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措的表情卻叫程嘉善笑了起來,他雙手摟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說,“你是相信她的。”

說完,他的手漸漸松開了,而琳琅那顆仿佛被人抓緊了的心也就這樣松開了。

這樣的感覺很難受,難受到她眼眶酸脹,她想哭。

她哽咽着,唇都在微微發顫,“我只不過要你一句解釋,就這麽難嗎?”

程嘉善情緒很壞,在琳琅問了這一局之後,他發怒指着門口,“你走,既然都信了她,還要我的解釋幹什麽?”

“程嘉善你真是個混蛋!”

琳琅的情緒徹底爆發了,她雙手拿着自己包就搭在他身上,邊打邊罵,“你又要我相信你,卻連一句可以說服我的理由都沒有,程嘉善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你娶我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只顧着生氣,只顧着難過,卻忘記了自己手提包的拉鏈在剛才下車付過了車錢之後就沒有再拉上。

而紀希給她的,直飛赫爾辛基的機票,在她打程嘉善的時候就這樣和包裏的那些東西一起掉了出來。

等到程嘉善咬牙扼住她雙手的時候,他意識到了腳下有什麽東西,他一低頭,就看見琳琅的鑰匙,梳子,糖果盒,唇膏……已經一張機票。

他放開了琳琅。

在看了琳琅一眼之後,他蹲下去,撿起了那張機票。

“是這樣啊,呵呵……”

他拿起機票,拿在琳琅面前狠狠的晃了兩下,甚至還打到了琳琅的臉,他皮笑肉不笑的,“我就說,走了好幾天突然回來,一定還有別的事。”

“你別誤會!”

琳琅一把将那張機票拿過去攥在手裏,她剛要解釋,程嘉善已經在搖頭了,他說,“你是回來跟我确認我和司徒姍還有關系的是不是?如果真是那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離開我,然後跟那個畫家一起去你們的赫爾辛基大教堂了,是不是?!”

每次回顧家,程嘉善都愛翻一翻琳琅的抽屜,他喜歡琳琅,也就喜歡琳琅的所有東西,包括她學生時代的那些,所以琳琅的日記他也看過了,自然也就知道琳琅和紀希在赫爾辛基的教堂裏有過結婚的約誓。

這個時候琳琅的包

裏掉出來一張機票,這很難讓他不忘那方面想,他氣極了,氣急攻心大概就是他現在這個樣子,他指着門口,紅着眼睛發狠似的呵斥琳琅,“給我滾,立馬在我面前消失!顧琳琅你別再回來!”

“程嘉善你自己做錯了事沒有解釋,連聽別人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嗎?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琳琅哭着撿起自己的所有東西,這一次,她是真的被程嘉善傷到了,她捧着自己的包,臨走時對面色鐵青的男人說,“我要是再回來,我就不是顧琳琅!”

……

琳琅走了,程嘉善的世界,似乎也安靜了。

他一個人站在原地許久,低頭,看見地上琳琅落下的東西,一只小巧的唇膏。

他緩緩蹲下去,撿起來,擰開了蓋子,放在鼻尖聞了聞,他聞到了琳琅唇上的淺淡香味。

程嘉善收起了那只唇膏,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一閉眼,眼中熱潮不自覺的凝結成珠,滴落下來。

他不知道該如何啓齒,自己都不肯面對的過去,如何在琳琅面前開口?

如果琳琅不再信任他,如果琳琅還想回到紀希的身邊,那就依着她吧。

……

嘉好穿着睡衣站在門口,她扶着門把手,不敢往前走一步。

二哥在哭。

☆、104 琳琅叫他的名字,就這樣哽咽着哭了出來

嘉好眼中最堅強的那個人,他在哭,她長這麽大,從沒見過二哥哭過,即便那時候二哥吃了虧,他一個字都不提,他總是把她摟在懷裏告訴她,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嘉好眼中氤氲着霧氣,終于,她朝着程嘉善走近了。

她走到他面前,她蹲下去,她雙手握住他的手,啞着嗓子叫他,“二哥,去把她追回來好嗎?”

程嘉善通紅的一雙眼睛,早就漲滿了熱淚。

他突然笑了一下,“追?如何追?她本來,也就不是我的。”

嘉好跪在地上,她擁住了程嘉善,就像十一年前他在爛尾樓找到她并抱住了她一樣,她哭着對他說,“琳琅喜歡你,琳琅已經在喜歡你了,為什麽要放棄啊?”

