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看着手邊的三封信和三個盒子,想着剛在宮裏那張明明是男兒卻梨花帶淚的小臉,抿唇一笑,這信裏,不是道歉就是胡攪蠻纏了?想到如此,心裏卻還是暖的,把信拆開,展開紙條,唇邊的笑意一頓,然後接着拆開梁歪兩封。

阿姐,玉佩上你想雕刻什麽?

阿姐,我覺得這個耳環很襯你的膚色。

阿姐,這個簪子可還喜歡?

把手邊三個大小不一的盒子一一打開,赫然分別躺着,玉佩,耳環,簪子。和手裏的镯子一樣,都是墨色點金,顯然是一塊玉上下來的。伸手拿起小巧的耳環對着鏡子在耳邊比劃,非常的精巧,六個小棱角熠熠生輝。

又拿過了簪子和玉佩細瞧。玉佩打磨的很光滑,并未在上面雕刻其他的花紋,保留了玉石最原始的顏色,只在背面右下角處刻了一個青字。簪子頂端是一朵墨蘭,花瓣逼真,幾乎和當日在江南時的那盆碎金墨蘭一模一樣。

看着眼前的這三樣東西,和手裏戴上就沒離身的墨镯,說不感動是假的。還以為他會哭鬧,結果完全不是如此。心裏卻沒來由的突然想到了皇後娘娘偏殿的百鳥朝鳳屏風,高貴的明黃,金絲閃爍,和眼前的墨色點金不是異曲同工?

咳,看來雖不在身邊,母子兩的喜好還是一樣的,都偏愛華貴。

這些信跟盒子都是綠蟬紅檀經手的,自然知曉是誰送來的。看着盒子裏的三樣首飾,姑娘家本就喜歡這些,綠蟬紅檀也不例外。兩人都圍了上來,細細打量一番,既驚嘆又羨慕,“小公子對姑娘真好!”

這麽個可心的弟弟,比親生的還好!

綠蟬亦是松了口氣,小公子送這一套首飾過來,幸好這兩日紅檀在家和媽媽們一起動手,已經趕制了兩套家常的衣服了,不然明兒姑娘若是想戴這一套首飾,都沒衣服配了!又看了會後把一套首飾都收了起來,右手撐着下巴,思考着該還什麽給少卿。

他從來都什麽都不缺,以前在江南,确實沒人來問候過他,可他的一應起居都是有專人照應的,吃穿用度都比自己好,屋子裏擺設的頑物,許多連自己都不知道名字呢,送他其他東西,倒是沒必要了。

所以,只剩親手做得了。

手雖然有傷,拿針還是無礙,做個荷包也不費神,今晚動作快些,明天就好了!做好決定後起身問綠蟬,“現在泡着的料子有哪些顏色的?”青瓷不愛熏香,綠蟬紅檀就自己琢磨法子,後來還真被她們琢磨出來了。

青綠色的就在柳汁中侵泡三天,月牙色的就在白菊中侵泡,這樣一來,就算姑娘不愛熏香,衣裳也自帶香味了,輕輕淺淺,還不若熏香那般明顯,青瓷也默認她們這個方法了。綠蟬笑道:“這幾日正巧要做衣裳,泡了很多,姑娘親自去選罷。”

又揶揄一笑道:“畢竟小公子的東西,姑娘得親自挑選才有誠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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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蟬早已習以為常,在江南時就是如此,只有給小公子做東西的時候姑娘才會關注衣料,平日是絕不會問得,再別說小公子剛還送了一套首飾過來,姑娘必然是要還禮的。

越發沒大沒小了,嗔了綠蟬一眼,到後面親自挑選料子去了。

黎總管晚間過來的時候,青瓷正在整理荷包上纏繞的璎珞,先把金絲和紅線撮成一股,然後再纏繞到墨黑的流蘇上去。黎總管瞧了一眼款式顏色,分明是給男子做的。先是一頓,然後想起了三皇子。

這也無妨,反正那位年紀還小呢。

“姑娘。”彎身行禮。

“什麽事?”青瓷沒有擡頭,凝神看着手裏的線,靈巧的手指在線中穿梭,這紅金線必須得分布均勻的纏繞上去,不然不勻稱就不好看了。

黎總管的視線也随着青瓷的手指移動,看了一會才道:“是想問問,二姑娘那邊要怎麽做?這一年都不管不問?”謝青雯這次被禁足一年,黎總管當然不會做克扣她的分例之類的下作事。

主要是,拿不準這大姑娘是幾個意思?

