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覺得無聊,自己反串女角色和工作室的另一位男藝人演了段對手戲,兩人各種惡搞,看得衆人捧腹大笑。
宋思雯一點兒笑不出來,她心中滿是焦躁。等這一段跳過,她緊緊抓住椅背,伸着脖子去看,可惜仍然不是她的。
在這種未知的恐懼的折磨下,她幾乎快要被弄瘋了。
她惡狠狠地朝丁泠看去,偏偏被主持人捕捉到了眼神。
“思雯,你是有什麽話要說嗎?”
宋思雯忙說沒有,就是好奇自己的視頻會是怎麽樣的。
主持人笑道:“你別着急,播放之前我偷偷看過順序了,下一位就是你了哦。”
☆、Chapter 13
宋思雯只覺得胸腔處猛然一收縮,剛才她還緊張盯着大屏幕,此時卻只敢低下頭一個勁兒祈禱視頻內不要出現對她不利的畫面。
主持人還在用極其興奮的聲音和打動人心的話語讓觀衆滿懷期待。
當主持人說出:“請看大屏幕。”
現場驀的安靜下來,安靜到宋思雯的手都微微抖了起來。
她忽然擡起頭,看到自己出現在熒幕中央,身後是帝赫的演播廳。
那一天,她都做了些什麽呢?記憶在腦中分外清晰,宋思雯知道接下來會出現什麽樣的場面。
她看見了黎宇,笑着奔過去,卻故意扭了腳,朝他身上倒過去。
她拉着黎宇指導她彩排,刻意讓海報板勾破了自己的裙子,露出了裏頭的性感底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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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委屈地哭起來,從今天運氣背抱怨到這次節目的不公平,她明明各方面都比丁泠優秀,卻不及丁泠陪人睡一次。這麽說的同時,她卻八爪章魚一般扒在黎宇身上,怎麽都推不開。
黎宇就表示覺得不公平應該說出來,就像上次她向胡經理告發丁泠偷了贊助商的項鏈一樣。
宋思雯抽泣着表示如今丁泠有人罩着,她就算說出來也沒人會相信的。
黎宇就說她是贊助商推薦過來的人,贊助商肯定會站她那一邊,而帝赫肯定會給贊助商幾分薄面。
……
宋思雯急得四處找電源,只要及時切斷這一畫面,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視頻的內容放到這裏,攝影師也知道要給宋思雯一個特寫。她焦躁地讓工作人員及時停止放映的場面準确無誤地出現在節目中。
網上早炸開了鍋。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心機婊宋思雯滾出娛樂圈#的話題就上了微博頭條。
“節目上姐妹情深,私底下诋毀別人,不愧是演員出身,演技就是一流。”
“瞧她那騷樣,還敢說別人潛規則,她自己肯定已經是黑木耳了。”
“就這種人,她告發丁泠偷項鏈的事情多半是栽贓陷害。”
“丁泠鐵定是被冤枉的,項鏈是贊助商的,宋思雯又是贊助商的人,她要告狀怎麽不直接和贊助商說,非要和帝赫的人說呢?”
……
宋思雯看不到網上的那些話,可現場觀衆的議論聲越來越大,時不時有斷斷續續的話語飄進她的耳朵。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刺激得她臉色慘白,厚厚的米分底也遮蓋不住。
陸曜丞看着那段視頻,心裏很不是滋味。知道黎宇已經和公司提了這事後,他就沒有再去找過宋思雯,第一個去套話的人那是聰明,第二個再去,就會打草驚蛇了。
大屏幕裏的畫面處理得異常清晰,藍牙音響中傳出來的高品質聲音字句入耳。
黎宇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恰到好處,既暴露了宋思雯醜陋的一面,又讓他自己說的話顯得自然而不經意。
陸曜丞斜眼看去,此刻黎宇正從容淡然地坐在評審席上,看不出什麽情緒,可他卻想要掀桌。
他心疼丁泠經受過的一切,又懊惱自己什麽也不能做。
突然,陸曜丞對後臺的工作人員說:“後面的就不要繼續了。”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觀衆都鬧起來。
節目進行到尾聲,宋思雯的視頻差不多播完了,最後也只剩下丁泠的那段還沒有播。
雖然前面的視頻一播,不少人同情起丁泠,但觀衆都不傻,怕劇情再次反轉,自己平白被當槍使,紛紛要求播完最後一段。
抗議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浪高過一浪。節目組迫于無奈只得把最後一段播出來安撫大家。
畫面開始于某天下班後,當紅女星徐珍妮在帝赫大樓裏遇到丁泠。
兩人一照面,丁泠朝徐珍妮問候了一句,就準備各自回家了。
不想徐珍妮在她身後說:“我看了那天的彩排,你的表現不錯。”
丁泠謙虛了幾句,徐珍妮也順着她的話點評了一番,一來二去兩人聊得投機臨時決定找個地方邊吃飯邊接着聊。
徐珍妮問丁泠:“你不是還有個小姐妹,也是同期來的新人,不如叫上一起去吃飯。”
丁泠垂下眼,片刻才說:“她曾經是我的姐妹,可現在,我讨厭她。”
徐珍妮自然要問原因。
丁泠卻突然搖頭:“也沒什麽好說的,聊別人做什麽,你剛不是問我為什麽會選擇演藝圈這條路嗎,其實……”
徐珍妮是個聰明人,也就不再深究。可到底還是有些好奇的。席間,徐珍妮旁敲側擊地問丁泠如果曾經的朋友陷害了她,她會原諒那個人嗎?
