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同居
傅苒的眼淚讓謝斯喬的襯衫緊緊的貼在的皮膚上,傅苒不再哭了,也不再說夢話了,可那雙手卻是固執的抱在他的腰間,怎麽都不松手。
謝斯喬覺得她大概把自己當成她的爸爸了。
傅苒父母早逝,這一點是謝斯喬早已知道的,但是卻沒仔細想過。她父母都已不在,再一聯想她今晚的舉動,就并不難理解了。
謝斯喬維持着一個姿勢也有些僵硬,他皺着眉拉開傅苒的手。傅苒頭靠在他懷裏,明明是睡着的,可力氣大的出奇。
“媽……”傅苒又叫了一聲。
謝斯喬冷着臉直接拽開她的手,傅苒懵懵懂懂的睜開眼,看到大魔王陰沉的臉。
傅苒一個激靈馬上往後仰,瞬間滾下了沙發。謝斯喬也沒想到她會這麽大反應,便伸手去拉她。可還是沒拉住傅苒直接滾到了地上,雖然鋪着厚厚的地毯,但傅苒那頭磕在地方仍發出不小的聲音。
謝斯喬手僵在半空中,看到傅苒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中迅速的積起淚水,然後越積越多,最後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謝斯喬難得有些不自然,他冷着臉拉她起來,道:“哭什麽?今晚你說的那些話都夠你挨揍好幾回了,還委屈麽?”
他的手去拉她,傅苒竟膽大的拍開他的手,就那麽坐在那裏可憐兮兮的哭,不時的去摸頭,想來是疼的厲害。
謝斯喬抿了抿唇,又放低了一點姿态,道:“好了,別哭了。今晚我說話是重了一些,但有一點我沒有跟你開玩笑,以後不許在我面前再說那些,否則我——”
傅苒仰起頭,哭的稀裏嘩啦的。
謝斯喬對着她那張臉就沒說下去了。
傅苒又開始哭了,如果不是她睜着眼,謝斯喬都懷疑她是不是還在做夢。
謝斯喬忍耐的等着,可傅苒還是哭哭哭,哭個不停,偏偏沒聲沒息的,那樣漂亮的一張臉,可憐兮兮的坐在地上抹眼淚,謝斯喬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會心軟,明明她說了那麽過分的話,足以讓他發怒好幾回了,可是此刻看到對方那樣可憐的哭,威脅的話就沒法繼續了。
謝斯喬看着她,傅苒低着頭擦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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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委屈,也很難過。你有爸有媽,還有姐姐。我沒爸沒媽,別說親姐了,連堂姐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了,還要為了錢跟你假結婚,被你玩弄,被你欺負,把我推到地上,頭撞到地上很疼,眼神那麽兇,要吃了我嗎?
傅苒心裏亂七八糟的想着,眼淚不停的往下掉,越想越委屈,越想越覺得可悲,甚至有種想從窗口跳下去的沖動。
謝斯喬翹着腿冷眼看着他哭,雖然面上沒表情,但心裏已經有些煩亂。
突然,他看到傅苒擡起頭來,往窗口看了一眼,繼而踉踉跄跄的爬起來。
謝斯喬吓了一跳,忙拽住她,厲聲道:“你幹什麽?!”
傅苒悶悶道:“跳樓。”
謝斯喬頭一回被女人給氣的說不出話來,他緊緊攥着對方的手腕,看到傅苒吃痛的皺起來,他下意識的松開了一些力道。
謝斯喬嚴厲的說:“跳樓?呵,你想在我們的婚禮結束後一個月跳樓,讓我當寡夫,成為整個陵城的笑話?”
傅苒木木道:“那你想多久以後當寡夫?”
謝斯喬氣不知該她如何是好,他松開她的手,在房間裏轉了兩圈,還是無法平息心裏的怒火。
他再一次被她激怒了。
傅苒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他,在謝斯喬還沒想出來該怎麽教訓她時,女人已經再次坐到地上,又開始重複剛才那個動作。
哭,哭,哭。
謝斯喬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身體裏可以有那麽多的水,他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就跟小孩兒流了口水似得,那麽大一塊面積都是濕的。
而肇事者還在那裏委屈的抹眼淚。
謝斯喬捏緊拳頭突然感到疼痛。他低頭一看,是未經仔細包紮和上藥的右手。
謝斯喬突然冷靜下來,也不再焦躁的轉圈了。
傅苒無聲的抹淚,謝斯喬擡頭看時間,十二點了。
最終,他敗了。
謝斯喬走過去,半蹲下|身,面無表情道:“傅苒,哭夠了沒有?”
