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先報出了自己的構思,“江湖隐士多,蘇小曼既然是邪教女徒弟,應該會功夫,那麽随便捏造一個無名門派即可。男人都是下半身動物,我認為蘇小曼出場必須驚豔,美人佯裝昏迷橫卧,反派欲行不軌,武林盟主英雄救美,合情合理。如果劇情設定蘇小曼一次成功,還可以安排她中了春.藥,諸如此類。”

郁尤靡點點頭,扶住下巴,視線在兩件衣服上徘徊。

沈黛手心出了汗,最開始的自信在宋琛解釋後開始動搖,她的構思沒錯,宋琛的也合理。

剩下的,武林盟主是喜歡髒兮兮的乞丐,還是仙子般的美人?

答案,好像很明顯。

☆、第 6 章

“既然俠女只是昏迷,武林盟主救人後完全可以離開,任她自力更生,故事沒有可續性。”

短暫的思索後,郁尤靡眼角微微上挑的美麗眸子冷漠地瞥向宋琛,“我心裏的武林盟主,不會看到美人衣衫半褪就撲過去,定力不夠饑不擇食的,都是小喽啰。”

宋琛眼裏的自信頓時碎成了渣滓,羞恥尴尬,還有三分難以置信。

難道昨晚的春宵一刻都是假的?

郁尤靡很快轉移視線,走到沈黛面前,臉色同樣不悅,“為何動搖?”

沈黛錯愕,看着眼前的前輩,懷疑自己是否理解對了她的意思。

“對設計師來說,每件作品都是她的心血,如果設計師對自己的心血都沒有十足信心,你有什麽理由讓觀衆接受它?”郁尤靡盯着沈黛的眼睛,目光直擊小姑娘內心深處。

沈黛無話可辯,心悅誠服地低下頭。

構思好時,她對自己的設計無比自信,聽了宋琛的話,便動搖了。

視線落到那件破破爛爛的乞丐裝上,沈黛忽然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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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相信它,她對不起它。

“凡是你認為對的,不論多少人質疑,都該據理力争,除非你也覺得自己的設計是狗屁。”

咄咄逼人的訓斥振聾發聩,沈黛卻不再羞慚,鄭重向郁尤靡道謝:“我懂了,謝謝您。”

小姑娘臉還有點紅,清澈的桃花眼卻恢複了從容,看得出是真的懂了。

“嗯,下不為例。”

淡淡地丢下一句話,郁尤靡從沈黛與宋琛中間穿過,踩着高跟鞋揚長而去。

“恭喜你,以後咱們就是同事了。”喬雨笑着朝沈黛伸出手,“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喬姐。”

“小喬姐,組長真是那個意思嗎?”驚喜來的太快,沈黛必須确認一下。

喬雨點點頭,挽着沈黛胳膊轉向她的乞丐裝:“組長很少點撥誰,通常都是挑作品的錯,你別看她剛剛好像很兇,其實組長很喜歡你,所以才會多說幾句,放心吧。”說完見宋琛四人還僵在那兒,喬雨露出一個公事公辦的笑,“很遺憾,希望将來還有合作的機會。”

陳潔三人勉強維持風度,帶上各自的東西走了。

宋琛神色複雜地看着沈黛,還是無法接受自己竟然輸給了一套再低級不過的乞丐裝,輸給了一個他前一刻還在幻想她主動獻身巴結他的女人。

“你們倆認識?”卸掉了面試官的身份,喬雨打量一眼宋琛,八卦地問。沈黛宋琛挑選衣料時站在一起低語,俊男美女,當時她就覺得有故事。

“今天剛認識。”宋琛搶在沈黛開口前解釋了,再次恢複了從容,黑眸含笑盯着沈黛,“幸好是輸給你,否則還真有點不甘心。”

沈黛淺笑,“承讓了。”

