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

? 元寄希快步上前,走到這位高大的叔叔跟前,“叔叔,我的車子進了你車子裏。”

正在抽雪茄的季沅低下頭,看到眼前站了個小男孩。

小男孩正在沖着他笑。季沅莫名的怔了怔。

劉燕琳快步追上前,“希希,怎麽了?”

看到跟前的男人,劉燕琳臉色一變。

“我的車子進車裏了。”元寄希說。

劉燕琳賠着笑臉道:“季總,您怎麽在這兒?”

季沅看了看劉燕琳,又看了看元寄希,問:“你兒子?”

劉燕琳一時間啞口無言。她很清楚,季沅對元婉感興趣。如果他知道,她有個這麽大的兒子,會不會惱羞成怒?

劉燕琳被這個可能性吓出了一身冷汗。季沅這個人,不能以常理去推斷。一旦他冒火,行為根本無法預測。

劉燕琳沒做聲也沒否認,就是賠着笑臉。

元寄希沒聽大人在說什麽,他很心急他的小汽車。他趴在地上,按着遙控器,車底的小汽車紋絲不動。他只能把手伸進車子底盤下,去夠他的小汽車。可他的小胳膊小腿實在太短,努力了幾下還是不行。

元寄希起身,拉着季沅的褲管,懇求的看着他,“叔叔,幫我把小汽車拿出來好嗎?”

劉燕琳一聽,汗毛都立起來了,開什麽玩笑,讓季閻王給他拿東西!劉燕琳趕忙把希希拉到一邊,“這種小事不用勞煩叔叔,我來幫希希拿。”

說着,她忙不疊的趴下身體,手伸進去,撈了兩下依然夠不着。在她俯身彎腰時,低領羊毛衫裏洩出飽滿的春光,季沅目光不經意掃過,就像看到一坨豬肉,無波無瀾的移開視線。

劉燕琳知道夠不着,只能站起身,對季沅賠笑道:“季總,您能不能把車子挪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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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婉呢?”季沅淡淡道,“把她叫出來。”

“我媽媽今晚要加班!”元寄希清脆的聲音響起。

季沅一愣,目光緩緩轉移到元寄希身上。劉燕琳暗叫糟糕!她六神無主的想着有什麽應對之策,元寄希又說:“叔叔,你找我媽媽有事嗎?”

季沅定定的看着元寄希,臉上表情僵硬,“你媽媽……元婉?”

劉燕琳知道事情已經無法補救了,她将元寄希拉到身後,整個人擋在他身前,對季沅笑着:“孩子還小,不懂事,沖撞了季總,不要見怪。”

說完轉過身,抱起元寄希就走。

“幹媽,我的小汽車……”

“那個壞了,幹媽趕明兒再給你買一個。”

“站住!”背後傳來季沅的聲音,凜冽生寒。

劉燕琳停住步,不敢再動一下。

季沅走到劉燕琳身側,面無表情道:“把孩子給我。”

“季……季總……”對上季沅陰鸷的雙眼,劉燕琳抱着元寄希的雙手在微微發顫。

季沅伸手,将元寄希抱到自己手上。劉燕琳不敢有絲毫反抗,不僅是畏懼季沅,也怕孩子在拉扯中受到傷害。

小家夥被季沅抱在懷裏,沒有絲毫害怕,反而很自然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有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在季沅心裏蔓延。他對元寄希說:“我帶你去找媽媽。”語氣在不經意間,比平常說話要低了些柔了些。

元寄希的小臉上瞬間現出雀躍,但他沒有馬上答應,而是看向劉燕琳,很懂事的征求她的意見,“幹媽,我跟叔叔去找媽媽,好不好?”

