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虞琛,可能是在躲他

連續了幾日的大雨終于在周日這一天停下,天空依舊陰沉,但遠處穿過雲層露出的光線揭示着即将會有個好天氣。

虞琛将收拾好的行李放進後備箱,和父母道別,他們本想一同過去的,但虞琛覺得搬去第一天,房子難免會有些雜亂,不如等到全部收拾好之後再讓他們過去看一看。

司機是看着他長大的老人,話很少,只有在虞琛詢問他時才會應上幾句。

沿途風景太過熟悉,看得人昏昏欲睡,虞琛因為收拾東西的緣故,昨夜沒有睡好,腦袋抵在車窗上,沒過上一會,就沉沉睡過去。

車一路開得平穩,等到了新家,虞琛終于醒來。

行李不多,他和司機兩人輕輕松松提上14樓,這還是他第一次過來這邊,在此之前,他從不知道父母在這個小區還有房子。

房間已經打掃幹淨,面積不大,兩室一廳,其中一間被用作了書房,一看就知道這是專門給虞琛一個人住的。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現在,虞琛從來沒有一個人住過,即便是之前居住在清水園的時候,身邊也有盛明空,不管他現在再怎麽讨厭盛明空,也不得不承認他是一個很會照顧人的人。

在過去的很多時候,盛明空就像是他身後的支柱,不管遭遇到什麽,身後的支柱都會提醒着他盡管放心,出了差錯會有人幫忙解決。

但現在,虞琛不會再覺得他是支柱了,一個人最強勁的幫手只能是自己,過多的依靠不僅會讓自己形成依賴,更會成為別人的麻煩。

新買的瓷杯上有着橙色太陽花的圖案,橙色是一種讓人聯想到溫暖的顏色,瓷杯擺放在餐桌上,夏日的風吹動白色紗簾,不時輕輕拂過桌面。

微信的消息提示音在寂靜的空間內響起,虞琛擦幹手上的水珠,打開一看,是白蕭的消息。

距離白蕭答應制作配樂不過過去了一周,此時,他卻已經将編好的音頻發了過來。

虞琛坐在小沙發上,戴上了耳機,是琵琶的聲音,一次次彈撥如同雨珠落入瓷盤,發出清脆聲響,逐漸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激烈,最終又歸于平靜。

他眯着眼睛,滿意地勾起唇,他喜歡這首曲子,而且,這首曲子很配他的歌。

“謝謝學長。”虞琛順手就發了個小貓作揖感謝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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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蕭看着表情包愣了愣,小貓太過可愛,那雙上揚微眯起的眼睛很容易就讓他聯想起手機對面人的模樣,心髒輕輕跳動起來,猛然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的時候,他輕咳一聲,将表情收斂幹淨,手指輕點,發出一串顯得生硬的話:“有什麽地方你覺得不滿意,我再改。”

“不用改啦,超級滿意。”

緊緊跟在後面的是一個小貓咪比心動作。

白蕭不知道虞琛是從哪裏找出來和自己那麽像的貓咪表情包,他瞥了下趴在膝上自家的貓,察覺他的視線,貓咪冷傲起身,扭頭就走,和虞琛一點也不像。

他動了動手指,将表情包保存下來,又頓了頓,将上一個同樣保存。

沒有聊上幾句,因為白蕭過于冷淡的态度,讓虞琛停下不再發消息。

而另一邊的白蕭,望着備注為小學弟的微信好友,等了許久才終于反應過來聊天已經結束,他揉揉腦袋,一頭剛染的銀色發絲被弄的淩亂。

他輕輕罵了句自己,明明虞琛都跟林楓深那種人在一起了,他居然還在這裏胡思亂想,心髒亂跳?

“有病。”

罵完自己,白蕭就将手機随意扔進抽屜,眼不見為淨。

虞琛對此一無所知,回憶起一直以來白蕭對他的冷淡态度,只以為他不好意思拒絕陳老師所以才答應給自己配樂。

沙發對面的電腦屏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動播放了一個視頻,視頻做的一般,音樂聲太大,掩蓋住了人聲,虞琛正準備關上,卻感覺到這音樂好像在哪裏聽加過。

是在白蕭的演唱會上。

他動作停住了,好奇地将視頻拖到最開始的地方,慢慢看了起來。

五分鐘的視頻,恰好是一首歌的時間,沒什麽內容,只是在讨論白蕭的出歌速度,時隔兩個月,他又發了一張專輯,發行時間就在昨天。

虞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那天晚上和今天白蕭對他的态度那麽奇怪,忙着專輯的事情,還要抽空幫自己搞舞蹈配樂,的确是自己麻煩到了他。