丁泠笑道:“那些雞湯裏一直說要感激你的敵人,因為他們成就了你,可哪裏真就能看得這麽開了。對方陷害了我,那就不再是朋友,我不會原諒她,平時估計也不會有好臉色給她。當然,如果她陷害了我之後,我反而過得比她好了,那我肯定會去她面前炫耀一下,氣死她。”
……
丁泠既沒有指責宋思雯如何如何不好,也沒有假惺惺裝作兩人是好姐妹,就算犯了錯也會原諒她。她坦誠地表示自己會讨厭對方。兩段視頻比較下來,高下立現。
先前還持保留态度的觀衆都紛紛替丁泠發聲,不少人當即對丁泠路人轉米分。很快,一條#為丁泠正名#的微博也爬上了熱門。
“求偷項鏈事件真相,還丁泠清白。”
“宋思雯不要臉,既然要當婊/子,何必還想着立牌坊。”
“原來丁泠在之前說的宋思雯演技一如既往的好是這個意思,人前演好姐妹,專門背後捅刀子,不要臉!”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項鏈肯定是宋思雯拿了栽贓給丁泠,何況宋思雯有贊助商撐腰,丁泠一個新人,誰願意替她說話啊。”
“呸,宋思雯還有臉說自己什麽都比丁泠強,我看她也就床上功夫強了點。”
“泠泠好可愛,将來一定比宋思雯紅,氣死那個人渣。”
……
宋思雯情急之下眼中蓄滿淚水,楚楚可憐地看着衆人。
可事到如今,再沒有人會去相信她了。
她朝四周看去,現場到處是對她指指點點的觀衆。這回她真的哭出來了,然而回應她的,只有從觀衆席上飛來的拖鞋、雜志和各種物品。
宋思雯面上血色全無,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可觀衆還是不信。
“別裝死,以為這樣就可以蒙混過關嗎?”
