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你既然認識我,又費這麽大的勁兒将我抓來,應該知道我的身份。作為鬼谷子的徒兒,我放着名門公子,富商權貴不嫁,偏選了這麽個看着手無縛雞之力的落魄窮書生……你不覺得奇怪麽?”像是确定自己不會有事了,阿棗臉上的慌張之色不再,這會兒便只淡淡地掃了他一眼,道,“我不會告訴你夫君的真實身份,但我可以告訴你,他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而你……鬥不過他。”

燕承心中一頓,眼底飛快地閃過驚疑之色。

她這話說的不無道理。若那孩子真的是小皇孫,她怎麽可能找這樣一個只會拖她後腿的平凡書生嫁了?

而且……

想到宋靳和岑央竟能識破自己精心設計的殺局,逃出生天,燕承心中更沉了幾分。

岑家家財雄厚,他本欲以岑央前朝皇室後裔的身份相要挾,要岑家為他所用,可想着岑央那瘋子一樣的性格,他到底是打消了合作的念頭——誰知道到時候逼急了,他會不會伺機反咬他一口?

只是岑家這麽一大塊肥肉,他不可能不吃,所以便想着利用盛妩音和姜無雙的失蹤,将岑央和宋靳一起引到船艙裏殺了,再趁岑家大亂之際,尋機将它收為己用。

哪想他們卻并沒有進那個放滿了迷藥的船艙,只在門口便停下了,而後更是識破了他的埋伏,生生突出了重圍。

先前他只以為他們能逃脫全靠岑央,畢竟岑央身手相當不錯,可如今想來,若那宋靳真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尋常書生,岑央帶着他這麽一個累贅,根本不可能這麽輕易地脫險。

難道這個宋靳,真的有什麽神秘來歷不成?

那麽,他方才看到的,成功逃走的兩人帶着岑家人和那些神秘暗衛往他刻意留下的方向追去,也有可能不是真的?!

見燕承表情越來越難看,阿棗心底稍稍松了口氣。

燕承對她勢在必得,且對宋靳心有殺意,若不叫他有所忌憚,宋靳怕是會有危險。而且,讓他以為烈虎衛是宋靳的人,也可以暫時再隐瞞平安的身份一陣子。

可阿棗沒想到,片刻之後燕承竟突然俯下身來,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又如何?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你猜,若你成了我的人,他還會不會要你?以前我就是太尊重你了……如今,我可不會再給你踐踏我心意的機會!得不到你的心,能得到你的人……也不失為一件美事呢。”

看着燕承眼底的偏執與瘋狂,阿棗心下猛地一沉,後背飛快地升起一抹寒意。

帶着執念重生回來的他,竟變得這樣可怕!

他莫不是瘋了吧?!

心中飛快地想着自救的法子,可阿棗無力地發現,雙手被綁,渾身虛軟的自己此刻什麽都做不了……

想到他即将對自己做的事情,阿棗全身冰冷,但到底不願在這人面前示弱,便死死地挺直了脊背,強做鎮靜道:“你在說什麽,我根本聽不懂。什麽過去,我從不曾認識你……”

“那又有什麽關系呢?”不願再聽那張美麗的嘴巴說出自己不想聽的話,燕承陰笑着俯下身,大手用力地捏着阿棗的下巴,毫不憐惜地壓了上去。

阿棗死死地咬着唇,不再發出任何聲音,只用盡全力瘋了似的掙紮。

燕承不耐,大手猛地掐住阿棗的脖子,将她亂動的腦袋定在了那裏,然後低下了頭……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在阿棗唇上之際,突然一只腳狠狠踹在了他的腹部,将他整個人踹得往後跌了一步。

随即一個人影飛快地坐起來擋在了阿棗的身前。

“師姐!”

阿棗一愣,而後一下子湧出了淚來。

“沒事吧?”姜無雙掃了她一眼,而後看向一旁的燕承,面如寒冰,殺氣四溢。

阿棗搖搖頭,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沒事,你呢?”

姜無雙還沒回答,燕承已經捂着腹部重新站了起來。

“不自量力。”他陰鸷地笑了一下,而後擡腳就往姜無雙踹來。

姜無雙飛快地翻身躲開,可這地方只有這麽大,她此刻又渾身酸軟無力,根本使不出勁兒……

“師姐!”眼看燕承的腳就要落在姜無雙的身上了,阿棗用盡全身的力氣,飛快地撲了過去。

哪想燕承卻猛地收了腳,看着阿棗森森地笑了:“乖乖從了我,我就放了她,怎麽樣?”