季沅的眼神掃來,劉燕琳後背發涼。她知道把孩子從季沅手上搶回來是不可能的。只能扯了扯唇,笑着說:“希希,你要聽叔叔的話,別給叔叔添麻煩哦。”

季沅轉過身,抱着元寄希走到車邊,打開副駕駛的門,把他放上去。他自己上車後,給元寄希系上安全帶。

元寄希一雙大眼睛滴溜溜的轉,在車內四處掃視,眼裏充滿了新奇和興奮。

“叔叔,這是你的車嗎?”

“嗯。”季沅應聲。

“叔叔你好棒!有大車!”元寄希坐在真皮座椅上,車內寬敞的空間、頂級的內飾都令他倍感新奇。

元寄希從沒有做過私家車,只經常看到過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媽媽開各式各樣的車子來接他們。他知道車子要很多錢,比媽媽給他買的遙控汽車貴很多很多。

“喜歡嗎?”季沅問。

“喜歡!”元寄希點頭,馬上又搖頭,“不喜歡!”

“嗯?”季沅詫異的挑眉。

“媽媽買不起,希希不喜歡!”

季沅沉默,發動車子,車子剛拐個彎,元寄希說:“叔叔,我的小汽車在下面。我要去拿。”

季沅提起手閘挂空擋,下車給元寄希拿車。

不遠處,劉燕琳還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眼見車子發動,轉了個圈,又停下來,季沅走下車。她不明所以,卻見季沅走到車後的空地上,撿起了那個玩具汽車。

劉燕琳難以置信的睜大眼。

他季大爺居然親自下車給小孩子撿玩具?!

季沅拿起玩具車,上車後,遞給元寄希。元寄希的嗓音脆生生的說:“謝謝叔叔!”

季沅正要挂檔的手頓了下,他看着小男孩的笑臉,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他跟元婉長得還真像……尤其是開心的笑起來的時候。

幾年前,兩人在一起時,她就是這種孩子般天真單純的笑顏。

季沅回過頭,眼裏閃過陰霾,發動車子,駛出。

季沅把元寄希帶到他獨自居住的豪宅裏。豪宅是古歐式奢華典雅的裝修風格,季沅牽着元寄希的手走進來,元寄希一雙眼睛忍不住好奇到處看,“叔叔,這是城堡嗎?”

季沅回道:“我住的地方。”

“叔叔好厲害!住在城堡裏!”元寄希雖然興奮,沒有忘記自己是來找媽媽的,又問季沅:“叔叔,我媽媽呢?”

“你媽媽在加班,工作結束就會過來。”

季沅回來的路上,已經命傭人準備孩子喜歡吃的零食點心。他把元寄希帶到餐廳。長長的餐桌上擺放了各種色香味俱全的手工制作甜品和烘焙點心。

季沅把元寄希抱到椅子上,元寄希眨着眼看他,“叔叔,我能吃嗎?”

季沅點頭,元寄希拿起一塊還冒着熱氣的現烤餅幹,送入嘴裏,咬下一口,幸福的雙眼彎起,“好好吃!”

季沅看着元寄希,眼神再次恍惚……

他仿佛被卷入時光洪流,周遭一切富麗堂皇消失不見,背景成了十幾平米的小房子。房子中央是一張矮桌子,女孩坐在桌前,吃着桌上的飯菜,一臉幸福,笑的雙眼都彎起來,“好好吃!我家源小廚這手藝,絕了!”

坐在身旁的男人,揉了揉她的腦袋,眼裏滿是寵溺,卻又故作一臉嫌棄的說:“少吃點,回頭又得嚷嚷着胖三斤。”

“叔叔,你也吃。”元寄希将一塊餅幹遞到了季沅跟前。

季沅回過神,眼裏是難以形容的落寞。他接過元寄希遞來的餅幹,喉結抽動幾下,還是問了出來,“你爸爸呢?”

元寄希扭捏了一下,聲音變低了很多,嗫嚅道:“希希沒有爸爸……”

季沅蹙眉,“怎麽會沒有爸爸?”

