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 孫眉她們走了好幾條弄堂，除去鐵将軍關門的，不是吃閉門羹，就是各種白眼，嫌棄的話，水沒讨到一口不說，還浪費了不少口水，腳底都走的生痛。
最後三人在一個小弄堂口子的馬路邊上坐下，直喘氣，現在又多了一條，累加餓加口幹。
誰叫孫眉是老大呢，不找她找誰。孫眉最受不了巴巴的眼光，好象是她欠她們似的。
“我餓。”“我口幹。”“我腳痛。”
“我餓。”“我口幹。”“我腳痛。”
“我餓。”“我口幹。”“我腳痛。”
。。。
“走啦，以為只有你們是這樣嗎，我也是啊？”孫眉很委屈：“不走，沒人會送東西給我們吃的。走不走啊，走啦，走不走啦？”孫眉很惱火：她也餓，她也累，她也腳痛。
三個人有氣無力的磨着，好不容易在街邊上看到一攤賣開水的。一玻璃杯接着一玻璃杯，每杯上蓋着一片玻璃，放在小桌子上，桌子旁邊放着一個爐子，爐子上是茶壺。
如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孫眉也顧不上什麽：“看，那邊有賣水的。”
這下有力氣了，沖到賣開水的面前，“多少一杯？”
“白開水一毛一杯。茶葉的一毛五。”看來生意很好啊，至少沒象賣甘蔗的大媽那麽熱情，臉上一片冷漠。
“三杯白開水。”孫眉從口袋裏數出三毛，放桌上。
賣水的從衆玻璃杯中移出三杯。
“我還口幹？”
“我也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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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孫眉自己也還口幹的厲害：再買？得化三毛呢？在家裏，開水是從不喝的，可以這麽說，是喝井水長大的，哪怕冬天也是，什麽時候為沒水喝犯過愁？孫眉想不通，城裏看着哪都好，可是，想喝水都得化錢，想讨點不喝都沒門。
賣水的還是冷着臉，無動于衷。
孫眉咬咬牙，又掏出三毛錢。
可是口渴是解決了，肚子還餓着呢，不吃，看來是不行了？
孫眉想不好，這時，她才發現，好象袁蓓蓓沒錢，是沒帶，還是不肯付，還是？
她心裏嘀咕着：十塊錢，倆人用，她都覺得不夠，再加上袁蓓蓓，三人，哪會夠啊，要是不買給她吃，叫她餓死嗎？孫眉想不好，很是犯難，平時，她們倆是多好要啊。
孫麗的想法則簡單多了，現在，她知道的是，哪有好吃的，她快餓死了。
走路也沒多少勁了，逛街的興趣也沒剩多少了。
自孫眉她們為餓，為渴犯難後，哪有心思想該逛哪條街，走到哪條是哪條，随便走上一遭，口渴了，買水喝，肚子還餓着呢？
孫眉知道，要想肚子不餓，那得化費多少錢啊？
當三條街都逛的差不多的時候，孫眉覺得自己真的是一點勁也沒了，回不回的到家，現在都是問題了，前胸貼後背是不用說的，走路腳拖着地，頭垂着，有氣無力的樣子是她們現在最好的寫照。
孫麗還是叫着：“我餓啊？”
袁蓓蓓一直喊着肚子餓。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孫眉只知道太陽高高的挂在天空正中，火撩似的射下來，那路面都快冒煙了。從街的這邊看向那邊，分明有什麽向着空中飄去。
孫眉問跟在她身後的倆人：“我們還去不去公園了？”
鄉下人也罷，城裏人也罷，玩都少不了公園，特別是這個特殊時期，什麽都潰乏的年代，如果什麽時候能逛個公園，給別人的感覺是與衆不同的。
“我肚子好餓啊，我也想去？”孫麗當然想去的，龍山公園呢，沒去過，聽說，裏面很好很好的，有花，有樹，還有小溪。還有很多好玩的，還有就是那裏都是找對象談戀愛的人才進去的。
“我也餓？”
那聲聲的喊餓聲，象是在聲讨着孫眉是個克薄的人。她也是餓着好不好？
“要是我們去龍山公園玩，就不能買吃的了？”孫眉是拖的了一時是一時，最後她會買吃的，她可不想出現買水的現象，越喝越渴，越渴越買，為買開水，她們化多少錢了，她沒好好算過，但肯定少不了。
“龍山公園要去，吃的也要買。”孫麗嚷着，一樣也不能少。
“我也是。”
孫眉煩死了，這兩個如讨債鬼一樣，纏的她快沒法子了，眼見的口袋裏的錢是一點點的少下來，可是，她們卻是嗷嗷的越叫越起勁，簡直不能讓人好好的逛嘛，是，自從肚子餓了以後，她們沒在好好的逛了。可是，不逛又算得了什麽，因為再這樣下去，走路都要走不動了。
孫眉也想吃，也想逛。可是。。。孫眉招手，三人停下來，躲到樹蔭下，掏出口袋裏的錢：“你們只知道叫啊叫，數數，還有多少錢？”
三人都蹲下，頭湊一起。
