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 管綠茶放米入鍋，坐竈下添柴火。
在管綠茶回到家後，本來和孫麗一起嘻戲的孫眉感覺壓力很大，她不敢再玩了，躲在裏屋，任孫麗怎麽說，她就是要當隐形人。
“過來。”管綠茶聲音不高，但孫眉知道是在叫她。
孫眉慢騰騰的走到竈邊，低着頭，不敢看媽媽一眼。
“自己說，到底是怎麽回事？”管綠茶往竈堂裏放了一把稻草。
孫眉吶吶着：“我玩鞭炮了。”只說了一句就不說了。
“沒有了？”管綠茶又添了一把稻草。
“我和蓓蓓一起玩了。”又只說了一句。
管綠茶一下午被劉杏逮着，她多次表示得回家了，家裏有很多事等着她呢？
劉杏不放手：“難得請你來我家，說什麽也要呆到做飯的時間的。”
後來，後來來劉杏家閑聊的人多了，大家難得有閑時間說說話，管綠茶也就坐下來和大家聊天。
管綠茶敲了一下風箱，提高音量：“做的時候要是是這個态度，就不會做出這麽多傻事了。”
“我們先一起去小店裏買摔炮，玩完了，再買鞭炮，我們後來覺得還是鞭炮好玩，後來，我們買了很多鞭炮，後來我們玩了很多鞭炮，後來，蓓蓓她奶奶說我們了，于是我們就去了那邊的樹林那玩了，後來，鞭炮玩完了，我們就回家了。”
“就這些？”
“嗯。”
“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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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說了。”
“好，那我問你，誰叫你去買的？”
這好回答，孫眉把孫偉賣的快：“我是看到孫偉他們在玩，我也想玩。”
“這麽說玩是你提出來的？”
賣別人的後果是，被逮了個正着。孫眉：“嗯。”
管綠茶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在劉杏家，她也問過蓓蓓了，事情的大概她是有數的。
“你出主意，喊了蓓蓓一起去買，一起玩，蓓蓓奶奶叫你們別玩了，你們不聽，還跑到樹林那玩？”
“嗯。”孫眉無力的應着。
“你們是用什麽點鞭炮的？”
“火柴。”
“火柴？”
“不是火柴，是蠟燭。”
“真聰明，用蠟燭，那燭水流了一地，放完鞭炮也不知道要把蠟燭吹滅，也不知道要帶回家，都扔在那了？”
“那是蓓蓓家的，我不能帶家裏來？”
“你還知道不能帶家裏來，我叫你帶家裏來嗎？”
“沒有，可是，那真的是蓓蓓家的。”
管綠茶氣的說不出話來：“奶奶叫你們別玩的時候，怎麽不聽？”
“還沒玩完，我們還想玩。”
“你們還在奶奶面前亂扔鞭炮？”
“是蓓蓓扔的，我沒有。”
“你沒扔，蓓蓓扔了你也不知道要阻止？”
“我不知道她會這樣啊？”
“你還有理了。你看到孫偉在玩，你就竄掇着去玩？”
孫眉不說話。
“你怎麽好的不學呢？”
“還有，我問你，你買了多少錢的鞭炮？”
“全買完了？”這個管綠茶也設想過，可是，事實在眼前，叫她不氣，不可能。
“全買完了？”
“嗯。我用的是以前賣螺絲的錢。”
“賣螺絲的錢不是錢？就該都買鞭炮？”
“孫偉不是也買了嗎？”
“孫偉我會教訓他的，現在說的是你。媽媽問你，你知道今天錯在哪了嗎？”管綠茶上竈前聽了聽鍋裏的響聲：滋滋響了，飯好了。不過，她仍坐回到竈下。
孫眉腦子發昏：錯在哪了，錯在哪了，這幾個字在她的腦子裏打轉，現在媽媽叫她自己說，錯在哪啊啊啊啊。
孫眉吸了一下鼻子，理了理腦子：好險，好在媽媽沒有打人。孫眉擦了把眼睛，這淚是被吓出來的。
“說啊，錯在哪了，一個下午，還不夠你反省？你不會是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孫麗此時探着身子從竈前伸下竈後：“她下午和我一起玩了。”
孫眉看向孫麗，吓的孫麗縮回身子，大氣不敢出。
“叫你說，是不是想我打你？媽媽有沒有和你說過，要過年了，聽話點，少給我惹事，你不長記/性。現在，你給我說說，自己到底錯在哪裏了？”