“媽媽說我沒有爸爸……”元寄希被戳到了隐秘的傷心處,連東西都吃不下去了,眼眶裏已經有淚花在打轉。

季沅看到小家夥突然間變得難過的模樣,心裏竟然也不舒服的很。

他将元寄希抱到手上,揉着他的腦袋說:“媽媽亂說,希希有爸爸。”

元寄希是第一次被一個偉岸的男人這麽抱着,這種感覺跟被媽媽抱,被姥姥姥爺抱完全不同,有種特別安全、特別強大的感覺籠罩着他。如果他有這樣的爸爸多好……

季沅哄着元寄希,他內心對爸爸的渴望之情爆發了。

元寄希圈住季沅的脖子,埋在他頸間,委屈的哭起來,“媽媽說希希沒有爸爸……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只有希希沒有……讨厭的彬彬也有他爸爸保護他……我想要爸爸……”

元婉進了一家輕吧,自斟自飲。她對自己的厭棄,讓她無法面對兒子。

幾杯酒下肚,胃裏火燒火燎的難受。她繼續灌酒。幾乎被壓垮的理智,需要酒精去麻痹。

元婉不知道自己在輕吧裏呆了多久,聽着舞臺中央的男歌手彈着吉他,一首接一首的唱歌,她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很久沒有這麽喝過了。是放縱,更是解脫。

喝的昏頭漲腦時,手機響了,是劉燕琳打來的。

“婉兒,你聽我說……”

“嗯,聽着。”她迷離的應聲。

“你先不要激動,不要着急,冷靜點……”

“嗯……”

“希希被季沅帶走了……”“什麽?!”元婉豁然起身,手一抖,玻璃杯掉了下去,酒液潑了一桌,她急得低叫道:“你說什麽!”

“季沅就守在家樓下,我接希希回家時撞到他,他把希希帶走了……你先別着急,我看他的樣子,對希希很友善……”

元婉已經踉跄着往酒吧外沖,邊跑邊喊:“他把希希……帶到哪兒……哪兒去了……”

“女士,你還沒買單。”服務員攔住了元婉。

元婉停住步,心急火燎的從挎包裏拿出錢包,付錢結賬。

手機另一端劉燕琳說:“我也不清楚……”她當時哪敢問啊。“要不你打個電話問問?”

劉燕琳把季沅的號碼告訴元婉,元婉沖出酒吧,扶着街道邊的老槐樹,給季沅打電話。

另一邊,豪宅裏,元寄希吃的飽飽的,坐在季沅身上,抱着漫畫冊,津津有味的看起來。季沅垂眸瞧着懷裏的小屁孩,心中有種說不清的情緒在湧動。

別人都很怕他,包括小家夥他媽,可這小家夥倒是黏他。在他身上哭了一頓後,拉着他一起吃東西,吃飽了又在他懷裏看書。可說是抱着他就不撒手了。

而他,還沒弄清楚這小家夥的身份,就無法抗拒他的親昵了。

因為小家夥窩在懷裏,季沅連想抽煙的沖動都忍住了。

手機響起,比預料之中的要晚一些。季沅把元寄希抱到一旁的沙發坐着,起身,走到窗邊去接電話。

“我兒子在哪兒……”女人的聲音,帶着憤慨,又有些渾濁。

季沅當即察覺出來了,“喝酒了?”

“……你把我兒子帶到哪兒了!”元婉低吼道,這憤怒激切的語氣,與她平日裏的怯弱判若兩人。

季沅蹙起眉頭,“你在哪兒喝酒?”

“我再問一次,我兒子在哪!”元婉吼道,“你要敢碰他一下,我跟你沒完!”

