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60)

下。”林語輕表示,他沒什麽大礙,客套話就別說了:“我有些事要單獨跟你談一談。”

我說好,我一個人來,屆時我們再聯系。

挂了電話後,我長出一口氣,剛一轉身就被站在門口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124 浮現

我一直都覺得,壓力和苦惱是人要面對的最狠一記毒藥。短短數日,可以讓一個精神健碩玉樹臨風的男人疲态盡顯。

我佯裝着客氣的笑意,沖他擺擺手:“辰風。好久不見了。”

“舒岚,我聽說你回來了。”門口站着的男人是杜辰風,貌似瘦了很多。

“是啊,陪陪孩子,養養身體,該面對的總還是要面對的。”我端着杯子瞄了瞄眼睛:“辰風啊,你也別太辛苦了。累壞了你,我和瑾涼可沒法向冬夜交代。”

“剛才瑾涼碰到我的時候。說讓我把下周一準備的二期招标出價方案先拿來給你看一下。”杜辰風将手裏的一疊資料交給我。

我沒接。

只是用意味深長的态度盯了盯他的眼睛,畫外音應該是挺讓人忐忑的

我心說:憑你一個跟舒顏秘密接觸過的人,我特麽是腦子秀逗了麽還敢要你幫幫做的出價方案。

可是饒是我壓着不到最後不攤牌的态度摒着,對于杜辰風這樣的聰明人來說,光是氣氛和呼吸頻率就已經出賣了被懷疑的動機。

他垂下頭,徑自走上前去把東西放我桌上了:“你先過目吧,如果不滿意,我們還有時間再商量。”

我也沒客氣,話裏有話地說我可能不滿意,從裏到外都不是很滿意。

“舒岚,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問我?”

我說你知道什麽叫三角定律麽?

杜辰風顯然還沒有在與我之間這意料之外的博弈中弄清楚狀況,皺了皺眉,靜等我的後文。

“人人都知道,三角形的結構是最穩定的,穩定的背後無非是依靠背後的推壓讓這三條邊在制約的系統裏形成寸步難移的依附。”

走到飲水機前。我推了推已經快要落灰的塑料桶,打了個電話把詹毅叫進來,我說你幫我去樓下會議室的開水間沖杯茶來。

我把‘樓下會議室’故意咬的很重。但卻沒有去看杜辰風的臉色。

回過身,我笑眯眯地靠在辦公桌上,單手按住那一摞不知福禍真僞的商業機密。

“辰風,你就像是被三角結構推壓而成的底牌,是我攥在手裏,以為根本不會被人利用到可乘之機的底牌。

于葉瑾涼,你是他最親近的朋友。于江左易,你們之間同樣建立過互助互信的人情往來而于我,你更是我最重要姐妹的丈夫。

我一直都覺得,在這樣多重的制約和牽絆下,只有你杜辰風是絕對不該被懷疑的。”

“舒岚,我無話可說。”

連沉默都不肯沉默。辯解都不肯辯解?我說杜辰風,我給你一個向我解釋的機會因為我受夠了所有人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對我肆意隐瞞,然後再一臉無辜地跳出來撒我一身的狗血,說一切都是為我好!

“抱歉舒岚,”杜辰風慘笑一聲:“你不必為我開脫或難過,我與你之間的情義還達不到要自我犧牲到這個地步。

我是為了我自己,所以……你大可不必用江左易的事來橫向比量。”

“你有什麽苦衷……”我已經不想再問這句話了,已經問夠了,問惡心了。

我說今天的我跟以前已經不一樣了,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我陪着我的女兒好像在度蜜月一樣輕松。

可是誰又能知道,我沒有一刻停止過思考與博弈。

“你剛進中山建業的時候,就為我們查出了原財務總監宋佳留下的一筆三百八十萬虧空虛假商業彙票,一時之間,所有人都以為宋佳真的是監守自盜後與自己的丈夫偷渡出國。

可是随着年夜一場意外火災,兩具燒焦的屍體橫空出世。一切的論斷在一瞬間推翻。而宋佳的死也從一開始定論的隐性失蹤而慢慢與中山建業之前的黑水賬扯上了千絲萬縷的關系。

那麽問題就來了,這一張用來掩人耳目的僞造彙票單,是誰放進去的呢?”

