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平凡到讓人看上一眼就會忘記的中年男子會是大名鼎鼎的胡全明,然而他很快就把驚訝壓在了眼底,垂手認真的聽着康熙說話。
“……這件事情你仔細查一查,若是真的跟蒙古人有關就必定要嚴密仔細的排查,跟俄國人的事情才剛剛告一段落,想來是朕疏忽了蒙古,蒙古早有異動。”康熙的聲音明明低沉卻也同樣震顫人心。
原來蒙古早就有了動向,只是這些事情他從來不知道。
康熙說完又看向了胤禛:“這件事情你要協助胡全明,至于忠勇伯的那位格格,暫時先委屈她幾日,朕心裏自有決斷。”
胡全明的目光終于落在了胤禛身上,微微颔首:“勞煩四阿哥了。”
胤禛禮貌的回禮。
即使已經開始辦差,但胤禛表現出的沉穩還是很讓康熙滿意的。
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空氣裏都是泥土的芬芳,可以想見在過幾日這紫荊城裏就是滿城春意,胡全明同胤禛稍稍在臺階上站了一會,才轉身消失在這紅牆綠瓦之間,事實上即使是這小小的片刻,在這個四處都有眼睛的紫禁城中,也已經成了公開的秘密。
胡全明是皇上的心腹,很少顯露真身,現在竟然和胤禛并肩而立,那就只能說明皇帝對胤禛已經另眼相看。
胤禛不是沒有察覺到,只是不知道這位金龍衛的首領釋放善意的目的何在。
蘇培盛撐起了傘,雨滴淅淅瀝瀝的落下,胤禛出了乾清門就有小太監迎了上來,一臉的笑意:“太子殿下請四阿哥過去!”竟然是十分恭敬的樣子。
胤禛心裏冷笑,垂了垂眸,很快又成了一片淡漠:“不知道太子找我什麽事?”
小太監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不過一時想念,所以叫四阿哥進去敘話。”
若是平日裏一定是說叫他去問話,今日竟成了想念而敘話,所以人一定要有實力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胤禛淡漠的注視着前面:“走吧。”
雨水滴落在屋檐下,給這安靜的學堂平添了幾分寂靜,浦羽總覺得今日精神不大好,覺得大抵是自己有些生病,下了學他匆忙的出了院子,着急回去,荊浩卻攔住了浦羽:“稍等片刻。”
浦羽稍微思量了片刻:“二少爺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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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浩一貫如他阿瑪溫和有禮,小小年紀已經頗有風度:“我想請你去我家裏做客。”
浦羽認真的看着荊浩:“若是二少爺誠心相邀那就請據實相告。”
荊浩怔了怔,卻不見絲毫的不滿,甚至更多了幾分高興:“到是我失禮了,你別見怪,是我阿瑪想見你,但具體是什麽我卻不好現在就說,你就全當是去做客。”
長者相請沒有推辭的道理,更何況他現在根本沒有能力得罪貴妃的母家,他稍微一頓就随着荊浩上了馬車。
然而事情确實并不怎麽複雜,荊浩的阿瑪阿爾本阿只是溫和的考察了浦羽的課業又帶着他去了校場射箭,浦羽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拉過弓箭,這讓年紀小小就老成的他難得的顯出了激動和興奮,盡管他的準頭并不好,但他那樣小的人輕松自如的拉滿了二十斤的弓,着實讓阿爾本阿驚訝了一番,
浦羽回去的時候是國公府上的人親自送了他回家,甚至送了浦羽滿滿一盒子宮裏賞賜的點心,這讓小小年紀的他抿緊了唇,不知道是什麽讓國公府的人對他如此熱情上心。
不過那拉氏卻并沒有給他多餘的空閑時間思索這些事情,她一面親自叫人送了國公府的人離開,一面将浦羽叫到了跟前,她的目光裏在無漫不經心,而是犀利如劍一般,直直的射向了浦羽,仿佛是要把浦羽的靈魂都挖出來一般,半響她才收回目光,滿目的慈愛:“去國公府吃了晚飯嗎,若沒有我家人給你端一些。”
浦羽垂手而立:“已經吃過了。”
不過小小的孩童竟然能得國公府這樣的看重!那拉氏今天因為嘉城對芊芊的喜愛而多出的那一點喜悅,全部煙消雲散,在這姐弟兩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全部脫離了她的預期,她以為只要在翠竹軒住上一晚這兩個年歲不大的孩子必定會跑來求饒,到時候她即順勢收服又諾,而浦羽年紀更小,放在眼皮底下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完全是看心情。
