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與其同時,阿棗一家正收拾好了東西準備回家。

臨走前,阿棗去找了姜無雙。

姜無雙還在睡覺,被阿棗生生吵醒之後臉色很不好看,一雙略帶冷意的眼睛不耐地看着阿棗。

阿棗不以為意,只軟軟笑道:“師姐,我有事想和你說,嗯……跟師兄有關。”

姜無雙沉默片刻,揉了揉額角:“……說。”

雖依然不耐,卻沒有再拒絕。

阿棗在心中嘆息,師姐果然很喜歡師兄。

但想到前世姜無雙意外失去的那個孩子,阿棗又微微擰了眉,她記得那個孩子的父親并不是師兄……可是師姐這般喜歡師兄,為了他甚至連性命都可以不要,怎麽會委身于其他人,還懷了那人的孩子呢?

“說不說?不說我繼續睡了。”

姜無雙不耐的聲音打斷了阿棗的沉思。

“說說說。師姐,我是瞧師兄的情緒又有些不對,所以想問問你,是不是西陲那邊又發生什麽事了?”

姜無雙怪異地看了她一眼:“這些事你自己去問他。”

阿棗無奈道:“問了,他不願意說呀。”

姜無雙垂眸,頓了一下才淡淡道:“他是不願叫你擔心。”

“我知道。可是你們什麽都不說,我只會更擔心呀。”阿棗嘆氣,過了一會兒又擡頭笑了,“不過好在師兄什麽都會和師姐說,我來問你也是一樣的……”

姜無雙有一瞬間恍惚,但随即就冷冷地打斷了阿棗:“廢話少說,趕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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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棗無辜地看着她:“可師姐還沒告訴我師兄到底怎麽了呢。”

“……”姜無雙想罵她,可看着那雙狡黠中帶着親近的眼睛,卻又怎麽都開不了口,只好煩躁地抓了抓頭,沒好氣道,“來這裏之前紀夫人說了些師兄不愛聽的話,母子倆吵了一架,所以師兄情緒有點不好。好了說完了,你快出去!”

阿棗這才笑着站了起來:“沒別的事情就好,師兄對我來說就像親兄長一樣,我可不希望他身子再出什麽狀況……不過紀夫人的事情我卻是不敢開口的,所以寬慰師兄的任務就交給師姐啦!嘻嘻,我先走啦,過幾天再帶平安和阿小來吃大戶!”

姜無雙正為那句“親兄長”而發愣,聽到阿棗的最後一句話,頓時臉一黑,暴躁道:“快滾!”

阿棗卻轉身沖她做了個鬼臉:“師姐最喜歡口是心非了,我知道的!”

“……”你知道個鬼!

姜無雙不自在地皺了皺眉,許久之後才将自己重新埋進被窩,閉上了眼。

親兄長……麽。

一出姜無雙的房間,阿棗就無聲地笑了。

終于把自己想說的話說給師姐聽了。

岑央對她有情的事情,她是在前世姜無雙死前才知道的。

她永遠無法忘記姜無雙流着淚對她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沒有阻止他愛你”的情形。

姜無雙不止長相偏英氣,性子更是剛毅果決,比大部分男人還要強些,所以她從不喜歡在旁人面前展露出過多的真實情緒,那是唯一一次,阿棗看到她哭。

那時她才知道,原來姜無雙那麽愛岑央,愛到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甚至為他所愛的人去死。

可她從來沒有說過。

沒有對岑央說過,也沒有對別人說過。

所以從來沒有人知道,姜無雙那樣深愛着岑央。

後來阿棗想,與其說姜無雙最後悔的是沒有阻止岑央喜歡她,不如說她最後悔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對岑央表達過心意吧。

如今可以重來一次,她希望她再也別重複那樣的遺憾了。

雖然阿棗也不知道姜無雙如果有勇氣表達心意,岑央會是什麽樣的反應,可她只想把自己該做的先做了——讓師姐明白她對師兄無意,給她勇氣和鼓勵。

至于其他的……

想到平日裏岑央和姜無雙相處的情形,阿棗目露笑意。

雖然乍看之下,師兄好像是把師姐當成了兄弟來對待,但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他們之間有着一種奇異的默契。說不定師姐有勇氣表露心意的話,他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進展?

阿棗一邊想一邊快步朝後門走去,阿小和平安已經在馬車裏等她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長廊上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一個叫她渾身一顫,猛地升起最高戒備的身影。

燕承。

阿棗怎麽都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在這裏看到燕承,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快速往後一退,閃進了路邊的假山群裏。

和前世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一樣,如今的燕承還只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面容俊朗斯文,雖不十分俊美,卻也算得上好看。此刻,他正一邊和身旁那個做書生打扮,舉止卻有些豪放的少年說着話,一邊慢慢地朝這邊走來。

看他神色悠閑,舉止随意,似乎只是單純地在散步賞景,可阿棗知道,他一定別有目的——她太了解他了,這個人心思深沉,城府極深,從來都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

不過,他怎麽會出現在青縣?又怎麽會出現在悠揚閣?