“賤/人,別演戲了,你的演技爛到家了。”
……
有位現場觀衆忽然沖上舞臺,也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一根針,朝宋思雯人中上紮了一下,她當即疼醒過來,看得電視前的觀衆們紛紛拍手叫好。
“你幹什麽!”宋思雯驚恐地看着對方。
那觀衆哈哈一笑:“當然是為民除害,揭穿你的真面目。”
現場的鬧劇持續了一個多小時才安撫下來,可網絡上的呼聲卻是久久沒有平息。
項鏈的事情還沒有開始查,但帝赫礙于群衆呼聲,已經公開承諾要重新調查此事,并會把證據和結果,包括對涉及到的藝人的處置都公布在官微上。
結果可想而知。
走下舞臺,丁泠終于忍不住濕了眼眶。
多少次,她就要支撐不下去,她以為永遠都不會有這麽一天。
她急需找人分享此刻的心情。
丁泠給俞莉莉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偏偏正在通話中。
她只能去找黎宇。
黎宇也不放心,正到後臺找她呢。
丁泠見到人,跑過去撲到黎宇懷裏:“大哥。”
方淩看着身邊臉越來越黑的陸曜丞,擔心他忍不住沖上去動手,忙拽住人胳膊:“陸哥,外頭剛出了這麽大一新聞,你可不能搶了別人家的頭條啊。”
陸曜丞瞪他:“我像是會動手的人麽,你放手。”
方淩才不信,只是松了點力道:“陸哥,你聽我說,我沒聽說黎導有女朋友,說明他們還沒有開始,你還有機會。陸哥你就主動點,多約丁泠幾次,以你的人格魅力,還不是分分鐘把人拿下。”
☆、Chapter 14
陸曜丞聽得心裏飄飄然,眉頭挑得老高:“這還用你說?我這是天生麗質,一般人見了都恨不得回娘胎重新投一回胎。”
方淩一口氣差點嗆着。
陸曜丞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天天跟在我身邊,對我的魅力應該也有一定的抵抗力了,怎麽還這麽不淡定。”
方淩吸了口氣,是啊,他早該習慣陸曜丞這登峰造極的自戀功力了。
陸曜丞看看那邊丁泠和黎宇有說有笑,他們在這都站好一會兒了,她還沒看到。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點什麽。他作為演藝圈的前輩,就應該時刻提點新人,尤其是要及時制止這種和導演過于親密的行為。
陸曜丞一臉正氣地走過去,拽過丁泠就往外走:“你跟我來,我有話和你說。”
丁泠下意識地掙紮,要甩開那手,可等看清楚那張臉,她怔住了:“陸,陸曜丞?”
陸曜丞沒答話,專心致志拖着她。兩人走過一間間辦公室,就要走到大廳。
丁泠一個激靈反應過來,這樣出去可不行。
觀衆是走得差不多了,記者可都沒散呢,她還不想微博上再加個熱門話題#丁泠借陸曜丞上位#。
她索性碰了碰陸曜丞的手腕,“跟我來。”帶他朝另一個方向走。
陸曜丞倒是出奇的配合,一聲不吭跟在身後,由着她帶路。
丁泠邊走邊回頭解釋了句:“外面還有記者,看到我們一起出去,保不準還能寫出個咱倆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呢。”
她看見轉角處有間休息室空着,就直接拐進去,等陸曜丞進來後,再把門關上。
“說吧,什麽事?”
陸曜丞被她這認真的語氣問得一愣,之前準備好教育她如何成為一個愛祖國愛人民的好演員的話一下子都說不出口了。
丁泠又問他:“你剛才不是說有話和我說嗎?”
陸曜丞“嗯”了一聲,卻在猶豫說些什麽。
他一向覺得自己各種明示暗示已經夠主動的了,可方淩說他不夠主動,而且她和黎宇走那麽近,讓他感到極度不爽,那麽他就為她破例,更主動一點好了。
不過陸曜丞覺得,主動追人這種事情,氣場一定要足。
他深吸了口氣,朝丁泠靠近。
丁泠先還愣了一下,等發現陸曜丞越靠越近,她也趕緊倒退。
只是休息室的空間有限,沒倒退幾步,就碰到了牆面。
“你……”丁泠後背貼着牆,不明白他想做什麽。
陸曜丞碼足了勁兒,伸手朝她腦袋邊上的牆面就是一拳。就這麽把她困在他身前的一小方空間裏。
丁泠被他搞得心尖一顫,她擡頭看他,才發現陸曜丞比她想象得要高許多。丁泠自己就是接近170的身高,可站在他身邊,竟然只到他的肩膀。
這樣的身高,再加上剛才賣力地一拳,丁泠還真有些慌:“那個,陸先生,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陸曜丞垂眸看她,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要請你吃飯。”
