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取消性別限定後，梁喬一下午就接到了兩三個打來咨詢的電話，無一例外都是男的。
其中有一個大概是出了什麽變故或緊急事件，着急租房子，咨詢過之後還挺滿意，想盡快搬進來，梁喬就跟他約了下班後過來看房。
快下班的時候收到關衡的消息，約她一塊吃飯。這回梁喬是真有事了，直接給他回了個“no”。
沒一會兒關衡就下來，以“視察工作”為名來辦公室轉悠。
一天兩個領導來視察，早上剛招待完夏博遠，手邊堆了不少事兒，萬千都快忙死了，還得抽時間應付這尊大佛。
她當然看得出來大佛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禮節性出來聊了幾句，就把梁喬喊過來伺候，美其名曰“向關總介紹一下我們雜志近幾年的發展情況”。
梁喬把他弄到會議室，給他倒了杯水。
“你們平時就這麽招待客人？”關衡看不上她的那杯清水，更嫌棄這個杯子，手指在杯子上敲了兩下，不滿道，“這杯子多少人用過？給我換個。”
梁喬就拿了個一次性紙杯過來。
關衡還不滿意：“你讓我用一次性的東西？”
“說的跟你沒用過似的。”梁喬低聲嘟囔一句。
關衡道：“我從來不用這些東西。”
梁喬眼神往他褲裆一瞄，切了一聲。
關衡低頭一瞧，幹咳一聲。
好吧，他用過，畢竟套套也是一次性的。
“不管，給我換了。”他把二郎腿一翹，悠哉地坐着。
梁喬忍耐再忍耐，把胸口翻騰的怒火壓回去，又出去拿了個印着簡約黑色線條的馬克杯進來，重新倒杯水擱到他面前。
關衡瞅瞅那個杯子，擡眼瞄她：“你的杯子？”
“嗯。”梁喬往旁邊一坐，從鼻孔裏應了一聲。
這下關衡滿意了，伸手握住杯子正要喝，被燙到，嘶了一聲，眉毛立刻就皺起來，“水這麽熱你想燙死我嗎？”
梁喬眼睛一瞪：“熱你不會放涼再喝？”
“我現在就口渴。”關衡無辜地看着她，把被子推過來，“你給我吹吹。”
喝個水事兒咋那麽多！梁喬很不耐煩：“我潑你臉上你信不信？”
關衡摸了摸臉，低聲咕隆道：“那不行，毀容了你又要嫌棄我。”
短短的時間梁喬已經擡手看了兩次表，還差十多分鐘就五點，她急着走。關衡把玩着那個杯子，一邊故作不經意地問她：“你趕時間？”
“嗯。”
“要去哪兒？”
“不告訴你。”
關衡看她一眼，拖着椅子往她這邊靠過來，膝蓋抵住她的腿，蹭蹭。梁喬啧啧兩聲：“幹嘛呢幹嘛呢，外面那麽多雙眼睛看着呢，坐遠點！”
他才不管那麽些看不看呢，奔着她的手就去了。
梁喬飛快地把手拿開不給他碰，他再捉，她繼續躲，倆人一追一逃地鬧起來，關衡一邊捉她還一邊小聲道：“哎別躲，給我摸摸……”
萬千拿了一份文件從辦公室出來，經過會議室門口往裏一瞧，趕緊又收回視線，搖搖頭，把文件交給發行部的人，低聲交代幾句，然後目不斜視地回自己辦公室。
五點差兩分的時候，梁喬立刻掙脫關衡站起來，端着自己的杯子就跑。
“喂！你給我站住！”
關衡在身後喊了一聲，她沒理，跑得更快了。
關衡氣得磨牙，停了一會兒也站起來，整整衣服，衣冠楚楚地從會議室走出來。
走到公共辦公區的時候停頓兩秒，向一群盯着他的人矜貴地點點頭，說了句“好好工作”，然後在大家一片熱烈的回應中，雙手插兜慢悠悠離開。
舒楠手頭還有個表格沒搞完，梁喬趕時間就自己先走了，結果一出門旁邊的牆上就彈起來一個人，關衡長腿一伸擋在她身前。梁喬擡腳踢開，小跑到電梯口。
關衡低頭撣了撣褲腿，跟上來。
“你去哪兒，我送你。”
搭他的車肯定更快一些，但梁喬怕他知道自己是要回家會纏着她，很幹脆地說：“不用。”
關衡看了她兩眼，沒再說什麽，跟在她屁股後面進了電梯。
