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清河郡主,皇室血脈,身份尊貴,然生父已逝,還是背着污名死去的,就算今上給給他的遺屬們一個好待遇,可誠王身上的污名依舊沒有洗清,清河郡主的婚事就有些不上不下。
“兒啊,你今年都十九了!”誠王妃沉重得嘆息一聲,語帶哭腔,暗中責怪自己沒本事,不然早該為女兒準備好婚事。
清河郡主看着母親難過,心裏更不好受,安慰道:“娘,世情如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不着急,慢慢尋摸就是了。”
“不着急,哪兒能不着急!尋常姑娘在你這個年紀都該做母親了。哼,那起子小人,不過是看着咱家沒落了,不想想,就是沒落了,那也是皇室之尊,豈是他們能小瞧的!”誠王妃在廣東的官眷交際圈中并不受歡迎,恢複誠王妃封號後更是幾年都沒有打開局面,她對此十分憤恨。
“也不是人人如此,朔兒不就是個雪中送炭的嗎?”清河郡主微笑道,在京中她們就交好,經過亂匪事件之後,王朔待她就更好了。清河郡主也明白許多人家自诩聰明,審時度勢,從不與她深交,因此,才更顯出王朔的可貴來。
“是啊,還有他們家。”誠王妃沉吟了一會兒,道:“王家的次子是不是叫王子騰?”
“娘,您什麽意思?”清河郡主驚訝道,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王家既然能放任女兒與你交往,想必不在乎咱們的處境,那王子騰雖比你小一歲,但聽說常跟着王守忠在軍中歷練,日後前程不會差,福慧也不是個不講理的……”王妃盤算開了,越說越覺得王子騰是個不錯的人選。
“娘,我和福慧郡主可是堂姐妹啊!”這輩分也不适合結親啊!
“皇家什麽時候把輩分放在眼裏了,今上不就納了姊妹花,享了姑侄共同伺候嗎?”誠王妃并沒把這個輩分和關系放在眼裏,都是女孩子這邊論起來的,無礙。
清河郡主哭笑不得,王家絕對不會接受自己這樣的媳婦的,勸不動誠王妃,她只好道:“朔兒他二哥的婚事早就定了,六禮早走了一半,只等王子騰身上有個功名再成親了。”
“這樣啊……那真是可惜了。”誠王妃嘆息道。
清河郡主不覺得有什麽可惜的,在她看來,王家不适合,家裏還有那麽多長輩親戚,根本輪不到自己做主,清河郡主理想中的丈夫人選家世不必太高,沒落勳貴、清貴文人都行,只要她郡主身份能壓得住的。她這輩子沒有指望了,就好好培養下一代,總你能出人頭地,給她這個做母親的相應的榮光!
清河郡主早就接過了管家權,吩咐人去查探廣東一地的豪族、勳貴也十分容易,心中早有定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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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朔自從籌齊了她的二十八星宿,在靈秀山莊待的時間就一天比一天長,早上起來和父母兄長見一面,就忙着她的練兵大業去了,郡主笑言:“比丞相還忙三分!”
王朔野心勃勃吧得想要打造一支屬于自己的衛隊,預想了很多困難,比如女童們思想不到位啊,世情反對啊、半路有人退出啊等等等等,可現實中王朔遇到的第一個大問題确實——沒錢了!
是的,沒錢了!
王朔作為一個小富婆,私房錢頗多,郡主當初回京的時候覺得虧欠了她,金銀錢財大把大把的給,王朔也覺得自己的財富在家裏絕對是數的上號的。也是這樣豐厚的私房錢,用在二十八個人,還是練武練兵的二十八個人身上就不夠了。
衣服是府裏的針線房做的,布匹人工都沒讓王朔出,可是第一套能這樣,第二三四五套就不行了,練武最費衣裳不過。還有吃飯,都在靈秀山莊吃,窮文富武,練武的人必須吃好了,肉啊蛋啊的不能少,最大的花銷還是兵器,王朔想的是給大家配短劍,後來才發現如今朝廷管制兵器,能佩劍的只有王朔。後來把兵器改成木棍,學習少林武僧,可就是這幾根木棍也要了王朔的命。
能做武器的棍子,不是随便路邊砍一節樹枝來就行了,這年代的兵器要在特定的工藝下用藥液炮制、曝曬、打磨、保養……花樣多的讓王朔懷疑這些匠人實在想方設法騙她錢。
一咨詢王子騰才發現,原來練武真要這麽來,現在王朔眼裏就只剩錢、錢、錢!