丁泠默默流汗。你請人吃飯正常點請不成麽,搞得他們好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她立刻回說:“不行。”
陸曜丞用充滿懷疑地眼神看了看她,才把眉毛挑得老高:“你知道我的日程一向都是從早排到晚不帶休息時間的,多少人排隊等着請我吃飯,我都拒絕了。這麽難得的機會,你可要緊着把握。”
其實丁泠原本是想說,今天的事情能如此順利,還多虧了他出的好主意,怎麽還能讓他做東,要請也應該是她請他吃飯才對。
他這麽一說,她只能說:“陸先生這麽忙,我要是想請你吃飯不知道要排到猴年馬月了。”
陸曜丞心裏都樂開花了,面上卻還是那副傲嬌樣:“想請我吃飯的人都能繞地球一圈了,只不過被我全拒絕了。我看你也實在是想請我,既然你這麽有誠意,我就賞臉答應你了。”
他們約定了時間地點,陸曜丞趕緊回家換衣服,又用奪命連環扣把他的禦用發型師叫來給他搗騰了大半天的發型。
他覺得丁泠肯定是喜歡上自己了,不然怎麽主動約他吃飯呢。不過他這麽優秀,她喜歡他也是人之常情。好在他是個體貼女孩子的紳士,她都主動表示了,他也不會空着手過去讓她尴尬。
陸曜丞打電話到花店訂了十一支路易十四,帶着一盒子玫瑰花到了餐廳。
丁泠已經提前和他說過包間號了,陸曜丞報了號碼,服務生帶着他朝裏邊走,拐了兩個彎,指着通道盡頭的房間:“先生,就是盡頭的那個大包間了。”
他奇怪了一下,他們兩個人吃飯,訂這麽大房間做什麽,但也沒有多想。
他走到門口,整了整領帶,又理了理頭發,這才伸手握上門把手。
裏頭忽然傳出一陣哄笑聲。
陸曜丞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聽到好幾個熟悉的說話聲。
原來,他不是唯一一個被她請來吃飯的人。
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悅,陸曜丞緩緩收了手,倒退兩步。
這時門從裏邊被打開,出來的是晶姐。
他忙把裝玫瑰的盒子藏在身後。
晶姐一見他就回頭朝裏面喊:“陸曜丞來了。”又對他說,“剛才丁泠正說你今晚也要來,我還不信,快進去吧,大夥兒都在呢,可就等你了。”
趁着晶姐轉身的間隙,他趕緊把盒子往門口的地上一擱,然後只得跟着進了屋。
來的人大多是像黎宇、晶姐這樣和丁泠關系好的,也有徐珍妮那樣在這次事情中幫了忙的。
陸曜丞一眼就看見丁泠挨着坐在黎宇邊上,他不樂意了,索性笑着說:“我回國這幾天也見了不少人,可讓我佩服的卻只有黎導一個,你們也不給我在他邊上留個位置,他可是我的偶像。”他随手提了把椅子,硬生生在丁泠和黎宇中間擠出了個位置。
“是嗎?”黎宇似笑非笑看着他。
陸曜丞說當然:“我還記得黎導你之前拍的那部《炮灰小姐進化論》,你說你怎麽能把那種天雷穿越劇拍得那樣經典呢。”
黎宇慢悠悠夾了個菜,送到嘴裏細嚼慢咽。
包間裏有些安靜,丁泠實在忍不住偷偷提醒了陸曜丞:“那部劇不是黎導拍的,是沈導,還是因為劇中的女主角是以他女兒為原型,這才買了版權。”
陸曜丞一拍腦袋:“我記錯了,應該是那部《聽不見你的聲音》。”
丁泠實在不忍心告訴他,帝赫前幾天才買了那本書的版權,其餘的事情都還沒個譜呢,難不成他還是穿越去未來看的那部劇?
就在這時,外頭有人敲了兩下門,随後進來一名服務生。
晶姐問:“有什麽事嗎?”
服務生手裏捧着一個陸曜丞熟悉無比的盒子,善解人意地走到陸曜丞跟前提醒:“先生,您的東西落在門口了。”
☆、Chapter 15
陸曜丞眼角抽了抽,他敢打賭這服務生平時肯定沒這麽盡職。
他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麽,晶姐已經站起來,自發接過服務生手中的盒子。
那是個長方形的紙盒,深藍色的皮質紋設計,盒子表面有一排燙金色的英文,底下是金線勾勒出的雕花,左上角的位置還用絲帶綁了一個蝴蝶結,一看就知道是個價值不菲的禮盒。
晶姐笑着說:“光盒子就這麽漂亮,裏頭肯定是好東西。我看這形狀,多半是進口紅酒吧。”說着就要拆盒子。
徐珍妮看了眼盒子,在晶姐耳邊說:“晶姐你看看盒子底下有logo沒。”
晶姐聞言也不拆了,将盒子舉高了些:“呀,好像還真有個logo,看着有些眼熟,是不是那個意大利設計師品牌?”