孫眉小着聲音說：“我不該玩鞭炮，不該不聽蓓蓓奶奶的話，不該竄掇着蓓蓓一起玩，不該把被子搞破了，不該跑到樹林裏去放，不該亂化錢，不該學孫偉。”
管綠茶點着頭：“你還是知道的，我以為你不知道，所以才做出這些事來的？”
孫眉頭更低了，都要掉地上去了：我當然知道的，可是我想玩啊，我。。。
“你既然知道錯哪了，以後不會再做了吧？”
“嗯。”
“嗯，嗯，看你每次也是點頭象是進聽去了，但，為什麽還是會犯呢？這次，你是真聽進去了吧？”
“嗯。”
“好，承認是最好。媽媽也不想再怎麽說你，過一年，你大一歲，你不能老這樣子的吧。說到過年，你劉姨說了不要打你了，那我就不打你了，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下次，我是不會管過年不過年的。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
“也不能這麽算了，過年前，你哪都不許去，就在家裏。看你表現，好，正月裏會适當放寬，不好，你自己有數的。”
孫眉這時，心裏只盼着這事快點過去，其他的，她想也想不來，當聽說不打她了，她有點小興奮，以為就此天下太平了，再等聽到後半句了，她整個人感覺不舒服起來了，最後，她得出的是：不能出去玩了。這，比打她還不能讓人接受。可她不知道的是，打過後，也是不能出去玩的，她忘了嗎？
孫眉還能說什麽，她都犯錯了。
不過讓孫眉稍開心的是，孫偉也被說了一頓，理由，不用說，他帶的頭，把妹妹教壞了，雖不是直接的，但這和直接也好不了多少。
不過，孫偉受到的懲罰比孫眉輕，這讓孫眉在心裏大喊不公平，憑什麽？不過這話她不敢說。
不能出去玩，孫眉的痛苦是誰也理解不了的，特別是袁蓓蓓在多天後等不到孫眉去她家，隔着河：“孫眉，孫眉，快來我家玩啊，孫眉孫眉。”
孫眉肚裏有想法：人家做錯事沒事，怎麽我就有事呢，真是太太不公平了。不過想想也只是想想，她還會不知道，她是犯錯身，言語是不能自由的，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沒錯。
袁蓓蓓扯着喊了幾回沒得到孫眉的回音，她就不喊了，孫眉認為，袁蓓蓓太無情了。
沒辦法，不讓出去，呆家裏那就是說她只能和孫麗玩了。
孫麗是高興的，有人陪她玩了。當然，她多少明白，孫眉沒辦法才呆在家裏的，不過，是不是想還是沒辦法，孫麗也管不了這麽多，有人玩總比沒有陪強，是吧。
第一天難受，第二天也難受，和孫麗玩一點也不好，這是孫眉玩了兩天得出的結論，圓圓的，穿這麽多衣服，打比喻，叫她跳幾次，就不得勁，沒幾下就累的直喘氣，能玩的痛快嗎？
“你這樣子太笨了？一點也不好玩？”孫眉埋怨道。
“那，那。。。”孫麗被說的說不出話，“可是，我要是不穿的多點，我會冷的。”孫麗表示，她很委屈。
她們在踢踺子，孫眉沒辦法，要不還能玩什麽，屋外很冷，只能躲屋內，本來她想跳繩，可，沒跳幾個，就快把燈給抽下來了，吓的一邊的孫麗尖叫：“別跳了，燈泡被你刮下來了，媽媽會罵人的？”
孫眉扔掉繩子，捂住孫麗的嘴：“你還叫，還叫，你不知道媽媽在樓上。”警覺的看了眼樓板，豎耳聽聲音。然後，拍拍胸，還好沒事。
孫眉氣惱的把繩子扔一邊，很是喪氣，跳繩，孫麗能跳幾個，這還是她練了不知多少次才有的成績，其他的，那玩什麽？她倒是想踢踺子，可她見識過孫麗的成績了，二個，最多兩個，這也太寒慘了吧？好吧，她自己是四個。
姐妹倆相對無言。
“那我們玩什麽啊？”那無辜的大眼睛睜的那麽大，那麽純真，那麽，，
孫眉沒好氣的說：“來，我們先來劃界，就這間屋子裏了，跑出不算的，真的跑出去了就算輸。我找塊布來？”
“那我們這是玩什麽啊？”
“哎，就是‘摸煙龐’（方言）啦？誰叫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們還能玩什麽？”孫眉越來越覺得孫麗煩。這說話當口，孫眉靈光一現。
“啊，沒玩過，那我們玩吧？”孫麗催促着。
“孫麗，我有新玩法了，那個更好玩，更簡單。”
“啊，我們不玩‘摸煙龐’了，那我們玩什麽，這個好玩嗎，是不是這個玩過了，再玩‘摸煙龐’了？”
孫眉胡亂的點了下頭。
