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像樣

回到公寓,關衡徑自進了書房,話都沒多說一句。

正好梁喬也不愛搭理他,沒去找不自在,自覺進廚房倒騰晚飯。看在今天借他的名義成功解決麻煩的份上,做一頓像樣的飯當做謝禮好了。

冰箱裏材料挺齊全的,梁喬決定來個最簡單的番茄炒蛋,又好做又下飯,簡直不能更棒。打了雞蛋切了番茄,油鍋也架到火上,才發現一個問題——上次她把番茄雞蛋一塊扔進去炒的時候被菲菲罵了一頓,告訴她要分開搞,但她說的是先炒雞蛋還是先炒番茄來着?梁喬突然想不起來了。

其實怎麽炒差別應該不大,但下了決心要做得“像樣”,梁喬就有些較勁。糾結了一會兒,她在百度一下和求教餘爾之間選擇了後者——還有其他的菜,幹脆一次問完得了。

她給餘爾打了個電話:“嗨,魚小廚,在幹嘛呢?”

“準備做飯呢。”餘爾似乎已經從之前的照片事件中走了出來,聽起來狀态還不錯,聲音也和以前一樣軟軟的,“怎麽這個時間給我打電話啊,想蹭飯嗎?”

“可以嗎?”梁喬立刻滿含驚喜地問。

“當然可以呀。”餘爾笑了幾聲又說,“不過我現在在老家诶,你要來嗎?”

“……小騙子!”梁喬哼了聲,“我這正準備做飯呢,快教教我番茄炒蛋怎麽搞,先炒蛋還是先炒番茄?”

“你居然要做飯?給誰做啊?有男人了?”餘爾興奮地打聽。

梁喬哼哼道:“我是那種給別人做飯的人嗎?當然是做給自己吃的啊,辛苦工作了一天,犒勞一下自己不行嗎。”

提起這個自然又不可避免地記起了關衡與餘爾之間那點算不上瓜葛的瓜葛,她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不就是因為氣憤這個渣男在背後算計餘爾,沒忍住踹了他一腳麽……

梁喬原本要做一頓大餐的滿滿元氣瞬間就消了一半,有點沒勁。

餘爾倒沒有再問太多:“剛好我也要做番茄炒蛋,你跟我一起做好了。”然後真的在電話裏一步一步給她講解,“你倒油了嗎,不要太多哈……油燒熱之後,把雞蛋倒進去,不要炒太久……嗯,好了,可以盛出來了。重新再倒一點油,一點點就好,番茄放進去炒……加一點鹽,還有糖……把雞蛋也倒進來,翻炒幾下就ok了。”

梁喬把手機擱在圍裙前面的小袋袋裏,戴着耳機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最後做出來的竟也挺像樣子。她美滋滋地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問餘爾:“你還要做什麽菜啊,我都跟着你學好了,這樣做菜真是太方便了哈哈!”

那邊餘爾聲音軟軟地說:“我可能還要做排骨和咕嚕肉,還有個鲫魚湯,你要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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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梁喬一聽就有點抗拒:“排骨是不是挺難搞的?”

“嗯,那要看是對誰了,我覺得挺簡單的,你的話……”餘爾毫不留情地嘲笑她,“對你來說比番茄炒蛋複雜的都叫難搞吧。”

梁喬啧了一聲:“你真是太了解我了!有沒有簡單一點的?那個咕嚕肉怎麽做,聽起來還挺可愛的嘞。”

“就是把肉腌過之後裹一層澱粉下油鍋炸一炸,然後和菠蘿一起炒。”

菠蘿炒肉?這什麽黑暗料理……梁喬立刻打消了念頭:“算了,還是換個別的吧。”

“那鲫魚湯呢?”

“喝什麽湯,有口菜吃就不錯了。”梁喬直接否決,“正好也沒有鲫魚。”

餘爾就在那邊樂了起來,笑了好半天才說:“你真是太逗了……你這樣的做拍黃瓜最好了,簡單省事兒還下飯呢哈哈!”

梁喬眼睛一亮:“拍黃瓜好啊,拍黃瓜我還是會做的,就加點鹽加點醋嘛,正好還有一瓶老幹媽!拌拌更好吃!”

餘爾又是一陣樂:“你不做個葷菜嗎?我待會給你發個小炒肉的菜譜吧,挺好做吧,就青椒和肉切一切,炒巴炒巴就好啦。”

“那真是太好了!”梁喬道。

然而她還是天真了。餘爾發過來的菜譜并沒有她形容的那麽容易,其實也就多了一個步驟,肉要先腌一下,然後炒的時候也要兩個分開搞。

不過菜譜真的很詳細,她照着摸索摸索,最後做出來的成品味道還挺好的,就是醬油放多了一點,看起來有點黑。

關衡被叫出來吃飯的時候,臉色還是很差,對她愛答不理的樣子。看到桌子上勉強能入眼的三道菜後,臉色也只是好看了一點點,還臭着臉挑刺:“你們窮人每天就吃這種東西?只有一個葷菜還炒成這副鬼樣子,你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我請你來是讓你為我服務不是給自己找罪受的,你們社會底層的貧苦生活我沒有興趣體驗!”