徐珍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丁泠,說:“是薩爾瓦托的手筆,他和菲拉格慕的那個薩爾瓦托是意大利設計界出名的兩大鬼才。”
聽她這樣說,丁泠不由多看了幾眼。
陸曜丞臨時起意請她吃飯,可他幫了她這麽大的忙,再讓他請吃飯,丁泠覺得過意不去,索性改由她來請。當時她并沒有想到要叫上別人,也是她把這事和大哥一說,大哥提醒她避嫌,這才約了其他人一起。
他肯定是到了之後才知道,今天來的不止他一個。
那禮物要送給誰,也就不言而喻了。
丁泠沒想過陸曜丞來會帶禮物,更沒想到禮物會是如此貴重。
晶姐說裏頭是紅酒,她卻覺得不像。紅酒通常都是用木盒子裝的,即使是在木盒外頭又加了一層紙,也不會像這個盒子這樣長。
她隐約覺得在哪裏見過類似的東西,卻又一時想不起來。
晶姐興奮得不行:“這裏頭肯定是好東西,不行,我說什麽都得看看過過眼瘾。”
陸曜丞覺得這時候他要再不說話就晚了。他面不改色地說:“不是我帶來的,我來的時候看到放在門口,随手拿起來看了看,這就被服務生看到了。”
原來是這樣,丁泠想,還好不是他特地買了送給自己的,不然這麽貴重的禮物,這群人問起來,她有七八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麽好的盒子能舍得随手扔了?”晶姐将信将疑。
徐珍妮伸手将盒子從晶姐手裏拿到自己跟前:“你別不信,我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還想是不是小情侶吵架了,一氣之下就把這麽好的東西丢了。”
丁泠愣了愣,原來真是這樣。剛才有那麽一瞬間,她心裏也有個陸曜丞其實在撒謊的念頭。
徐珍妮站了起來:“我出去瞧瞧,沒準人家這會兒後悔了,正到處找呢。”
陸曜丞強忍着想去要回來的沖動,眼睜睜看着徐珍妮把盒子帶走。剛說不是他的時候,他還沒覺得什麽,這下看她拿走,他覺得胃都疼了。
這可是他打算送給他媳婦的。
徐珍妮走得離包間有一段距離了。這餐廳的每一張桌都單獨隔開了一方小空間,過道上除了偶爾有端茶送菜的服務生經過,幾乎沒什麽人。
她摩挲了幾下盒子底部的logo,她主演的其中一部電影就是這個牌子贊助的,當時劇組裏用的花都是贊助商拿來的,她應該不會記錯。
徐珍妮将盒子掀開來。
裏頭躺着的果然是玫瑰花。
十一朵路易十四正在絲絨鋪就的盒子裏安靜綻放。
她知道這款花的花語:帝王之愛,一生只愛你一個。
徐珍妮的眼神變得有些深。
她将盒子蓋上,朝四周望了望。
庭院裏并排列着四個垃圾桶,她走過去,随手将盒子丢了進去,然後若無其事地返回包間。
見她空手而回,丁泠問了句:“找到盒子的主人了?”
徐珍妮笑:“誰知道有這麽巧,和我說的一模一樣,小情侶拌嘴,回頭就後悔了。”
丁泠替她倒了杯酒,又把自己的酒杯滿上:“珍妮姐,這杯我敬你,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徐珍妮一飲而盡:“我哪裏有幫什麽忙,那些話都是你發自內心的想法,事前我可沒告訴過你咱倆說的話會出現在節目裏。”
丁泠笑道:“不管怎麽說,還是謝謝你。”
徐珍妮搖頭,看了眼丁泠身後:“那你可謝錯人了,真要感謝,黎導才是最大的功臣,要不是他親自上門,我也不會去找你,我可都是看着黎導的面子。他對你是真好,我都嫉妒了。”
她親大哥嘛,怎麽可能對她不好。丁泠笑靥如花,回頭想去看看黎宇。
可她一轉頭才發現,陸曜丞正在她身後站着呢。他身形高大,正好把黎宇完完整整地擋住了。
陸曜丞看着她說:“桌上這麽多人,你可不能只敬徐珍妮一個。”
其他人立馬跟着起哄。