宋琛識趣地收回他傾慕的視線,朝喬雨笑笑,終于走了。

“他好像看上你了啊。”喬雨領沈黛去人事部辦入職手續,望着前面宋琛高挺的背影,小聲揶揄沈黛,“我看他長得不錯,可惜這次咱們只招一個人,否則你們倆天天見面,估計有戲。”

沈黛連忙澄清誤會,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有男朋友了。”

一個比宋琛英俊的男朋友,一個初遇時彬彬有禮再遇才鼓起勇氣約她的正經男人。

喬雨恍然大悟:“也是哦,沈黛你這麽漂亮,怎麽可能沒有男朋友。對了,我看過你的簡歷,北影畢業的,那你怎麽想到讀設計了?我有你這張臉,肯定會選表演系,将來大紅大紫多有成就感。”

“當演員太累了,不成名只能跑龍套演小配角,成名了一舉一動都有人盯着,我還是給明星們做衣服吧,輕松。“沈黛熟練地答。大學就有不少同學問過她這個問題,在那家二流影視公司做事時,也有導演看中過她,問她要不要先試試小配角,沈黛都婉言謝絕了,人各有志。

東影大廈頂樓,陸耀華正陪孫子陸遲接待一位貴客。

“行風啊,這是這小子接管公司後親自制片的第一部戲,你是老前輩了,平時多多提點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盡管說出來,不必給他留面子。”茶杯裏新泡的鐵觀音騰起絲絲縷縷的水霧,陸耀華坐在沙發上,閑聊般望着旁邊的男人,笑容親切。

展行風五十多歲了,作為中國第一位獲過好萊塢最佳服裝設計獎的設計師,圈子裏的人都會尊敬地稱他一聲“展老”,不過陸耀華是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又是影視圈大腕之一,自然能擺長輩的架子。

“您放心,我一直把陸遲當子侄看,會替他管好服裝部分的。”展行風熟稔地拍拍陸遲肩膀。

“辛苦伯父了。”陸遲為長輩添茶,氣度冷而清雅,“導演編劇還在修改劇本第二稿,等劇本定下來,我馬上交給您。”

“不急,有好劇本才能拍出好故事,等多久都沒關系。”展老接過茶碗,勸陸遲別太緊張。

論私交,展行風與陸遲關系更近,陸耀華還有事情忙,陪了會兒客人,放心地走了。

“說吧,你叫我過來到底做什麽。”送陸耀華回來,展行風一邊坐下,一邊問陸遲,他可不信陸遲只是叫他過來替新片宣傳的。現在還是影片籌備前期,告訴記者有他加盟便可,不必他親自出場,對觀衆來說,這次導演的名頭已經夠了。

“現在公司的人都是老頭子提拔上來的,我想培養些新人。”陸遲打開筆記本,點開郵箱,掃了眼,嘴角難以察覺地翹起,轉身時卻收起笑,将筆記本遞給展行風,“這是服裝部今日面試的五件作品,郁尤靡看中的是第三套,伯父覺得如何?”

沈黛沈黛,人如其名,又呆又傻,但陸遲看過她高中時候自娛自樂的小作品,也看過她發在微博上的每一件設計,陸遲相信他的寶寶,也相信郁尤靡的專業水平。只不過凡事都有萬一,陸遲請展行風來,就是做的第二手準備,一旦郁尤靡沒看中沈黛,陸遲會以展行風欣賞沈黛為由,破例錄取沈黛。

當然,這不是陸遲理想的結果,沈黛今日就會知道他的新身份,陸遲不想沈黛猜到她是靠關系進來的,那是對她的侮辱。

幸好事實證明,他的寶寶一直都是那麽優秀。

陸遲很自豪,雖然她很氣人。

展行風先看試題再看設計,笑了,“乞丐裝挺好的,夠新奇,不過還得看人物設定,女主選乞丐,炮灰女配就選第四套仙女裝。”

