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春令咬牙,勾人的桃花眼裏閃爍着森冷的殺意:“清、影。”
“真的是他。”阿棗并不意外,只沉默了片刻,而後冷笑道,“他們現在人呢?”
“地牢裏關着呢。”因事關姜無雙,春令格外惱怒,一張俏臉結滿了寒冰,“兩只養不熟的白眼狼!老娘這就派人去了結了他們!”
“清影那邊讓師兄親自處理吧,畢竟是跟了他多年的身邊人。”阿棗卻伸手阻止了她,“至于龔心柔……”
沉默片刻,阿棗才淡淡道,“處置了吧。”
想着前世龔心柔死前那句“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阿棗心中一凜。經此一事,她勢必會對他們恨之入骨,心生報複之意。若是讓她成功地回了定國侯府,師兄前朝後裔的身份定會暴露,屆時岑家也怕會有滅頂之災。
燕帝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之時,雖說其為人剛愎自負,昏庸無能,然先燕帝給他留下了不少能臣賢士,所以此時燕朝的國力還是相當強盛的,岑家若在這個時候和朝廷對上,必敗無疑。何況師兄從無稱帝之心,身份的暴露對他來說有百害而無一利。
因此,她就是不想殺龔心柔,為了大局也留她不得了。更別說她本就不是以德報怨之人,不說龔心柔前世所為,光是這回她險些害了師姐的性命,她就有足夠殺她的理由。
這一世,誰也不許再傷害她在意的人一分一毫!否則……
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阿棗眼底閃過一抹駭人的冷意。
“是!”見阿棗這麽幹脆,春令頓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她早就看那小賤人不爽了。但随即她又有些不解道,“可是音小姐,你怎麽知道一定會有人去救龔心柔呢?”
阿棗回神,淡淡一笑:“不過是以前曾意外發現,師兄那十個貼身護衛裏有人一直在給龔心柔傳遞關于師兄的消息罷了。雖說這回十個影只有三個在這,然我想着到底是機會難得,不若試他一試,說不定那人就在這三人中呢,沒想……還真的試出來了。”
“原來是這樣,”春令眯眼,突然紅唇一彎,妩媚地笑了,“那……音小姐,屬下殺他不得,折磨折磨他出出氣還是可以的吧?”
阿棗看了她一眼:“春令姐姐和清影有仇?”
“沒有,但若非他将龔心柔那賤人引來,閣主就不會受這樣多的苦楚!”春令咬牙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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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家閣主素來如英明強大如男子,她們跟了她多年,何曾見她這樣脆弱傷心過?這都是那兩個賤人害的,她若不好好替閣主出出氣,哪裏還配做閣主的身邊人!
看着這樣的她,想着前世姜無雙死後,她和夏陽為了替姜無雙報仇所做的一切,阿棗收起眸中的冷意,溫和地笑了。
“春令姐姐,師姐身邊有你和夏陽姐姐,是她之幸。”
姜無雙對春令夏陽有救命之恩,她們對她也終以性命相護,這兩位女子,俱是至情至性的可愛之人,她喜歡她們。
春令愣了一下,随即就露出了驕傲明豔的笑容:“音小姐說錯了,能跟随閣主,是我和夏陽之幸才是。”
阿棗也不和她争,只抿唇一笑,目光溫暖如陽。
“對了,龔心柔那邊……到底是侯府小姐,又素來得定國侯寵愛,若就這麽平白無故地失蹤,怕是會起動蕩。勞煩春令姐姐去找一個和龔心柔音容相似的人,假扮她潛進定國侯府吧。一來可掩蓋她的死,二來……如今諸皇子為奪東宮之位明争暗鬥,朝中局勢不穩,我們也得做更多準備,以防萬一才是。定國侯那只老狐貍,素來多疑又狡猾,咱們派去定國侯府的幾波人都無功而返,如今……不正好是一個接近他的大好機會麽?”
“對呀!誰會懷疑到自己女兒身上去呢!”春令頓時眼睛一亮,但随即又蹙了眉,“可問題是……咱們找的人,便是與那小賤人長得再像,也不可能完全一模一樣呀,再者這性情喜好……”
阿棗卻笑了:“我這兒有種修容膏,拿去抹一抹,把五六分相像變成八.九分便行了。她素來愛美,每日必上妝容,便是到時被親近之人看出些什麽,也可以此為借口搪塞過去不是?至于性情喜好……我對她了解頗深,再加上,她身邊不是有個會武功的貼身丫鬟是師傅送給她的麽?師傅對那姑娘有救命的恩情,去找她吧,她會幫你們的。”
“是!”春令這才噙着興奮的笑容下去了。
阿棗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漸漸變得無畏而堅定。
前世殺了龔心柔之後,她就以女醫的身份進了宮,因她的目的是燕帝燕後,所以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怎麽接近帝後,怎麽伺機查清師傅被害真相,怎麽手刃仇人為師傅報仇之上,對于衆皇子的皇位之争及朝廷局勢,她并未過多關注。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
要想徹底擺脫燕承這個大麻煩,保護好平安,她勢必得投身皇位之争中,否則若是讓燕承得了帝位,她和平安,連帶着師兄師姐及宋靳一家子都活不了。
所以趁現在還有時間,她必須要先做好一切能做的準備。
午飯過後,岑央醒了。
他來的時候,阿棗剛陪姜無雙吃完飯。宋靳倒是不在,他正在自己屋裏哄平安——阿小今早吃壞了東西有些不舒服,阿棗又要照顧姜無雙,所以照顧小家夥的重任就落在他頭上了。
“師兄,你醒了?”放下手中的瓷碗,阿棗認真地看了他一會兒,半晌才轉頭對姜無雙道,“是師兄,不是真師兄。”
岑央僵硬了一下,随即臉色一黑:“……什麽真師兄,我才是真的!”