梁喬按完一樓，靠邊站定，下一秒旁邊就挨過來一個人，她無奈道：“哎你別跟着我啊。”
“我沒跟着你。”關衡昂着下巴拿眼角斜她，“電梯只許你坐？”
說着伸手按了負一樓，梁喬就不說話了。
兩人肩并肩站着，關衡把手從口袋裏拿出來，悄悄靠近她垂在身側的手。
這個月底房東就要來收租了，一次得交足一年的，她現在手裏沒那麽多錢，也不知道來看房的那個男人願不願意一次交那麽多。
心裏正琢磨着事兒，冷不丁一只手忽然被人抓住，她下意識掙了一下，沒掙開。
轉頭看向關衡，他一臉嚴肅地盯着前方，好似抓她手的人根本不是他。
梁喬又掙了一下，他便握得更緊了，輕聲說：“別鬧。”
電梯到達一樓，梁喬剛要甩開他的手出去，關衡猛地一下把她扯回來，一手猛按幾下關門鍵。
“喂！你幹嘛？”梁喬喊了一聲，連忙用力掙脫他。
關衡抱住她的腰将她整個人提了起來，走了兩步放到電梯角落裏，然後身體壓上來，把她困在自己和電梯壁之間。
梁喬用力推他：“我真有事，一會兒來不及了！”
關衡捉住她揮舞的兩只手，握在手心裏，不緊不慢地說：“不着急，我送你。”
梁喬掙不開也推不動，試了幾下很快就放棄了，身體放松下來往後一靠，有氣無力地說：“我真是敗給你了。”
“早點聽話不就沒這麽多事兒了麽。”關衡不無得意地道。然後把她兩只手舉到嘴邊，一邊親了一口，一臉滿足。
梁喬沒吭聲，仰着頭靠在後面，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
關衡把臉往前湊了幾分，鼻尖頂着她的鼻尖，輕輕磨蹭兩下。“你再這樣，我親你了哦。”
“你想做什麽趕緊的吧，做完了別纏着我，我有正事。”梁喬已經完全放棄掙紮了。
“叮——”
電梯響了一聲。
她這副任君采撷的樣子令關衡有些心癢，身體貼着她蹭了蹭，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腰上，然後雙手捧着她的臉，把她嘴唇擠得撅起來，湊上去啄一口。
她還是沒反應，關衡停頓幾秒，壓低聲音道：“你想在這裏做愛嗎？”
梁喬看了他一會兒，被擠成小雞樣兒的嘴裏蹦出幾個字：“門、要、關、了。”
關衡回手又按了一下開門鍵，将要閉合的門重新打開。
他回來拉着梁喬的手腕把她牽出來，找到自己的車，把她塞到副駕駛。
梁喬不住地嘆氣，關衡給她系完安全帶，又在她嘴巴上親一口，滿意地關上車門，繞到另一邊上車。
“今天真聽話。”關衡發動車子，美滋滋地誇了她一句。
梁喬把車窗打開，一手擱上去手撐着腦袋，說：“那你直接買個充氣娃娃好了，多聽話，多省心，讓擺什麽姿勢就擺什麽姿勢呢。”
關衡看她一眼，笑了：“你就是我的充氣娃娃。”
“……”梁喬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我謝謝你啊。”
得知她要回家，關衡居然很反常地什麽都沒說，熟門熟路地把車開進小區停在樓下。
路上就接到對方的電話說到了，梁喬揮了揮手匆忙下車，關衡也下了車，跟在她後面走進電梯。
“我真有事兒，”梁喬都無奈了，“今天有人來看房子，你別給我搗亂。”
關衡好奇地問：“看什麽房子？你要賣房？”
“賣個屁啊，我哪有房子可賣，這房子本來就是租的。”梁喬說，“我只是找個人一起合租，今天人家過來先看一看，一會兒你別出來，直接下去回家吧。”
“不行。”關衡斬釘截鐵地拒絕，“萬一對方是想借着看房子的名義入室搶劫怎麽辦？你雖然沒有財，但還有幾分色……”
梁喬忍不住罵他：“你才色呢！”