不偏不倚。

陸遲有點不愛聽,明明是沈黛的更好,但他沒有反駁。

兩個小時後,宏遠酒店。

郁尤靡裹着浴巾打開房門,看到宋琛,并不意外,松開門把轉身往裏走,“我有點累,你最好長話短說。”

“我的設計哪裏不如她。”錯失了入職東影的機會,宋琛不甘心,至少要問個明白。

連展行風一個外人都覺得二人的設計平分秋色,宋琛身為設計師,更會認為自己的好。

“如果是負面女配,你的設計确實可取。”郁尤靡站在鏡子前,旁若無人地擦拭一頭短發,透過鏡子看站在斜後側的男人,“可你別忘了,沈黛構思只用了最多十分鐘,你,從淩晨一點到上午九點,自己算。”

設計師根據劇本創作,今天面試故意加大了難度,讓他們自創劇情。郁尤靡只想挑個出色的設計師,提前告訴宋琛試題,是對他伺候她的獎勵,宋琛落選,是敗在他自己技不如人,郁尤靡不覺得她有愧于宋琛,只覺得掃興。

一個花瓶男人,沒勁兒。

“服了?那就走吧。”郁尤靡甩了一下頭發,發梢的水珠飛到了宋琛臉上。

宋琛感受到了不加掩飾的鄙夷。

他比沈黛大一歲,才畢業兩年,裝得再穩重,其實距離成熟還有很長的距離,沖動之下,盯着郁尤靡道:“昨晚……”

“怎麽,你想威脅我?”郁尤靡笑了,随手将浴巾甩到椅子上,懶懶地靠到床頭,點燃一根煙,吸一口,朝宋琛吐了一團白圈圈,“一.夜情這種事,你情我願,傳出去我也不在乎,你既然能找到我自薦枕席,應該知道我在娛樂圈的風評并不好,不缺你這一筆。只是,看在你還年輕的份上,我多提醒你一句,我睡了你,卻沒有想辦法提拔你,這事傳出去,你猜旁人會怎麽說?”

宋琛俊臉立即漲成了豬肝色。

旁人會說,他在床上沒用,沒讓郁尤靡滿足,賄賂的禮物不夠,郁尤靡才不盡心幫忙。

“去吧,繼續努力。”

郁尤靡真的困了,閉上眼睛逐客。

宋琛透過煙霧看着床上的女人,屈辱憤怒過後,腦海裏剩下的念頭,居然是……

還想再伺候她幾晚。

不管怎麽說,郁尤靡都是圈內的名人,抱上這條大腿,他才能多些機會。

“我……”

“出去。”

辦完入職手續,沈黛興奮地回了家,到家先給老媽打電話,辭職時沒敢說,現在跳槽成功了,給家裏一個驚喜。

一聊就聊了半個小時,全在叮囑她搞好人際關系,照顧好自己。

沈黛可乖了,老媽說什麽都答應地特別痛快,挂了電話,剛要翻徐行的號,他就打過來了。

“今晚電影院放《冰雪奇緣》,沈小姐有心情看否?”

☆、第 7 章

徐行想知道沈黛進了東影沒有,卻不直接問,反而用電影票試探。

沈黛憋着笑,故意沉默了會兒,才特別特別沮喪地對着手機小聲道:“我想睡覺。”

辦公桌前,聽着女朋友快要哭出來的聲音,徐行點鼠标的動作一頓。舉着手機走到窗前,幾步路也沒夠他想出最體貼的安慰,着急是因為心疼,徐行笨拙地哄她:“睡吧,下午我買菜過去,做培根三明治給你吃。”

他聲音本就好聽,這樣低下來,小心翼翼的溫柔,沈黛都不忍心騙他了,從沙發上翻個身,嘟嘴嫌棄道:“就拿一塊兒三明治打發我啊?”

她語氣輕快,徐行陰雲密布的心陡然晴朗起來,仿佛卸下了千鈞重擔,一手插.進口袋,笑着眺望附近的高樓大廈,“那咱們先去吃大餐,吃完我再陪沈大設計師看電影。”

男朋友反應夠快,沈黛嘿嘿地笑:“這還差不多,好了,你去忙吧,下班早點來接我!”