“二哥,去找她,求你了,去找琳琅。”

……

淩晨兩點,露莎出來給琳琅開門。

一見琳琅滿臉緋紅她就愣住了,回神之後立馬把她拉進屋,“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喝這麽多,瞧這醉的……”

琳琅酒品很好,就算是喝多了也不會發酒瘋。

她很安靜,有時候會讓人覺得她太過懂事了,酒後一句胡言亂語都沒有,見了沙發就往裏面倒,還閉着眼睛笑眯眯的對露莎說,“他讓我滾,讓我別再回去。”枞

“……”

露莎意識到情況不對,彎腰靠近她,跟她打聽,“談崩了?”

“沒談,什麽都沒談。”

琳琅坐起來,醉醺醺的從包裏摸出那張機票,“他以為……我要和紀希走……就更不和我解釋了。”

“那要怎麽辦吶?這麽下去也不是事兒啊……”

“放心,我堅強得很。”

琳琅又倒下去,雙手抱着靠枕,“你看,我小時候爸媽離婚,那時候那麽難都過來了……更何況,更何況一個男人……”

“你喜歡他嗎?”

露莎一問,琳琅就又坐起來。

她眨了眨眼,想了想,笑道,“我喜歡他,我覺得,我可能是愛上他了。”

“所以說要酒後吐真言,你早該喝酒了。”

露莎調~戲了她一句,接着就正經了,“那他都讓你滾了,你還死皮賴臉貼上去?”

“冷靜一段時間好了。”

琳琅蹬掉了鞋子,四平八穩躺在沙發上,她長長的呼了口氣,道,“露莎,我好累。”

……

第二天一早,琳琅沒能起來。

不靠譜的喝多了,後果就是,早上的課和其他老師換了,只能下去再去學校。

琳琅十點半起來的,外面的桌子上放着露莎給她做的早餐,以及一張小紙條。

“親愛的,蜂蜜檸檬茶在冰箱,自己舀出來兌着喝了,再吃早餐。今天我不會學校上課,要去錄音棚輔導那個歌手錄音,晚點給你電話。”

琳琅是在咬着土司的時候看露莎的留言的,她被程嘉善趕出來了,可憐兮兮的,露莎再這麽跟她一煽情,情不自禁就要落淚。

下午兩點回學校去上課,她到得早了些,就坐在講臺上閉目養神。

今天葉秋桐也來得早,一進門就看見坐在那裏閉着眼睛的琳琅,她冷笑一聲,那聲音在這空蕩蕩的教室裏顯得特別刺耳,琳琅皺眉,睜開了眼。

“顧老師啊,你家高富帥還真是什麽口味的都喜歡來一口呢,啧啧,不只喜歡女明星嫩~模,還喜歡姐弟戀呢,我想那個什麽司徒的,一定是很搔吧……”

琳琅沒等她說完,淡淡的開口打斷她,“這麽閑,有時間關心娛樂八卦,估計你功課也學得差不多了,這樣好了,這學期勾重點的課你就不要來上了,怎麽樣?”

秋桐聞言臉一黑,轉身就朝座位走去,“算你狠!”

一共兩節課,琳琅一直在頭疼,硬撐着上完了才離開教室的。

她從露莎家開車來的學校,她去停車場拿車,并不知道嘉好已經在那裏等了她一天了。

“琳琅。”

嘉好從車上下來,從容冷靜的站在她面前,琳琅有些意外,問她,“你怎麽來了?”

“我找你,有話要跟你說。”

嘉好拉過琳琅的手,讓琳琅上她的車,琳琅推拒不了,只得和她一到離開。

“其實在司徒搞鬼弄新聞出來之後,我就一直想找你,但我又想到我二哥,如果他不願意讓你知道,我也得尊重他。”

嘉好開着車,轉頭看了一眼琳琅,接着道,“我們家呢,并不是外界以為的那麽順風順水,其實在很多年前,我們家也遭遇過經濟危機,并且,比去年紀家的狀況還要糟糕。”

