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妖女迷行(下)

在成為魔法師後,愛莎她在那條只能一人獨自前行的道路上遇見了很多不同的風景,遭遇了很多不同的人。

她有自己的時間規劃,卻也并不是全然按照自己的規劃按部就班的往下走。

在這數百年的歲月裏,她雖然極力與各種各樣的事件撇清,可卻依然沾染上了各種各樣的因果。

當時間過去,那些昔日如隔着厚厚的毛玻璃,又因為玻璃兩面的溫度差異而沾上了樹水汽、模糊不清的因果線,也逐漸地清晰明了起來。

若是“血聖”用自己的鮮血所書寫的一切都将成為不可違背的既定事實,那麽在他用鮮血寫下光明和黑暗兩派的異種停止戰争的那一刻,就徹底得罪了以異種為食的迦樓羅。

當愛莎她看到了迦樓羅在千年後所可能做出的一切時,她選擇了救下唯一能夠殺死迦樓羅的異種——納迦。

納迦的毒液是唯一能殺死迦樓羅的存在,正因他們的毒液之可怕,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生物沖着那份毒液而去。

有着數顆腦袋的納迦們,也在日益減少着他們的數量。

為了保存這在“未來”會用得上的希望,愛莎出手救下了只剩下一顆頭的納迦少女。

只剩下最後一顆頭的她驚魂未定,沒人能夠保存納迦的毒液,所以她被抓住,在恰當的時機被砍下頭顱,然後頭顱中剩下的毒液則早在它們被砍下前就已經決定被取來——去殺死誰。

“你養得納迦總算是能夠派上用場了。她剩下的那顆頭顱将會決定這次故事的走向。非常關鍵的一點用處。”

黑衣黑發的男人比海報上的明星還英俊,他口中所說的話語卻是理所當然的傲慢之詞。

“到了現在,我發現了一個問題,不只是她一個。”

愛莎發現了自己當時的錯誤。

她只在當時為了今日而準備了後招,卻沒有想到不僅僅是只有她手上的納迦活了下來。

還有另外一個納迦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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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們二位都認為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後的一名納迦了。

“命運的記載被我破壞了。”

愛莎她嘆了口氣。

她早就該知道,不應該在模糊不清的時候就輕易的對命運做出自己的抗争。

她改變了命運。

幹涉了命運後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觀察到命運的未來走向了。

黑發的男人停下了腳步。

他站在愛莎的面前,伸出手指,輕輕點在了她的眉心。

冷血動物的手指冰冷徹骨。

但是卻很有效的讓愛莎發散的思維、重新回到應該關注的內容上去。

化為人形的巨龍口中輕吐出早就消亡在歷史當中的古老預言:“魔法師,好好回想一下。你所了解的預言內容到底是什麽?”

“納迦的毒液将會殺死迦樓羅,而使之成功的則是淫妖……”

是的,預言上并沒有明确說明納迦會剩下幾位。

只是有一位男性的納迦大聲喊着“我是最後一位納迦了!”

“龍”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為什麽不讓她去見見那位注定要送出頭顱的同伴?”

雖然很不喜歡這“龍”的某些無法進行修改的言論和行為,但是對愛莎而言,他在各種方面也算是足夠優秀的友人。

“完美”這種東西本來就不存在世界上。只能将事情做得更靠近這個詞罷了。

對愛莎而言,要将呆在自己家裏,恨不得一直當家裏蹲當到地老天荒的納迦——瑪麗安弄出來,其中所使用的威逼利誘簡直可以拿來當做教科書般的例子來放到課堂上使用。

而在另一方面,身為預言中心的淫妖“波”,已經和肯吉 一起聽着女醫生勞倫在科普着那位魔法師的身份。

“據我所了解的,她是活了近千年的魔法師。雖然如此,不過确實是徹徹底底的人類。”

勞倫的開頭就讓肯吉忍不住插嘴問道:“怎麽可能?難道我們見到了女版的尼克`勒梅嗎?”

勞倫聽到肯吉所說的那句吐槽,職業病發作,立刻否定了她的說法:“不是哈利`波特,”解說癖上來,勞倫又補充了一句,“而且尼克`勒梅在歷史上的真名應該是尼古拉`佛萊梅。況且他還是個法國人。”

“好吧,好吧。”

肯吉決定不再去計較名字這個問題。

“但是為什麽她能做到這種事情?”

這個問題問得理所當然,但是又很奇怪。

“為什麽不行?”

勞倫反問了肯吉。

這位飛賊雖然有各種人類的讨厭習慣,可是你不得不承認,她也是波最好的友人。

即便肯吉她只是一個人類,也能夠為了波出生入死。

“她可是活了超過一千多年的魔法師,她的歲數幾乎都要和龍媲美了,在她成為異族中的傳說之時,戰争還沒開打呢。”

波發現了勞倫話中所透露的訊息:“什麽戰争?”