“好,你先想想吃什麽。”

沈黛挂了電話,滿心興奮,将筆記本抱到床上,準備修改微博大號的職業信息。

登錄熟悉的微博頁面,沈黛習慣地先看向右側的熱門話題,沒想到第三個話題竟然與東影有關:

#東影新任CEO#。

這不就是她的大boss?

作為新晉東影員工,沈黛立即點了進去,最先看到的就是一組圖片。

一張一張,全是陸遲,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的他,或坐或站,或正面或側臉,舉手投足,俨然國際巨星。還有一段視頻,沈黛渾身僵硬地點開,視頻裏面,陸遲正平靜地回答記者問題,道貌岸然,“做好每一部電影……”

真的是他!

陸遲真的是東影的新任CEO!

可這怎麽可能,他與陸耀華确實都姓陸,但陸耀華是北京人,陸遲生在杭州,沈黛小學就認識他了,還跟他做了兩年多的鄰居……

沈黛恍然如夢。發現一篇關于陸遲的長篇報導,密密麻麻的方塊兒小字,沈黛逐字逐句地讀。

陸遲是陸家的私生子。

陸耀華沒有兄弟,婚後生了兩個兒子,長子陸振名喜歡極限運動,二十五歲時出了意外,未婚。次子陸啓名繼承家業,七年前陪妻子與一雙兒女出國度假,與兒子發生車禍,當場喪命。陸耀華做電影很大膽,敢創新,但他依然堅持一些老思想,認為家族産業應由兒孫繼承。兩個兒子都沒了,陸耀華請了私家偵探,查兩個兒子的感情史。

查了半年,發現了陸遲。

陸遲便是陸耀華長子陸振名的兒子,陸振名與陸遲母親戀愛,尚未公開便意外死亡,陸遲母親不知為何隐瞞了下來,獨自生下兒子……

報導上有陸振名的照片,同陸遲的擺在一起,父子倆真的很像。

正對着兩張照片發呆,手機響了。

是姐姐沈素。

“知道陸遲的事了嗎?”

沈黛木然地點點頭,“剛看見,姐姐,你以前聽說過這事嗎?”

沈素剛回酒店,一邊脫高跟鞋一邊跟妹妹講電話,“連媽都不知道,我能聽誰說?對了,咱媽比我先得到消息,剛打你電話沒打通,問我見過陸遲沒,我把陸遲的號碼給她了,估計現在兩人已經聊上了……你啊你,之前我說你傻,爸媽總說傻人有傻福,現在我算徹底信了,有陸遲罩着你,你稍微努努力,先別想奧斯卡,拿幾個國內獎絕對沒問題。”

陸遲人冷,外人輕易走不進他的心,但他們沈家不一樣。陸遲敬重自家爸媽,不喊她姐姐卻也把她當姐姐看,至于妹妹,沈素記得母親提過,有幾次下雨都是陸遲接送妹妹上學去的。

這樣的交情,陸遲能不幫襯妹妹?

“呆寶,今天你入職東影,是不是陸遲幫你忙了?”

“才不是,我是靠自己的本事進去的,你以為演偶像劇啊?”沈黛立即反駁道,煩躁地砸了砸放在一旁的抱枕。連親姐姐都這麽想,一旦她與陸遲是舊交的事情傳出去,旁人肯定也會胡亂猜測,但郁尤靡的态度告訴沈黛,此事與陸遲絕對無關。

“那天我們在車上根本沒聊到面試,他也沒有提他的青蛙變王子,他都不知道我去面試了。”沈黛努力解釋道,這很重要。

沈素倒沒有奇怪,因為她與陸遲喝了十幾分鐘的咖啡,陸遲也只字未提。

天生的悶葫蘆。

“好好好,我們呆寶靠的是實力。”沈素笑着哄妹妹,坐在電腦前提點她,“實力重要,運氣同樣重要,既然在一個公司,以後遇到麻煩,別不好意思,該找陸遲幫忙還是要去,真難為情了,想想咱媽請他吃了多少頓飯……”