辦差?不可能!燕帝厭棄這個兒子,別說給他差事,平時就是看都不想看到他的。那麽……他自己來的?

也不可能,先不說他沒錢也沒人手,就說他沒事兒來這麽個山溝溝做什麽?

除非……

眼前的他已經不再是前世那個落魄皇子了。

想到這,阿棗心下頓時咯噔一聲,再一看燕承那身前世這個時候絕對不可能有的尊貴打扮,阿棗更是整個人都僵住了。

距離東宮之變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就憑他卑賤的出身和原本凄慘的處境,他根本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得到現在這一切!

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

這個猜測叫阿棗渾身一震,寒意頓生。

可是……她都有可能重生,他又為什麽不能?

想起前世死之前燕承那句“你是朕的人,就是死也是朕的鬼”,阿棗渾身發冷。如果他真的也是重生的,那麽這一世……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但想到此刻已經在馬車裏等她的平安,阿棗到底是咬着唇冷靜了下來。

就算他也是重生的又如何,他知道的她也知道,而且這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經在她的努力下變得不一樣了!前世他沒有達成所願,這一世她也不會讓他成功!

想到這,阿棗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只是燕承出現在悠揚閣的事情……

阿棗眸子一沉,待眼前的人消失在長廊盡頭,這才飛快地起身出門上了馬車,然後對一旁來送他們的岑央說了一番話。

岑央聽完之後驚訝了片刻,但随即就森然地笑了。

“他?……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保證,他什麽都查不出來。”

阿棗這才稍稍放了心。

雖然燕承的意外出現讓阿棗有些不安,但很快阿棗就沒工夫再想這事兒了,因為她在半路上遇到了攔車的宋靳和宋家三個妞。

聽見宋靳的聲音,阿棗有些驚訝,随即就叫車夫停了下來。

阿棗撩起車簾,哪想卻不止看到了宋靳,還有宋家三個妞。而且四個人都瞧着都很是狼狽,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劫難。

宋靳倒還好,不過是神色有些沉,衣襟有些亂。剩下三個妞瞧着就慘了,個個雙眼通紅,一臉驚懼不說,頭發衣裳也很是淩亂,甚至身上還帶了些傷。最小的三妞更是緊緊地縮在宋靳的懷裏,不停地抽噎着,瞧着十分可憐。

“這是怎麽了?”阿棗一驚,忙小心地将懷裏睡着了的平安遞給阿小,朝三妞伸出了手,“三妞不哭了,快來阿棗姐姐這兒!”

三妞一見車裏竟是阿棗,頓時一怔,而後猛地撲了過來:“阿棗姐姐!”

“這是怎麽了?怎麽弄成這樣?”阿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忙掏出帕子為她擦去眼淚,又擡頭對站在那不動,神情有些異樣的宋靳道,“宋秀才,讓大妞二妞也上來吧,你和趙忠擠一擠坐前頭,反正也正好順路,咱們一道走吧。”

宋靳怎麽都沒想到車裏的人竟然是她,僵硬了好半晌,這才垂下眸子,幹澀地擠出一句話:“多謝……盛娘子。”

阿棗一怔,随即點了點頭:“客氣了。”

宋靳便轉頭坐在了前頭的車架上,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阿棗覺得他今日好像有些奇怪,但到底沒有多想,只低頭安撫起了三妞。可許是因為受驚過度,三妞只是緊緊地依偎着她,并沒有說幾句話。

大妞二妞也是一改以往咋咋呼呼的樣子,縮着身子不言不語。

阿棗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不再多問。

很快馬車就到了青山村,阿棗看着宋家人下了車,又低聲吩咐三妞心情好些來找她玩,這才轉頭回了自己家。

可是沒想到剛進門坐下不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看着裏正夫人徐氏那帶着施舍和不屑的眼神,阿棗微微沉了臉:“徐嫂子,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氏是個長平凡身形富态的中年女子,許是因為娘家有些小錢,她平時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行為舉止也老是刻意模仿城裏頭的大家小姐,很是有些端着。只是畢竟見識有限,也沒學過真正的規矩,阿棗瞧着她,總有一種滑稽的違和感。

但因感激她丈夫宋裏正的多次出手相助,阿棗雖不喜歡她這副做派,可平日見到她也是極為客氣的。就算她每次見到自己都沒有什麽好臉色,阿棗也從來都不以為意,畢竟不是什麽會經常往來的人。

哪想這一大早的,她才剛從鎮上回來,連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這徐氏就帶着小姑子上門了,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替人上門提親的。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裝什麽聽不懂?”徐氏嘲諷地看着阿棗,“那朱屠戶可是個有家底的,長得也不賴,雖說年紀大了點,前頭又有兩個兒子,但是配你盛娘子也不差什麽了,怎麽,你還瞧不上人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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