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實沈安平對顧平安還是不同尋常的,比如他對待任何女人都是非常紳士并且很有風度的,可是偏偏對顧平安異常刻薄。總是愛嘲笑她。小時候顧平安發育的晚,在一幫孩子裏最矮,他就總嘲笑她是矮子協會會長,只要她和個子小的人說話,他就說是矮子協會在開會。

後來顧平安突然開始發育,個子蹭蹭的竄到班上女生裏第二高,可是她就蹭蹭的只長個子不長胸,于是沈安平又開始改口,喊她太平公主,一見到她就高呼公主千歲。

在他出國的那幾年,顧平安開始出落的日漸水靈,雖然她自己持續自卑着,但是身邊還是不乏有追求者。可是等沈安平回來時,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面對顧平安他微微偏頭,認真而仔細的打量着她,随後伸手軟軟的掐了掐她的臉,微笑着說:“我的平安,怎麽還是這麽難看?”

他鮮少會這樣親昵的喊她的名字,并且帶上了歸屬性質的定語,這一句“我的平安”喊的她異常的心猿意馬,甚至都開始胡思亂想,可是後一句一說出來,顧平安除了想閹了他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沈安平對顧平安的态度?那就更加玄乎了。要說不上心?好像也不是。不管是哪個女人,在沈安平身邊都待不過一百天,可顧平安不一樣,她在沈安平身邊已經待了無數個一百天了,并且他還一直沒有膩。

很久以前關小寶曾經對她轉述過她哥的一句話:沈安平這個人啊,說什麽都行,找他要什麽他都給,唯一除了顧平安,只要跟他扯到顧平安,他一準翻臉。

這一點顧平安是相信的,因為關小寶的哥哥關大寶也是沈安平的發小,雖然他名字難聽,但是人是真的長得人模狗樣,這一點看看關小寶就知道了,雖然猥瑣至極,但是不得不說關小寶就是個标準的美女。

關大寶和沈安平多少年的兄弟了,他能說出口的話,多半是沒有錯的。可是顧平安一點也沒有覺得異樣。因為沈安平對她就跟哥哥對妹妹似地。她做什麽他都要把關,管的比她爸爸還多。

不過沈安平自小相交的哥們兒倒是真不錯,從來沒有誰敢打顧平安的主意。顧平安倒也沒覺得什麽,只是關小寶總在她耳邊咋乎,讓她也開始有些飄了,有次顧平安實在是忍不住了,帶着滿腦子粉紅色的幻想去問沈安平,希冀着他說出點什麽浪漫的話來結果結果他們這段虐戀情深的青梅竹馬。不想沈安平無比淡定不帶絲毫情分的回答:“我這人一貫厚道,怎麽可能容忍你禍害我熟人?”

當時顧平安正喝着沈安平給她買的草莓奶昔,只一瞬間就覺得有一只侏羅紀時期的噴火龍上身,她直接把奶昔掄沈安平頭上去了,誰知沈安平這狡猾的家夥眼疾手快,躲了過去。當然,如果有人當時在場也是不難發現,在奶昔被舉起的那一刻,顧平安是稍微丢歪了一點點,只一點點哦。

晚上九點,沈安平準時把顧平安送到她租住的小區。沈安平時間觀念特別強,而顧平安則和他相反,是個墨跡到極致的人,吃飯慢,走路慢,還特別愛遲到,這也直接導致了身邊的人養成了一種不成文的習慣,比如明明是要和她約12點,就會特意提前說成10點。但是即便是這樣,約她的人還是能看着她在12點之後才姍姍來遲。

她這臭德行為什麽會形成呢?這說起來,也和她生命中的三個男人有脫不開的關系。

她爸,沈安平,以及,畢冉。

*****

顧平安回到家就拾掇着把裙子給換了,高跟鞋穿了一天,小腿酸的跟擰了麻花兒似地,她困倦的洗漱完畢,末了還十分有閑情的整了個睡眠面膜。

上床前她才發現陽臺的窗戶沒有關,是說怎麽進了屋還冷飕飕的呢。她趿拉着拖鞋還沒走到窗戶前就忍不住的打了幾個噴嚏,全身一個寒噤。她揉着鼻子關了窗戶,還難能的把窗簾全閉上了,可是身上還是有些發寒。顧平安估摸着自己是要感冒了,白天那裙子穿的太壞事兒了,這變天的檔兒她是臭哪門子的美呢!

她懊惱的給自己沖了一杯板藍根才慢慢吞吞的摸上床。

雖然她各種準備都做齊整兒了,可是病來如山倒,她還是于幾個小時內就陣亡了。淩晨三四點的樣子,顧平安迷迷糊糊的掙紮着醒了,渾身像火一樣,她只覺得有一股騰騰的熱氣直往她頭頂沖,整個腦袋疼的跟有人拿榔頭敲了似地。她鼻涕拉撒暈暈乎乎的爬起來,全身軟綿綿的,腳下一陣虛浮。

拿了溫度計量了□溫,她對着房間裏那盞白熾燈看了半天才看清,三十八度二。

她怔楞了一分鐘,下一刻,她本能的找出手機撥通了沈安平的電話。

嘟了兩聲沈安平就接通了,他的聲音有些厚重,喘息的有些急切,卻又帶點慵懶:“平安?”

“嗯……”顧平安虛弱的逸出一聲。沈安平立刻警醒了聲音,稍稍提高了分貝:“怎麽了?怎麽不睡覺?”