沈黛心不在焉地聽着。

陸遲确實來自家吃過許多次飯,沈黛還記得那時的緊張,偷偷地喜歡他,喜歡到不好意思當着他的面啃豬蹄。短暫的戀愛期間,陸遲也來過兩次,第一次她不知情,沒有準備,第二次以幫老媽為由下廚,請陸遲吃她親手做的菜。

他吃完走了,她跑回房間給他發短信,問他覺得如何。

陸遲回她:還行,有點鹹。

“還行,有點鹹”,就這幹巴巴地五個字,連句感謝都沒有,更不用說什麽甜言蜜語了。

換成徐行,他肯定會說好吃,讓她天天做給他吃。

手機又響了,沈黛拿起來看,是個陌生號碼,尾數28,有點印象。

陸遲?

好像是這個號,又有點不确定。

沈黛突然緊張,輕輕按了下接聽鍵,放到耳邊,試探着道:“你好……”

“你沒保存我的號?”

男人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

沈黛聽出來了,這就是陸遲。她心虛,低頭,對着筆記本上男人大明星般俊美的照片撒謊,“存了,剛剛接的匆忙,沒留意屏幕。你怎麽打電話來了?我剛剛看到熱門話題,你……”

“伯母聯系我了。”陸遲沒有拆穿她的謊言,停好車,同時打斷她,“你今天去公司面試了?”

沈黛抿了抿嘴,完全能想象老媽都跟陸遲說了什麽。合上筆記本,她悻悻地靠到了床頭,“是去了,影服設計師,明天開始上班,我媽是不是讓你多多關照我?你別聽她的,我不用你關照,不是,就是,你不用管我,我怕旁人誤會我走後門。”

“我很忙,你不找我,我不會知道你的事。”陸遲停在電梯前,憑她的聲音想象她現在的神情,定是嘟着嘴的,桃花眼懊惱委屈地看着随便什麽地方。

他表明了不會介入她的工作,沈黛松了口氣,聽手機那頭特別安靜,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勉強找話,“我媽還跟你說什麽了?”

“伯母問我住在哪裏。”陸遲看着電梯上方跳躍的數字,淡淡回道。

沈黛不由地接話,“嘉華苑附近?你,不住在陸家?”

陸家住別墅,大別墅,豪宅,可不是他們家那樣的雙拼小別墅。

“那邊離公司太遠,五年前我在嘉華苑買了一套房子。”

沈黛吓了一跳,震驚地坐直了,“你也住在嘉華苑?幾號樓?”

不會那麽巧吧?

陸遲無聲笑,跨出電梯,單手插着褲口袋走到她門前,聲音低了下去,“開門。”

兩個字太短,沈黛沒聽清,“你說什麽?”

陸遲直接挂了電話,擡手,按她家的門鈴。

突如其來的門鈴,終于讓沈黛明白過來了,陸遲讓她開門。

他怎麽知道她的地址?

肯定是老媽告訴他的。她那位老媽,在學生眼裏是極富氣質的美術教授,是開畫廊辦畫展的成功女藝術家,其實與其他家庭主婦沒什麽區別,也會家長裏短地念叨。得知陸遲與她住在一個小區,老媽會不打聽陸遲的具體地址,然後報出她的,好讓陸遲就近關照她?

沈黛真的想找條縫鑽進去,老媽到底跟陸遲說了什麽,竟然讓陸遲找上門來了?