季沅哼笑了聲,走到元寄希身邊,揉着他的腦袋說:“希希,我去接你媽媽。你在家等我們。”

“我跟叔叔一起去好不好?”元寄希抱住季沅的胳膊。

手機另一端,元婉聽到她兒子的聲音,屏住呼吸,不敢錯過分毫。

“希希在家等着。我很快就把她帶回來。”

元寄希點下頭。在小家夥心裏,這位叔叔有種讓他無條件信服的威嚴。

“乖。”季沅手掌放在元寄希頭頂上,唇角彎起,笑容帶着暖意。

季沅上車後,對手機另一端說:“想見兒子就告訴我,你在哪兒。”

元婉報出了她的所在地。

季沅驅車抵達時,元婉正抱着樹幹大吐。他皺着眉頭拽起她,給她遞上一瓶水。元婉緩過勁,眯了眯眼,看清來人,一拳輪了上去,“我兒子在哪兒……”

季沅将元婉抱起來,元婉拳打腳踢,季沅直接把她扛肩上。

他拉開車門,把她甩入後座。自己上了駕駛座,一踩油門,車子飛馳而出。

車子慣性太大,元婉身體一滾,從座位上滾了下去。好在季沅來之前,她已經把胃吐空了。元婉爬起身,半跪着傾過身,伸手去拽季沅:“混蛋……你把我兒子……交出來……”

她的力氣并不大,但她喝酒了,而且犯着渾,季沅又在開車。他的胳膊被她拽動,方向盤猛地歪了下,車子一個急轉,差點撞上一側的車子。那輛車被逼停,車主打開車窗破口大罵。

季沅打開車窗,看了他一眼。

堅毅冷峻的臉龐,駭人的氣場,霎時把那車主的叫罵吓停了。

季沅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下車,到後座上去。剛上車,元婉撲了過來,“我兒子在哪兒……我兒子……”

季沅扯下脖子上的領帶,将元婉的雙手反剪到背後,三兩下将她的雙手牢牢綁住。

“放開我……放開……唔……”她還沒掙紮兩下,季沅扣住她的腦袋,吻上了她的唇。沒有礙事的雙手,這個吻十分得心應手。他扣住她的下颚,輕而易舉的撬開了她的貝齒,舌頭鑽入她的小嘴中,舔咬啃噬。

元婉嗚嗚着掙紮,毫無作用,舌頭被吸得發痛發麻。

季沅及時打住自己灼燒起來的欲望,将元婉推開,下車,關上車門,上了駕駛座。

車子再次飛馳而出。

元婉被吻得氣喘籲籲,渾身無力。好半晌,她才緩過來,可她的雙手被領帶綁住了,除了不停的叫罵,別無他法。她罵人的話也很單調,反反複複就是混蛋無恥放開我兒子之類……不僅沒有殺傷力,配上她酒後的氣息,倒有種嬌嗔感。

季沅移了下後視鏡,正對着後座上的女人。

他一邊開車,一邊瞧着後面那個女人又氣又怒又無奈的傻模樣,心情居然不賴,唇角不經意彎起了弧度。

車子駛到季沅私人豪宅的院子裏停下。季沅下車,把元婉也拽了下來。

元婉雙腿一軟,差點摔倒,被季沅及時抱住。他将她打橫抱起,往裏走去。

“我兒子……兒子在哪兒……”元婉一邊掙紮一邊叫道。

季沅并沒有帶元婉去見元寄希,他從另一邊門走入,把她帶到樓上,走入卧室,又進入浴室,把她扔進浴缸裏。

季沅把水放開,一大股熱水從噴頭裏沖下來,澆了元婉滿頭滿身。

季沅說:“散了酒氣再去見兒子。”

元婉的手還被領帶綁着,她扭動着雙手說:“給我解開……”

熱水澆濕了她的長發,水流嘀嗒滑下,女人的臉龐浸潤在水裏,有種誘人的清純。

季沅盯着她的眼神,漸漸起火。他擡起她的下巴,吻住她的唇。他的腦袋和衣服也被熱水打濕,但他已經停不下來……

水波激蕩,熱氣氤氲。她所有的抗拒和嗚咽都被他壓下去了。下午那開胃點心引發的效應,一直憋到現在,他迫不及待想吃正餐了。

元婉拼不過男人的野性和蠻力,漸漸地,她的意識越來越恍惚……

這種感覺……為什麽……

她倒在浴缸上,目光迷離,嘴裏呢喃出一個名字:“圓圓……”