丁泠給他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我知道謝謝兩個字完全不夠,可也不知道說點什麽,你要是有什麽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幫忙。”
陸曜丞心說:誰要你感謝了。可看她眼睛裏亮晶晶的,加上喝了酒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比他買的路易十四都要豔麗。
他的心剎那柔軟下來。
趁着大夥兒不注意,搶過她手裏的酒杯,一飲而盡。接着,又把他自己手裏那杯喝了下去。
也許是酒精的緣故,她的臉熱得發燙,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醉了。陸曜丞竟然喝了她杯裏的酒,而且她還醉的不輕,她居然看到他喝之前似乎轉了轉酒杯,将她剛才喝過的那一面正對着自己。
他囑咐她:“女孩子天黑以後就可以回家了,尤其要少出來喝酒。”他又補充了一句,“如果實在想出門,你可以叫上我。”
丁泠有些哭笑不得。
她敬了一圈酒,大夥兒又吃吃喝喝鬧了一陣,也就差不多該散場了。
陸曜丞想送丁泠回家,徐珍妮卻白了他一眼:“你喝了酒還想開車啊。我看黎導一晚上都滴酒不沾,丁泠一個小姑娘大晚上自己回家也不安全,就麻煩黎導送送她了。我們這群喝了酒不能開車的人,就自己打車回去吧。”
徐珍妮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然無法反駁。陸曜丞看着丁泠上了黎宇的車,特別後悔自己剛才嘴賤說什麽敬酒。
這地方出租車也不算少,每隔幾分鐘就能有輛空車。
徐珍妮先讓其他人上車,又一一囑咐他們到家了記得發信息說一聲。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只剩下她和陸曜丞兩個人了。
徐珍妮走到陸曜丞身邊:“看出來黎宇和丁泠了吧,他們兩個真是般配呢。”
陸曜丞輕哼了一聲:“沒看出來。”
“這麽明顯都看不出來。”徐珍妮笑他,“黎宇為了丁泠那小姑娘,特意找我幫忙錄這個視頻,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對她有多上心了。”
陸曜丞沒好氣地說:“一般導演對劇組裏的所有女星都很上心。我聽說公司打算安排你上另一個女角色,你也當心着點。”
徐珍妮笑了:“多謝關心,我會小心的。”
陸曜丞懶得和她廢話。
徐珍妮問他:“怎麽,你心情不好?”
陸曜丞板着一張臉:“我心情好得很。”
他看見老遠過來一輛亮着綠燈的taxi,知道是空車,三兩步過去上了車,順手拉上車門。
“砰!”一聲,司機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小夥子你關門用這麽大勁兒幹什麽,門要壞了,我還怎麽做生意啊。”
☆、Chapter 16
陸曜丞憋了一肚子的氣。
按照過去的軌跡來,丁泠和黎宇是走得近,可她喜歡的卻只有他一個。他們兩會在一起還是她主動追求的他。
不管上輩子還是這輩子,他陸曜丞什麽時候不是衆星捧月,一大堆漂亮女孩子争着搶着往他跟前湊。方淩總說他不夠主動,追女孩子不是這樣的,可方淩不知道,像這樣時刻關注一個人,還主動湊上去,放過去的他身上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可他都為她做了這麽多了,為什麽這輩子反而就不太一樣了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他提前回了國,改變了原有的軌跡?