今日固定練習過後,王朔洗漱午休,突然朱雀進來,面色奇怪道:“姑娘,有個年輕男子遞了拜帖。”
年輕男子,還是來找自己的,果然奇怪,王朔接過帖子一看,薛遠志。誰啊?名字有些熟悉……
王朔想了半天才想起來,是薛鴻啊!不是薛鴻給王朔留下的印象不深刻,而是王朔習慣性的稱呼他的名,而不是字。
王朔覺着薛鴻不是無的放矢的人,雖然不合規矩,還是讓人請他進來。
“王小姐。”
“薛公子。”
兩人沒什麽好說的,王朔打發朱雀在門口候命,準備聽聽薛鴻的來意。
“某路經廣東,思及故人在此,特來探望,冒昧打攪,還請王小姐勿怪。”薛鴻一派翩翩君子狀。
王朔見鬼一樣的白了他一眼,不耐煩道:“路經廣東?廣東就是最南邊,你從哪條路來的能路經廣東?得了吧,當初威脅我的時候你可沒想着我是你的故人!”
“呵呵呵~還是王小姐快人快語,我來廣東的确不是路經,而是為了辦貨,相比王小姐已經知道薛家乃皇商之家。”薛鴻完全不以自己是商人為恥。
“你想出海?市舶司的事情是我父親在管,我可說不上話。”王朔只當是來攀關系的。
“王小姐誤會了,薛某此次來,不是來求助的,而是來報恩。”
“報恩?”
“是,當初若不是王小姐仗義相救,薛某就是一堆白骨了,自然要來報恩。”
“呵呵!”瞧着話說的,真是當着棺材撒謊,騙鬼呢!
“怎麽,王小姐不信嗎?看來王小姐是對我有所誤解啊,薛某随時一介商人,卻也知恩圖報,至于當時對小姐無禮,也是情勢所迫,請小姐勿怪啊!”薛鴻說完還起身當頭一禮,給王朔作揖道。
王朔穩穩當當的坐在椅子上,不見半點兒慌亂,薛鴻愛作揖就作揖去,反正是她的地盤兒也傳不出去,至于想道德綁架她的薛鴻,搭理他!
薛鴻看王朔胸有成竹,穩重大方,就知自己冒昧來訪、男女大防、作揖賠罪這一串兒的作為都沒用,終于收了那虛僞斯文的嘴臉,坐回椅子上,道:“我是真來感謝你救命之恩的,你怎麽就不信呢?”
“空口白牙的就算感謝啦,你也好意思讓我信?薛家未來家主的一條命,就值這個價?”王朔翻了個白眼兒,不就是欺負她年紀尚幼嗎?
“還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齒,說不過你。”薛鴻搖頭道:“我備了黃金千兩,珍珠一鬥,美玉十方,特來感謝小姐,當然你要有什麽想要的,告訴我也行。”
王朔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不解道:“你玩兒真的?其實你就算不送重禮,我也不會把你的消息透露出去,我父母問的時候,我也說不知你身份,清河郡主也不會認識你,如此,你可放心了。”
“還請不要推辭。”
“你是聽不懂還是怎麽地,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給我送這麽大的禮,不說清什麽事兒,我可不敢收。”王朔道。
“我是真單純來致謝的!”薛鴻再三強調。
“哦,那我收了。”既然是白撿的,王朔也不扭捏,痛快得讓薛鴻一肚子勸說的好話沒處使。王朔問道:“東西在哪兒?我不要什麽美玉珍珠的,全給我折成金銀,沒問題吧?”
“你很缺銀錢嗎?”薛鴻哭笑不得,好歹是王家的大小姐啊!
“不是,我是怕你在珍珠玉石上做什麽手腳,金子到手,我直接融了從新打造,不留證據。”王朔對薛鴻是沒有丁點兒信任的。
“真是~”薛鴻搖頭苦笑,瞧這嘴毒的,不知一個小姑娘怎會如此有膽識,想着能在殺人現場那般鎮定,又覺得不足為奇了。
薛鴻放下謝禮,王朔假惺惺得邀請她用飯再走,薛鴻自然識趣兒的沒多留。
等薛鴻一走,王朔親自查看了這一大箱子的金錠,都是沒有印記的上好黃金。這筆黃金能解王朔的燃眉之急,可王朔卻不敢動用,取了一錠做樣本,晚上回府的時候,把事情前因後果仔仔細細得告訴了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