早知如此,她就該提前告訴家人,她與陸遲早戀過,分手了,她先甩的陸遲,那樣老媽姐姐就不會指望陸遲關照她了。

門鈴停了兩下,又響了起來。

沈黛不想見陸遲,短短十分鐘轟炸來的消息太多,她得平靜平靜。

抓起手機,沈黛回撥了過去。

“開門。”陸遲嘴上催着,又按了下門鈴。

沈黛假裝聽不懂,“開門?我在商場挑衣服……”

“我看到你的車了。”他都到門口了她還鬼話連篇,陸遲直接戳破了她的謊言,再說了,哪家商場這麽安靜,除了她的聲音,一點雜音都沒有?

他觀察力太好,沈黛緊張地發抖,好像門口站的不是初戀男友,而是高利貸來逼債的。

她真的怕陸遲,莫名其妙地怕,換個時間還好,現在她還沒做好面對陸遲雙重身份的準備。

沈黛垂死掙紮,額頭冒了汗,“我沒開車,打車來的,那個,你找我做什麽啊?”

“受伯母所托,來看看你。”

“哦,那改天約個時間吧,今天我……”

陸遲氣笑了,惡狠狠盯着手機,盯着象征她身份的“BBQ”,放棄了所有理智與定力,赤.裸裸地威脅道:“沈黛,我給你一分鐘的時間,一分鐘後你不來開門,明天我會親自去服裝組走一趟,請你們組長多多關照你。”

☆、第 8 章

一分鐘夠做什麽?

沈黛飛快跳下床,扒了回家後換的睡衣,迅速套上一件短袖一件牛仔熱褲。提好褲子,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沈黛抓抓披散的長發,确定夠亂又不至于太慘不忍睹,這才穿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去給陸遲開門。

陸遲從來沒有威脅過她,沈黛不敢跟他賭,否則明天他真去了,她這個“關系戶”就落實了,永不翻身。

停在門前,沈黛深深呼吸,握住門把拉開了門。

陸遲剛從公司回來,一身西裝,看到沈黛這副随意的家常打扮,目光變了變。

女為悅已者容,她到底有多不悅他?

沈黛根本沒敢看陸遲的眼睛,一手握着門把,一手掩面打了個哈欠,尴尬地解釋自己遲遲不肯開門的理由,“那個,你打電話來時我剛睡着,困得很,不想起來,所以撒謊了,不好意思哈。”

“是我來的不是時候。”陸遲善解人意地道,只是那臉色,怎麽看都是在說反話。

沈黛不期待他相信,只求他別追問她躲他的理由就好,見陸遲沒有因為“她在午睡”有識趣離開的意思,沈黛讓開門口,請他進來。陸遲現在應該很忙,因為老媽一個電話就跑來看她,即便有兩人住的近的關系,沈黛心裏也過意不去,既然躲不掉,就得招待一下。

陸遲沒有客氣,長腿一擡就跨進了沈黛還沒請過任何男人進來的小家。

房子是三室一廳的格局,沈黛一個人住綽綽有餘,辭職後她閑功夫多,剛把房子仔仔細細打掃一遍,很是幹淨整齊。陸遲打量一圈,發現牆上挂着幾副畫,筆法娴熟的是沈伯母的作品,随心所欲的是沈黛的。

“我畫着玩的,跟我媽的沒法比。”沈黛見陸遲盯着她的畫看,趕緊自我否定道。

陸遲不予置評,領導視察般溜達一圈,走到了客廳米色沙發前。

“我給你泡杯咖啡?”沈黛攥了攥手指問。

“不用加糖。”陸遲十分地不客氣。

沈黛在心裏嘀咕一聲,轉身去忙活了,慶幸暫且有段時間不用跟他相處,趁機平靜下來。

陸遲的目光在她轉身時就投了過去。休閑短袖沒什麽好看的,倒是熱褲下的一雙細白長腿,又直又勻稱,沒有一絲贅肉,卻也不似模特那般枯瘦如柴,美麗而健康。她側對他站在咖啡機前,低着頭,蓬松的微卷長發垂下來,擋住了一點側臉,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的,不知在想什麽。

