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沈浥也是希望洪成可以替五弟解毒,單純希望五弟可以清除掉身上毒素。至于曹妃那裏,他早已布下天羅地網,有別的招數等着她。

倒是,沒有對洪成那邊抱太多希望。

“洪老前輩醫術高超,相信他一定可以的。”沈浥不願妻子總想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于是轉了話題問,“今天感覺身子怎麽樣?身上難受不難受?”

其實也就頭幾個月的時候不太舒服,總的來說,甜珠懷這一胎,到目前為止還算是順利的。至少比上輩子懷阿蜜的時候舒服很多,懷阿蜜那會兒她日子過得哪裏有現在舒服,沒有成群的丫鬟婆子伺候不說,她還得去伺候婆婆丈夫,險些滑胎。

所以,甜珠異常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很是知足了。

……

青竹辦事情十分的穩妥,給藥膳堂那邊帶了話後,又帶了洪成的話回甜珠。

青竹站在甜珠沈浥跟前,一字不落地陳述洪成的話道:“罕見的奇毒,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的。最近已經着手在翻看醫學典籍,總能查到一些眉目來。請王爺娘娘放心,這事情,是放在心上了。”

甜珠道:“雖然師父他老人家也不能确定五弟到底中的什麽毒,不過,既然給了答複,想必是肯定可以研究出些成就來的。”想了想,甜珠吩咐青竹道,“這些日子你靈活些,去藥膳堂的時候,注意着些莫要讓人跟着。此事非同尋常,定要一百個小心。”

“是,娘娘,奴婢一定萬分小心。”青竹應承。

“你先下去吧。”甜珠打發了她。

過兩日甜珠再進宮侍疾的時候,将師父洪成的話又一字不落的告訴了德妃。德妃聽後,原本抱着希望的一顆心,徹底涼了下來。

“連你師父都束手無策?”德妃語氣中不無失望,“這可怎麽辦。”

甜珠考慮了許久,昨兒也與自己夫君再三确認了一遍。夫妻兩個商量妥當後,這才對德妃娘娘說。

“娘娘若是願意的話,便叫五叔跟欣兒先回燕州去。随便都可以尋個理由,讓師父跟着過去。京城乃是非之地,五叔留在這裏一日,估計不只是曹妃母子,便是別人也會将目光放在他心上。若是讓曹妃母子知道了我們已經得知五叔中毒的事情,怕是于五叔不利。”

“而且,這件事情,縱然咱們知道是曹妃做的。但是說到陛下那裏去,必然要講究一個證據的。”

甜珠十分理智:“陛下的心再偏娘娘,到底對五叔這事情一直耿耿于懷。讓五叔先回燕州,等到師父那邊研究治療得差不多的時候再回來,到時候對曹妃等人,可算是致命一擊。”

德妃是舍不得沈洪離開的,所以,能求着陛下留他于京城一日,她便留一日。

但是凡事總得從大局考慮,若是一時的分別可以換來長長久久,德妃當然願意。再說,老二夫妻說的,的确有道理。

“燕州那邊,環境的确是艱苦了些。不過,只要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再艱苦,都是值得的。”德妃心裏只徘徊了一會兒,便答應了,“這件事情,你們考慮得妥當,我同意了。”

甜珠說:“馬上要過年了,陛下之前又答應留五叔過完年再走,這回娘娘主動提讓五叔離開,得找個合适的理由才行。”

“你放心,我會想個妥當的。”

婆媳倆正說話,有宮娥報說,明陽公主來了。

明陽公主,便是沈馥香。

自從入了宮後,明陽公主就深居簡出,就連常常進宮來給婆婆請安的甜珠,也是極少見得到。陛下因為對這個長公主有愧疚,又心生垂憐,有意替公主擇一個驸馬,被公主拒絕了。

明陽公主不願再嫁,留在宮內,自有陛下養着,倒不是什麽新鮮事。但是公主身邊卻還跟着個兒子,而這個小王子身上流淌的,還有一半是突厥人的血,這便讓朝中不少臣子大為驚駭。

就算是公主的兒子,那也是草原王的兒子,将來長大了心往哪裏偏,誰都不知道。

養在皇宮中,甚至說養在帝都,都是一個隐患,是禍害。

對于此事,明陽公主态度堅決,她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更別說怕那些臣子了。這件事情上,沈祿倒是偏袒公主,只要有臣子說這事情,沈祿便道,若是沒有公主,便沒有他坐穩這江山。

諸臣子也知道早年曹太後的手段,也曉得,當初和親,乃是曹奸後的意思。明陽公主殿下,是為了整個大周嫁去的突厥。

這樣一來,那些個只曉得躲在京都打嘴仗的文臣們,也不好再多言。

明陽公主走到哪兒,都會帶着阿富果。

如今的阿富果,也已經十一歲了。

“長姐。”看到沈馥香,甜珠起身,扶着腰笑着見禮。

沈馥香道:“你身子重,你我間,不必這樣。”

“是。”甜珠應着後,又坐下來。

德妃拉着外孫到身邊去,問女兒說:“這些日子都不來,連娘病了都不來看一眼,忙什麽呢?”