琳琅雙手握在一起,安靜的聽嘉好說,沒有插一句嘴。

現在的嘉好,看似很平靜,然而琳琅不知道,在嘉好鼓起勇氣來找

她之前,內心有過多少掙紮。

車子停在海邊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嘉好開了車下去,琳琅跟在她身後,也下了車。

兩個人沿着海邊越走越遠,海浪翻湧而來,濕了她們倆的鞋子。

“我和阿行,我們十三歲就去香港年國際學校了。那時候家裏條件比起大姐和二哥念中學時要好,爸爸就想讓我和阿行受更好的教育,所以,就把我們倆送去了香港。

媽媽走得早,大姐,念完書就在公司幫爸爸,白天是公司裏的女強人,晚上還要回來照顧我——我和阿行去香港之後,大姐輕松了不少,我們都以為,她和燕聲大哥就要結婚了。

在我和阿行去了香港三年之後,就是初中畢業那年,眼看着燕聲大哥都要跟大姐求婚了,家裏出了事,公司一蹶不振,爸爸身上背負了太多的債務,無法償還,跳樓自殺了。

就是那個夏天,本來,我和阿行要離開學校回內地,可是那天晚上我從外面回女生宿舍,路上被幾個陌生人帶走了,當我意識到恐懼的時候,其實,所有的陰謀才剛剛開始。

其實到現在想來,當初所經歷的那一場經濟危機,也許都是有心人在背後使了手段要把我們程家逼入絕境——”

嘉好笑着看琳琅,“你猜得到我口中說的那個有心人,是誰嗎?”

陽光底下,琳琅眯着眼睛,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擡手将那些發絲撚到了耳後,“我猜不到。”

聞言,嘉好又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我失蹤以後,阿行吓壞了,打電話給大姐,大姐當時大概是被公司的股東追着要債,又要處理爸爸的後事,所以沒接到阿行的電話。

後來阿行就打給二哥,二哥接到電話後幾個小時後就飛過來了,他們找遍了我所有同學家,找不到我,聯絡不上,他們瘋了一樣,可就在要報警之前,有人打電話過來,說是要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五百萬的現金,那時候,我二哥哪兒來那筆錢,家裏更是沒有,他走投無路,找到了司徒姍,他以為司徒姍是大姐的好朋友,她一定會施以援手,可是沒想到,那天,從我二哥踏進那個女人辦公室開始,他的噩夢就開始了……”

琳琅手裏拎着被水浸透了的鞋,她的腳泡在沙子裏,海浪撲打而立,她全身泛起冷意。

她緩緩的張口,好半天才出聲,“她……她對他做了什麽……”

嘉好眯眼看着遠處漸漸下沉的夕陽,良久,她說,“司徒姍,她很可怕。”

那天,她對琳琅說,“我二哥,他是純潔的。”

她說,“他不像外界寫的那樣,花心,私-生-活混亂。”

她說,“二哥他,就喜歡過你一個女人,琳琅,你要信我。”

……

……

程嘉行負責接洽即将開服的網游代言人,那個小明星的助理約他在錄音棚,他老大不情願的開車過去,一路上都在罵罵咧咧,怪二哥給他安排了這麽一個煩人的職務。

但是一到錄音棚,等他一眼瞧見正在教那女明星唱歌的露莎,整個人瞬間就燦爛了。

小明星一見來談合約的是個高富帥,立馬朝他放電,但程嘉行一心惦記着他的“波~霸”,談完合約就把小明星扔在一邊兒了,哪有閑工夫搭理她。

“什麽時候走?坐我的車?”

程嘉善跟喬露莎搭讪,在她面前耍帥,一手撐在牆上,像是要把人家包圍在懷裏。

露莎盯了他一眼,表示輕視,她完全看不上程嘉行這一類的纨绔子弟公子哥兒,“我自己有開車,不勞程公子費心。”

“我在追你。”程嘉行靠近她,唇湊到她的耳邊。

露莎皺起眉,冷冷的瞪了他之後轉身就走。

程嘉行立馬追上去,完全不顧錄音棚還有其他人,死皮賴臉的,“本少第一次追女人,給點面子行不行?”

露莎簡直覺得他就是一塊牛.皮.糖,不知道臉皮怎麽這麽厚,“你要追,別人就要答應?你誰啊!”

她收拾東西要走人,程嘉行笑得晦暗不明的雙手擋在她面前,“上次才跟你說過,不睡到你我就跟你姓,你失憶了?”