陸遲六年沒看到沈黛真人了,她微博上的照片也從不露臉,昨日從機場回來,那一面簡直就像餓了六年的人終于吃了一點肉渣,遠遠不夠塞牙縫的,更不用說補充他空虛了六年的身體,惦記了六年的心。

屋裏開着空調,可陸遲還是覺得熱。

穿了半天的西裝,陸遲随手脫了,搭在沙發上,再繼續解領帶。

沈黛在等咖啡,餘光裏發現陸遲那邊有動靜,随意看了過去,正好看見陸遲彎腰放下西裝外套。一米九左右的個子,身體修長挺拔,背對她站着,白襯衫黑腰帶,肩寬腰窄腿長。他右手擡着,沒一會兒就把領帶摘了下來,同樣丢在沙發上,然後轉過身……

沈黛及時收回視線,渾身別扭。

按照兩家的交情,陸遲來她這邊确實可以如此的自來熟了,可是,兩人有過一段戀情,陸遲難道忘了嗎?怎麽不知道避諱?分手再見的男女,難道不該客客氣氣地保持距離?還是說當年陸遲就是敷衍她的,在他心裏她一直都是鄰家妹妹,分手不分手于他而言都沒有不同?

沈黛不高興,為當年傻傻暗戀他的自己抱不平。

轉瞬又釋然,現在她有了徐行,陸遲成了她的頂頭大boss,在公司少不得碰面,恢複最初的舊交關系,正合适。

陸遲早就放下,她也別再把他當初戀男友看就好了,畢竟只是高中時候的一陣浪漫憧憬,她一個人的臉紅心跳。

想通了,沈黛肩膀放松下來,再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不過陸遲始終給人一種冷清的感覺,沈黛在他面前也做不到與徐行相處時的輕松自在。

“我姐剛剛給我打電話了,問了你的事。”沈黛端着咖啡走過去,彎腰放在茶幾上。T恤領口有些松,稍微走光了點,露出胸.罩白色的蕾絲邊,有……溝,還不淺。

陸遲喉頭難以察覺地滾動,在沈黛擡頭前移開視線,垂眸解襯衫上面的兩顆紐扣,人熱,開口時聲音卻如夏日山谷裏清幽的溪水,“私生子并非光彩事,所以沒有告訴伯母,這些年也沒有聯系。”

他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沈黛愣了愣,擡眼看他。

陸遲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身體前傾,專注地攪拌咖啡,解開的襯衫領口下,露出男人鎖骨。

沈黛垂下眼簾,想到他父母早逝,最親的外婆也去了,一個人孤零零在美國待着,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曾經喜歡過的人,不喜歡也是故交的人,就算此時沒了感情,沈黛也會關心他,正如姐姐遇到麻煩,陸遲會伸出援手一樣。

有些東西,是再久的時光也磨滅不了的。

“那你在美國都做了什麽?讀管理?”昨日想問沒有問的話,現在問了出來。

“差不多,總之都是為了回來接管東影做準備。”陸遲端起咖啡抿了口,又放下,看她,“聽伯母說你姐自己開了模特公司,這幾年都在忙那個,你呢?”

他眼睫很長,很好看,眼睛黑如夜空,黑的純粹,又仿佛有令人沉醉的星光浮動。

高中時候,沈黛喜歡陸遲的眼睛,喜歡到不敢看,總覺得看了,目光相對,陸遲會看穿她。

現在沈黛依然不敢看,說不清為什麽,或許她動過情,始終做不到他那麽坦然。

“讀了四年大學,在小公司工作一年,今天剛跳槽去東影,你的公司。”沈黛笨拙地打趣他,“士別一日當刮目相看,咱們幾年不見,你一回來就成了我的頂頭上司了。”

陸遲盯着她嘴角勉強的笑,點點頭,“玩笑歸玩笑,以後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可以找我。”

沈黛知道他是好意,嗯了聲,答應了,盡管她會努力不找他。

陸遲斷斷續續喝了半杯咖啡,瞥見她保持了十幾分鐘的坐姿,他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走了。”撿起領帶外套,搭在臂彎。

沈黛出去送他,好奇問:“你到底住在幾號樓啊?”