沈馥香吩咐貼身婢子帶阿富果去玩兒,這才扯着嘴角笑說:“知道娘不是真病,又有幾位弟妹進宮侍疾,我一個不寡婦,就不來湊熱鬧添晦氣了。”

“你這孩子,都這些年過去了,說話還這麽尖酸刻薄。”德妃已經習慣了。

甜珠怕氣氛尴尬,只笑着道:“長姐竟然猜得到母親不是真病?”

沈馥香望了她一眼,認真說:“原沒猜得到,只是母親素來低調,如今倒是勞師動衆起來,想必不尋常。前兒外頭請了大夫進來瞧一遍,也說無礙,我就想着,怕是有事兒。”

德妃卻蹙了眉來說:“你都猜得到,怕是那邊……”

德妃擔心,怕曹妃那邊也摸了個透。

沈馥香道:“其實是不是裝病,這不是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娘您為何裝病。如果是争寵,那就沒什麽了。”

德妃道:“外頭有你二哥,娘是放心的。”

“那便是了,沒什麽可擔心。”沈馥香聰明,自己呆在宮殿裏琢磨着,差不多猜得個七七八八,她這趟過來,是的确有重要的事情要說,“依着二弟的性子,怕是會堅持送五弟回燕州。”

“長姐如何曉得的?”甜珠驚訝。

德妃道:“他們姐弟從小好得跟一個人似的,香兒聰慧,浥兒睿智膽大,誰不了解誰。只怕是香兒今兒過來,不是說這事情的吧?”

甜珠聽了德妃這話,便識趣地閉嘴。

沈馥香輕輕點頭說:“如今草原莫邪是王,他也不是什麽仁義之君。等他坐穩了草原王的位置,遲早得尋借口攻擊中原。阿富果是先可汗的兒子,是草原的王子,莫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德妃細細想着,半饷才說:“你是說,趁莫邪襲擊燕州的時候,讓你五弟自告奮勇請戰?”

“莫邪心思深沉,最是耐得住性子。他出的每一招,尋常人猜不到。倒是獵鷹……”沈馥香在草原呆了幾年,別的本事沒有,但是對于阿汗達的幾個兒子,算是十分了解的。

“獵鷹生性狂躁,雖然他一直都聽莫邪的話,但是一旦誰惹怒了他,天王老子的話他都不聽。”沈馥香道,“對付獵鷹,比對付莫邪容易得多。”

“我明白了。”德妃點點頭,轉而對甜珠道,“你回去跟老二說,他知道怎麽做。”

甜珠自覺這些年跟着沈浥,磨練得算是聰明些了。常常為人處事,她都能夠處理得游刃有餘,但是這回聽了沈馥香說的這些,她又覺得自己笨了不少。

回去後,将沈馥香在栖鳳宮內說的這些都告訴了沈浥,見沈浥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樣子,甜珠就更覺得不好了。

甜珠自認為自己還算挺重要的,這件事情上,忙來忙去的,顯得挺那麽回事兒。但直到今天才明白,其實跟真正聰明的人比起來,她還是蠢笨的那一個。

越想越難過,于是甜珠情緒就不怎麽高漲了。

沈浥本來在想着別的事情,沒注意。等到他察覺到哪裏不對勁的時候,甜珠已經一個人坐在那裏悶悶不樂了好一會兒。

“這是怎麽了?”沈浥半彎腰站在甜珠跟前,雙手握住甜珠的,湊到她跟前去,“去了宮裏一趟回來就成了這樣,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甜珠不想理他,頭偏到另外一邊去。

沈浥笑:“看來沒人欺負你,是你自己在跟自己怄氣啊。”

甜珠聽不得他這樣的語氣,氣着說:“你又猜到了?這回偏是你猜錯了,我根本沒有生氣。那你肯定要問我怎麽了,我偏不告訴你,讓你一個人着急去。”

甜珠急吼吼起身,就要往書房門外去。

偏沈浥又道:“你怎麽知道我猜不到?你怕是知道我猜得到了原因,才更生氣的吧?你不讓我說,我偏要說。”

甜珠竟然矯情地哭了起來。

“那你說好了,反正你是王爺,你說對的,誰敢反駁一句?”甜珠本來沒覺得是什麽事情,就是有些自卑罷了,覺得跟他們比起來,她總是顯得格格不入。

本來她都要走了,他非要這樣說一句,她就覺得委屈得不行。

爹不疼娘不愛的,現在連他也欺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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