他聲音很大,在場的離得近的可能都聽到了,背地裏有陣陣的笑聲。

露莎懊惱的伸手就要打他,沒想到他動作麻利的一下就反扣住她的手腕子,并在露莎驚愕的目光中冷笑道,“跆拳道高手?呵呵,不好意思,老子空手道練了十一年了!”

露莎完敗。

沒轍了,這人是丢不掉了,被他拉着上了她的車,第一次,露莎覺得自己竟然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

“請你吃飯,想吃什麽?”

“随便!”

露莎轉開臉看着車窗外的往來車輛,暗暗瞪眼,她現在好不爽啊,怎麽就遇上這種癟三無賴!

程嘉行湊過來,她吓了一跳,

他笑了兩聲,這才說,“老子好心給你扣安全帶,紳士,紳士你懂不懂!”

“……”

見鬼的紳士,露莎覺得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車行在路上,露莎絕不主動跟他說一句話,倒是程嘉行,想着想着又叫她一聲。

“波~霸……”

“我有名字的!”

露莎一聲吼過去,他噢了一聲,末了,叫她,“露露。”

“……”

露莎扶着額頭,嘆氣,再次嘆氣,“行少爺,你行行好,放過我吧,我不适合你。”

“沒睡過怎麽知道适不适合啊?不如今晚試試?”

“你敢!”

“呵呵。”

調~戲得逞,某人揚眉一笑,得意得很,露莎一直撫額,覺得自己心髒就要不好了。

露莎努力讓自己淡定。

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她心平氣和下來,她轉頭看着程嘉行,正要開口,那人突然說,“看我幹什麽?是不是突然發現我很帥?”

“……,我就想問問,程嘉善那人怎麽樣?”

程嘉行看她,“你說我二哥嗎?”

露莎點頭,“嗯。”

“露露啊你終于發現跟我談戀愛的好處了,你可以盡情在我面前幫你家琳琅打聽我二哥……”

“你長話短說!”

“哦好的。”

程嘉行把車子停在十字路口斑馬線外,他撩起袖子,伸手去拉露莎的手,盡管露莎一張大紅臉,不太願意,但還是由着他了。

他正經起來,“說句實在的,我二哥要是論人品,那是很多人都比不上的,所以婚內出~軌這種事,絕不會發生。”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香港老女人是怎麽回事?”

“sorry,毫不知情。”

程嘉行蹙眉,手指在腿上敲了敲,“不過我和我哥們兒一致認為,她跟咱們家有仇,因為在這之前,她坑過我。”

露莎若有所思的,“這樣啊……”

片刻後,她抽回自己的手冷冷道,“以後別亂碰我!”

行少爺呵呵的,“真他娘的過河拆橋。”

……

……

四月底,琳琅跟學校請了一個星期假,有一個地方,她想她得最後去一趟。

以前的紀希太聽她的話,事到如今,琳琅沒有什麽可以給他,唯一能給的,就是陪他去一次他想去的地方。

此時她坐在機場候機大廳,她比紀希早到,她安靜的坐在那裏。

這一刻的琳琅,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心裏如此的豁達,明朗……

“琳琅。”

紀希的聲音響起在她身後,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漸漸的站起來,轉身面對着他。

紀希有多高興,琳琅看在眼裏。

那個穿白色夾克深色長褲的英俊男子,他笑起來,仿佛周遭都開滿了豔麗的花。

他走過去,笑着,拉住了琳琅的手。

琳琅唇角翹起,露出淺淺的笑意,她點點頭,“知道你會去找我,所以我來了。”

紀希攥着她的那只手,更緊了。

他想牽着琳琅,琳琅就讓他牽着,一路到了飛機上,直到找到了位置,他才松了手。

琳琅看見,當前排的那個阿姨誇他們是郎才女貌的時候,紀希眼中浮現出了許久不曾有的悅色。

她低低垂眸,無奈的笑了,唇角泛着苦澀。

十幾個鐘頭的飛機,向過去一樣,紀希一直都在照顧她,琳琅困了,他把她的腦袋掰過去,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琳琅一覺睡得有些長了。

她做了個夢,夢裏,她看見了二十出頭的程嘉善。

他穿着幹淨的白襯衫,頭發清爽柔軟,笑容純淨,他笑起來,讓睡夢中的琳琅直直溫暖到了心裏。

可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那裏盛滿了悲傷和憂郁,琳琅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她怕自己會哭……