傅苒的眼睛很亮,因為哭的關系而顯得更為清澈明亮,謝斯喬看到這雙眼時,明顯的失神了一剎那。
但是很快他就恢複如常了,道:“今晚的事就當沒發生,行了麽?快起來,去洗澡,臭死了。”
傅苒抽抽搭搭的說:“你太可惡了,你打我,還罵我臭,不讓我跳樓……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暴力的男人,你太欺負人了……有媽了不起啊,我也有媽啊,我媽比你媽好,我媽還會給我織毛衣,你媽行嗎?怎麽就不許我說了,我也是人啊,我為什麽不能發表自己的言論,現中國還講究言論自由呢……怎麽到你這兒就這不許說那不許說了……還推我……”
語畢,她摸摸頭,感覺好像鼓起了一個包,很疼。
謝斯喬臉上沒表情,等她說完後,才說:“嗯。”
傅苒哭的稀裏嘩啦,吼他:“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惡的男人!我為什麽要跟你結婚!我為什麽要跳進你們謝家的狼穴!我一定是瘋了!”
謝斯喬驚的都忘了揍她了。他倆的動靜鬧的實在不小,傅苒這一嗓子直接把秦琳和謝國平給驚起來了。
馬上就有下人在外面敲門,詢問是否需要幫助等等。
謝斯喬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按捺着火氣,冷冷看了傅苒一眼。
傅苒茫然的轉了一下眼睛,馬上捂住嘴,尴尬的低下頭,想來也是清醒了。
謝斯喬渾身低氣壓的去開門,冷冷道:“沒事。”
下人還想說什麽,謝斯喬已經“砰“的一聲甩上門了,同時甩的還有傅苒那顆風中飄零的小心髒。
傅苒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臉上還挂着淚,說:“那個……我去洗澡了……”
“站住。”謝斯喬面無表情道。
傅苒老老實實的站住,謝斯喬指指自己的襯衫,道:“洗幹淨。”
家裏不是有保姆嗎?
傅苒很識時務的沒說出來,而是說:“……哦。”
謝斯喬直接脫了襯衫扔給她,面帶嫌棄的換上睡衣。傅苒被襯衫蓋住臉,屬于男人的味道沖進耳鼻,傅苒只覺得一陣恍惚,仿佛回憶起剛才噩夢中那雙溫柔攬住她的有力手臂。
她知道事實一定不是這樣的,可能是她八爪魚似的纏住了謝斯喬,也可能是謝斯喬想打她的時候被她抱住了胳膊……等等,反正一定不是對方主動要安慰她的。
傅苒嘆了一口氣,抱着謝斯喬的襯衫進了浴室,沒一會兒就傳來了水聲。
謝斯喬躺在床上聽着浴室裏的水聲,沒有睡意。
傅苒洗的很快,想來也是困了。她沒有大晚上的洗謝斯喬的衣服,而是放在那裏明天再洗。
傅苒知道謝斯喬沒睡,但她也沒說話,頭發草草的吹了一下就把燈關掉,沉默不語的在地鋪上躺下。
兩人隔着上下的距離,皆沒有睡意。
傅苒翻了個身,背對着謝斯喬。
謝斯喬聽到她的動靜,想着其他的事情。
傅苒一直睜着眼睛,看着黑暗的虛空。她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回想今晚的事情。
傅苒調穩呼吸,心情很複雜。自從父母去世,她開始一個人生活時,她就強迫自己變得沒心沒肺,不心軟,不動心,唯一的一次托心便是對季優。
季優是不同的,相遇的時候,她和季優都處在人生中最黑暗、最茫然的階段,本是陌生的兩人,因為彼此身上的頹靡消沉的氣息而吸引,意外的成為了朋友,然後發展至今。
她看到過季優最黑暗的那段時間,季優也見過她最絕望最無助的階段。他們惺惺相惜,又彼此抱在一起舔舐傷口。
對傅苒來說,季優是除了父母外,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了。
傅苒的心裏的門不敢再打開,接受季優一人,已是她做過最冒險、也是最猶豫的舉動了。雖然她從未後悔過。
那謝斯喬的家庭觀、人生觀又跟她有什麽關系呢?他是否幸福,是否在乎他的家人,她又為什麽要去多此一舉的幹涉呢?
傅苒睜着眼睛檢讨自己,她不該多管閑事,也不該因為自己的家庭而去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想法。這樣一想,今晚謝斯喬沒有動手揍自己已經很難得了。
傅苒摸摸頭,覺得有些疼。她手裏緊緊攥着被角,可還是想哭。
她想家人了,想爸爸,想媽媽。
她很小心的壓抑哭聲,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最後把手放在嘴裏,就那麽睜大眼睛讓眼淚流下來。
這種事情她不止做過一次,但那都是在她剛來陵城時因為茫然和無助才會這樣,且都是在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
這是她頭一次在身邊有陌生人的情況下流淚。她太想家人了。
傅苒的身體一動不動,呼吸也沒有,很安靜。
謝斯喬透過黑暗看向她的後背,傅苒如同睡着一般沒發出一點動靜。
但謝斯喬知道她沒睡,因為每晚這個時候傅苒都會發出如小動物一般很輕的鼾聲,這樣代表她睡的很熟、很沉。
兩人各懷心思,就這麽一夜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