是她的圓圓嗎……是他回來了嗎……

季沅眼神一變,心頭忽而發顫。

他捧起元婉的臉龐,啞聲道:“是我……”

元婉聽到了那兩個字,漸漸彎起唇。她眼前的人變成了另一張臉,她烙進皮膚血骨的那張臉……圓圓回來了,真好……他回來了……

元婉主動攀上季沅的後背,他吻上她的唇,越來越溫柔。

季沅快要爆發時,像是想到什麽,退了出來。

他親吻她的臉,啞聲道:“以後不準吃藥。”

元婉迷蒙的雙眼看着他,動了動唇,似要說什麽,但還沒發出聲音,昏睡了過去。

季沅把她從浴缸裏撈起,為她裹上浴袍,抱入卧室,放到床上。

他轉身下樓,把元寄希帶上來了。

小家夥見媽媽躺在床上,忙不疊爬上床,湊近媽媽,嘴裏叫着:“媽媽……媽媽……”

元婉閉着眼,沒有反應。

“媽媽睡着了?”

“嗯。”季沅應聲,“她今天工作太累了,不要吵到她。”

元寄希馬上緊張兮兮的做了個噓的手勢。可是他一看媽媽,又叫了起來:“叔叔,媽媽頭發是濕的,會着涼!”

季沅聞言,找出吹風機,坐到床邊,把元婉扶了起來,靠到自己身上,為她吹風。元寄希在一旁幫忙,為媽媽撩着頭發。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齊心協力給她吹頭發。

元寄希盯着媽媽的脖子,又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再次叫了起來,“叔叔,媽媽被蟲子咬了……”

元寄希指着元婉脖子上和鎖骨上的一塊塊青紫,急的直叫:“好多……媽媽受傷了……叔叔,我們要送媽媽去醫院……”

季沅掃了眼那些痕跡,低咳了聲,“沒事,這是你媽媽自己抓的。”

說着,季沅将元婉身上的浴袍收攏,系的更緊了些。如果被這小家夥看到他媽身上那些斑駁的痕跡,得急哭了。

元婉頭發被吹幹後,季沅把她重新放到床上,蓋好絲被。

季沅把元寄希抱出房間,帶到另一間房。

“媽媽今晚累了,希希自己睡。”

元寄希不甘不願,又不敢不聽叔叔的話。

季沅叫來傭人伺候元寄希洗澡,他一直陪在一旁。直到元寄希睡下,他才離開房間,回到自己的卧室。

床上的人還在昏睡。季沅躺到元婉身旁,抱着她,将她翻了個身。女人嬌軟的身體壓在胸膛上,他的手掌摩挲着她的後背,在刺青處反複游移。

那是他們的兒子嗎?

起死回生後,他沒有找她,不知道她這五年是怎麽過的。

不想再被她操控心智,不想重蹈覆轍,他把有關她的一切都壓在了腦海最深處,逼自己在一個沒有她的世界裏肆意快活。

然而,五年時間,并沒有換來解脫。外表縱情肆意,內心卻是荒蕪死寂,與行屍走肉無異。他只能在一次次瀕臨死亡的體驗中,尋找依然活着的感覺。

季沅将元婉抱緊了些,臉頰蹭上她的發絲,嗅着她的發香。

他記不清,在多少個無法入眠的夜晚,渴望過這種氣息。他很清楚,從她再次出現後,他的感知回來了,喜怒哀樂都有了。

好,他忘不了,他妥協。

只要這是他們的兒子,他對過去既往不咎,從今後好好照顧他們母子。

元婉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趴在男人健碩的胸膛上。很多年沒有與男人同床過的她,吓得一個激靈,迅速坐起身,一臉驚魂未定。

身上男人睜開眼,醒了過來。

元婉看着季沅,臉色霎時白了幾分。

昨晚浴室裏的一幕浮上腦海,元婉心裏湧動着羞恥與怒意。她極力壓抑那些情緒,問道:“我兒子呢?”