她在夢裏叫他的名字,阿善,阿善,然後她就這樣哽咽着,哭了出來。

☆、105 程嘉善不知道琳琅突然轉性是要跟他唱哪出

心太疼了,她在夢裏淚流滿面,視線模糊。

阿善離她越來越遠,她怕他要離開她了,怕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試探着伸手摸他,摸不到,她往前跑,用盡了力氣往前拼命的跑。

終于,她追上了他,她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抓得牢牢的,她對他說,“以後,我來守着你,讓我守着你。”

…芾…

紀希看着睡夢中泣不成聲的琳琅,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他的衣服,他不知道這姑娘做了什麽噩夢,怎麽這麽傷心,他沒有叫醒她,輕輕的,将她拉進了懷裏,

“傻氣,做夢麽,怎麽哭成這樣……枞”

琳琅在三萬英尺的高空睡了很長很長一覺,夢裏,是阿善一直陪着他,她手裏抓着的,是阿善的袖子。

飛機在赫爾辛基國際機場降落,琳琅和紀希的行李不多,她的東西都是紀希在幫她拿。

從懸梯下來,紀希伸手去牽她,這一次,琳琅笑着對他說,“我自己可以。”

紀希眼睜睜看着琳琅上了擺渡車,他站在原地許久,這才走過去。

擺渡車上有許多人,琳琅被人擠得不得不緊貼着紀希,她低着頭,她一路上都在沉默。

兩人離開機場去酒店,酒店是紀希提前訂的,他是個講規矩的人,只要琳琅沒有說要和他住在一起,他們倆出行,紀希從來都是訂的兩房間。

“坐了那麽久的飛機,先回房休息一下,想想要吃什麽,一會兒再帶你去。”

紀希站在琳琅的房間門口,他說了這話,琳琅點點頭,“好。”

他看着琳琅進屋,關門,再關上門之前,琳琅笑着對他說,“今天天氣不是很好,不然我們都可以去公園看那些孩子放風筝。”

紀希薄唇微微翹起,笑道,“你要是想放風筝,我随時都可以陪你。”

琳琅搖了下頭,看着他,意味深長道,“我已經不放風筝了,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紀希看着那扇門漸漸合上,琳琅那張白皙清秀的臉消失在視線中,莫名的,他的心像是被人揪緊了。

芬蘭當地時間下午兩點,琳琅坐在教堂的第一排位置,眼前就是莊嚴的瑪利亞雕像。

她坐在那裏,教堂的鐘聲回蕩在耳邊,她想起以前他和紀希在這裏,兩個人雙手合十低着頭對着瑪利亞雕像許願的情形。

那時候的琳琅,她是真的很愛紀希,愛到,以為自己這輩子除了他不會再愛別人。

可是她錯了。

當她的生命中終究出現了一個叫做程嘉善的男人之後,她才明白,有些愛,不只是一句承諾,更是一種守候。

紀希從門口進來,他腳步緩慢,一步一步走向琳琅。

教堂今天應該有人在這裏舉行了婚禮,紀希走了一路,腳下都是玫瑰花瓣。

他走到琳琅身後停下腳步,琳琅已經在光線裏看見了他的影子,在他開口叫了一聲她的名字之後,她笑着,微微的轉過了頭來。

“我又見着白瑞德神父了,他今天,又見證了一對新人舉行婚禮。”

琳琅站起來,站在紀希的正對面,“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倆就是在這裏遇見他的,他跟我們說了好多好多話,離開赫爾辛基以後,我還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他了,沒想到今天,又見着了,阿希你說,我是不是運氣很好?”

