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得救

“大師兄,你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禦劍飛馳于天際的年輕藍袍小道士望着遠方的飛鳥,總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慘叫聲。

“去看看。”

那位大師兄的修為比之小道士還要高出一階,五感比之對方也更為靈敏,自然也聽到了那聲慘叫。

不僅如此,他還認出那是屬于幼童的聲音。

想起自己師兄弟等人追蹤許久的那位在世俗界大肆掠奪幼童的邪道,他當機立斷,帶着衆多師弟們便禦劍向着那聲音傳來處飛速趕去!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

密林深處,某座隐秘的山洞內部,響起了無數孩童的哭鬧聲。

“嗚哇哇哇……”

“哇啊啊啊……”

“我要回家…”

“爹爹…”

“娘親…”

……

唐糖沉默地聽着四周的哭聲,一幅呆愣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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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被之前的那副恐怖景象給吓傻了,就連此時被人丢入了一口巨大的藥鼎之中,也沒能回過魂來。

雖然自小的生長環境複雜了一點,但有錢茜茹在,唐糖也還算是個被嬌養長大的孩子。

她可能比一般的孩子還要堅強一些,但絕對達不到遇到可怕事情還能無動于衷的境界。

遭遇太過可怕的事情,她也仍然會害怕,會恐懼,會想要尋求大人的保護。

娘親……

眼淚不自覺地湧出,一顆顆地順着消瘦了許多的小臉頰滑落。

糖寶害怕。

“哈哈哈哈……貧道潛心謀劃多年,今日終于能一嘗夙願了!”

藥鼎之外,灰袍男子正在瘋狂大笑。

他此時的模樣極為恐怖,臉上的血肉掉落了大半,露出了裏頭的森森白骨與猙獰的眼珠子,本就消瘦的身板此時更是像一具腐壞的行屍走肉一般,只剩一層幹巴巴的皮肉。

頂着這副可怕的模樣,與其說他是個人,不如說他是只鬼還更為恰當些。

“哦,倒不知你這‘多年夙願’是什麽,可否說來聽聽?”

一道宛若萬年寒冰般的冷冽嗓音不知從何處傳來。

正處于興奮情緒中的灰袍男子沒留神,話語就從嘴裏溜了出去:“當然是利用這三百童男童女練就童血丹,助我修為大進,突破金丹!”

話音一落,他立馬察覺到不對,連忙招出長劍,警惕地用神識四處掃視:“你是誰?”

“我是誰?當然是來取你性命之人!”

清亮的銀色劍芒伴随着這句話語,瞬間襲至灰袍男子門面。

灰袍男子一驚,連忙舉劍格擋,卻見自家的寶貝靈器居然被對方這一劍擊碎,斷成了數節,掉落在地。

“閣下是何人?貧道自認與您往日無怨近日無仇,閣下為何要如此為難貧道?”

一見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灰袍男子的态度轉變得很快,他立馬軟下口氣,帶着幾分求饒意味地說道。

“我們是何人不要緊,我們只要知道你是何人就行了。”

“我們?”一聽到這個量詞,灰袍男子心下暗道不好,沒想到敵人居然不僅一個!

現在一個他都應付不來,若是多來幾個,他恐怕又多少條命都不夠活。

算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藥鼎,灰袍男子果斷地化為一股灰霧,飛速地向山洞頂端飛竄而去。

那裏有一個出口,可以讓他逃離此地。

結果還不等他靠近山洞頂端的出口,又是一道淩厲劍芒瞬息襲來,直接将他所化身的灰霧一劍劈為兩半!

“啊——!”伴随着一聲慘叫,灰袍男子斷為兩節的屍身從高空之中掉落,狼狽地砸落地面,再無生息。

“大師兄好厲害!”藍袍小道士摘下身上的隐身符,從山洞角落裏顯出身影,崇拜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位不知何時,已然站在灰袍男子屍身旁邊的藍袍青年身上。

聞言,那藍袍青年擡頭淡然地掃了藍袍小道士一眼,肅聲道:“師弟還不趕緊下來幫忙救人。”

“哦哦好。”被藍袍青年冰冷的目光吓得周身汗毛倒豎,藍袍小道士深覺自己宛若受到了某種可怕的威脅一般。

他連忙答應一聲,小跑着來到那巨大的藥鼎旁邊,與其他幾位師兄弟一起合力,将鼎蓋打開。

緊閉的鼎蓋一打開,原本微弱的孩童哭聲便猛然增大。

看着那些浸泡在藥水中,正縮瑟在一起,害怕地哭喊的孩子們,包括藍袍小道士在內的所有人,都想再狠狠地把灰袍男子鞭一回屍。

“畜生!”有人忍不住低聲怒罵。

可再多的辱罵,都挽回不了這些孩子們被傷害的事實。

“把孩子們都抱出來,問清楚姓名住址,能送回家的都送回去。”

藍袍青年聽着孩子們的哭聲,眼眸不禁暗了一暗,在走過灰袍男子屍身旁邊的時候,還看似不經意地多踩了好幾腳。

藥鼎裏的孩子們被一個個地抱出去,唐糖也不例外,而且抱着她的還正巧就是那位藍袍青年。

看着懷中孩子空洞的眼神,藍袍青年忍不住皺了皺眉,擡手試探般地輕輕碰了碰這孩子的小臉。

很涼,是那種極為冰冷的涼意,不似活人的溫度。

“雲祁師弟。”

“大師兄?”雲祁聽到大師兄叫他,連忙将懷中孩子交給身旁的師弟,轉身向着他走去,“大師兄喚我何事?”

