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慈善恩院

太夫人坐在榻上，頭上紅色寶石抹額，一臉嚴肅地閉着眼讓丫環給她按肩。巧娘一進來她就知道了，睜開眼等她給自己請安。

“巧娘給祖母請安。”

巧娘盈盈一蹲，儀态半點也不錯。身上的鬥篷在入進正房時便已經有丫環上前來取走，所以她請安時行動未受鬥篷影響。

太夫人坐在上面看着這個二孫女無聲嘆息，臉上神情各種複雜，有不喜有愛護有恨鐵不成鋼，但最後都歸為平靜，冷淡的叫起。

“起來吧！”

“謝祖母。”

巧娘擡頭見祖母的臉色還是和以往一樣平淡，知她不喜歡自己，便乖巧地退到一旁坐在右邊第二把椅子上。

她與祖母自從一年前為了楚翊起就沒有半句話可說了，家人都對她追着一個男人不放有很大的意見。要不是這大夏朝民風開放，就憑她的行為都可以浸十次豬籠了。

如此巧娘到要多謝她投身的這個時代民風開放，不然命都沒有了又怎麽追男人。想想自己兩世都沒這麽大狗膽，居然追着一個男人跑，巧娘最初也被吓着了，但一想到楚翊她就不知哪裏來和力量，一次又一次的追上對方。

正房中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來來往往有不少人進出，卻沒有一個發出半點聲晌，這也是巧娘不太喜歡來慈恩院的原因之一，除了太夫人不喜歡她外，這份‘靜’的可怕。

靜坐片刻，大哥大姐和小弟相繼而來。大哥大姐來時巧娘起身朝二人行平輩禮，兩人回了她一笑，然後兩人給太夫人請安後大哥坐在左邊第一個位置，大姐坐在她的上首。

哥哥坐下後，巧娘這才坐下。然後小弟又進來請安，完了朝在坐的三位兄姐行禮，這一次巧娘只需點頭朝弟弟一笑，坦然受了這禮。

小弟坐在大哥的下首，接下來便是幾位庶出子女進來給太夫人行禮。既然是庶出，當然地位不如嫡出的幾位少爺姑娘了，給太夫人請安後還要向在坐的四位嫡出少爺姑娘行禮。四人淡定受禮，對幾位庶兄庶姐的禮巧娘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在的處之泰然，早已經不在意了。

排行都分了兩批，嫡出一批，庶出一批，兩者之間不能相提并論。所以即使他們眼中對巧娘各種瞧不起，卻在巧娘淡淡的眼神中收回了目光。

用紗帕按了按嘴角，巧娘轉頭就看到自家大姐滿意的眼神。

投了一個疑惑的眼神過去，大姐卻笑而不語，只拍了拍她的手。

小妹雖然膽小，但在應對庶出兄弟姐妹們的态度上還是端得很正的，大姐謝慧娘可以安心了！

哼，他們可以對二妹恨鐵不成鋼，一群庶出兄弟姐妹也敢瞧不起二妹，膽子變漲了啊！慧娘朝大哥望去，得到了微微一颔首。

嗯~她放心了，大哥是家中嫡長子，向來受父親母親祖母的喜愛，現在他既然表示出了自己的态度，那就不用擔心這群庶出子對二妹做出些什麽來。

兄長和姐姐打着啞謎，從頭到尾沒弄明白的巧娘只好朝弟弟望去，不然狡猾如狐的小弟卻回了她一個茫然的眼神。

巧娘一呆，小弟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要不是太夫人還坐在上面，下首則坐着庶姐，她想朝小弟問個明白。

小弟見自家二姐霧煞煞的表情就知道她什麽也沒有明白，端起茶碗不着痕跡地擋住了嘴角的微笑。

嫡枝幾個兄弟姐妹一直打着啞謎，下首的幾個庶出子女快氣死了。

庶子則在長袖的遮掩下握緊了雙手，庶女則把手中的羅帕捏成了團，雖然男女有着不同的命運，但這一刻他們的心情是一樣的。

庶出的子女為何永遠要低嫡出的一頭？謝巧娘讓謝家在京城中擡不起頭來，為何他們還要如此護着她？幾個庶出少爺和姑娘憤恨的在心中咒罵謝巧娘。不僅僅是因為她是嫡出，還有就是他們出門交際時，別家的庶出少爺和姑娘一提起謝巧娘就嘲諷他們，明明這事和他們沒有關系，結果他們卻因為同是謝家人，要與謝巧娘一起被人嘲笑。

太夫人坐在上面，把幾個庶出孫子和孫女的表情眼神都看在眼裏，但她什麽也沒有說。做為一個原配嫡妻她是不喜歡庶子庶女的，同樣庶孫庶孫女她也不喜歡。巧娘這一年雖然讓她失望不已，但畢竟是嫡孫女，除了追着一個男人不放外，她也不曾做過其它有損謝家名譽利益的事，所以不喜歸不喜，但心中還是有幾分維護之意。