阿棗還沒說話,外頭便突然傳來一聲巨響,而後整個屋子猛地一亮,緊接着,兩道人影如箭矢般沖了進來,分別将她和姜無雙抱了起來。

“該死。”燕承臉色一瞬間變得扭曲,狠狠地瞪了阿棗一眼,他飛快地往後退了兩步,而後在那角落裏猛地一踩地板。

船底一下子破開一個大洞,趁着河水瘋狂地湧進來,衆人怔愣的一瞬間,燕承迎着冰冷的河水,一頭紮進了水底。

“追!”腥色的殺氣在眼底不停翻滾,岑央一邊飛快地将姜無雙抱起,一邊咬着牙怒吼道。

“周圍必有他的接應,注意附近水面動靜。”宋靳的聲音,是阿棗從未聽過的冰冷駭人。

知道他定然是被自己吓到了,回過神來的阿棗忙擡手摸了摸他的臉,含着淚笑了:“我沒事,別擔心。”

宋靳沒說話,只是抱着她的雙手用力地收緊。

猜到了她們倆一定是被關在了“鵲橋仙”號畫舫附近的船上,可阿棗着實沒想到,燕承選中的,竟然他們的那艘名為“玉堂春”的畫舫。

這艘畫舫是租來的,雖岑央在出行之前就把裏頭伺候的人全部換成了岑家的人,但沒想到還是被燕承鑽了空子——他用重金收買了兩個負責清理船艙的岑家弟子,又派人在船底做了手腳,所以便有了今晚這整個計劃。

到底還是大意了,阿棗在心中嘆氣。

“那你們是怎麽發現我們不見,又怎麽發現我們在這裏的?”阿棗乖乖地窩在宋靳的懷裏,任由他抱着自己往樓上的廂房走去。

方才漏水的船底已經有人去修,船上的叛徒也都已經被清理幹淨,岑央也抱着姜無雙回屋休息去了。

宋靳沒有說話,只深深地看了阿棗一眼,眼底有暗潮瘋狂地湧動。

“阿靳?”阿棗看得心驚,忙抱住他的脖子蹭了蹭,“告訴我呀,我想知道。”

宋靳這才沉沉地開口道:“如果是我,我也會這麽做。最重要的……他對你勢在必得,一定會按捺不住去見你,盯着他便有收獲了。”

阿棗一愣,随即就笑了:“我們家阿靳真聰明。”

阿棗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像他說的這般輕描淡寫,否則他不會來的那麽遲,而且這會兒的神色也不會這麽凝重。可見他不願多說,阿棗便也就不多問了。

橫豎燕承的毒計沒有得逞,這就足夠了。

“對了,平安那邊呢……?”想到小家夥,阿棗整個人又是一驚。

“守在他身邊的烈虎衛方才傳來消息,燕承試圖派人劫走小家夥,但沒成功。小家夥現在和娘她們一起被送到悠揚閣保護起來了。”

阿棗松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擔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被吓到……”

“沒有發生正面沖突,放心吧,他們只以為去悠揚閣玩的。”

聽了宋靳這話,阿棗才完全放下心來。

“對了,你的荷包裏有我放的解毒散,掏出來給我吃,我現在渾身還軟着呢。”

宋靳點了點頭,抱着她大步走進屋子,将她小心地放在了床上。

接過宋靳遞來的解毒散吃掉,阿棗感覺身上的虛軟之感在慢慢退去。

“好些了?”倒了杯茶喂她喝下,宋靳在她身邊坐下。

“嗯。”阿棗點頭,突然看着他道,“我想去窗邊看花燈。”

宋靳便抱着她來到了窗邊,讓她在一旁的小榻上坐下。

此時夜色已濃,然街上河畔還是很人來人往很熱鬧。

燈火點點,如星光流動;人聲鼎沸,有世間百态。

看着這樣寧靜祥和的畫面,阿棗有種方才的驚險都是夢一場的錯覺。

“阿靳。”

宋靳低頭看着她:“嗯?”

伸手壓了壓砰砰直跳的胸口,阿棗轉頭将自己的朱唇向他送去,一雙杏眸裏蕩着明媚的水光:“不要害怕,我沒事。”

宋靳愣了愣,心尖猛地顫了顫。

溫柔地親了他一口,她将自己埋在他的懷裏,笑了起來:“我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宋靳心口猛地一跳,雙臂猛地收緊,将她死死壓在了懷裏。

“……可我差點就去晚了。”他啞着嗓子,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惶。

阿棗被他抱得有些痛,但卻沒出聲,只擡手捧着他的臉,在他唇邊落下細細密密的吻,給他無聲的安撫。

這個人,比她自己還害怕她會出事呢。

宋靳再也忍不住,猛地撅住她的唇,開始反客為主。

“對不住……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半晌,他微微放開她,啞着嗓子道。

阿棗紅着臉,雙眼迷蒙道:“你有,你及時找到我了。”

從阿棗失蹤之後就一直凝結在眼底的寒冰,突然就像是遇到了溫柔的春水,一下子融化開來,宋靳緊緊地看着她,突然道:“往後,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他說的很輕,可語氣卻堅定得不可思議,仿佛一瞬間做了什麽人生中很重要的決定。

阿棗愣了愣,剛想說什麽,可下一刻又被他熱切地堵住了唇舌……

半晌,他擡頭看她,眸底火光翻湧,亮得逼人:“阿棗,我們給平安生個妹妹吧。”

低沉好聽的嗓音裏又染上了一絲她熟悉的黯啞,阿棗心下一顫,臉蛋漸漸地暈開嫣紅之色。可這一回,她沒有再猶豫,而是鼓足勇氣擡起雙手,主動勾住了他的脖子……

一時間,窗外燈火如海,窗內春.色如潮。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