辛辛苦苦做出來的菜被人這樣貶低,梁喬原本因為成功實現“像樣”這個目标而難掩興奮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站在對面看了他半天,把筷子往碗上一擱,“啪”地一聲脆響。

她嘴皮子剛一動,一句“愛吃不吃”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聽關衡冷哼了一聲,拿起筷子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你最好盡快提高你的廚藝,不然我真的要重新考慮一下你的時薪了。”

他先夾了一筷子看起來賣相最好的番茄炒蛋,嗯,味道還行。然後又夾起一塊肉看了一會兒,動作頗為猶豫地放進嘴巴,慢慢嚼了幾下,好吧,也還能吃。

梁喬冷冷看了他幾分鐘才坐下來,吃起自己的飯。

後面的時間兩人沒再有過交流,所以勉強稱得上和平。

吃飽飯,關衡拍拍屁股就離開了餐廳,到客廳打開電視,搜了個節目,坐在沙發上二郎腿一翹,優哉游哉地看起來。

梁喬洗了碗出來,關衡立刻沖她招了下手,頤指氣使道:“梁護工,把家裏都打掃一下,還有卧室那筐衣服也洗了。”

梁喬什麽也沒說,轉身從那排奇奇怪怪的書櫃中間進了卧室——其實她對這裏好奇很久了,這套房子裏每一個地方她都已經參觀過,除了這間仿佛藏在森林深處的主卧。

跟外面整體的白色系不同,卧室裏的顏色要深沉許多,床單和被套是對比鮮明的一半黑一半白,地毯和家具都是深色系,沒有任何的亮色,給她的感覺有些小小的壓抑。

除了床上有些微的皺痕,其他地方都幹淨得仿佛從沒有人踏足。

角落裏擺着一個藤編的髒衣筐,裏面扔了小半框衣服,一只襯衫的袖子還在外面搭着。

滿足了好奇心,梁喬把那筐衣服拎出來,拿到陽臺,一股腦倒進了洗衣機。

客廳和卧室都鋪滿了地毯,她找了很久才在客廳一個角落裏找到已經充好電的掃地機器人,擺弄了一會兒把它啓動,看着它笨拙地在地上轉來轉去,還帶着輕微的嗡嗡聲,沒忍住樂了。

怎麽覺得有點可愛呢?

她看了一會兒就去洗墩布拖廚房的地板了。

其實地上看起來非常幹淨,在她眼裏根本沒有打掃的必要,但畢竟拿錢做事,她還是一處不落地擦了一遍。

機器人在客廳裏慢悠悠轉來轉去,最後轉到了關衡腳邊,在他拖鞋上撞了一下,退開幾厘米,微微調整了一下角度,還是撞上了。

關衡一直盯着它呢,在它又一次想往這邊撞的時候用腳尖踢了它一腳:“四不四sa!”

“你說什麽?”梁喬在那邊聽到,以為他在跟自己說話,好奇地擡頭看過來。

關衡連忙把腳挪遠一些,裝作認真觀看電視的樣子,微微蹙着眉頭把視線投向她,帶着恰到好處的不耐:“什麽?”

“……沒什麽。”梁喬繼續墩地,只當剛才是幻覺。

衣服洗完,梁喬往外拿出來晾的時候,關衡過來瞅了一圈,往洗衣機裏看了眼,眉頭就擰起來了:“你這個女人連這些基本的家務都不會做嗎?飯做得那麽難吃,地板拖不幹淨,連洗衣服這麽簡單的事也做不好嗎?深色和淺色的要分開洗,這點常識都不知道?”

梁喬有點煩了:“衣服我洗的,我愛怎樣就怎樣,你又不洗衣服在這插什麽嘴!”她沒把他內褲一塊丢洗衣機裏就不錯了。

說得似乎很有道理呢……關衡也惱了,重重哼了一聲,“這特麽是我的衣服,你說我插什麽嘴?”

梁喬把手裏剛剛抖開的那件長袖衫往他臉上一丢:“自己晾吧!”

說罷直接出去拿包走人。

關衡把潮濕的衣服從臉上扒下來,氣得摔到了洗衣機上。

他出去的時候那女人已經不見了,餐廳的白色桌布上多了一把車鑰匙,他拿起來看了看,是昨天給她的那個。

偌大的屋子裏只剩下電視裏的說話聲,還有機器人的嗡嗡叫。

這丫不知道什麽時候轉到了這邊來,關衡低頭看到它,擡腳,踢飛。

發完脾氣回房間,直接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甩掉,光着身子走進浴室,打開蓮蓬頭對着腦袋沖水。

媽的,真是分分鐘能被這個女人氣死!

叉着腰在水簾下生了好一會兒悶氣,轉身去拿洗發水,餘光掃到牆邊那個造型特別的人造石立柱盆,立刻一頓。

裏面泡在水裏那黑色的一團……卧槽,那不是他的內褲嗎?

關衡立刻上前兩步确認了一下,尼瑪他的內褲怎麽會在這兒泡着?

然後稍稍回想一下就記起來了——昨天洗澡前脫衣服的時候,內褲和外衣被他一起随手丢進了髒衣筐裏。

所以……是那個女人……把他的內褲……從筐裏撿出來……放在這……泡了水?

熱氣蒸騰的浴室裏,關衡對着着洗臉盆沉默良久,耳朵紅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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