“你來看看這個孩子。”大師兄正打算将懷中的唐糖交給雲祁,卻沒想到唐糖的小手不知何時緊抓在他衣襟上。

嘗試地掰了幾下,見實在掰不開,他只能嘆口氣,對着雲祁道:“就這麽看吧。”

“是。”雲祁小心地抓着唐糖的小手腕,給她把脈。

沒過一會兒,他又小心翼翼地掀開她袖子上的衣服,果然見到底下青青紫紫地一大片傷痕。

額頭上那個已經不用看了,傷口都裂開了,豔紅的鮮血不僅浸透了上頭的紗布,還将這孩子半邊的小臉都給染紅了。

“數次重傷,加上受驚過度,恐怕……”雲祁有些不太敢說出那個答案。

“說。”藍袍青年垂頭看着懷中那看似乖巧,其實已然失了魂的孩子,有些無法想象她究竟經歷了些什麽。

“恐怕有些危險。”

“能救嗎?”

“自然能,可成功率不足三成。”

這麽小的孩子,身子骨本就不比大人強壯,在受了那接二連三的重傷之後,不僅沒有好好修養,還傷上加傷,此時又遭受到了極大的驚吓。

說句難聽的,三魂都沒了六魄,想要救回來,真的有點懸。

特別是她還太小,又沒有修煉過,無法承受得住靈丹的藥力,只能用草藥做成的藥劑一點點地醫治,好得更是緩慢。

“既然能救,那就救。”

似乎沒有聽到雲祁所言的三成之論,藍袍青年果斷地下了決定,全力救治這個孩子。

除了唐糖,其他的兩百九十九個孩子雖然也都受了不同程度的驚吓,但身上卻沒受什麽傷。

而且大部分都還記得自己家住何方,少部分記憶模糊的,也能說個大概地址,去當地打聽打聽有沒有丢孩子的人家,很容易就能找到他們的親屬。

既然如此,藍袍青年等人便送佛送到西,多花費了一些時日,将這些孩子都一一地給其父母送了回去。

送到最後,竟是只有仍呆愣愣的唐糖被留了下來。

因為她被吓傻了,連話都不會說,自然也無法告知藍袍青年他們,她家人的住址。

而且在被救出來的第二日,唐糖就發起了高燒,身上的傷勢還因為高燒而加重了。

這麽小小地一團,可憐兮兮地窩在寬大的床上,奄奄一息,實在看得人揪心不已。

“大師兄,孩子們已經全都送回去了。”藍袍小道士來到藍袍青年身旁,壓低了聲音禀報道。

并非他不想大聲說話,實在是床上的小可憐還在睡着,他不忍心也不敢吵醒她。

“辛苦了,你先下去休息吧。”藍袍青年略一點頭,随後示意藍袍小道士可以走了。

不過受了‘逐客令’的藍袍小道士卻不肯走,他猶豫地看了看床上的小可憐,見她睡得沉,這才放心地小聲問道:“大師兄,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嘴上問着話,他的目光還忍不住落在自家師兄被抓得緊緊的食指上。

自那一日被抓了衣襟之後,這小可憐就跟賴上他家大師兄了一般。

大師兄去到哪裏她就抓到哪裏,就算大師兄脫了那件被抓住的衣服,她都能換成抓大師兄的手指,反正就是死活不肯放開。

面對如此情況,一貫冷清孤傲的大師兄居然還好脾氣地縱容了。

例如此刻,小可憐明明都睡着了,正是大師兄抽身的最好時機,可大師兄卻還是安靜地陪伴在她身邊。

這讓藍袍小道士不得不感嘆,自家大師兄原來只是瞧着面冷,實則心熱,心地善良得不行。

也不知道那些被藍袍青年無情地斬殺于劍下的幽魂們若是有幸知道了藍袍小道士此刻的想法,會不會委屈地痛哭出聲。

若是此人善良,那他們便是那十世大善人了!

“帶回去。”

“什麽?”還沉靜在自己思緒中的藍袍小道士驟然聽到自家大師兄的回答,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找不到她的家,那就帶回去。”藍袍青年耐心地又多解釋了一遍。

這次藍袍小道士倒是聽懂了,可他卻寧願自己沒有懂。

“帶回去,那誰來照顧她?這麽小的孩子,若是有靈根便罷了,留在門內做個弟子也好,若是沒有靈根,那該這麽辦?”

雖然不忍心打擊大師兄,可改考慮的現實問題還是得考慮。

不過這些所謂的問題,在藍袍青年眼中根本就不是問題:“我來養。”

“什麽?!”這次藍袍小道士是真的震驚了,因為太過驚訝,他的嗓音忍不住拔高,驚動了還在熟睡中的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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