他看過不少歷史穿越的劇本,這類劇本通常就是那麽兩種情況。要麽主角因為不能改變歷史而拒絕自己的愛人,被迫去做一些違背本意的事情;要麽就是大改特改歷史,改寫自己的人生。這都是在說眼下一個微小的改變,就能徹底改寫未來的人生。
但他就算要改寫,也不是想把丁泠和黎宇寫在一起。
現在連徐珍妮都看出來了,他要是還看不出來那就是瞎。
陸曜丞挺懊悔剛才竟然放任黎宇送丁泠回去,他怎麽能就這麽憑白便宜了那小子。
他忙報了個地址,讓司機掉頭去丁泠家。
收了工,又和大家一起去吃了個飯,丁泠回到家也已經不早了,結果家裏還有個回來比她更晚的。
丁泠給俞莉莉打了電話:“這都幾點了,你別告訴我現在和高富帥在約會不打算回家了。”
俞莉莉在電話那頭神神秘秘:“你小聲點,聲音都傳到電話外頭了。我跟你說啊,我已經在咱們小區了,但我發現有個人在我們樓下鬼鬼祟祟的,還老擡頭看,我瞧着他看的方向,好像是我們那屋。”
“真的假的?”丁泠不太相信。
“我跟你說真的。”俞莉莉說,“你還別不信,咱們這幢樓現在就我們屋還亮着燈,八成是真的。你說你今天在節目上表現挺不錯的,會不會是什麽變态狂熱米分絲啊?也有可能是宋思雯那貨不甘心,還想着來害你什麽的。”
丁泠無語:“你想太多了,大家頂多對我懷有人道主義同情,離狂熱還遠着呢。至于說宋思雯,帝赫現在有兩個助理專門看着她,鬧不出什麽事情來。”
不過聽俞莉莉的語氣不像是假的,丁泠關了客廳的燈,走到窗前,朝下看。
客廳裏漆黑一片,她又借簾子遮着臉,樓下的人看不見她,她卻能把樓下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她對俞莉莉說:“我現在在窗口,你告訴我是哪個方向,我看看。”
俞莉莉說了個位置。
丁泠望下去,那位置有棵大樹,樹下隐約有個輪廓,小區裏的路燈正好映得樹底下出現一道細長的影子。
那是個高個子的男人,身形倒是出奇的好,可惜他戴了頂鴨舌帽,她看不清他的臉,只能看到他在幾個固定的位置來回走動,還時不時擡下頭,正是朝着她所在的方向。
丁泠說:“還真有個人,可能在等你回來呢。”
俞莉莉呸了一聲:“別瞎說,雖說姐是嬌花一朵,可也不是誰都能采的。你說我是不管不顧直接沖上樓呢,還是報個警?”
丁泠想了下:“你待在原地別動,現在他沒什麽動作,就算報了警也不能把他怎麽樣。我剛回來的時候聽隔壁正在搓麻将,這會兒都還沒睡呢,我叫上大叔大媽們一起下去接你。”
丁泠把大致情況一說,幾位大媽都熱情地拿了掃把以及雞毛撣子陪她一起下樓。
陸曜丞到了丁泠家樓下,卻發現黎宇的車已經離開了。
他就到的稍微晚了點,黎宇卻已經走了,她肯定連杯茶都沒請人上去喝。他們的關系也沒怎麽好嘛,指不定平時看到的也只是人前裝裝樣子。
他熟門熟路上了樓,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回憶裏。
他們相識還是因為一次交通事故。當時只有他們兩人幸存,那地方偏僻沒有信號,又是晚上,路上半個人影都沒。
她運氣特別好,一車子的人,只有她輕微擦傷。就是他,也傷了腿不能動彈了。
他遠遠瞧着她在車燈的光中煞白的臉,看她先是鎮定地打電話,只是怎麽都撥不通,然後她挨個搖晃着人,期望能找到一個和她一樣還活着的人。
她沒有哭,可在看到他後,她卻突然大哭了起來。
“你還活着,太好了。”這是她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當然活着。”他沒好氣地說,“哭什麽,先把我拉出來。”
他的腿被卡在車椅之間,傷到了筋骨。
她反應過來,抹了把眼淚,趕緊幫忙。
她力氣小,好半天才把他解救出來,可他們又遇上了一個難題。
他腿傷得沒法動了,他們根本不可能一起下山去求救。
“你下山去找人幫忙,路上如果有信號就打電話叫救護車。”這是他的提議。
她卻有些惱火:“你知不知道從這下山要多久?開車都要一個半小時,不用說走路了。等我下山搬來救兵,你早歇菜了。而且這一片大多都沒有覆蓋信號,半路遇個人不定還有可能,要有信號就別想了。”
他冷着臉:“不然還能怎麽辦!”
她糾結了一陣,最後咬牙說:“我背你下去吧。”
“你在逗我嗎?”不說他是男生,她是女生,光是身高體重,他就高出她一大截。
可最後,她卻真把他背起來了。
他很久都沒有出聲。
他父母一直忙于工作,很早就把他丢幼稚園了。他比同一屆上學的孩子年紀都要小,他們不愛跟他玩,還欺負他,每天都鼻青臉腫的回家。
一開始他還會哭,後來發現每次父母看到他這樣,就只會帶他去醫院塗點紅藥水,給他買點吃的,然後說:“和別的同學要和睦相處,以後別這麽淘氣。”
他就再也不哭了。
等到他出了名,他忽然多出許多要好的同學。他不睬他們,圈內就經常評價他冷酷無情。
她在女生中個子并不小,可接近一米七的身高,在他快要一九零的身高前,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