但是到現在也沒有又諾因為害怕而示弱,而浦羽更是進了學堂一鳴驚人,甚至引起了國公府的注意,一旦事态嚴重下去,浦羽被這些大人物惦記上,那她要在想收拾就要費大力氣了。
那拉氏忽然覺得坐蓐烙的慌,不自覺的動了動換了個姿勢:“跟祖母說說,今日去國公府都做了什麽?”明明面上帶着笑,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威嚴和壓迫。
“大老爺考校了我的學問,又帶了我去校場射箭。”浦羽回答的很坦然。
那拉氏下意識的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時竟然也猜不出這是要做什麽,她煩躁的看了一眼浦羽腰上挂着的嶄新的荷包,微微擰着眉頭,半響才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好了,你回去吧。”
在那拉氏說叫浦羽回去的時候,浦羽竟然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害怕和恐懼的樣子,那拉氏頓了頓,忽然吩咐:“叫彩月以後跟着你侍候吧,你身邊并沒有個得力的丫頭。”
浦羽只是道謝,并沒有去考慮那個叫彩月的小丫頭害怕或者難過的心情,轉身出了屋子。
雨竟然越下越大,在這樣的早春時節顯得格外異樣,又諾倚着窗戶站着,看着窗外的雨,她每日裏的時間都安排的非常緊湊,但每天還是會分出一點時間放空心思,寧靜自我,浦羽的身影闖進了又諾的眼簾,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不過看見又諾還是自然的露出了他孩子的一面:“姐,今天我去了國公府。”
青玉接過了浦羽的書包:“大少爺說的是哪個國公府。”
“咱們族裏還能有哪個國公府?”
又諾遞給了浦羽一杯熱茶,看着浦羽喝完才道:“都做了什麽?”
浦羽露出困惑的神色:“其實也沒什麽,就是考校了我的學問,又帶了我去射箭,多的也沒說什麽。”
聽胤禟說禧貴妃的獨子十阿哥非常淘氣,經常捉弄伴讀,前幾日又叫個伴讀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腿,家裏哭着求着說叫孩子在不去,所以十阿哥正好缺一個伴讀,作為十阿哥的舅舅家自然會為禧貴妃解決這樣的燃眉之急。
說起來這其實不是什麽好差事。
又諾的目光掠過浦羽腰上嶄新的香囊,皺起了眉頭:“今日是不是不舒服?”
“也沒什麽,就是覺得犯困。”
又諾順手将浦羽腰上的香囊解了下來:“以後那邊給你的東西推不掉的就假裝收下,在不要用,記住了麽?”
浦羽不解的道:“這個香囊有什麽問題?”
又諾嗅了嗅:“氣味這麽刺鼻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一兩日帶出去叫大夫瞧瞧就知道。”
浦羽到了此刻才忽然體會到,又諾當初說的話真正意味着什麽,而他所要面對的,遠遠比他自己所想的要不易。
又諾撫着浦羽僵直的脊背:“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就要靠你決斷,十阿哥頑劣,正缺一個伴讀,你這樣沒有背景的人去了日子肯定不易,但只要你做的好,皇子伴讀日後前途無量,你願意去嗎?”
“跟着皇子至少能學到更好的東西,而且我希望能讓姐姐依靠,我願意去當伴讀!”
小男孩脊背挺的筆直,就好像撐起了一片天,回答的堅決果斷,不管他做的是怎樣的決定,就這一份難得的果斷就讓又諾很高興,她輕笑着捏了捏浦羽的鼻子:“好了,我知道了,國公府應該就是為十阿哥選伴讀看重了你,你自己好好把握。”
又雪那邊又送來了晚飯,兩份粥,四樣小菜,看上去精致又用心,只怕府上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人又要誇贊又雪的善良了,對于被冷落在這偏僻的院子的姐弟兩個竟然也如此好心,又諾掃過這些飯菜,說起來這本就是一種十分粗糙的手段,只不過因為無人管束所以竟然顯得粗暴又直接起來。
當時也有過這樣的情景,送飯的丫頭挑撥了兩句她把菜品打翻了兩樣,叫別人說她不知道好歹,而老太太也斥責了她一頓,最後剩下的東西她和浦羽照樣吃了,拉了好幾日的肚子,浦羽因此身體更弱,叫老太太稍微用了點手段就了解了浦羽的性命。
又諾垂了垂眸,在擡頭又是一片清明,既然是重來,那就該有個剛好相反的結果。
過來侍候浦羽的丫頭彩月已經站在了門外,她原本是老太太跟前二等的丫頭,前途無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