大老爺已經下令,二姑娘要禁足一年,那本是個心高氣傲的,現在陳氏也走了,四少爺和她不親近,三姑娘更不會沒事上去觸黴頭。一個尋常的人,被關上一年都會性情大變,更別說二姑娘了。

多刺激幾回,若是心性不堅定的,瘋癫也是有可能的。

按理來說,昨兒鬧出來的事,雖然是二房自作自受,可這裏面的關鍵卻在大姑娘。事成之後,自己在她身上沒看到一點愉悅,甚至連二房也不怎麽關注。所以,這大姑娘到底是要對二房做什麽?

仔細想了又想,确實拿不準,所以來問個明白。

謝青瓷沒有出聲,只是凝視手裏的絲線,直到把兩邊流蘇都纏繞上,對比一番後發現還尚可,才把快要完成的荷包放進了一旁的籃子裏。擡颚示意黎總管坐,端起一旁的茶杯輕抿一口後才問道:“謝青雯她今日鬧了?”

黎總管搖頭。

“并不曾,伺候的婆子回話說二姑娘今天自從陳氏離去後就一直在屋子裏沒出門,在門外也沒聽到砸東西的聲響,飯也沒用。”

謝青瓷點頭,思索一番又問道:“二叔呢,他今日又在做什麽?”雖有些詫異青瓷為何會問到二老爺,還是如實答話道:“剛陳氏離去後,二老爺也沒在家裏多呆,出去喝悶酒去了,心裏也是不爽快的。”

能爽快嗎?休了發妻又丢了官職,還不知道要在家裏呆多久呢。

二老爺讀書的時候成績中規中矩,動了點關系就弄到翰林院去了,一呆就是多年。好在謝明朝也是個心寬的,翰林院雖無實權,勝在清貴,反正家裏已經有大哥了,自己也可以混日子,不出大錯就是了。

謝青瓷想到了往日的情報和黎總管送來的私賬。二叔自己本身是沒有什麽營生的,當初祖母給他的莊子鋪子,他都折現後拿去娶陳氏了,後來陳氏進門,二房的財政都是她在把着。對二老爺一向寬裕,用銀子的時候都不會拒絕。

二老爺的月例是三十兩。

三十兩夠買什麽呢?夠買二老爺書房的那一套文房四寶?二老爺對自己的政途不甚熱衷,甚至對女色也沒多大興趣,就偏愛和朋友三四聚會飲酒。十次出門,八次都是二老爺付賬,是以,他的人緣不錯。

“三個月內,除開月例,二叔從公中支出的銀子不得超過二百兩,六個月內,不得超過一百五十兩,九個月內,不得超過一百兩。”

“至于謝青雯,只要她不鬧,她要什麽給什麽,以前的銀子可以不動,鋪子田地全部收回來。然後讓人在她耳邊偶爾提點,只有二老爺才是靠得住的,就足夠了。”

黎總管震驚的擡眉看着眉羽間一派雲淡風輕的大姑娘,良久後才反應過來,大姑娘這不是要收拾二房,是要【養】二房呀!自己一直關着家中的財政,自然知曉二老爺一個月的用度大概是多少。

出去一趟就是幾十兩銀子,一個月少說十次,多的時候幾乎不回家吃飯,這還不算二老爺平日添置東西的花銷。二百兩銀子完全不夠呀!若只單請客吃飯的話,少去幾次,換些平常的酒樓,還勉強可以,前提是不買其他任何的東西。

三個月給兩百,三個月後就成了一百五,再後就是一百,那真的是完全不夠了!