季沅說:“隔壁房間。”

元婉迅速下床,跑到另一間房。

推開門,走近房裏,元寄希躺在圓形歐式大床上,睡的正香,看那表情,應該還在做着好夢。元婉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只要兒子平安無事,比什麽都好。

“我們出去說話。”背後響起季沅的聲音,“你也不想吵醒希希吧?”

元婉跟着季沅出了房間。

季沅問:“他是誰的兒子?”

“我的。”

“你跟誰的?”季沅加重語氣問。

“前夫。”元婉答道。前夫是寫在元寄希戶口本上的父親。

“前夫?”季沅挑起眉,“哪個前夫?”

“我只有一個前夫,邱成。”

一瞬間,季沅臉色陰了下來,猶如烏雲壓境,陰霾的可怕。

他咬着牙道:“你的前任不是蘇源?”

“蘇源只是我前男友,邱成是我前夫。”元婉如實回道。

季沅捏起她的下巴,雙眼被陰鸷斥滿,“你的男人……還真多。”

“是。”元婉自嘲的淡淡一笑,“季總眼光放高點,別對我這種離了婚的單親媽媽感興趣。以後說出去,會被人笑話。”

季沅加大手勁,元婉下颚骨被捏的生疼。

她竭力忍住痛,用平靜無瀾的語氣說:“季總,我可以帶我兒子走了嗎?”

“我再問一次,他究竟是誰的兒子。”季沅臉色發青,由牙縫裏擠出聲音。

元婉莫名其妙,“這跟您有關系嗎,季總?”

“說!”

元寄希的法定父親就是邱成,元婉只能再次回答:“他是我前夫邱……啊!”下颚痛的她失叫。

下一刻,她被季沅提了起來,拖進房裏,房門被用力甩上。元婉掙脫季沅的手掌,還沒跑兩步,就被他再次拽住。

元婉的指甲在牆面上劃出一道道痕跡。她抽着氣,撓牆的手指用力太狠,一片指甲被折斷。

季沅喘着粗氣,聲音嘶啞:“你背叛我……一次又一次背叛我……你居然敢……給其他男人生兒子養兒子……”

腦海中浮現出元寄希的小臉,季沅的心就像被什麽撕扯着,疼的厲害!

他居然還奢望,他是他的兒子!這個薄情寡義的女人,當初巴不得甩掉他,怎麽會給他生兒子!

元婉生不如死,神智幾近潰散,根本聽不到季沅在說什麽。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死了,可她又能感覺到痛,痛到抽筋剔肉,骨頭都在打顫。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媽媽,媽媽開門,希希醒了。”

元婉轉了轉眼珠子,眼底有了一絲生機,看向門的方向,“希希……”

季沅将元婉提起來,陰鸷冷酷的雙眼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以後不要出現在我眼前。帶着你的野種,滾!”

他一個用力,将元婉甩開。

元婉跌撞在牆上,腦袋發出“砰”的一聲。但她忽略了疼痛,脫離魔爪的感覺,令她欣喜萬分。

季沅披上浴袍,拉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叔叔?”元寄希看着他的背影叫道。

季沅沒有回頭。心裏竄起難以名狀的扯痛,他攥緊了雙拳,手臂青筋暴起。

下到一樓客廳,他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冷聲道:“查清楚元婉的兒子。”

樓上,元寄希跑進房裏,撲入媽媽懷中,“媽媽——”

元婉身體虛弱的仿佛一觸即碎,連站都站不穩。為了不在孩子跟前露餡,她坐在沙發上。

兒子埋入懷中,她的淚水差點就要落下來。

元婉拼命忍住淚,抽了抽喉嚨,以平穩的聲音說:“希希,媽媽先洗個澡,再帶你回去好嗎?”