關衡咳了一聲，連忙糾正：“姿色姿色。”似乎是想到什麽，他轉而又道，“不對，看房子的應該是女人……不過女人也很危險的，你還有兩顆腎呢，也能賣幾萬塊——別以為你會個過肩摔就天下無敵了，人家可不會像我一樣讓着你，要行兇肯定是有備而來，包裏說不定就藏了迷魂藥和兇器呢，到時候你跑都跑不掉，我不留下來能行嗎？”
梁喬：“……”
他逼逼叨地跟着從電梯裏出來，一眼瞅見門口等着的男人，愣住。對方沖他們點頭，笑得有些腼腆。
梁喬笑着跟人打了招呼，問了幾句情況，打開門請人進去看房間。
對方姓李，挺樸實的一個小夥兒，剛參加工作半年，公司就在這附近不遠，原本在另一個小區租了房子，住了半年，還想續租的時候房東突然決定不租了，只給他一周的時間搬家，這兩天下了班連飯都顧不上吃，都在各處跑着找房子。
關衡緊跟着擠進來，把她拽到一邊咬牙切齒地問：“這就是你找到的合租的人？”
“對啊。”梁喬道，“你不想回家就自己玩會兒，我跟人談正事呢，你別老過來打岔。”
關衡死拽着她不松手：“我不同意！不許跟別的男人一塊住！”
“合租OK？”梁喬有點煩，“為什麽不能跟男的合租？你還性別歧視怎麽的？現在男女合租的那麽多，你還能挨個去管一管嗎？”
“別人怎麽樣關我屁事，反正你不行！”他兇巴巴瞪了梁喬一眼，把她按在那兒不許動，然後轉頭高聲沖裏屋喊了起來，“嘿，裏面那個，房子不租了，你哪來的回哪去吧。”
梁喬真生氣了，狠狠踹了他一腳：“你特麽能不能別給我搗亂！煩死了！”
小李從房間裏出來，看着正在拉扯的兩個人，有些不知所措。他問梁喬：“不租了嗎？”
“你別理他……”
梁喬話說一半就被關衡捂住了嘴，他冷冰冰地看着小李說：“不租了，你走吧。”
估計是小兩口吵架了在鬧別扭，小李點點頭，很禮貌地向他們道謝，然後離開。
人一走關衡就松了手，梁喬一把将他推開，擡腳朝他褲裆就踹過去。
“喂喂喂！”關衡急忙避開，“這裏踢壞了你玩什麽？”
梁喬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你給我滾，滾滾滾！真是分分鐘想揍死你！”
她走過去倒了杯水，一口氣灌下一整杯。然後把杯子往流理臺上一摔，走過來正面朝下撲倒沙發上，把臉埋在枕頭裏，“啊啊啊啊”叫了一通。
關衡站在那兒看了她一會兒，走過來隔了一段距離坐下。
“你自己住不是挺好的麽，幹嘛非要找人合租？”
發洩完整個人都冷靜不少，梁喬坐起來捋捋頭發，冷冷斜他一眼：“找人合租當然是為了分攤房租，不然還能幹什麽？”
“房租你一個人付不起？”關衡眉毛擰着，不太相信的樣子，“我給你的錢呢，怎麽不用？”
梁喬轉過臉，不吭聲。
沉默片刻，關衡往她旁邊坐了一點，小心翼翼道：“那個真的不是分手費……”
梁喬還是不說話。
關衡便道：“你要是介意，把錢還給我好了。”
“呸！”梁喬猛地轉頭，氣哼哼瞪他兩眼，“到我手裏的錢還想要回去，做夢呢你！”
關衡努力繃住笑，“你留着又不用，幹嘛不還給我。”
“管得着嗎你！我留着養老不行嗎？”梁喬沒好氣地說，“以後人老珠黃了又沒人給我錢，自己攢點錢老了再花你有意見？”
關衡連忙道：“沒意見沒意見。”
“……”媽的，一句好聽話都不會說！
梁喬又瞪他，還是氣不過，擡腳踹他兩下。
幹坐一會兒，關衡推推她：“你餓不餓，我們出去吃飯吧，我請你吃好吃的。”
梁喬：“不去！生氣！”
“……”
關衡站起來，對她道：“那你先冷靜一會兒，我回家一趟。”
Excuse me？梁喬轉頭瞪着他，有些不敢相信。
尼瑪她沒聽錯吧，他剛才是讓她先冷靜一會兒嗎？先、自己、一個人、冷靜、一會兒？？？
關衡摸摸她的頭，轉身走了。
梁喬：“……”
我日你大爺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