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1.
在經過剛剛的場景後客廳裏是人心浮動, 蘇慶情的目光在陸征北和葉梓身上轉了兩圈, 然後嘿嘿嘿了三聲, 接着開始抱着水咕嚕嚕地喝了。
葉梓心裏難免亂七八糟的想, 但陸征北在說了那相當有歧義的話後卻又若無其事地提起其他的事情來, 就仿佛他方才說的“晚上吃什麽”這樣的家常話而已。
“是這樣，機械松鼠的新專輯名叫《星月夜》。”陸征北說，“這邊要我出個海報, 外加專輯封面。”
“就是你們上次談的那個。”葉梓對這個有點印象。
“嗯。”秦嶺點頭，“公司那邊請了怡心做模特拍MV。不過, 其實如果是海報的話還差一個模特，這個是由征北決定的。”
陸征北看向了葉梓：“你接商業單嗎？”
“啊？”葉梓有點沒反應過來，“你是說讓我和怡心一起拍？”
“是。”陸征北點頭。
“我能行嗎？”葉梓問道。
“我覺得挺好的, 而且照片由征北拍呢。”秦嶺在旁邊說道：“專輯還得籌備一段時間，估計拍MV時是晚秋了，這時候陸征北給你的第二套照片也出來了……嘿，我空手套葉梓。”
“你還真是打得好算盤。”陸征北拍了秦嶺的肩膀，說道。
秦嶺的确打得是好算盤, 到秋末出專輯的時候，拍了兩套照片的葉梓估計已經小有名氣了, 而且她本身不是專職模特, 所以這時候公衆對于她的好奇心是很足的，機械松鼠再多外宣傳一下說這次MV的嘉賓有著名模特怡心和最受關注的新人葉梓，這豈不是爽歪歪？
秦嶺被陸征北一拳打得歪了一下，他繼續笑呵呵地和葉梓說道：“來嘛來嘛, 拍MV其實挺快的，耽誤不了太多時間，也不需要太多演技啥的。而且可多錢了我給你說。”
這說法讓葉梓有點想笑：“你這和搞傳銷似的。”
“入他們這行說不定還不如搞傳銷。”陸征北在旁邊說道。
“靠，陸哥，有你這麽拆臺的嗎？”秦嶺差點蹦起來。
陸征北搖頭，看向葉梓，和他對視的時候葉梓很自然的就平靜下來。葉梓總覺得陸征北有一種奇異的魔力，不知道這魔力是只針對她還是針對所有人。
陸征北認真地說：“這個還是得你自己決定。……我去拿茶葉，你來搭個手。”
“好。”葉梓點頭。
他們一起拿了大家的杯子走進了餐廳，餐廳有個巨大的落地窗，從這裏能看到黃昏的街道，兩旁是梧桐樹，梧桐樹下是行色匆匆的路人。
葉梓的目光在那裏只停頓了片刻便轉向陸征北，她明白陸征北是給了他們單獨相處的時間。所以她上前一步，說了自己的想法：“我有些茫然。”
“我知道你為什麽茫然。”陸征北說，“但這個還是得你自己決定。”
葉梓靜了靜，她看着陸征北的側影，陸征北正在泡茶，他低頭時散落的黑發略微遮住了瞳孔，葉梓想要伸手幫他拂開，但最後她還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指尖，說了極其不負責任的話：“我還是無法決定……你替我決定吧。”
陸征北将壺蓋蓋上，他擡起頭，眼瞳仿佛是黑暗揉碎了星光，但那星光并非是柔和的，而是帶着鑽石一樣分明的棱角：“那就拍吧。”他說。末了他将茶壺端到她面前說：“一切有我。”
“好。”葉梓接過茶壺，這樣說道。
她選擇相信陸征北。
02.