就像在無數個偵探小說裏寫過的那種手法,第一個沖進密室裏救死者的人才在衆目睽睽之下,一刀捅上去的兇手。

而第一個查出賬目虧空的人,才是真正監守自盜的罪犯。

“我需要錢。”

“你需要個屁!”我擡手就把桌上的文檔資料推翻在地:“三百八十萬?連s市內環買套房子都不夠!

你連脫衣舞都能跳也不肯伸手跟別人要,你會為了錢動公司的這點皮毛麽!

杜辰風,我最後問你一次,是誰指使你幫忙塑造宋佳‘潛逃’的動機證據?

又是誰讓你在我的公益計劃裏做高了七成的風險決算率,讓董事會上一批老頭子們恨不得用唾沫淹死我?最終把我逼下野”

我步步緊逼,終于把他逼得無路可退:“我叫你來,是為了幫我們,可是你從踏入中山建業的第一步起,就在給我捅刀子!杜辰風,我不是在歇斯底裏地跟你要隐情,那是沒腦子的女人才做的事。

關起門來,我把這些話一一對應在這段日子的行為裏,我只想要你一句真話。

如果這些事還不足以說服你,那我請你再告訴我

汪小飛出事的當天,在你跟葉瑾涼和江左易他們開會的時候,為什麽要在會議室的飲水機裏動手腳,故意燙傷安迪的手?!”

我說你們人人都拿我當傻子,以為我沒有眼睛親自看,就沒有嘴巴和耳朵去打聽麽?

以為一次看似無關緊要的小意外,就沒法讓我透過表象抓住最詭異的神經麽?

“那天的會議室監控還需要我再拿出來給你看看麽?你在安迪幫江左易倒茶之前,估計弄反了開水閥。他過來得時候,在假裝無意地碰撞。他燙傷了手……是不是你幫他挽的袖子,然後……叫了行政女孩子去幫他上藥。

杜辰風,你把安迪衣袖上的紐扣,交給誰了?”

我以為杜辰風會辯解的時候,他一直是沉默而淡定的。所以我以為他應該大勢已去地沉默時,他反而激動崩潰。

果然男人和女人的腦回路……都是不同的!

“是我,是我做的。”杜辰風仰起頭看着我:“舒岚,你說的這些都是我做的。

彙票和財報的事,是江左易讓我做的。陷害安迪用的袖扣,是舒顏讓我做的。

你很聰明,但還是想差了這一步。我不是替誰賣命的,我他媽的是個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什麽要這樣做的雙面間諜!

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來你們公司?你以為是江左易用他的所謂人格魅力來征服的我麽!

舒岚,我真的快受不了了……他們都逼我,都威脅我……如果不是為了冬夜,我真恨不得”

杜辰風突然就抱着頭靠牆滑坐下去,我不知道我的辦公室隔音好不好,但他剛剛吼出來的事的的确确是足夠我震驚半晌的。

我一腳把門死死踢上,蹲下身來抱住他顫抖不已的肩膀:“辰風,告訴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是冬夜……”男人哭得手足無措,原來每個人的愛情都折磨人,也不止是我自己那麽悲催:“當年的那場醫療事故,不是李同,是冬夜……做的。

十二年前,何萌萌的手術……”

斷斷續續的哽咽裏,給我一不小心就聽出了這樣一則信息。

十二年前的李冬夜還只有不到十九歲,在s市醫科大學念大三,暑期理所應當地在父親的醫院裏實習。

十三歲的何萌萌是随着一起重大車禍事故的十幾名傷員一并被送進龍華醫院的,當時情況十分危急,所有的急救大夫都占着手。

李冬夜自然也是義不容辭地闖進救援隊伍她還是個沒有臨床經驗的學生,可是在那麽危機的狀況下,一時顧不上規矩和原則,擅自就給姑娘開了腹腔。

雖然之後馬上就被李同接了手,何萌萌的命雖然救過來了,但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可能。

“冬夜……她自己不知道?”

