中不遠,但也要走十幾分鐘才能到家。中途還得經過兩條幽深的小巷,而周南因為寄宿的原因,根本就不能送我。和我同路的只有同班的吳悠悠。
她膽子比我還小,所以每次回家我倆都是用小跑。
一路狂奔着,只求能快點到家。
好在這幾天也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只是今晚卻有些不同。
本來就沒幾個人的小巷似乎總聽見後面有腳步聲,不緊不慢的,卻的的确确是跟着我們。
吳悠悠抓着我,一臉的哭喪樣:
“紫璇,你說咱不是遇見那個了吧?”
“你胡說什麽呢!”我白她一眼,但也就是嘴上逞逞能,心底也一樣害怕的要命。
抓着她的手,我倆互相緊緊握着,跑得更快。
但後面的腳步聲也加快了步伐,不緊不慢的跟着我們。
這次太明顯了,吳悠悠都要哭出來了,看着我,臉色蒼白蒼白的:
“紫璇,怎麽辦啊?”
“沒事。”我安慰她,戰戰兢兢的停下腳步。深吸了口氣也不敢回頭就開始大吼:
“冤有頭,債有主。我們又沒得罪你,你別纏上我們。”
話音才落便聽見一聲笑聲,略微低沉,卻是我太過熟悉的模樣。
我愣了愣,幾乎不敢相信的轉頭。卻只看見高楠安安靜靜的站在巷角,雙手兜放在褲子口袋裏,微微笑着看着我。
我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再見過他,而今,他就站在這裏。依舊是我太過熟悉的英俊眉眼,彎彎翹起的唇角還是我能臨摹出來的弧度。
他長高了,結實了。可他看着我,不說話的模樣卻依舊是我想過太多次的高楠。
吳悠悠也轉過頭來,看我一副傻愣的模樣。她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
“這是人是鬼啊?長得倒是蠻帥的。”
“他是我,以前同學。”好半天,我才能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
他的笑容明顯一僵,但卻是還是向我走來。在我身前站定,他幾乎已經高出我一個頭來:
“白癡。”
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我有種幾欲落淚的感覺。
三百六十五個日夜裏,我曾想過我們再見面他會對我說什麽。是像個陌生人一樣直接冷眼無視我,還是輕挑着他高傲的唇角冷嘲熱諷。
是像個普通老朋友一樣微笑着對我說聲好久不見,還是靜靜的凝望着我問句你還好嗎?
我拟想過太多可能,卻獨獨沒有想到他只用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就讓我潰不成軍。
白癡。
你這樣淡淡的叫着我,就好像你一直都在我身旁,從未離去過。
那些我想你成狂,獨自思念的日夜都是我的幻夢一場。
而今,你站在這裏。眉眼熟悉,淺勾唇角,輕輕的叫我一聲:
“白癡。”
我突然好想擁抱住你,不顧一切的抱着你。
仿佛抱住你,就抱住了全世界。
可終究我也只是淡然自持的看着你,然後微微翻了個白眼,有些不悅的道:
“我才不是白癡。”
少年頓時便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清冷的俊臉也顯得略微親和了一些。他伸出手指狠狠彈我腦門。
見我龇牙咧嘴的捂着額頭,才對着一旁已經看呆的吳悠悠道:
“你好,我叫高楠。”
我愣了愣,沒想到一向冷清的他竟然會主動搭讪。而托那副好皮相的福氣,吳悠悠已經被迷得暈頭轉向,臉色通紅的看着他,少女的聲音明顯興奮:
“我叫吳悠悠。”
“哦。”高楠微笑着應了個單音節,我卻陡然不快起來。
冷冷看着他,我問他:
“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他明顯語塞,擡頭望了半天天後,才別別扭扭的道:
“我聽說這片最近總有搶劫的。”
“嗯?那又怎麽呢?”我愣了愣,有點沒反應過來。
他卻怒了,狠狠瞪着我,清冷的睡鳳眼裏竟含了委屈:
“莫紫璇,你丫還和以前一樣蠢!!”他氣急敗壞的吼着,和以前一樣是我熟悉的神情語調,而咬牙切齒的動作也那麽分外清明,他說:
“等你真被搶了!我看你找誰哭去!!”
我這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麽意思,心底突然就湧出了什麽。暖暖的,熱熱的,而最深最深的地方卻有些微微酸澀的疼。
不好意思的低了頭,我向他道謝:
“謝謝你的關心了。不過,你不是一直就跟着我們吧?”
“切!大爺我跟着你們幾天了,你現在才發現!?”他說的特理直氣壯,我卻愣住了:
“幾天!?你一直跟着我們!?”
他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一張俊臉紅成了煮熟的螃蟹。有些別扭的低了頭,他欲蓋彌彰:
“也沒幾天,我就閑的發慌。随便找事做。你別以為我是擔心你。”
我看着他那副語無倫次的窘迫樣子,故意打趣他:
“高楠,我咋不知道你啥時變成跟蹤狂了!?”
“放屁!你他媽才跟蹤狂!!”他氣的直接爆粗口,我卻實實在在的被他逗弄的樂了起來。捂着肚子,我肆無忌憚的笑着。
好久好久,都沒停歇下來。
而這樣放肆的大笑,已經太久沒有出現過我的生命裏。
多少年,我幾乎都以為自己已經失去這樣大笑的權利。
你卻突然歸來,站在我的面前,溫柔低喃:
親愛的,親愛的。
高楠,高楠,
到底要多幸運,才讓我此生遇見你。
一直被我們忽視的吳悠悠同學瞪大着眼睛看我倆吵鬧,好半天才恍然大悟的道:
“紫璇,這是你男朋友啊。”
完全的肯定句,連個疑問都沒有。
我愣了愣,趕緊就擺手澄清:
“不是不是。你想哪去啦。”
高楠卻只是笑的意味深長,靜靜看了我一眼,他揚起完美的微笑對吳悠悠說:
“我是她的前男友,被她甩了。”
“啊?”吳悠悠明顯不相信,看見高楠的表情一本正經,便轉過來有些古怪的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說看不出來你還挺不簡單的嘛!
我被她那樣的眼神看的尴尬,只能氣急敗壞的叫他的名字:
“高楠!”那倆字特咬牙切齒,他卻一點也不在乎。只是靜靜看着我,眼神有點兒冷:
“怎麽,我說的不對嗎?”
我被他這樣的語氣眼神噎的無話可說,偏偏心裏卻堵得慌。
我有點兒疲于應對這樣的局面,只能對着吳悠悠道:
“悠悠,我們走吧。別理他。”
吳悠悠有些遲疑,見我眼神堅決。才慢吞吞的跟着我往前走。
而高楠聽見我這樣的話語,竟然也沒有生氣。只是亦步亦趨的跟在我們身後。
淡淡的,保持着一定距離。不過分接近,也不過分疏遠。
一路上,我們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而等我們回到小區後,他就離開。
轉身的背影決絕而倔強,卻孤獨寂寞的讓我想放聲痛哭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