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師的恩惠現實版
自從母親出了醫院、而家裏多了一張嘴吃飯後,趙家父母的全部注意力都到了趙容夏弟弟的身上。
他們這樣子的做法,對趙容夏來講,她自己還覺得更自在一些。
這一整個暑假,趙容夏就拎着自己的那一箱子打包好的畫畫用的工具,與自己的老師尹教授兩個人一起寫生去。
穿得整整齊齊的尹教授與生命力旺盛的趙容夏兩個人,帶着一堆東西外出又帶着一堆東西回來。
在尹教授看來,這沒有被現代科技和城市化所侵染的鄉下地方,散發着一股城市裏所見不到生機。
在這位藝術家的眼裏,就連路邊的草都是一股子生機勃勃的豔綠,更別提那些點綴其間的鵝黃、淺粉的鮮花了。
對尹教授而言,城市裏的植物就所打理的再好,都透着一股子似有若無的灰色,而在常人眼中的這個鄉下地方卻是他所期望的地方,這才是能孕育他靈感的土地。
一大一小的兩個人整日裏形影不離的在這塊土地上撒丫子亂跑,尹教授找到了中意的地方,畫架一放凳子一擺,就坐下來不管不顧的畫起來。
而趙容夏則在一旁篤悠悠的繼續練着自己的速寫。上色的工作就放到回家再講。
在尹教授看來,自己的這位弟子是哪裏都好。
第一次見面,趙容夏沒見到他,可他卻見到了趙容夏的畫。
不急不躁、有條有理,而且非常清楚自己要畫什麽。
——更別說靈感這種虛無缥缈的東西,對她而言只是信手拈來。
确實是有不知道自己在畫什麽,但是最後畫出來驚世之作的天才,但是絕大部分的人不過是畫出來了誰也看不懂的東西。
趙容夏不一樣,她可能成不了下一個達`芬奇,但是她那麽好的天賦任憑在歲月中蹉跎,這讓尹教授絕對無法接受。
兩個人這份師徒情誼在日複一日中加深,可在不知道何時,二人身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個跟屁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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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回想可能就是在某個時候,這位叫做鄭英奇的男孩子就這麽出現在了二人身邊。
與同齡的男孩子不一樣,他不喜歡撒丫子在田埂上亂跑,或是将一整個夏天都浪費在各種無聊的游戲上面,他靜靜地出現在二人身旁,看着他們在某個地方支起畫架,放下凳子,然後與他們二人一起一待一整天。
尹教授最初開口問了他一句:“要不要喝口水?”,轉過頭去看着面前的畫板,就全忘了自己剛才說過些什麽話,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趙容夏将自帶的水壺給了鄭英奇,他露出個清爽的笑容說了聲“謝謝”,這一來二去,原本兩個人的出行就變成了三個人。
尹教授反正也不嫌棄身邊多那麽一個好學的小孩子,趙容夏向來對自己身邊的環境變化是可有可無的,而且鄭英奇比起自己家裏那個時時刻刻冷不丁就要來場嚎啕大哭的混世大魔王轉世的弟弟,更是不知道要好多少。
沒過幾天,趙容夏的媽媽牌愛心便當就從一份變成了雙份。這另外一份就是給鄭英奇的。
反正趙容夏家裏,現在就算條件再怎麽結局,可多負擔一張吃飯嘴也沒關系。更何況,趙家從來就沒有準備飯菜的時候還要拿那些剩飯剩菜充數的地步。
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趙爸爸哪怕将家裏剩下的剩飯剩菜拿去喂後院養着的兩條看家護院的狼狗,也堅決不讓自己的家裏人吃。
趙媽媽以前還會說些什麽,但她拗不過自己丈夫的絕不退讓的态度,只能在飯菜的分量這方面動足了腦筋。
在趙容夏她看來,趙媽媽這種無師自通的精算工作,足以勝任任何一家公司的食堂采買的工作。
說實在的,在見到鄭英奇本人以前,趙容夏就知道這個地方有這麽一個叫做鄭英奇的男孩子了。
她從到家裏的飯堂裏吃飯的客人裏面聽到過的事情,無非就是“與奶奶兩個人生活的男孩子。”以及“他的父母從來沒有出現過。”。
無論怎麽說,将他人的生活當做下酒的小菜,都是讓趙容夏無法接受的惡癖。
尹教授那邊,在熟悉了後,他本人倒是很快就喜歡上了鄭英奇這個男孩子。