杜辰風搖着頭,說她不知道。

“她怎麽可能知道呢?她從小的願望就是要做個像她爺爺一樣的醫生,懸壺濟世救死扶傷。冬夜的資質不算特別高,雖然從醫這些年來,并沒有驚世的成就,但她在自己的崗位上兢兢業業,連年都是整個醫療評級裏投訴率最低的醫師。

她不喜歡李同的根本原因,其實跟當年的那件事也是有關的……

她覺得父親後期的作為太商業化,覺得二叔這個人醫德心術都不正。可是她卻不知道……何萌萌的悲劇,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而對于李同來說,他本就不是李家正宗的嫡子。這麽多年來在父親和大哥的陰影下過得唯唯諾諾的,當年的事,家裏用錢擺平了,但名義上的過錯還是讓他擔了。

所以很多心結,可能早就在至親之人之間結締了……木布巨亡。

舒岚,如果冬夜知道了真相,她會怎麽樣?你想過麽?

她還能穿起這身白大褂,還能拿手術刀麽?”

“所以當初江左易在對付李同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一層隐情了?”我倒吸一口冷氣:“所以他把李同,往死裏整……”

“江左易說他為我擺平了一切,條件是要我們用李家的別墅給你們的項目做擔保。他希望我進中山建業,要我在宋佳留下的賬裏做手腳。

我從來不問他原因是什麽,因為我不想永遠失去冬夜的笑容。

我甚至天真地以為,江左易是愛你的,所以我說服自己,我所做的一切不會傷害你和瑾涼…

可是後來,當初江左易當場給我看的醫療視頻和何萌萌手術因開腹程度失誤導致的輸卵管損傷的證據,竟然被舒顏搞到了手!

她也用這些東西威脅我,要我幫她做事……

舒岚,你說我應該怎麽辦?

我只想和冬夜在一起,好好過日子。我們兩個本來就是局外人,為什麽一定要我們卷進這潭渾水裏?

求你幫幫我吧,我現在就想帶着冬夜,遠遠離開這些是非。

我不敢想象如果江左易猜到是我在背後反面捅刀後,會做出什麽樣可怕的事。”

我說你不用擔心這個了,辰風。江左易知道。

也正因為他知道是你,所以不肯對我坦白真相。

我冷笑着說我還以為他是有多少委屈,原來不過是打碎了牙齊和血吞罷了。

“江左易是個又扭曲又敏感的男人,可能是覺得,這一刀被你捅,算自己活該吧。”

我說辰風,不要害怕。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絕不會苛責你的身不由己。你愛冬夜可以甚過一切,這些我都能理解。

所以現在,你要麽選擇繼續被他們啃得屍骨無存,要麽就跟我一起反擊。

“舒岚,可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辦了。舒顏要我們的招标底價,我已經給了她一份初稿。而瑾涼那邊,我知道瑾涼也對我有了懷疑……

我甚至想過,該用一個什麽樣的辦法說服冬夜跟我一起離開這裏。

你當我自私也好,當我叛徒也罷。我真的是被他們逼瘋了”

杜辰風抓着頭發,雙眼已經通紅,他求我說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李冬夜知道這一切。

“冬夜對你有多重要,你對她就有多重要。

她可以理解我的貧窮我的無助我曾經誤入歧途,但她絕不會原諒我背叛你的,舒岚。我求求你了。”

我抱住這個絕望男人的肩膀,我說你真是傻的可憐。以為這樣子做,舒顏她們就能放過你了?

到最後,你消磨的一切都是你苦不堪言的良心和冬夜越來越遠的信任。

“至于江左易,難得吃一次癟。我一點都不同情他。

正是因為他先用了不齊的手段來駕馭人心,才會想不到這一跤會從誰的身邊跌倒。他太信任自己的法則了,”

我說着哪些想要欺騙自己不用太愧疚的話,腦中卻怎麽也會揮散不去他那天倒在我懷裏時的眼神。

他的臉上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安靜的就像每一次并排躺在床上等待一覺醒來的好天氣。

我們曾以為暴風驟雨終将過去,可是電閃雷鳴何時才會休止?