孫眉把團在一起的錢攤開，一張一張的疊一起，一毛，二毛，五毛，一塊，二塊的，一個硬幣，二個硬幣。加一來不到五塊。
孫麗撅着嘴：“怎麽只這點錢？”
袁蓓蓓還識相一點，只是看着孫眉數，孫眉疊錢，孫麗發牢騷。
孫眉反問，“你以為還有多少？喝水不要錢，買甘蔗不要錢，還是買糖不要錢？”
“可是我們沒買多少吃的啊？”
“可是我們買水買了多少你知道嗎？”
孫麗搖搖頭，袁蓓蓓也搖搖頭。
孫眉站起來：“走吧。我們去龍山公園。要是路上有吃的，我們買一點，去了公園，我們就回家？”孫眉心裏也不舒服啊，這點錢，再逛，只怕到時連水也會喝不上。
“哦。”有氣無力的回應。
龍山公園在哪，她們誰都不知道，好在都長着嘴。這點孫眉也好，袁蓓蓓也好，只要自己想幹，倒還是不怕生，會問。
她們是邊走邊問，邊問邊走。
當龍山公園就在面前的時候，她們覺得有點激動，公園呢，從來沒去過。
快到達公園，當她們問過最後一個老爺爺的時候，在行進的途中，路邊邊賣東西的攤多了，有吃的，有玩的，逗着路過的人們。
孫麗吵着口幹了，沒法子，孫眉只好又一次的買了水：“這是最後一次，下次不買了，老是喝喝。”她能不生氣嗎，錢都化在喝水上了，從來她就沒想過，喝水得化錢，那河裏的水，要多少有多少，可是，這城裏，一滴水也沒看到。
“哦。”應是應着，先喝為快，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喝過水就是舒服，走路有勁了。
“賣饅頭來，好吃的饅頭白又白吶。大家快來買啊？”
“專玉米啦。。”
“走過路過，大家快來瞧瞧了。。。”
好象小集市一樣，有點熱鬧。
孫眉她們覺得不虛此行，心裏想着，就算不進公園玩，光路邊上的這些好玩的，好吃的，哪怕是看看，也是能飽眼福的。
看到好吃的，孫眉才明白，她的肚子餓的不行了，她偷偷的咽了一下口水，看看孫麗和袁蓓蓓 ，後者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饅頭，只差流口水了。
餓是不用說的事實。
孫眉下了下決心：“要不，我們一人買一個饅頭吧？”
饅頭好吃，孫眉知道，孫麗知道，袁蓓蓓也知道，這是她們一直想吃的，屬于好東西的範圍裏。
在孫眉的記憶裏，饅頭裏面有餡，有糖的，有肉的，有豆沙的，包子則一點也不好吃，因為它只是淡淡的甜味，又沒餡。不過，有一種吃法，她倒是挺稀罕的，油條夾着包子吃，等于包子裏有餡，這個餡是別具一格的，油條餡呢。
孫眉很想吃饅頭，可是，媽媽很少會買饅頭給她們吃，是，村子裏誰家長輩做壽了，誰家造房子了，會分，可是，次數很少，少到在孫眉的記憶裏，是一次，還是二次，最多三次，可是孫眉記的很清楚。
現在，有大好的機會在眼前，手裏有錢，幹嘛不買呢？
孫眉的提議一次通過。
“饅頭多少錢一個？”孫眉她們湊近饅頭攤。
賣饅頭的吆喝着：“饅頭便宜啊，五毛兩個了，又大又白的饅頭啦，大家快來買啊，吃了保你肚子不餓啊，大家快來買了？五毛兩個，小孩，要不要買，很好吃的？”笑咪咪的，招呼着。還從蓋着白布的蒸籠裏拿出一個饅頭：“很好吃的，買吧，吃了還想吃？”
孫眉很及時的咽了一個口水，她是真的餓了，餓的不行了。
孫麗拉着孫眉的衣角：“我們買吧，買啊，我餓死了，孫眉，我要吃饅頭。”
孫眉擰着眉頭，心裏算計：要是說平時吧，她心裏想吃，願望是吃到吃不下為止，撐死兩個，那是在平時，現在這麽餓，一個饅頭擋得了什麽？必需得兩個，可是，剛剛自己明明說一人一個，現在自己先反水，那，她們兩個，保不定會怎麽吵呢？“我們一人一個？”孫眉扭頭問。
孫麗人小，矮，踮着腳，還是夠不到，她只好盯着賣饅頭的手上的饅頭，邊看邊咽口水，也不怕被說心黑：“我要兩個。我餓死了。”
孫眉心裏其實是想一人兩個，照現在她們餓的程度，只怕兩個也只能塞肚角，可是轉一想，這都是要化錢的，剛才還買水喝了呢？
孫眉咬咬牙：“我們買四個。”說罷，數錢，接過饅頭，付錢。
一人一個，咬着，狼吞虎咽，食不知味，很快，白饅頭從她們的手上消失了，只剩下孫眉手上的一個。
六只眼睛都盯着，生怕一眨眼，饅頭自己會跑掉一樣。
“我們怎麽分？”什麽龍山公園，什麽水，什麽回家，什麽逛街，什麽城裏，統統抵不上一個饅頭的誘惑來的大。
“一人一口。”這是袁蓓蓓的提議。
“好。從我開始。”孫眉同意。
“從我開始。”孫麗不同意，她有小心眼，怕讓她們先咬的話，剩下給她的會一口都不到。
“你先？”孫眉問：“不行。”
“我先？”袁蓓蓓伸着頭。
不用說，實在是太餓了，誰都想搶先一步。看來，現在這個問題很難解決，光用嘴說是不行了。嘴說不行，她們有好法子，石頭剪刀布，什麽時候都用的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