畢竟鄭英奇他和自己的兒子年齡相仿(只是比他小了兩歲),長得好看、腦子反應也快,更別提情商在标準線上。
大人麽,這樣子聰明伶俐的小孩子誰都喜歡。
而趙容夏她若是想和人相處愉快,只要努力一下就也能做到。
得了尹教授的好感度後再過兩天,鄭英奇就會跟在趙容夏後面,一口一個喊着“容夏姐”,賣得一手好萌。
尹教授在這個鄉下地方已經成了某種特殊風景線。
——來自大城市裏面的知名藝術家在這地方一待好多年——就算鄰裏之間不知道這位教授到底畫了多少張畫,倒是藝術家本人在這個地方的衆人中間給混了個臉熟。
趙容夏跟在尹教授的後頭,将弟子該幹的活基本都幹了。——除了拎東西這工作是兩人平攤。
讓個小姑娘幫自己拎東西,就算再過一百年尹教授也不會幹這種事情出來。
而在鄭英奇出現後,尹教授就挺得意的說:“我也有一對拿得出手的弟子了。”
‘得了吧。連英奇在內,您統共就收了多少個弟子啊。’
趙容夏忍不住撇了撇嘴,鄭英奇在一旁看着她,眨了眨眼睛。趙容夏不假思索的對鄭英奇也眨了眨眼睛。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幾秒,就移開了視線。
等暑假過了一開學,趙容夏才發現鄭英奇居然和自己在同一個學校。
之前她是完全和鄭英奇不熟所以沒注意到這一點,現在和鄭英奇熟了後,才發現這麽一件事情。
秋去冬來,自從尹教授的門下又進了鄭英奇這位師弟後,到了過年的時候,趙媽媽便對趙容夏講:“喊英奇家的一起過來吃飯吧。”
看着報紙的趙爸爸點了點頭。
趙容夏就披上羽絨服穿好鞋子,走出了家門。
鄭英奇家統共連他在內就兩個人,他和他的奶奶。
自那日後,鄭英奇和鄭奶奶就成了趙家的常客。
趙容夏對自己說:“反正每天都要做那麽多的飯和菜,多兩個人也沒關系。”連這麽點飯錢都要斤斤計較,那可不是做大事情的人。
趙爸爸或許就是因為生了這麽一副性子,這才導致了家裏雖然沒有負債,可也存不下多少錢的情況。
就算媽媽拼了命的想要存下錢,但是一不留神,這錢就如手中抓着的沙子般從指間溜走了。
對趙容夏而言,這種變化不過是自己那位現在還在吃奶的小弟趙益俊會喊她“姐姐”以前,她就有了個會跟前跟後喊她“姐”的“弟弟”了。
雖說在相熟的第二年,鄭英奇因為去了某次的葬禮回來後就情緒不穩了好一陣子。
趙容夏也沒問什麽,只是拉着他撒丫子在田埂上跑了好一會兒,然後默默地守在筋疲力盡、抱膝埋頭大哭的他身邊,必要的時候将手帕遞給他擦擦眼淚。
“我都沒這麽哄過益俊那臭小子!”
趙容夏适時地提出了這件事情,而鄭英奇則耍賴的将頭埋在趙容夏的背上,語氣比棉花糖還柔軟:“容夏姐……”
這個國家的國民,到底是有多喜歡将沒血緣關系的人也喊做姐姐啊哥哥啊?!
趙容夏對這種稱呼方式一直接觸不良。她真心不喜歡莫名其妙的就多了一堆天曉得哪裏來的“親戚”。
她向來都是不熟的人就連名帶姓的叫,熟悉的人就直接掐掉姓氏喊人家的名字。
在班級裏面,趙容夏的朋友沒多少,可也沒有被孤立甚至是遭遇到什麽校園暴力的事件。
她足夠優秀,優秀到老師願意給她開後門,也足夠有主意,從來沒有人能讓她産生過什麽動搖。
一點也不迷茫,目标明确,并且以此為努力的方向。
每年的教師節,班主任這個女人向來都是在自己學生們的面前清點自己受到的那些禮物。趙容夏如今年年都是送自制賀卡。
自從她拜進了尹教授的門下後,這些賀卡的價值節節攀升,已經到了班主任連難堪的表情都對趙容夏展露的地步了。
對趙容夏而言,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嫌貧愛富的班主任身上花錢。她的父母是曾經想要在教師節的時候給班主任塞錢或者送點貴的東西,但是趙容夏很幹脆的告訴他們:“你們女兒做的自制賀卡以後有的是機會成為大價錢的東西。塞錢還不如送這個來的妥當。”
父母很輕易就被向來有主見的女兒給說服了。
尹教授是韓國國內的油畫界的大拿,只要他帶着趙容夏在自己的圈子裏亮個相,并且給人介紹一圈“這是我的弟子,趙容夏。”她的畫就立刻能沾上尹教授的光、而成為能夠賣得出去的東西。
雖然趙容夏用自制賀卡搪塞了這位班主任,但是不代表別人也能成功。
在賀卡上寫滿了“我愛您,樸老師”的那張賀卡被大肆的嘲笑,趙容夏在老師開口辱罵的第一時間就摁下了瞧瞧放在桌上的錄音筆。
“這是什麽東西啊!啊,這是什麽東西?”