紀希聞言點頭,“對,你很幸運。”

琳琅笑了笑,又坐回了她剛才坐的那個位置,她對紀希說,“你也坐啊。”

紀希在她旁邊坐下來,琳琅扭頭瞧着他許久,他這才開口道,“我去你房間找你,敲門沒有人應,電話也沒接,我就想你可能是到這兒來了。”

“阿希。”琳琅叫他。

“我在。”

琳琅低垂着眼睛,在叫他名字的時候,眼眶已經開始濕~潤了。

她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雙手,沉默了許久,末了擡起頭來對他說,“我二十歲的時候,是在這裏答應要嫁給你,今天我跟你,坐了八個小時的飛機,我們再次回到這裏,這一次,我要違背當時我們在神父面前許下的承諾了。”

“琳琅……”

紀希一雙眼睛通紅,眼睑下方已經浸出了淚來,他緊緊握住了琳琅的手,他搖頭,這絕不是他要的結果,“我一直在等你,不管你是否結過婚,我都會等你,我不想等了這麽久,卻等來你這句話琳琅……”

琳琅哭了,她抽着氣,她的肩膀都在顫,她啞着嗓音說,“我離不開他,阿希,我不能離開他。”

“就那個人渣!他是在你身上下了什麽蠱!”

“你不要罵他。”

琳琅哭得更厲害了,在紀希罵程嘉善是人渣的時候,她想起發生在程嘉善身上的種種,如果說以前紀希罵他的時候她會維護,那麽現在,她對程嘉善就不僅僅只是維護了,她得保護他,包括他的聲譽

“琳琅,來,你聽我說……”

紀希哭着雙手緊緊按着她的肩膀,琳琅不停的搖頭,不停的說對不起,她說,“阿善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他是幹淨的,他是我丈夫,他有傷,他心裏有傷,我不想他一個人在黑夜裏舔舐傷口,我要回家,我要做他的妻子!”

琳琅哭得有多大聲,紀希也就有多嫉妒,他雙眼猩紅,像是發了狠的獸,他咬牙切齒的問琳琅,“那我呢,我又是你的誰?”

琳琅搖着頭,漸漸站起身來。

“阿希,如果你願意,我們還是朋友,但是今天,我們在這裏,我們真的結束了。”

“以前都是你聽我的話,這一次,我聽你的,我來了赫爾辛基,但是我們回去,我們就要開始各自過自己的生活了。”

“我愛程嘉善,我愛他,不管他在你們眼中是有多花心,私生活是有多不檢點,但他在我心中他就是我丈夫,是我想要陪着他走完一生一世的男人。”

“阿希,對不起,我讓你失望了。”

紀希看着眼前的琳琅,看着這個再也不是那個需要踩在他肩上才能去摘牆上花朵的那個琳琅了,他的琳琅長大了,他的琳琅,愛上了別人。

他從沒有像現在這麽脆弱過,他哭得滿臉都是淚;他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狼狽過,他再也留不住琳琅了,就算琳琅每天在家裏可以看見他畫的那副《槲寄生》,也再也不會想起他們在槲寄生下接吻的那個聖誕節了……

紀希從位置上站起來,他試探性的,最後一次拉起琳琅的手,哽咽道,“真的,回不去了?”

琳琅點頭,眼淚順着臉頰落下來,“真的,回不去了。”

……

第二天下午,琳琅一個人搭上了回國的飛機。

紀希說他要在當地留幾天,他有朋友在那裏,他去了,總是要跟那些人見個面喝個酒的。

其實琳琅知道,他只是不想同她一起回去罷了。

當程嘉善一大早在辦公室朝下屬發火的時候,琳琅已經到家了。

嘉好在家裏,她見琳琅回來了,都是一愣,她沒想到琳琅這麽快就解決完她說的那些事了。

“看起來像是剛從機場出來?”

嘉好笑着,瞧了瞧她手裏的小行李包,琳琅和她一起進屋,對她說,“是出了趟國,剛回來。”

“去哪兒了?”嘉好随口一問。

“芬蘭。”

嘉好陪着琳琅回房間,邊走邊告訴她,“最近我二哥情緒一直不怎麽好,飯也不愛吃,每天晚上回來就把自己關在屋裏,琳琅你要再不回來,他都要長毛了。”

嘉好開了句玩笑,琳琅笑起來,“知道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那天晚上你們倆吵得那麽厲害,還發誓賭咒的呢。”

“……”

嘉好一說,琳琅就臉紅了,她笑着摟着琳琅的肩膀,“大姐也說過二哥了,說他不該兇你。”

走到了屋子門口,琳琅停下腳步,進屋之前她說,“其實不是他的錯,紀希給了我一張機票,要我和他一起到國外去,他看見了,自然誤會。”

“……,那你這次,就是和紀希一起去?”

“嗯。”

嘉好皺着眉,進去之後她問琳琅,“你說要去解決事情,就是去解決紀希?”