可我沒有時間去惆悵那些中敵下懷的過往,汪小飛的事既然跟江左易無關,那麽被偷換的儲存卡恰恰就能解釋了這一切布局的背後,就是希望我和江左易之間起嫌隙。

當然,我覺得這只是對方一石二鳥中的一個擦邊球。真正的動機,只怕還是汪小飛另外一架相機裏拍攝到的真正東西吧。

會是一個人,還是一件事?是這個神經大條的男孩子,一不小心站在了人家的咽喉命脈上當了路?以至于叫他非死不可的同時,再發揮餘熱地橫擺我和江左易一刀?

舒顏的背後到底是誰,她怎麽會有那麽強大的信息網?能步步攻心到這個程度

“辰風,你還想幫我麽?”

我起身抽了紙巾遞給杜辰風,我說既然大家已經把話講開了,也好。

出招我是向來不喜歡玩陰的。

杜辰風點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舒岚,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你做什麽……”

我呵呵一聲,我說既然你是雙面間諜,那麽便沒有人比你更适合幫我贏這一局了。

“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因為無論是誰讓你幫他們做事,手裏總是拿捏着你的軟肋。”

我突然就想起了陸照欣對我說的話,當時也是在這個房間裏,也是這麽相對的位置。

她告訴我說,為什麽你就不能相信有人是可以為了幫你而幫你,不用任何手段來威逼利誘的呢?

我說辰風,只有我。你可以相信,我會像你一樣無論如何也不會傷害冬夜的。

我答應你,不管我的敵人究竟是誰。我絕不會讓你和冬夜有事的。

我想如果此時此刻江左易就站在我身邊,我會非常驕傲地對他說看見了沒?我這樣子的才叫攻心。

因為有些人與生具來的氣質就是毀滅,只能讓人怕,不能讓人信。

這大概就是我與你之間,永遠無法融合的跨宇宙差距吧。

“舒岚!”

葉瑾涼突然就闖進了門,我正好把杜辰風拉起來。

“你們……怎麽都在?”

杜辰風立刻轉過身去,氣氛詭異得根本無法用世界上任何一種語言來解釋。

“是,我在跟辰風談點事。我故意起身湊過去,吸引了葉瑾涼的相對視線而趁機把紅着眼睛的杜辰風給放了出去。

但我可沒想過這一幕能夠瞞住葉瑾涼

我說你想問什麽就問吧,反正我不說你也未必就不知道。

“舒岚,江左易要撤資了。”葉瑾涼說:“江源集團的執行高管帶着幾個人就在會議室,剛剛帶來了解約文件,要我們聯名簽署。”

他說這話的時候面無表情的,就好像在問我周一的廣告牌要漆刷成什麽顏色一樣簡單而随意。

以至于讓我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兒怔,也沒反應過來。我說撤什麽資?

“江景之都。”葉瑾涼點頭說。

“你開什麽玩笑呢!”我把剛剛從地上撿起來的對價報告又給砸地上去了:“就算我跟江左易分手了又怎樣!公對公私對私的,我們是有合約的!

既然想要陪我玩,他沒有權利這個時候撤資!”

“可是舒岚,你卸任了。“

我覺得葉瑾涼的話就跟硬生生的核桃,沒剝皮就被我囫囵吞進去一樣。

我卸任了?所以之前江源集團那份與我簽訂的協議……就當然不生效了?

作為附加隐形條款的存在,除了我和葉瑾涼,公司的其他股東壓根是想不到這一層的。

所以江左易才要求杜辰風把報表上的財控風險加大,在我的公益計劃裏內捅了一個小漏洞,引起董事會的恐慌進而逼我下野

他這是,要硬生生地把我從游戲規則裏踢出局!

推開葉瑾涼,我起身就往門外沖。

“舒岚你幹什麽去!”

“廢話!找江左易!”我回身把包和車鑰匙帶上,可就在第二次與葉瑾涼錯身而過的那一刻,我突然就靜止了腳步。

“葉瑾涼……”我幽幽轉過臉,篤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我怎麽覺得,事情好像不太對吧

別人不知情,你卻是知情的。

當時我被舒顏誣陷入獄,董事會借機叫我下野,你是用什麽方法說服他們冒着江源集團可能撤資的風險來選這樣一條路的?

你是不是……早就給江景之都找好下家了?”