阿棗無辜地看着他:“只是用作區分而已,別當真啦。”
岑央額角跳了一下,沒再糾結這個,只是僵着身子走到床邊,看着姜無雙,半晌才道:“我……我們去京城吧。”
姜無雙淡漠的眸子微微動了下。
宋靳說過,要想治好岑央這病,就要想辦法把他的心結打開,讓他徹底擺脫兒時的那個陰影。
京城……
帶給他噩夢的那個男人就住在京城。
以往他總是下意識很排斥那座都城,非不得已絕對不會去,如今……他是準備去面對那一切了?
“師兄,你決定去治病了?”阿棗自然也想到了這些,頓時眼睛一亮。
一開始聽到那治病法子的時候,這個師兄不也是很抗拒的麽?這會兒竟想通了?
“……嗯。”岑央看了她一眼,而後面向姜無雙,有些艱澀地開口道,“只有治好了病……你才能知道該怎麽面對我,不是嗎?我……也是,無雙,我也是。”
事已至此,總得想法子解決,他已經對不起無雙一次,不能再連個交代都不給她。
姜無雙被子下的雙手漸漸握緊,面上卻依然冷冷的。半晌,她才淡淡道:“好。”
岑央這才松了口氣。
“太好了!那你們準備什麽時候出發?”阿棗見此開心道。
岑央看了姜無雙一眼:“等她養好傷就走。”
“嗯嗯!師姐,那你就好好養傷,趕緊好起來……”
姜無雙斜她一眼:“你出去別吵我,我就能好得快上很多。”
“才不要,嘻嘻,就鬧你,有本事你起來打我呀!”阿棗不以為意,反而搖晃着腦袋笑了。
身上的傷口總有一天會愈合,可心中的傷口卻有可能永遠潰爛着,如今姜無雙能開玩笑了,這說明她的情緒正在逐漸恢複正常,這是大好事。
只要她能快些痊愈,阿棗不介意被她多損幾句,反正她早都習慣她的口是心非了。
“等着。”姜無雙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閃動的光芒卻很溫和。
阿棗笑眯眯地彎了彎唇,還想說什麽,卻被岑央溫和地打斷了:“阿棗,你先出去吧,這兒我守着就行。”
阿棗一頓,而後微微挑眉。
“你也出去。”姜無雙卻毫不留情地掃了他一眼。
岑央臉色微僵,身子卻沒動。
阿棗眼睛一轉,眸底笑意閃爍,面上卻一本正經地對岑央道:“師兄,師姐讓你也走呢,咱們一塊兒吧?”
“我……有話和你師姐說,你先出去吧。”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竟有種不想離開的沖動,岑央心下微顫,猶豫了片刻,到底還是強裝淡然道。
飛快地捂着嘴偷笑了一下,阿棗對姜無雙擠了擠眼睛,這才小跑着出去了,還非常地貼心地替兩人關上了門。
被阿棗那一眼看得有點不自在,姜無雙微微擰眉,神色淡漠地看了岑央一眼:“什麽事?”
“……”其實沒什麽事。
岑央有點不自然地輕咳了一聲,視線掠過一旁小桌上的瓷碗,忙牽了牽嘴角道:“那個,你要喝點粥嗎?”
姜無雙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我剛吃完。”
“那……”岑央努力地回想着以往和姜無雙相處時的場景,想着想着,突然下意識地按照以往的習慣飛快地坐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肩,道,“那我們聊天吧。”
姜無雙身子一僵,擡手就一拳打在了他臉上。
岑央捂着臉,有點傻眼。
“離我遠點!”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姜無雙面無表情道。
“可我們以前都是……”岑央怔怔道。
壓下心底猛然湧起的酸澀,姜無雙冷着臉道:“以前你把我當兄弟所以常與我勾肩搭背,如今我們已不可能再做兄弟,所以以後別再這樣做,知道了麽?”
岑央呆了一下,而後看着自己莫名覺得空虛的手臂,微微擰了眉,半晌才愣愣道:“不知道,但……”
話還未完,便叫人一把揪住衣襟堵住了嘴巴。
飛快地放開瞬間僵住的男人,姜無雙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他:“現在知道了嗎?”
她的眼底……有毫不掩飾的情意和痛楚。
岑央一怔,竟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可心口卻無端跳得厲害,臉也不由自主地紅了。
原來,原來她對他竟……?!
“……嗯。”許久之後,他突然飛快地湊上前,一把捧住了她的臉蛋。
姜無雙被吓了一跳,可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眼前的男人就突然渾身一顫,随即眼底猛地泛起黑霧,面色猙獰道:“你竟敢親這個蠢貨!雙兒,你怎麽敢……”
“滾!她親我怎麽了?不許你吓唬她!”詭異的臉色又變得冷冽。
“吓唬她?不,我只會殺了所有吸引她注意的人!”冷冽的臉色又變得殺意十足。
“那你自殺啊!”殺意十足的臉又變得嘲諷。
姜無雙:“……”
再也受不了眼前這張來回變換的臉,姜無雙猛地捧住他的臉,再一次飛快地湊上去咬住了他的唇。
吵死了!
心尖猛地一顫,岑央下意識地反摟住身前姑娘的腰,一時間竟覺得腦子一空,再也聽不見任何心底的聲音了。
腦中飛快地閃過那一夜绮麗的片段,原本笨拙青澀的他一下子變得熟練熱烈起來。
姜無雙的臉一下子紅了,一時間竟再也分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是那個平日裏将她當做兄弟,爽朗溫和的師兄,還是那個對她充滿占有欲和掌控欲,詭異陰森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