兩人在餐廳墨跡了一會兒，從餐廳出來後其他人已經到了。星華傳媒的喬蘭老板、超模怡心、作家星漠，這三個是葉梓之前見過的，另外居然還有盛華的一個副總，平時不在總部，負責國際上事務的羅宇副總。
論資歷羅宇比牛總淺，但是在總部的地位卻要高上不少。
或者簡單來說，羅宇是公認的盛華下一任CEO接班人。
在這裏碰到公司的領導無疑有點尴尬，但羅宇态度卻相當的好，他率先和葉梓握手：“想不到我們還有這樣的人才，不要拘束，來了這裏大家都是朋友，叫我一聲羅哥就好。”
“稱兄道弟成何體統。”旁邊喬蘭說道：“就叫他‘老羅’。”說完後她沖着葉梓眨了眨眼。
葉梓有點想笑。喬蘭真的挺體貼的。
羅宇苦笑：“那就‘老羅’吧，看來讨不到什麽便宜。”
“欺負陸征北的人小心他弄你。”旁邊秦嶺擠眉弄眼。
陸征北對這樣的話一笑了之。
羅宇是被喬蘭帶進這個圈子的，眼下和大家都不是特別熟，挨個自我介紹過後便進入了正題。陸征北也沒有墨跡，直接打開了投影儀。
率先出現在牆上的是葉梓之前看到的那張明暗交替的照片，顯然大家都已經事先看過這張了，所以眼下只是普通的贊嘆。
接着是第二張。
第二張是個面部特寫，她的五官在近距離拍攝中顯得極為立體，眸子如同暗夜，但那暗夜中央仿佛燃燒着熾熱的火焰（其實是對面紅色的燈光效果），那烈焰仿佛要沖破照片一樣，将周遭的一切都燃燒殆盡。暗色的眼影肆意張揚着，腐敗出大片的黑色死亡地帶。而她的嘴唇部分則被遮擋了起來，遮擋物是黑色黃色花紋相交的蟒蛇。
整個照片既鬼魅、又狂野。
夾雜在一起，在這大屏幕上赫然出現時，達到了讓所有人都到吸一口冷氣的效果。
“這可真帥。”星漠說道。
“看得我心神蕩漾，我感覺我要彎了。”蘇慶情說。
而秦嶺已經抓住了葉梓的手臂：“一定要來參與我這次的專輯！真的一定要來！我會說服經紀人給你和怡心一個價格的！”
而喬蘭喃喃地說道：“你這确定是夏娃嗎？你這是戰争女神吧。”
葉梓本來也在吃驚于照片的效果，聞言差點笑出聲來。
“怎麽了？”喬蘭有點好奇，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引起了葉梓這麽大的反應。
“在拍攝時，陸征北批評我眼神過于銳利了，說我不像夏娃像死亡女神。”葉梓笑着解釋。
“看來英雄所見略同。”喬蘭說。
大家也都笑了起來。
陸征北含笑搖頭：“這張是我選出來的最銳利的一張，你在這張沒怎麽收斂表情，不過效果出奇的不錯，我就留下來了。接下來的可能更符合‘夏娃’的主題。”
接下來的照片果然以妩媚和柔和為主旋律，質量也都相當的高，有着冷豔和熱情肆意碰撞的感覺，再加上陸征北超高的攝影技巧，看得所有人目不暇接，困意全消。
“每次看到征北的照片時我都好猶豫。”羅宇說。
“猶豫什麽？”怡心問道。
“猶豫是該誇模特厲害還是誇攝影師厲害。”羅宇很誠實地說道，“反正都很厲害就對了。”
大家都笑了，葉梓也笑了。
這個的确。
“我真的覺得，”秦嶺看向葉梓，他眼中還帶着沒有褪去的驚嘆：“你該去當全職模特，整個時尚界都會為你而震動的。”
旁邊羅宇插嘴：“不要以為我聽不出你是在挖我牆角。”
秦嶺啞然了幾秒，這才想起羅宇是盛華接班人的事實來。這麽說的話也沒毛病。
那邊陸征北笑了笑，沒有說話。
秦嶺感覺陸征北笑得他毛骨悚然……是錯覺嗎？
然後陸征北拍了拍手，“好了，最後一張照片，我打算作為本次主題的封面。”
大屏幕上照片變幻，一張全身照。
被蛇綁在十字架上的女人，帶着濃烈黑暗情調的浪漫感，暧昧且張狂的畫面，她閉着眼，睫毛纖長，嘴唇蒼白，如同大理石雕像一般沉睡着。
光果的皮膚與充滿質感的蛇皮肌膚相親，形成了充滿暗示感的畫面。完美的搭配，完美的光影，相當具有陸征北本人風格的一張照片。
這類風格的攝影作品能夠在陸征北以前的作品中找到，比如說陸征北以前給怡心拍的照片中，就有不少類似的類型。
面對這樣的照片，衆人自然是發出了驚嘆聲。
但陸征北卻皺起了眉，“不行。”
怡心本來有些觸景生情，她看了這張照片後不得不承認葉梓作為模特的确相當具有魅力，她也逐漸放下一些對葉梓的嫉妒了，可陸征北那個“不行”卻讓她有些意外。
“都這麽漂亮了，還不行嗎？”怡心問道。
“不行。”陸征北搖頭，“這張照片根本體現不出葉梓的美來。”
對了……這是陸征北的“美”，但卻不是葉梓的“美”。
“對不起。”陸征北忽的轉向葉梓：“我錯了，我對你道歉。”
這突如其來的一出讓葉梓愣住了。
“我不該那麽洋洋得意讓你改變風格的，你本來的風格就很好……應該改變風格的是我才對。”陸征北注視着葉梓的眼睛，認真地說：“對不起，我太自大了。我發誓，以後不需要你為我改變，從此以後我為你改變。”
他說到這裏時有些激動，甚至握住了葉梓的手：
“請再給我機會，葉梓。”
看着這一幕，怡心睜大了眼睛。
……抱歉。她在心裏緩慢地想到。
對不起，她真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嫉妒了。對不起。她真的好嫉妒好嫉妒這個叫葉梓的女人。
而旁邊的秦嶺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張嘴說道：“那啥，你們這是在公開表白嗎？”
随後他就被星漠按在沙發上揍了。
——叫你破壞氣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