葉瑾涼別過臉去,伸手暗暗奪下了我松松垮垮的背包:“舒岚,去會議室吧。雖然你已經不是中山建業的正董事了,但至少還捏着一筆不小的股份。

我們自家人的生意,自己做。讓江左易離開吧。”

我冷笑三聲,我說你先告訴我,江源集團撤資後,你打算用什麽來補漏洞?

下周一就是二期招标了,我們手裏那點保證金還不夠塞牙縫的。

預售合同和工程款都是分批結的,我沒空去揣摩你們這幫莫名其妙的男人的心思!

“我去找了啓蘇集團。”

我覺得這名字很熟,熟到随便在報紙雜志上看過,卻沒有多往心裏去。

因為蘇北望跟我們向來不在一條船上打魚,無緣無故的,誰會來蹚渾水?

可是當葉瑾涼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我想我至始至終最迷惑的角落,終于被照進了苦澀的陽光。

“葉瑾涼,你夠狠啊。”

“舒岚,我沒辦法相信江左易。”

“所以你是故意的?

利用江左易與小飛被害之間暫時洗不清的冤屈矛盾,說服了汪小飛的姐夫。

還有誰能比蘇家人更怨恨江左易?你還真是知道怎麽鑽漏洞!葉瑾涼,我小看你了。

你明明知道安迪的紐扣是杜辰風搞的鬼,但是你卻不肯說出真相,由着我們的誤會越生越大,他不說,我不信,你熱鬧看得好啊!”

我說我們再好好回憶一下,江左易受傷後離開的那個晚上,你是怎麽會突然就跑到我家來的?

你知道我們一定會發生激烈的争吵是不是?

看着他離開後,你上來找我,清理幹淨了現場,然後銷毀了那個真正的紐扣。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安迪的!只是同款的襯衫,同樣的型號。

“舒岚,你可以這麽認為,我不辯解。”

我說你有什麽權利辯解,這不就是你希望看到的麽!

“我為什麽不能希望看到!你明明就是我的,是他們!帶着莫名其妙的國仇家恨闖入我們的生活,硬生生毀了我和你!

我為什麽不能反擊?”

葉瑾涼抓住我的肩膀,一下子就把我按在牆壁上!

“舒岚,你當我是什麽?我錯了,就應該被判處死刑,而他……就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到你的原諒?”

☆、125 BOSS

跟對錯無關,跟原諒與怨恨無關。

我說葉瑾涼,你就一定要逼我到這個程度?逼我到對你連僅剩的一點情義都不存在,才滿意?

我看着眼前這張熟悉了近三十年的容顏。他眸子裏镌刻了太多讓我永生揮之不去的記憶。每每想起我們的過往,所有的甜蜜還是像被若無其事地填上一勺砒霜那麽令人絕望。

無論時間過去多久,葉瑾涼總是無法抹去的一個慘淡名字。就算刀割也不會再流血,疼痛的真實卻總會屠戮神經。

葉瑾涼慢慢放下壓着我肩膀的手掌,他說他是真的無法放下我。

“男人對于愛情的狩獵本來就不存在什麽君子之争,舒岚,江左易是時候該出局了。

一個女王,只需要一個騎士來守護。

他有太多無法割舍下的利益體。遠遠達不到我這般執着無害。

所以舒岚,我才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只有你。”

我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我說你給我滾。

“我寧願要一個敢愛敢恨,因愛生恨的葉瑾涼。我寧願看着你,恨就出手,毀就流淚。也不願面對這番滋生出來的陰暗靈魂。

如果我願意接受這樣子的你,又怎麽會拒絕江左易呢?”

我說完就哭了,雙膝一軟就撲倒在地,我說算我求求你們了別鬥了行麽?

我們已經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愛人,甚至連唯一的女兒都要送到地球的另一邊去遠離禍患。

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停止這一切,到底還有誰在我們身後悉悉索索地作祟?還要流多少血,死多少人才滿意!

葉瑾涼奮力抱住我。任我一次次推開也不肯放手。我想我對他從未試過這種用歇斯底裏的抗拒方式來交流。

待到現在恨不得掙斷骨打斷筋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真的很弱很弱。弱得根本就無法跻身進男人們真實的殺伐游戲

我說葉瑾涼,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愛江左易。我無法控制地想要每分每秒都跟他在一起。

之所以離開。是因為我想把這份好不容易大浪淘沙出來的愛,封存保鮮,不要等到消磨殆盡,等到萬劫不複。

你可知道當我被他背叛的一瞬間,甚至要比親眼看着你從舒顏的床上滾下來還要絕望?