發現自己說得太多的勞倫,面對波的追問,只能這麽回答她:“異種們之間,也是有發生過戰争的。”

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勞倫心想,真沒想到,會自相殘殺的除了人類以外,異種居然也會這麽做。

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異種們之間只發生了這麽一次戰争,之後的時光之中,只有黑暗與光明兩派的異種小摩擦不斷,可這種程度的小摩擦,和之前那場幾乎永無止境,所有的異種都投進那漩渦般吞噬一切的戰争相比,根本就是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而現在的這些新誕生的異種們,根本沒經歷過那麽久之前的戰争,他們對于任何一個異種的死亡都覺得匪夷所思,他們明明對人類的死亡毫不在乎。

而更古怪的是,這些年輕的異種們裏面,出現了一個叫做“波”的淫妖,她根本不在乎異種對人類的輕蔑态度,她常常去救那些人類。

更可怕的是,她根本沒有加入光明或者黑暗的任何一派。

波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在出生之後,就被一位活了千年之後的女魔法師,和她的那位亦友亦敵的“龍”所關注了。

魔法師和龍相遇在一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天。

這場大雪延綿不斷的下了整整大半個月,整個森林都被雪花給凍住了,銀裝裹素說上去很美,但若是你足足被大雪封在家裏大半個月,而外面的森林裏早就除了凍成硬棍的木頭外,什麽食物都不剩下,你也會瘋掉的。

女魔法師比那些因這場大雪而失去生命的人類好一些,她有自己的城堡,有自己的地窖,有魔法能生火,有食物能飽腹,有能交流的對象。

而就在這時,她的那座小小的城堡外側,來了一條巨大的黑龍。

那體态優美的黑龍落在了城堡外頭,那巨大的個頭,實在是太具有威脅力了。

女魔法師将驚魂未定的納迦少女瑪麗安塞進了地窖,叮囑她一定不能發出聲音,然後在瑪麗安驚魂未定的眼神中來到門口,與這位站在所有異族頂端的龍對峙。

在龍看來,這位人類魔法師實在是又弱又小,完全沒有半點威脅性,但是承認了自己在身體上弱小的魔法師,提出了用智慧與自己進行比賽。

龍欣然同意了女魔法師的提議。

然後他們開始下起了棋。

這場棋局下到大雪停止,雪融化成水,春回綠地才結束。

龍輸給了女魔法師,他答應了女魔法師不再打她所照顧的納迦的主意,而龍在之後,每隔幾年或者十幾年,都會帶着各種禮物來看魔法師。

他們兩個根本不能算是化解了敵意,但是從本質上來說,他們也能稱得上是朋友了。

看到未來的女魔法師被龍護送着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這座城堡根本無法在地圖上被标記,也逃過了上千年的國家稅收。

在城堡的門口,女魔法師忽然轉身對着龍說道:“博寧,我的壽命将到盡頭了。”

她第一次稱呼龍的名字,就是在這種情況之下。

黑衣黑發的男人看着又瘦又小的女魔法師,語氣中略帶些嘲諷意味的說道:“愛莎,你的技藝真是越來越值得贊嘆了。”

“人總會死的。”

愛莎嘆了口氣,博納寧這位巨龍先生,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因為根本沒有人能與他正常對話,寂寞的要死的強大異種罷了。

“我已經在這世間停留了太久了,現在也該死了。”

“我不允許——”

博寧伸出手,他的血能夠賜予任何一個人類青春與活力,他身上的肉能夠讓人返老還童,能夠賦予異族強大的力量。

也僅止于此。

他無法去救一個依憑自己的力量,已經在這世間停留了千年之久的人類魔法師。

即便他的血在珍貴,即便他的肉再怎麽難得,也無法救愛莎。

然後,巨龍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相伴了千年的敵人與友人,在自己面前龜裂風化。

而納迦少女瑪麗安的嗚咽,聽上去又凄涼又心酸。

龍因為失去了自己友人的悲鳴,很快就随着風一起傳遍了整個異種的世界。

許多活了上千年或者是近千年的異種們,對于這位幾乎相伴了自己生命的魔法師都抱着一種“就連她都會死”的悲涼感。

而年輕的異種們直到聽到這位人類魔法師的死訊,才驚訝的反應過來。

“原來傳說居然是真的。”

瑪麗安從城堡中踏出了自己的第一步,她遇見了在這世界上的另外一位同族拉克蘭,這位異種們的“總統”,在見到瑪麗安的瞬間就與她陷入了愛河。

接下去在他們二位身上所發生的一切,便是無需多費筆墨的戀愛故事了。

而巨龍則為了發洩自己心口的悲憤和怒氣,找上了那不可一世的迦樓羅。

站在所有異種頂點的巨龍博寧,輕易的就撕碎了讓“血聖”畏懼無比的迦樓羅。

然而這也是這條黑龍,最後一次出現在世界當中。

他回到了龍族的墓地,陷入了永久的安眠。

龍在睡去時,最後的低喃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

——但願在夢中,有愛莎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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