元寄希聽話的點頭。

兒子出了房間,元婉艱難的挪到浴室,給自己洗澡。

她換好衣服出來,元寄希在客廳等她。元婉驚懼的目光四下游移,元寄希說:“叔叔剛剛出去了。”

元婉牽着元寄希的手離開。門外有司機在等着他們。

也好,每走一步對她而言都是鑽心的疼。

回到家裏,元婉卸下緊繃的神經,一頭倒在床上。

她已經沒力氣送兒子上幼兒園了,只能給劉燕琳打電話。劉燕琳二話不說,往家裏趕。

元寄希拉着媽媽的手,要媽媽陪他一起拼圖。元婉無力再動彈,扯着唇,低笑道:“希希,我們玩個游戲好不好?”

聽到玩游戲,元寄希來勁了,湊到媽媽跟前,興奮的問:“什麽游戲?”

“來,你先躺在媽媽身邊。”

元寄希乖乖跟媽媽并排躺着。元婉牽住他的手,說:“我們都是木頭人,現在誰也不準動。”

“媽媽,我玩過!誰先動就輸了!”

元婉柔聲道,“我們來比賽,輸的人要學小狗叫哦。”

“我不要做小狗!”

為了不做小狗,元寄希堅持住了,不動不鬧,幹躺着。

元婉阖上眼,昏睡過去。

劉燕琳趕回家裏時,一大一小躺在床上睡着了。

她拍了拍元婉蒼白的臉,“婉兒?”

沒有反應。

元婉再次醒來時,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女醫生皺着眉頭道:“注意節制。”

陪在一旁的劉燕琳臉色發白。昨晚元婉去找季沅了,顯而易見,又是季沅那禽獸幹的。

“近期不要飲酒,也不能再行房了。自己注意點。堅持塗藥。”女醫生的目光掃過元婉,帶了些鄙夷。普通夫妻間不會帶來這種傷害,女醫生豐富的經驗,令她下意識就想到了……

劉燕琳扶着元婉回家,一路上不停的罵着季沅。

“我艹他祖宗十八代!禽獸不如的東西……”

“哪天我要找個比他還牛的靠山,我非弄死他不可!”

元婉躺到床上休息,見劉燕琳還喋喋不休的罵着,開口道:“不要再提他了……這是最後一次……他已經玩膩了……”她奈何不了他,只能慶幸,他終于折騰夠了。

元婉寡淡的表情,說着仿佛只是無關痛癢的事。這态度反而令劉燕琳心疼的無以複加。

一個女人,得活到多無奈多卑微的程度,才能逼着自己把性傷害都不當一回事。

當天下午,元婉接到了樂游公司的電話。

副主編問道:“小元,今天怎麽沒來報道呢?”

“抱歉,我身體不太舒服,去不了公司……”

“啊,那你好好休息。”

“可能要耽誤幾天,不行的話,咱們就解約吧。”

“這是哪的話,身體不好就多休息幾天,公司沒這麽不近人情。”

“昨天季董找我談話,我回答的也不太好,可能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你別管他!”副主編忙道,“他就是咱們公司的股東,投資人,跟你的工作沒有一毛錢關系。他一年都難得來公司一趟。”

副主編把元婉好生安撫了一番,見她有不幹的意思,以為她是嫌工資低了,又主動提出向上面申請,提高她的底薪,并減短實習期。元婉打算辭職的念頭,無從提出。

放下電話後,她陷入了沉思。

季家産業那麽龐大,季沅又是做風險投資的,想要在C市找份好工作,能完全避開季沅嗎?幾乎不可能。季家的産業和他投資的企業遍布全國各地,出了C市都不一定能避開他。

她的出路已經這麽窄了,還要因為他再斷自己的路嗎?