孫麗拍着手，“那我們玩吧，太好了，太好了，開始吧。”
孫眉篤定的說：“這樣啊，你聽清楚了，我說一二三，我們站好姿勢，不能動的，誰先動誰就輸。’
“這樣啊，好玩嗎？”孫麗仰着頭，她想着。
“一定好玩的。”孫眉肯定的說。
“好，反正這玩了再玩那個，玩就玩了。”孫麗想了下覺得還是先一個好玩。
孫眉說：“那你聽着啊，我要喊了，一，二，三，好。”
姐妹兩個一數到三，就的站的直直的，一動不動。
世界靜默了。
管綠茶覺得奇怪，怎麽樓下剛才還是吵吵的，一會兒工夫就沒聲響了。
屋子裏的衛生搞的差不多了，今天她就哪不幹淨的再檢查一下，擦一下，明天，明天洗被子，等洗好被子，今年的衛生大掃除算告一個段落了。
“孫眉，孫眉，孫麗，在嗎？”管綠茶擦着櫃子，擦一下，喊一聲，可是沒人應。
“孫眉，孫眉，孫麗？”管綠茶停下，喊，還是沒人應。
管綠茶走到樓梯口，沖着下面喊，仍是沒人應她，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跑哪去了，明明在的，一下子就沒人了？”
孫眉聽到媽媽叫她，她不想輸，就不回應。孫麗倒是想回媽媽的話，可，見對面孫眉沒動靜，她也忍住了。
管綠茶走下樓來，裏屋沒人，“跑哪去了，人呢？”走進廚房，眼前的讓她不由笑出聲來：孫眉，孫麗站的直直的，面上表情不怎麽自然，怎麽說，象是在搞怪，對，象是在搞怪。
管綠茶明白了，她們這是在玩游戲，她松了口氣，是，她是再三關照孫眉，不能跑外面去玩，說是這麽說了，要是她真的跑出去了，她是打，還是不打，說真的，她心裏也是難決定的。現在好了。
孫眉當然不敢亂動了，要不會輸的。孫麗看到媽媽來了，不能淡定了，先是臉上想笑出來，喉嚨裏的媽字己經産生，她終是沒有憋住，嘴沒忍住媽字叫了出來。
孫眉是憋的難受，現在她算是解脫了，自由的呼吸着，剛才明明也是呼吸的，怎麽就是感到那麽的不暢呢？
“哈，你輸了？”孫眉高興的說。
孫麗噘着嘴：“你耍賴？”
“我哪有，誰叫沒忍住呢？”
“媽媽來了，我不能喊嗎？”
“哎哎，我和你說，我和小朋友們玩的時候，連眼睛也是不能眨的，我們玩，條件己經放松了。”
“哦。”孫麗委屈的說：“好吧，那我們再來過。”
“行。”孫眉勝利了，她的信心大發。“準備啊---？一，二，三。”
兩姐妹又站好了，這下孫麗有經驗了，她沒上次那死僵着了，身體站的比較自然，上次，上次說是媽媽來了她才輸的，實則是她早就忍不住了。
孫眉看着對面的孫麗，孫麗也看着孫眉，沒辦法，只能互看着。
看着看着，孫眉覺得孫麗這個站姿很好笑，人矮，穿的多，怎麽說，小胖子？看看她的那兩個握成拳的手，孫眉一下子就明白孫麗很緊張，孫眉心裏笑開花：這次還是你輸。當她再往孫麗的上身瞄的時候，覺得孫麗梳着朝天辮很是好笑，可能是玩的太出神了吧，那兩辮子，一個好好的，一個，無力的耷拉着，如敗兵一樣。看到這，孫眉心裏先笑出來了，再，一個不小心，嘴裏也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孫麗雖高興自己這次是贏了，她沒高興多久，孫眉說她，她的兩辮子就是敗兵的最好證明，人家，人家明明是勝了，她非得這麽說人？
“真的，不信，你去鏡子裏看看。”
愛美是天性，哪怕屁也不懂的小孩，你要是說她不好看，醜之類的話，保準他能哭的鼻涕糊你臉，不信，你試試？
孫麗巴巴的跑到洗臉盆那，踮着腳，可是還夠不到，跳幾下，也不過是在鏡中晃了一下，還是看不明白。
孫眉大方了，搬來凳子：“你自己看，誰騙你了？”
孫麗墊着凳子看着鏡中的自己，孫眉沒騙人，她早上梳的好看的羊角辮，“哇，我的辮子，哇，我的辮子？”
孫眉把頭扭一邊，有點後悔，還不如不說，這哭的，媽媽會以為她欺負她了。“喂，你別哭了，我們玩不玩了？”
“可是我的辮子。”孫麗指着鏡中的自己，眼淚巴達巴達的掉下來。
“那你哭吧，我們不玩了？”孫眉扭身要走，她是吓她的。
孫麗委屈的說：“我不哭了，我們再玩。”
“真的不哭了？”
“不哭了，哇。。。”趕緊拿手捂，一抽一抽的：“我們玩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