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告訴你她要死了?袁氏女以死相逼啦!”郡主恨聲道。
“可是,她失了清白,日後如何嫁人?”王子勝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王老太太,這些都是王老太太身邊的嬷嬷和他說的,忠奴一心為主,就怕老太太心尖兒上的王子勝無意害了人命,損了了福氣。王子勝對此深信不疑,哭嚎着懇求道:“江南規矩森嚴,袁姑娘只有死路一條啊!母親,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郡主深吸一口氣,看着廳上幾個明白人看戲一樣的看着她和王子勝講道理,郡主真是覺得幾輩子的臉都丢光了。
“袁家在金陵也算富裕鄉紳,袁氏女要嫁人不難。你們那算什麽肌膚之親,嫂溺叔援,你是救人不是害人,沒有被救了還要賴着救命恩人的!行了,知道你心善,這事兒就這麽定了,我派人送袁氏女回去,你安心等着成親就是。”
郡主不想像個戲子一樣被人圍觀,三下五除二的把事情安排好,衆人就散了。王老太爺沒意見,他還等着兒子兒媳走了,背後教妻呢。
郡主忙了一天婚禮,又遇到這種腦殘的事情,累得不行。王守忠為了不打擾妻子往書房歇息,郡主回房就躺在床上。
王朔見郡主回來就連忙去打聽情況,聽了劉嬷嬷的現場直播也覺得她大哥是不是腦子沒發育完啊?
“娘,大哥跪了好半天,我去探望探望他吧。”王朔還真想見識一下王子勝是怎麽想的。
“不用了,騰哥兒已經去了。”王子騰早就聽到了消息,且為他娘去打探情報了。
“娘,那幾個弄鬼的下人呢?”王朔問道。
“正在外院杖責呢,打不死的明天找人發賣了!”兒子的婚期将近,郡主也沒有見血的意思,杖責不過是受點兒皮肉苦。
“娘,快讓人停下!”王朔着急道:“這事兒爹娘看得清楚,大哥卻看不清楚,別讓大哥和娘起了間隙。”
王朔輕輕一點,郡主就心領神會,劉嬷嬷會意安排人去停止杖責,把人看管起來。
“還是你細心。”郡主笑着摸了摸王朔的頭,道:“你大哥都要成家立業了還看不清人心,還不如你個七歲小姑娘。”
“娘,大哥仁厚,哪裏知道至親之間還有算計,等他轉過彎兒來就明白了。”王朔爬上床,給郡主揉捏肩膀,母女之間溫情脈脈。
劉嬷嬷從外面回來,柔聲回禀道:“多虧姑娘見機快,奴婢去的時候已經打死一個看二門的婆子了。郡主明明吩咐不要打死人,可行刑的人收到的命令确實一概打死。”
“果然!人心歹毒啊!”郡主嗤笑道,王老太太平日裏說着多疼王子勝,卻為了嫁禍于她,不惜在王子勝的婚禮前殺人。
“娘,此事宜早不宜遲,祖父應該還在和祖母說話(訓斥),就讓二哥帶大哥去和仆人們當面對質吧,趁熱打鐵!”王朔出主意道,王子騰從小在邊關和王守忠郡主一起長大,這方面的靈敏程度比王子勝高多了。
“你大哥馬上就要成親了,這樣好嗎?別讓他……”
“娘,沒什麽不好的,別有顧慮,不破不立,您難道要讓大哥再上這種傻當!”聽劉嬷嬷講一屋子的人恐怕都覺得王子勝是個大傻子吧。總有父母以為把兒女護在懷中,風雨不侵就是最好的保護,問題的關鍵是又不能護一輩子,還不如讓他早早明白了。
“你說的是,你親自去告訴你二哥吧。”郡主一代女強人,處理外面的事務關系不知道多麻利,一旦涉及道兒女,卻如尋常婦人一般患得患失。
王朔領命,讓丫鬟陪着往王子勝的院子去,在路上還碰到了王子朗和王子朋,“二哥、三哥,你們也去看大哥啦。”王朔在家裏幾位堂兄弟都在的時候叫王子朗二哥,只有他們大房人在的時候就叫王子騰二哥,都快讓她給叫糊塗了。
“是啊,五妹妹,你要是去探望大哥的?”王子朗搭腔道。
“是啊,娘不放心,讓我來看看。天都要黑了,二哥三哥快回吧。”
“你個古靈精怪的,天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吧。”王子朋笑道。
“嘻嘻~~”王朔吐了吐舌頭,笑着往王子勝院子而去。
王朔到的時候,王子勝正躺在床上由下人給他敷膝蓋呢,王朔上前行禮,道:“大哥別多禮,躺着就是。娘今日忙着婚禮疲累非常,回房就自責對大哥态度太過嚴厲,特意讓我來探望大哥呢。”
王子勝疲憊的彎了彎嘴角示意自己沒事,道:“母親費心了,是我自己的不曉事。”
王朔看王子勝這言不由衷的表情,想了想道:“大夫來了嗎?怎麽說?”