他不知道白蕭現在還忙不忙,只又發了個感謝的表情包過去,對面沒有回話,應該是在做別的事情。

司機叔叔幫他收拾好東西時就已經離開,虞琛躺在陌生的房間內,耳邊放着的是白蕭不久前發來的音頻,音量開得小,朦胧地讓人靜下心。

盛明空剛從榮城回來,他去見了小時候照顧他長大的保姆阿姨,一通談話下來,內心好像沒有之前那樣嘈雜了。

十歲之前,他一直覺得雖然這世界對他不好,但至少他還有兩個真心對他的人,一個是虞琛,一個就是照顧他長大的王媽,甚至,在虞琛出現之前,他一度以為可能他這一輩子就只會有王媽這麽一個親人。

他的父母關系很差,他不知道他們為什麽結了婚之後要天天吵架,更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互相都厭惡着對方,還不離婚。

自從有記憶以來,盛明空沒再他們身上享受過半點溫情,或許在有記憶之前是有的,但他不記得。

他記憶之中的只有整日的争吵,還有時不時就空無一人的家。

王媽沒結過婚,也沒有孩子,對他很好,盛明空小的時候會幻想王媽才是他真正的媽媽。

九歲那年,父母又一次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争吵,家裏再一次只剩下他一個人,沒有人接他放學,他一個人回家,然後就被父親的仇敵綁架了。

他被綁在一個小房間內,對面的人打通盛父的手機,那時候手機音量很大,他能清晰地聽清那邊父親說了什麽。

綁匪說,只要盛父願意放棄項目,他就放了盛明空。

但盛父猶豫了,于是,刀尖劃過胸膛,鮮血染濕身上的白色校服,一滴一滴地流下,傷口幹涸之時,就會再一次被劃開。

血液滴到地面上的聲音像極了水龍頭沒有擰緊的樣子,滴答滴答地如同奪走生命的咒語,不知道什麽時候,生命就随着血液一同流逝的幹淨。

盛明空那時想,沒關系,父親他只是猶豫,他是他唯一的孩子,肯定不會放任他不管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盛父真的可以放任不管,他連一點安撫綁匪的心思都沒有,直接就挂斷了電話。

盛明空只能慶幸,綁匪那時候只想折磨他,沒有立刻要了他的性命,讓他才能在警察找過來時還奄奄一息地活着。

因為這件事情,本就對父母失望的盛明空徹底不再對他們抱有希望,可能是他的生疏遠離表現的太明顯了,又或者是他對王媽的情景實在太紮眼。

沒過上多久,王媽就被盛母辭退。

新來的保姆不敢和他多說話,安分守己地做着本職工作,時刻警惕着他。

幸好,還有虞琛,虞琛每天去找他玩的那段時間是他一整天中最期待的時候,因為不僅有虞琛陪着他,父母也會默契地扮演恩愛,不再争吵。

但好景不長,虞琛來的多了,盛父盛母也不在意了,該争吵就争吵,一直到他兩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又和好了。

長大後有了能力的盛明空偷偷找過王媽,王媽回了榮城,生活因為從前攢下的積蓄過的還不錯。

盛明空有些時候弄不明白事情的時候,就會過去找她,這一次,同樣也是。

他不知道該不該去追求虞琛,虞琛不記得他了,而且對他有着從未有過的排斥,他不願意接受現在的局面,也無法想象往後一輩子都會和虞琛是這種生疏的關系。

于是他去問了王媽,王媽只跟他說,想去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盛明空明白了,他喜歡虞琛,想和虞琛在一起。

不知道什麽時候南城的天晴了,西沉的太陽放射出萬丈紅霞,暖橘色的陽光照在高樓的玻璃上,反射處刺眼強光。

盛明空看見了虞家的司機,是經常接送虞琛的那一個,車停在一家店前,司機拿着剛買好的糕點出來。

他走下車,司機在虞家呆了很多年,自然認識他:“明空少爺。”

“你這是?”盛明空望着不遠處的清水園,心中忍不住幻想,難道,虞琛搬回清水園了?

“我幫小琛搬家呢。”司機笑了笑,他話少,說完就準備離開。

盛明空連忙追問:“清水園?”

司機回過頭,說:“不是,向日小區。”

盛明空望向小區的方向,是和清水園很近的距離,中間只隔了一個公園,如果說想要上學方便一點,實在沒必要特意換個小區。

虞琛,可能是在躲他。

他拉開車門,壓下胸口的酸脹感,對站在一旁的司機說:“帶路,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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