班主任抖動着手上的賀卡,送這個禮物的男孩子一副快哭了的樣子。
其他的同學們都在笑——除了男孩子的同桌——趙容夏。
尹俊熙當時知道趙容夏想要“錄音筆”這種生日禮物的時候還震驚了一下,但是趙容夏用“将老師上課說的話錄下來,回家想聽幾遍就能複習幾遍。”這個理由,乖乖的就讓尹俊熙送了自己這玩兒意。
感謝高科技。
趙容夏在心裏默默地致謝了一下,又感嘆真是送上門來的好運氣,等那位老師将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部都說了出來後,趙容夏站起身,遞給男孩子一塊手帕後,舉起手上的錄音筆,摁下重播鍵。
那些話被重新播放了出來。
整個班級陷入一片死寂。
“真是有趣啊,為什麽不繼續說下去了?”
趙容夏直起腰,環視班主任那張瞬間白掉的臉,以及同班同學們那些還無法理清楚狀況的迷茫眼神,有些人想明白了,所以臉色都變了。
“樸老師,這是徹頭徹尾的校園暴力,您認為将這個錄音筆交給媒體,他們有多喜歡這個題材?雖然您這種行為可能此刻就在全國各地發生,可能就連記者們都曾經經歷過,但是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愛死了‘嫌貧愛富的冷血老師欺負窮學生’這種題材。不用擔心,你說不定一夜之間就能全國成名了。”趙容夏态度是那樣從容不迫,可說出口的話全那樣的可怕,“讓我想想,那些媒體會怎麽給您起外號呢?”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惡魔老師,教育界的敗類,還是會順帶便質疑這整個學校的教師素養?我相信,校長先生到時候都不會站在您這邊。”
樸老師沖過去想将趙容夏手上的錄音筆奪走,但是趙容夏直接往窗外一丢——
上課之前,她剛剛和鄭英奇發過短信了。
手機是尹教授為了聯系自己的兩個弟子專門一起購買的。
現在鄭英奇他們班是體育課,而鄭英奇這次請了假,留在教室裏休息。
趙容夏相信鄭英奇會将這個錄音筆收回來,這是兩個人一年多來養成的默契。
果不其然,趙容夏在丢掉錄音筆後,鄭英奇便走進花壇,将筆撿了回來。
丢在柔軟的土地上的錄音筆,除了沾到點泥土外——毫發無損。
“讓我們來說說看吧,樸老師。”
趙容夏看着沖到自己面前的樸老師,依然是那副笑容。
“我要是現在出了一點事情,您認為我的父母會忍氣吞聲嗎?我這種鄉下人可是向來不會為了臉面委屈自己的。”
“到底、到底要怎麽樣,你才……”
樸老師已經妥協了。
“道歉。”趙容夏雖說比樸老師要矮不少,可此刻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冷酷感,“跪下來,向我的同桌低頭道歉。”
看到跪下來的樸老師,趙容夏看向班級的同學,冷酷的笑了。
“見到了還起哄的你們,全部同罪。對了,難道你們以為我只有這麽一支錄音筆嗎?”這是真的。
“政治家的兒子以後接替父親的班登上政壇的時候,我相信你們黨派的政敵會非常開心的接受你以前在小學的時候侮辱同學的嘲笑。”
趙容夏看着自己扭頭看向自己的前桌。
“啊對了,不要想‘年少無知’這種理由給自己開脫哦。小學六年級還年少無知,國民怎麽能用這種人去經營這個國家?‘三歲看大,七歲看老’這個國家的國民就是相信這一套,前桌的同學,你完蛋了。”
前桌的男孩子臉色慘白。
“明星、大公司的領導、記者、政治家……只要是光鮮亮麗的職業就絕對不容許一點污點。那麽,你們打算怎麽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