“咳，明兒。”太夫人喚大孫子，也是她最看重的一個孫兒。面對謝家大少的時候，太夫人臉上都快笑出了花，由此可見她對謝家長孫的喜愛程度，這一點哪怕是受盡寵愛的謝家嫡二少謝宗玉都不能比的。

“祖母。”

謝宗明站起來聽候祖母訓話，雙後自然垂在兩邊。

兄長都站着了，下面的弟弟妹妹自然不能再坐着。

巧娘雙手自然交疊放在腹部，雙眼垂下，頭微低。長輩說話時，晚輩不得插嘴。

“今兒天氣不錯，你帶幾個弟弟妹妹出去逛逛園子，聽說百花園的景致正好。”

太夫人說到這頓了頓，不經意的瞥了一眼嫡次孫女，眼中盡是無奈，對這個孫女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了。

“你就帶他們去百花園逛逛吧，順便替祖母跟園主讨兩支鮮花回來擺擺。”

有兄長帶着，名義上也好聽一點。不然就讓巧娘自己去，到時又要弄得滿城風雨，謝家的名聲啊！

聽到這巧娘雙手微顫，知道她要去百花園的事已經讓祖母知道了，這才特意安排大哥帶他們出門逛園子。

她知道自己的任性讓謝家一度在京城中擡不起頭來，但讓她放棄對楚翊的喜歡她也做不到。兩世唯一喜歡的人，唯的一勇氣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讓她如何放手？

雙眼迷朦，巧娘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路是她自己選的，哪怕是刀山火海她也要跪着走完。

“是。”

謝宗明在答應的同時不着痕跡打量了二妹妹一眼，他早就接到消息說楚翊今日會出百花園的事，一時間他心中有懊惱有無奈，但更多的是對妹妹的心疼。

如果一年前他和大妹妹沒有任性妄為，今日二妹妹就不會為情所困。

有兄長陪着出門自是好事，巧娘只要能去百花園，別的要求都可以忽略。但是對幾個庶出子女而言就不一樣了，他們雖然也能一道出門，但是在嫡子嫡女們的面前，他們的風光會被搶的一絲也不存。

有嫡子嫡女們的存在，誰還會注意到他們這些庶出子女，畢竟嫡出才會代表一個家族，庶出子女永遠沒有這個機會，除非嫡出都死光了。

但這可能嗎？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無視，任由怨恨吞噬着他們的心，讓妒忌充斥在他們的胸腔之中。

給太夫人請過安後，大家又轉移陣地給謝家主母，也就是巧娘幾人的母親請安，順便也要在正院一起用早膳。

“給母親請安，今日心情可舒暢？”

巧娘請過安後，面帶微笑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大姐和母親親密的坐在上首歡聲笑語，大哥小弟嘴角含笑看着她們。

曾經她也是她們中的一員，現在她卻只能靜靜看着母親和大姐之間的互動。她不怪父親，也不怪母親，因為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他們對她的失望巧娘都看在眼裏，可心從來都不由人，她無法放棄所愛，只好辜負大家的期盼。

如今大家還願意接受她這個敗壞了謝家名聲的人，她已經感激不盡，又有何資格要求母親他們再像以前那般對待自己。

她不是一個好女兒，只會讓家人為難。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私下暗暗為家人祈福，希望上天可以保佑大家。

玩笑間早膳已經擺好，丫環來請，謝夫人帶着衆人轉移到偏廳用膳。巧娘在母親兄長姐姐落坐後，默默無聲地坐在了大姐慧娘的身邊。

喝了小半碗粥，吃了四個小湯包和兩塊點心巧娘便放下了筷子，她到是想多吃一點，可惜現在胃口變小了許多，比起大姐她還多用了一塊點心呢！貓食也不過如此，可惜現在許多世家小姐都是如此，巧娘為了保持身材自然也一樣。

當然，她吃再多也不會胖這件事還是不要說的好，以免給自己帶來麻煩。

用完膳後漱口擦嘴，一系列動作巧娘做的極自然。投胎在謝家十幾年，這些禮儀已經深入骨髓，巧娘早就習以為常，再也不會暗暗觀察大姐的動作模仿她了。

“母親，女兒（兒子）告退。”

幾兄妹起身告退，謝夫人揮了揮手表示知道了。雖然幾人在給太夫人請安時她不在場，但謝府發生的事就沒有什麽能瞞過她的，所以很爽快的便放行了。

今天不讓次女出門，她也會想盡辦法出門，還不如讓謝家大郎陪着她與大家一起前往百花園，名正言順。

望着次女離開的身影，謝夫人眉頭緊鎖，輕咬下唇思索如何才能讓她放棄楚二公子。對于次女的執着她是不喜的，所以與太夫人一樣冷着她，但次女絲毫不受影響，反而對楚二公子更加喜歡，這讓她與謝父非常的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