陸遲頭也不回,“很近,若有需要,我可以送你上班。”

沈黛才不用,努力保持自然,“算了,我可不想搞特殊。”

陸遲也是随口說的,知道她不需要,打開門,他回頭看她,“不用送了。”

沈黛低頭瞅瞅自己,好像很為自己的打扮尴尬般,不好意思地朝他笑,“那我不下樓了。”

站在門口,準備目送他進電梯,最基本的禮貌。

話一說完,卻見陸遲笑了,很淺的一個笑容,如昙花一現。

沈黛呆呆地望着他,陸遲很少笑的,他笑什麽?笑她的打扮太影響市容?

沈黛只是謙虛罷了,大街上T恤配熱褲的裝扮不要太多。

然後她就看見陸遲轉身,向前走四步,停下,拿出鑰匙,打開了對面的門。

“伯母告訴我你的門牌號,我車開到樓下,才反應過來,咱們又做了鄰居。”站在自家門口,陸遲握着鑰匙的手插.進口袋,好整以暇地看着幾步外目瞪口呆的姑娘。

沈黛“慢走”二字還卡在嗓子眼,難以置信地望着陸遲。

“進去吧。”陸遲欣賞夠了,毫不留情地關了門。

沈黛呆若木雞。

原來她那個會做飯的穿西裝的似乎有些身份的新鄰居,就是陸遲?

也就是說,她以後要随時做好現男友與初戀男友會在家門口遇上的準備?

如果徐行知道她與陸遲戀愛過,現在陸遲是她的大boss,又住在她隔壁,會不誤會嗎?

陸遲若是個醜男,徐行肯定不會多想,可是……

早在變成王子之前,陸遲就生了一張大明星的臉,徐行也很帥,但兩人不是一個級別。

沈黛忽然想搬家。

才關上門,沈黛又否決了這個念頭。

無緣無故搬家,豈不是告訴旁人此地無銀三百兩?老媽姐姐一直都不太放心她自己住,這會兒肯定正為有人照顧她了高興呢,結果她不知好歹搬走了,任誰也會想到她與陸遲有過節,最後是陸遲本人。陸遲沒把她的初戀當回事,一旦她搬走,他自會明白她的介意,那将直接影響兩人在公司的見面感受。

唯一的辦法,就是永遠別讓徐行知道她與陸遲的那段關系。

沈黛自己不會說,陸遲那邊……

沈黛回到卧室,拿起手機,先存了陸遲的號碼,繞着床走了幾圈,給陸遲發短信:晚上我男朋友過來接我,我介紹你們認識?昨天他下樓,說是見過你了。

她表現地坦坦蕩蕩,徐行就不會誤會了。

“叮”的一聲,陸遲的短信來了:改天吧,我一會兒出門,晚歸。

語氣還算和善,沒有冷冰冰地拒絕。

沈黛膽子大了,趴在床上滾了兩圈,繼續打字,删删改改的,變成了這樣:陸總,我男朋友有點小心眼,我只介紹你是我以前的鄰家大哥,行嗎?

猶豫一分鐘,發出去了,久久沒有回複。

沈黛緊張地心怦怦跳,如果這樣陸遲也不介意,她就真的能坦然面對他了。

一分鐘,一分鐘三十秒,兩分鐘……

短信來了,特別簡單地兩個字:

幼稚。

☆、第 9 章

沈黛也覺得自己挺幼稚的,明知道陸遲從來沒把那兩個月放在心上,她還胡思亂想什麽?

當年分手他淡然處之,如今陸遲成了大集團的王子,還會在意她怎麽向男朋友介紹他?

删了與陸遲的短信,沈黛沒心情午睡,坐在床上玩電腦。

傍晚徐行來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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