王子騰在一旁結果話茬道:“再過五天就是親迎吉日,就沒去外面請大夫,是家裏的供奉來瞧的。大哥只是跪得時間久了,沒什麽大礙。”王子騰在邊關從小習武,受傷比這嚴重的都有,如今在王家男丁中,就數王子騰的武藝最好,若不是年齡限制,早就“打遍天下(王家)無敵手”了。
“我再去問問老供奉,回去好說給娘聽。”王朔給王子騰使了個眼色就退出了房門,等她問完王子勝的傷勢,王子騰也找個借口出來了。
“二哥,娘親有一事托付。”
“妹妹請講。”王子騰柔聲道。
“二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沒有?”王朔得先确定王子騰是個明白人兒。
“老太太和袁姑娘唱得一出落水戲,只有大哥純善才沒看出來了。”王子騰嘆息。
“不止,這樣簡單粗暴的計謀全家都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娘吩咐羁押發賣的下仆被打死了一個,據說聽的還是娘親的命令。”
“你的意思是……”王子騰不敢想內宅鬥争已經嚴重到了這個地步?
“正如兄長所思,唉,我本也想不明白,明眼人一看就懂,鬧這出做什麽。還是徐嬷嬷點醒我,不論簡單複雜,深入人心就是好計謀,大哥天真純善,何曾有此顧慮。”簡單說來,計謀本身就是為了挑撥王子勝和郡主娘的關系,別人看的明白有什麽用?
“那娘親是想讓我陪大哥去與仆人對質。”王子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二哥與母親心有靈犀,這事兒就拜托二哥了,等入夜,我在二哥的院子裏鎮着仆人,請二哥快去快回。”王朔想和思維在一個頻道的人說話就是簡單,三下兩下就把問題說清楚了。
王子騰點頭就要走,王朔不放心的多嘴一句,道:“疏不間親,可能在大哥看來,與老太太是親。”王朔想提醒王子騰不要刻意離間兩人,只要把事實講清楚,王子勝自然明白。
“我明白,妹妹放心。”王子騰颔首就去了。
當晚,王朔把王子勝院子裏的下人都叫到一起訓話,由她帶來的丫鬟守着院門,詳詳細細得再吩咐了一遍婚禮當天的流程,又敲打他們不準把王子勝傷了的事情傳出去。王朔本來就幫着郡主學習管家,這麽做也是應有之意。
等王朔把下人解散的時候,王子勝和王子騰已經回來了,王子勝坐在床上,眼睛都直了。
王朔安慰了兩句,結果王子勝完全沒有反應。王朔和王子騰對視一眼,默契退出了卧室。
王朔扯扯王子騰的袖子,小聲問道:“怎麽回事兒?”
“一路上都這樣,驚吓太過吧。”王子騰當初遇到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懵逼許久,看着王子勝這樣倒是有親切感。
“是不敢相信至親有此算計?”王朔打聽老太太現原形沒有。
“大哥詛咒惡仆欺上瞞下。”王子騰無奈道。
“嗯?”
“那些誤導大哥的話是老太太身邊嬷嬷說的,老太太當時只顧着哭呢。”王子騰解釋道。
“大哥信嗎?”重點是王子勝怎麽想的。
“大哥自然更信老太太。”若不是如此鐵證如山擺在眼前,又有打得皮開肉綻的身體、刺鼻的血腥味兒沖擊着王子勝的感官,他都不敢相信仆人口中所說的事實。
看着王朔皺成一團的眉毛,王子騰安慰道:“我會看着大哥的,大哥只是第一次,開了頭就剎不住尾,日後再遇類似的事情,至少會在心裏轉個彎兒了。”
“嗯,二哥辛苦了。我已經吩咐二哥院子裏的丫頭們燒水,二哥回去好好泡澡解乏,明日還有得忙呢,朔兒去給娘親回話。”王朔道。
“嗯,去吧,你也早些休息。”
下仆?老太太倒是會推卸責任!
“下仆,該是老太太的心腹吧,劉嬷嬷,明日叫人伢子來,老太太院中的下人都換一遍,包括在府中的陪房!”
“郡主?”劉嬷嬷有些吃驚,這樣不好吧,她們可沒有老太太陪房的賣身契。
“先去和老太爺說一聲,如此明目張膽的算計,我還不能反擊了?”郡主受這半天的累,把火氣都發在老太太說身上了,若不能一舉震懾老太太,日後再玩兒這些小手段,腳背上的癞蛤蟆,不咬人膈應人!
“是!”郡主如此尊貴,本不必玩什麽計謀,一力降十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