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所以呢?是部大制作?”他将煙屁股按在煙灰缸裏,倚在沙發上,展開四肢,好整以暇地看着阿唐。

“當然,否則我不會來找你,你那麽麻煩,我幹脆獨立投資。”

“秦山好幾年沒拍片子了,你覺得會爆?”

“就是因為最近一直沒出山,這本身已經是最大的賣點。放眼國內,還有哪個導演比他更有話題性?”

他并不急于表态,揉了揉太陽穴,又笑道:

“秦山該得到的獎項都有了,年紀也大了,或許不再考慮商業性,只想拍自己喜歡的題材?如果是這樣,風險還是不小,文藝片至多只能收回成本。我不需要用電影來洗錢。”

“好,我就跟你交個底。本來他這幾年确實都沒有拍片的打算,偶然看到了這個本子,特別喜歡,才想着搬到大熒幕上來。所以除了本子,他甚麽都沒有,演員沒選,劇組還沒籌備,資金也沒到位,否則我怎麽會這麽着急來找你,你也知道,我的錢都套在另幾部電影上了,我家老爺子把財政大權緊緊抓着,說起來都是淚。”

“都是國內制作團隊?還是為了拿獎的洋電影?”

“國際班底,說的是二戰期間,一個喜歡攝影的美國人,途徑日本,來到中國南京,借住在當年一道留學英國的同學家中,目睹一個家族從旺盛走向衰落的過程。

他的同學,也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叫顧明,是家族的長子,不過身體裏流淌的卻并不是顧家的血液,他的母親受過高等教育,是接受新思想的獨立女性,最後卻依舊聽從父母之命,接受了包辦婚姻,顧明是母親偷情的罪證,整個家族的醜聞和恥辱。他漸漸長大,看出一些端倪之後,只身參軍,成為國民空軍中的一員,跟随大名鼎鼎的飛虎隊将領陳納德将軍作戰,最後犧牲在戰場上。二兒子叫顧林,是父親心灰意冷後,娶的二房姨太所生,實際上是顧家真正的長子嫡孫,生性不羁,入得百樂門,出得洋學堂,平日為了尋求創作靈感,也抽過大煙,與戲子厮混過,後在西南聯大任教,在美術和文學上頗有造詣。這個角色跟充滿禁欲氣質的哥哥比起來,确實很有挑戰性,內心更加複雜。從小到大,他對哥哥都有莫名的崇拜感,他留學英國、參軍,對顧林來說都是可望不可及的,然而當家族醜聞爆出來,他松了一口氣,原來顧明也并不比他高貴,但是更加迷茫,嫉妒當中夾雜崇拜,難以言清。故事大致就是這樣,結局還在修改,可能是兄弟倆各自分散,經歷戰事,顧林終□□速成長,以一己之力支撐整個家族,在得知哥哥的死訊,趕去戰場為他收拾遺體的時候,不幸被流彈擊中。”阿唐終于停下來,喝了口水:

“你覺得劇本怎麽樣?”

“還行,其實美國人的視角完全沒有必要,只是為了拿獎和開拓歐美市場吧?”

阿唐朝他豎起拇指:

“沒錯,秦山拍過不少純歐美制作班底的片子,所以添加一個類似角色讓影片受衆更廣,基調更高大上一點根本不費事兒。這次的電影音樂他很重視,打算做三首純音樂,兩首插曲和一首主題曲,主題曲還是中英雙語的,他拿過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獎,其實反而更在意那些細節獎項,最佳攝影,最佳音樂,最佳剪輯這些,在他心裏都很有分量。”細節決定一部電影的高度,秦山能從一衆大牌導演中脫穎而出,也确實因為他的細節做得很到位。

他的眸光一閃,中英雙語,确實是個非常難得的平臺。

“你确定歐美也會同步上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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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山的人脈還用懷疑嗎,只是事出突然,現在缺資金而已!這部電影其他支線也很精彩,矛盾不斷,比如顧氏家族的崛起和衰落,就是整個民國時期,民族實業從興轉敗的過程影射。Darcy,你不要以為現在是娛樂至死的時代,只有那些狗血淋頭邏輯不通的爛劇本,換個唯美背景,找一堆鮮肉演繹奢華版PPT才能回本賺錢。論狗血,秦山比誰都會灑,而且自然多了,這部戲有淚點,有禁忌,有熱血,有文藝,還有恢弘的戰争場面和影評人所謂的深度,怎麽會不火?”

“你找個時間,約秦山還有主創人員出來吃個飯,就這麽定了。”其實電影會不會爆還在其次,錢砸進水裏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只要平臺足夠好,他願意默默當她的東風,借力帶她展翅高飛,遨游天際。

“爽快,不枉我口幹舌燥講了這麽久。大老板,你想讓誰做主演,想捧誰,盡管開口,分分鐘的事兒!”

“不必了,我只想要所有音樂部分的制作權。”

阿唐走後,他一個人坐了很久,看書、沉默、想事情。難得自己做了晚餐,食材新鮮,煮了自己拿手的意面,七分熟的鵝肝排,連飯後甜點都一應俱全,還特意去地窖拿了一瓶紅酒。

桌上兩個酒杯,其實不止酒,餐具都是兩份,面對面放着,各自散發誘人氣息。他點燃蠟燭,落寞地坐在一側,想與她杯盞交錯,卻只能拿起高腳杯,輕輕與對面碰了碰,玻璃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在靜谧的夜晚格外刺耳。

第二天,他驅車來到她家樓下,先撥通電話,無人接聽,又親自登門,助理比他先到,桌上放了外賣的粥和點心,她進衛生間洗漱去了。

出來看到他,先是吃驚,大概沒想到今天他還會來,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燒退了嗎?”見面第一句話,他說得不疾不徐。

“嗯,今天感覺好多了,要謝謝你。”

他注意到角落的行李箱,還有整裝待發的助理,問她:

“要出遠門?”

其實她感冒還未好清,只是退了燒而已,鼻音重重的,嗓子也啞得不像自己的,一說話就露陷:

“是,移動的歌友會,剛想給你打電話的,錄制要推遲了。”她說到這裏,很不好意思,滿腔歉意,停頓了一下才繼續,“接下來有一首單曲要到韓國去錄制,五月底還有演唱會,所以那三首歌,可能要暫時擱淺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着她,聽她說下去:

“五月底的成都演唱會,Nickii、Kubert都會來,你……也會一起吧?”

他笑了笑,這一刻特別想伸手去揉揉她的頭發:

“你的邀請方式很特別,不過上次,你已經向我邀約了,不記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太痛苦了,先更一點吧,發文的時間比寫文還長,電腦突然變得好慢,試了很多浏覽器終于爬上來了~~另外,大家不需要注冊也可以評論的,歡迎随意留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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