路斷了,人生怎麽走下去?兒子誰來養?

他是樂游背後的投資人,她是樂游基層員工。這是完全沒有瓜葛的兩個層面。等她在樂游提升了自己的經驗和實力,再跳槽也不遲。

元婉休息了三天後,前往樂游公司上班。

是日,陽光明媚。元婉的心情也被陽光掃去陰霾。這是她離開大學後,第一份正兒八經的工作,要說內心說不激動是假的。

第一天上班,她畫了個淡妝,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明眸如水。部門裏的人都認識一遍後,她開始幹活。

交給她的第一份工作是剪輯粗選。樂游網辦了一個歌唱選秀節目,元婉的任務就是從淘汰選手中選出小部分有代表性的。主編再精選出幾個,與海選成功的那部分選手結合在一起,作為最終成片。

元婉把所有淘汰選手的錄像都看了一遍,按照風格将他們分為不同的風格類型,加上不同的腳本,又将每個類型由好到差編號。最後,她将每個類型的前三號綜合起來交給主編。

主編看了元婉交上來的素材,暗自贊賞。工作有條不紊,細致認真,完成度這麽高,遠不止一個高中生的做事水準。

元婉在崗位上兢兢業業的工作,領導交給她的任務,總是超出預期完成。沒多久,頻道內上下都很認可她。文靜,內斂,不八卦,不搞小團體,踏實肯幹,能幫同事忙的地方盡力相幫。這樣的員工,領導喜歡,同事也喜歡。

元婉作為一名網絡編輯,最日常的工作就是接收一線發來的各類資訊,組合寫稿,發布在網站娛樂頻道上。元婉是人氣博主的事,已經在部門裏傳開,她的推廣軟文被大家交口稱贊。被誇得多,自然也幹得多,經常有不是分內的工作找上她,能做的她都不推辭。

超模大賽就要在C市召開,樂游網作為獨家播報的網絡媒體,很重視這件事。娛樂頻道把元婉派了出去,做跟團報道。

這天,元婉根據安排,很早就來了公司。她穿着公司統一發的工作服西裝,外面套着件黑大衣,身上背着個黑包,跟随活動組坐上公司的班車。

車子開往四季酒店。

元婉知道,四季酒店是這次超模們入住的酒店,但她不知道,四季酒店董事長季沅會出現。

她跟随同事們下了班車,等候在酒店外。遠遠地,外面有了騷動。元婉身旁的同事王超,擡頭看去,驚嘆:“眼要閃瞎了,好多美女!”

元婉随之擡頭,卻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心的季沅。

季沅着一身煙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器宇軒昂。即使站在一群身高和顏值都頂尖的模特中,依然是最出衆的那一個。

季沅身旁的女人是這次模特大賽的評委,國際T臺上的知名女模特Alexia。身材纖細高挑,一頭金色波浪發,不到30的她,滿身光環,是各大時尚品牌的寵兒。在她們兩身旁,圍着秘書經紀人保镖等林林總總的人。

王超盯着那些形形色色的美女,拿身旁的元婉打趣,“你要混入那群模特中,像不像小矮子進了巨人國?”

元婉沒做聲。他扭頭一看,發現她雙唇緊抿,臉色發白。

王超趕忙道:“嗳,你別往心裏去啊,哥哥跟你開玩笑呢。”

元婉搖搖頭,“沒什麽。”他說的什麽她都沒聽進去。

“走,工作了。”領導發話,大家跟了上去。以往工作最積極的元婉,這次卻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後。

“婉兒。”剛走進酒店,身側傳來一道驚喜的叫聲。

元婉轉過頭,看到了一身西裝的周朝城,他瘦了些,也黑了些。

周朝城三兩步小跑到元婉身前,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悅:“婉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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