你可知道當我握着匕首刺進他身體的時候,甚至想過要不要幹脆就抽出來一并跟他死去。

你根本就想象不出,我為他的一切着迷,已經到了近乎崩潰瘋狂的地步。

他就像一個有毒的尤物,一颦一動,舉手投足,寫在愛人的眼睛裏都是無法抗拒的魅力。

我想如果我今年不是三十歲而是二十歲,我甚至可能去做一個人人不齒的負心女。不顧一切地抛棄你,跟他走。

我不去做,是因為我有女兒我有理智,我有除愛以外更多的思考和衡量。并不是因為我不想做。

所以葉瑾涼,你的錯誤,根本就無需彌補。

它因誤會而來,因陰謀而生,但卻成就了我們之間的一塊試金石,給了彼此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

人生若能回檔,記憶如果可以重洗。我會愛上一個跟我一樣品學兼優的男學生會主席,還是愛上一個冷着臉,站在校門口騎單車露紋身的帥氣痞子,這都是不一定的。

“所以葉瑾涼,你放棄吧……我是真的,再也不可能回到你身邊了。”

我說我懂你的不甘,你的怨憤。可是不在了的東西就是不在了。我們都不再年輕,要放手,就趁現在說服自己甘心好麽?

我想我和江左易之間的問題,從來就不在于愛的不深不夠。而是因為愛在不該發生的時候發生,連那個小小的結晶都來得意外而苦惱。

“可是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他麽?這段日子以來,每每夢裏驚醒,全是他渾身染血的畫面。

他看人的眼神很冷,看我卻很溫柔。

忽然一下子又全都碎成片片,抓都抓不到。葉瑾涼,這種驚心動魄,愛而不得的撕心裂肺,你從來……都沒辦法給我。”

我抱着他的肩,淚水縱橫肆意:“我求你們,都放手,統統退到身後去。

這是一場,必須由我自己親手來贏的戰役。

不管舒顏背後的人是誰,她恨的是我,不斷地傷害我的朋友,愛人,只要她不死,所有人都別想過得舒服。

所以我不需要你,也不需要江左易,請你們不要再用愛的名義來戳陰謀。給我的智商留一點尊重可以麽!”

推開葉瑾涼,我三兩步跑出了辦公室。

這熟悉的煙灰氣息,熟悉的藥水味道……

我沿着走廊往外跑,一路跑到電梯口,只看到按鍵上一行斑駁的血痕跄踉着。地下……一層!

“江左易!”站在空曠的停車場中央,我放聲大喊:“江左易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這兒!”

“你躲什麽?從機場跟到公司,你要是問心無愧,又為什麽不願對我解釋!”

我說我不需要你們這樣子的隐瞞和保護,傷了心的,就是以愛為名的害,我不需要!!!

“說好的并肩作戰呢?說好的一路帶我出師呢?你那麽強大,什麽樣的死亡都不怕,什麽樣的離別都不懼,為什麽要躲……

你要是個男人,今天就給我滾出來把話說清楚。”

才不枉費我……推翻了前半生的執着,在愛你的裏程碑下刻了勳章。

江左易,你出來見我啊。

天已經黑了,陸陸續續有員工下來開車離去。人們經過我的時候,不敢問不敢說,就好像一臺高速運作的機器上無欲無求的零配件。

我不記得我發了多久的瘋,等把理智撿起來的時候,也開始不停地發鬧了。

差點忘了,今晚我約了林語輕。

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不想再被不願接受的真相牽着鼻子走,我就必須得掌握越來越多的信息。

連敵人是誰我都不知道,這場仗,我拿什麽去打?