“我……”還不等顧平安說出情況,她就聽見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女人嬌媚而滿足的呻/吟聲,她縱使再傻也明白了沈安平此刻是在幹什麽。她只感覺一股火苗竄到臉上,臊的不知道怎麽好。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沒……沒什麽,就是提醒下你,回家的事兒……別忘了……”

“平安?”沈安平的聲音裏充滿了疑惑。下一刻,電話那端傳來了穿衣服的窸窸窣窣聲音。沈安平似乎是一邊在穿衣服一邊和她說話:“你是不是病了?”

顧平安昏昏沉沉的,卻還嘴硬的回答:“沒有。”

沈安平沒有回話。

“你是不是要過來?”

“嗯。”沈安平理所應當的應聲。

“那你洗個澡再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說了這麽一句。事實上她對于打斷了沈安平春宵一刻這件事絲毫沒有覺得愧疚。反而有種理所應當腰板很硬氣的感覺,她就是有種隐隐的自信,他沈安平在外面再怎麽玩,對她再怎麽嘴壞,只要她鈎鈎小指頭,他一定會出現,不管是什麽時候。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平安迷迷糊糊的關了燈又睡着了,夢裏水深火熱的,她只覺得意識開始越來越飄忽,身上汗津津的,卻又不想動。

房間裏靜悄悄的,燈也沒開,只有天花板是一片刺眼的白,家具都在一片黑暗中靜靜隐匿着。她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見了個熟悉的身影。那人風塵仆仆但又輕手輕腳的來到了她床前。

一只很大又略顯冰涼的手出現在她火熱的額頭上。這猝不及防的冰涼緩解了她身上難受的燥熱,她舒服的嘤咛了一聲,半晌,她眯着眼試探的問:“沈安平?”

沈安平開了床頭燈,綴着流蘇的燈罩下是暖黃的燈光,他俊朗的面容被籠在這片光亮中,輪廓模糊,他眉頭輕蹙着将顧平安挂在一旁的風衣取過來,又伸手去攬她,輕嘆一口氣:“看着挺結實的,怎麽老是生病呢?”

他聲音裏有種溫存的寵溺,這是她清醒的時候不曾見過的沈安平。她乖順的伸手穿上沈安平遞過來的風衣。沈安平把她扶起來,然後在她面前蹲下:“上來,咱去醫院。”

沈安平背對着她,背脊寬厚,像一堵厚實的牆。顧平安迷迷糊糊的安心趴在了他的背上。他身上一股清新的沐浴乳味道湧進她的鼻腔,明明感冒又發燒鼻子早堵了,可是她就是這麽詭異的聞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短短的頭發還有些潮,大概是洗完澡還沒來得及弄幹就急匆匆的出門了。她想起自己在電話裏最後說的那句話,就突然有了些後悔。

她用自己燙的灼人的爪子摟緊了沈安平的脖子,像小時候她摔斷腿的那次一樣,緊緊的摟着他的脖子,臉靠在他左肩上,緊貼着他的臉側,就那麽莫名其妙的心安,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了。

沈安平收拾着把她弄到了醫院,也不知是不是對醫院有敏感,那濃得能把人熏死的消毒水兒味讓顧平安一進來就清醒了。醫生給她診治完了就給她下了診斷。顧平安嘟囔着嘴一臉可憐巴巴的望着沈安平:“安平哥……”她只要一喊沈安平“哥”,一準是有事求他,果然,下一刻她就嗫嗫嚅嚅的說:“挂水吧,挂水吧,我不要打屁股針。”

沈安平哭笑不得,“這麽大人了,還怕打針?”

“那你這麽大人了,還怕蟑螂呢!”

沈安平臉色一白,片刻後笑的極其邪肆的說:“燒糊塗了吧,說胡話了!”

顧平安徹底撕掉了小綿羊的面具,開始耍賴:“我不管,我不打屁股針,我要挂水!不然我就把你怕蟑螂的事告訴你那些個女朋友!”

沈安平:“……”

坐在一旁的醫生終于看不下去,把病歷和診斷往沈安平面前一送:“去去,要耍花腔出去耍,這麽大人了還怕打個針?”他回頭睨了沈安平一眼:“女朋友不是這麽慣的!”

沈安平一笑,也沒有糾正醫生對他們關系的誤解,只輕飄飄的回了一句:“成。”

他這一句“成”,受苦的可是顧平安,他親自押解着她進了注射室,給她屁股上來了一針,然後就看着蔫兒成茄子的顧平安捂着屁股有氣無力的從注射室一瘸一拐的出來。

因為最近流感、肺炎盛行,病房稀缺。沈安平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張軟椅子,就把顧平安領過去了。

顧平安一路都不理他,瞪都懶得瞪他,只挂着一臉令人恐怖的喪相,一屁股坐在了軟軟的椅子上,末了,她眉頭蹙成一道川,埋怨的嚷着:“沈安平,你也太不不子弟了吧!不說特級病房!病床你總得給我整一張吧!一會兒還得挂水呢!你就讓我這麽坐着挂啊?”這是什麽勞什子高幹啊!丁點特權都不講!

沈安平輕笑,眼微微眯着,慢條斯理的說:“你自個兒也子弟,自個兒去找啊!”

顧平安一噎,甕聲甕氣的嗔罵他:“沈安平,我這輩子最最最讨厭的就是你了!”

沈安平怔了一下,随即正色道:“你要是能一輩子都對我保持這種畸形而執着的感情,倒也挺難得。”

“……”顧平安無語,她扭過頭不再看他,和這妖孽鬥嘴她就從來沒有占過上風,得了,她還是省口力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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