琳琅将行李裏頭的東西一樣一樣拿出來,她悶不吭聲的,過了許久才說,“嘉好,我沒有對不起你二哥,我和紀希,我們清白的。”

嘉好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相信你。”

嘉好幫着琳琅一起收拾行李,琳琅問她,“你告訴他,我要回來了?”

“沒有呢,他讓你滾,多可惡啊,才不想讓他提前高興。”

嘉好輕輕蹭了一下琳琅,挑眉道,“你不在的時候,我二哥可也沒有對不起你啊,沒有找小明星啊。”

嘉好又開玩笑了,琳琅聽着便笑。

……

下午六點鐘左右,程嘉善回來了。

他一進屋就聽見廚房那天好像有琳琅的聲音,好像是在和嘉好讨論那道菜要怎麽做,程嘉善站在玄關處,愣了愣。

當他往裏走,果然,就看見了廚房裏穿着圍裙綁着頭發捋着袖子在忙碌的琳琅。

阿行從客廳那頭突突突的跑過來,仗着身高體積優勢,一把勾過他二哥的脖子,在他耳邊說,“善善,我可跟你講吼,這次嫂子回來你要是再轟走,家裏諸位可是要把你當成害群之馬的!”

“你滾!”

程嘉善推開他,最後看了一眼琳琅,便上樓去了。

這個時候,廚房裏正在打雞蛋的榮總管笑着對琳琅說,“那人回來了,還不上去?”

琳琅是打算去的,但被榮總管這麽一提醒,再加上嘉好擠眉弄眼的望着她笑,她一下子就紅了

臉。

“嗯,我去瞧瞧。”

琳琅解下圍裙,将手洗幹淨之後就到樓上去了。

嘉好看着自家嫂子的背影,她笑着對榮總管說,“你看,我二哥還是很幸福的。”

“那是肯定。”

榮總管說完之後看着嘉好,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他對嘉好說,“好好,如果你肯,你也能。”

嘉好低下頭去,“我和二哥不一樣。”

……

琳琅回到房裏,一進屋就聞到了屋子裏的煙味。

不用說,程嘉善一定又在抽煙。

這個人煙瘾非常大,很多時候都是煙不離手的,以前琳琅沒有管過他,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可是她現在最想要關心的人。

“馬上要吃飯了。”

琳琅走到陽臺上,将他指尖那大半截煙頭拿走,怕他不高興,察言觀色了好一陣子。

程嘉善看她不太熟練的将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琳琅回過頭來看着他,望着他笑,他卻冷冷的問,“回來做什麽?不是說了,你要是回來,你就不是顧琳琅?”

琳琅不動聲色的,“你試試再讓我滾!”

“呵呵。”

男人笑了,擡手去摸她的下巴,末了收回手,轉身進屋。

他不再像之前對琳琅那般親密了,他剛才這些舉動,都類似于調.戲,而不是夫妻之間的調.情,琳琅心裏有些涼涼的。

“我請了幾天假,然後五一七天假期也沒有別的安排,我都陪你。”

琳琅跟在他身後,把自己計劃好的要回一趟蘇州的事也和他說了,但是他在前面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她,“你不是和紀希去你們定情的地方了?怎麽又回來了?”

“你這話好酸。”

琳琅上前挽住他的胳膊,跟他實話實說,“我是跟他去了,我不瞞你,但是這一次是我和他最後一次單獨見面,阿善,我說到做到。”

其實以琳琅的個性,她自己要交個朋友,不管是前男友還是怎麽回事,只要自己行得端站得穩,她就不會理會他人的看法。但是程嘉善在這方面似乎很小家子氣,他很計較紀希這個人,琳琅拿他沒辦法了,她想依着他,想順着他,只要他高興。

程嘉善皺着眉,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樣看琳琅,覺得她今天很反常。

琳琅卻把他拉到貴妃榻去坐下,蹲在他跟前,雙手放在他的膝蓋上,笑着對他說,“外婆想我了,你就陪我一起回去吧,我們倆好好兒的,就在蘇州過五一了,你看成不成?”

程嘉善眉心一直擰着,他不知道琳琅這突然轉性,是要跟他唱哪出。

不是他內心不夠坦然,也不是他疑心重,琳琅知道,他經歷過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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