到林語輕的咖啡館時剛過七點,我希望能多呆一段時間,因為這是我離開葉子的第一個晚上,我怕我回家那麽早會很難熬。

我先是關切地問了下林先生的傷勢有無大礙,但見他和一群貓狗窩在沙發上,頭上還帶着不算很影響形象的帽子就知道。

這個人的性格,安于危機,也安于麻煩,不用太為他擔心。

“女兒送走了?”他把一只胳膊藏在大衣下,擡手端着咖啡杯,神情淡然幽雅,一點都不像個休養的病人。

我點點頭,說送走了。

“女人強大起來,總是讓男人覺得害怕的。”林語輕嘆了口氣,說如果自己早知道女人也可以那麽可怕,當初就不會走那麽多彎路了。

“女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腦神經一下開了通路。我說我覺得今天跟我妹妹舒顏見面的人,好像……就是個女的。

林語輕游了下慵懶的眼睛,說你先聽我說,說完你基本也就明白了。

“先把藥喝了吧。”說話間,林語輕的妻子從樓上下來了,我知道她也是位醫生,想必是愛作刀劍,唠叨成良藥的個性。

這會兒端着一碗,恩,應該是中藥。功效多半是滋養生肌補血的,但是中藥這種東西,無一例外,甭管什麽成分都很難喝。

我也是有點失态了,不知怎麽的,一聞到這股味道,胃裏一陣犯嘔。

“抱歉!”我捂着嘴起身就跑進了隔壁的洗手間!

幹嘔了老半天,也沒吐出個什麽玩意兒,一擡頭,就看到蘇南薰站在鏡子後面關切地敲我

“沒事吧舒女士?”她遞了紙巾給我擦嘴,然後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平坦的身材:“诶?我記得上回你在我們這昏倒的時候就有一個多月身孕了吧?算算時間,現在可有十七八周了?

怎麽肚子不見起來?”

我:“……”

無奈地笑笑,我說蘇醫生您誤會了,我之前的那個孩子,已經流掉了。

“沒事的,可能只是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緒激動了些。”

我敷衍了一句,洗了把臉就出來了。可是才走了幾步,我突然就意識到了一個挺嚴重的問題

我這個月的例假是不是已經推遲了一周多了!

上次跟江左易在……在車子裏,好像是什麽時候的事來着?

轟一聲,我腦子直接就大了。

不可能不可能,我剛剛流産沒兩個月,說不定只是情緒失控內分泌失調了。

懷着越發忐忑的心情,我坐回的林語輕身邊。這男人貌似還發着燒呢,一張臉紅彤彤的,玩貓逗狗的卻不耽誤。

他說你不用像等老師訓話的小孩子似的,別客氣,要喝什麽随便點。

我搖搖頭說不用了,咱們直接說正題吧。而且這一次,你……你不用跟我收費了吧?

我多此一問,可能也只是想緩解下緊張的氣氛。汪小飛被害成那個樣子,就算是我單方面懈怠了,林語輕和蘇家人也不會放過罪魁禍首的。

我說對了,稍等一下。這件事……跟江左易是沒有關系的,你們可千萬不要把矛頭對向他。

林語輕大笑:“你該不會覺得蘇北望真的蠢到,你前夫說是什麽,就是什麽吧?

實話告訴你舒岚,你應該很慶幸,小飛的事一出,你不用一個人戰鬥了。”

我有點不悅,我說林先生你要是講這種話給小飛的姐姐聽見了,說不定尊夫人也會罰你跪搓衣板的。那麽好的孩子,被人害成那樣,你居然還指望我慶幸這是一不小心把蘇家人都給拖下水了?

林語輕面有尴尬,說抱歉,他自知失言。

我也是有些急躁了,一方面太想知道些事,另一方面,我坐在這滿是貓毛的沙發上很是忐忑,只想快點回家去樓下買一支驗孕棒。

這要是再懷孕了,可就是神作了!

“你父親以前的事,你大概知道多少?”林語輕這麽一問,我又蒙圈了。

我說我媽在我七八歲的時候就過世了,爸爸五年後娶了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莫巧棋。

至于說她為什麽莫名其妙,我……我就不解釋了,林先生你也查過了對吧?

而如果你要問他還有沒有其他的情人,我就不清楚了。他這些年從來沒把我媽媽的遺照從牆上撤下來過,骨子裏還是念及發妻的。

“我不是問你他的私生活……”林語輕說:“你就沒有想過,你父親和葉震寬當年陷害了原廠長淩皓安以後,拿下了改制後的中山建業。又是怎麽跟黑火藥工坊拉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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