而陳氏雖然被休,可她之前十多年的私房銀子并沒有歸中,現在必然在二姑娘手裏拿着呢,那可是幾萬的銀子!二老爺錢不夠用,二姑娘只要聰明些就該知道如何做,時間一長,昨天發生的隔閡自然不會存在。

二老爺這些年一直安穩度日,那是因為家裏沒有少過他的用度,所以他知足。可現在呢?沒了官,又沒了錢,他的那些酒又還會一如既往的一呼百應?什麽都失去了,再加上一旁的二姑娘肯定會讓他振作,讓他明白,自強才是唯一出路。

謝家是靠不住的,大老爺是靠不住的,昨天發生的事情就足以證明,一旦出事,二房必然是最先被舍棄的那一支!

以前的二房,二老爺只顧自己高興,陳氏二姑娘只知道撈油水,雖是一家人卻是泾渭分明。如今照着大姑娘的意思這麽發展下去,二房一定會凝固成一條船,哪怕這條船很單薄,也不是以往可以比得了。

若二房長到可以和大老爺分庭抗禮……

黎總管細想了許久才徹底明白青瓷是什麽意思,原來這次真的不是收拾二房,只是為了挫他們的銳氣,讓他們靜下心,然後發揮更大的力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為青瓷的智慧折服,喟嘆道:“果然老了,要想許久才能跟上姑娘思路了,老了!”

謝青瓷一笑,“黎叔這是哪裏的話,我不過是出個點子,具體怎麽行動還要您老人家來才行,旁人我是再不放心的。”黎總管也是笑,年紀到了,人不服老不行,腦子轉不快了,就服從命令就是。

“姑娘放心,我一定辦得妥妥的,不會讓大老爺察覺。”

心裏也十分明白,姑娘【養】二房,就是為了讓大老爺不好過呢。大老爺一直身居高位,卻對二老爺沒有幫襯,不然怎麽可能一直在翰林院呆着?之前分明就是拿二房給大姑娘練手呢,如果二房勢強,不知道大老爺臉色又是何等的好看。

真期待那一天!

看着黎總管臉上的笑意,青瓷也是期盼般揚眉,杏眼水光點點。

謝明安,我不會親自對付你,因為髒手!一步一步慢慢來,一步一步讓曾經你從未看在眼裏的蝼蟻站在和你同樣的位置,那時候的你,是否還會像現在當初一般覺得掌控全局,覺得所有人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次日清晨,風寒已經完全無恙,腿上的紅腫也消下去不少,已經完全不影響走路,只除了手上還有點有礙觀瞻。昨天已經答應了少卿,今天自然要去女學的。綠蟬紅檀也沒攔,風寒已好,腿也不影響走路,去女學也是可以的。

下車時四下張望一番,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嘆了一口氣,還沒整理好是何樣的心情,向晚已經來到了身邊。擔憂的望着青瓷,“你還好麽?昨日我本來想過來找你的,可娘不讓,說你那會肯定事多,說我只會添亂別去煩你。”

這事鬧得這麽大,堂堂謝府二夫人居然被抓到牢裏去了,謝大老爺在朝上下跪請罪,這事還有誰不知道的?本以為青瓷會在家裏呆幾天避避風頭,可還是在門口處等了等,結果她第二日就來女學了。

向晚一直是心裏想什麽,眼裏就會印出什麽,一眼就能看透,雖直白簡單,卻活的肆意,這是自己羨慕不來的,所以才會一直和她交好,也盼望,她能一直保住這份單純善良。

“你放心,我無事,這事跟我沒有多大關系。”

碰到她手時發現有些微微泛涼,想着向晚以往的傻勁,肯定是一大早就在門口等着呢!當下挽着她的手往裏面而去,更加詳細的解釋道:“我怎麽會有事呢,出事的是謝青雯。”向晚本還有些擔心,一提謝青雯卻馬上放心了。

“就是,她那麽讨厭,她出事你該高興才是!”

這才放下了擔心同青瓷一起往裏走。

青瓷早已料到,所以并未驚慌,依舊神色如常。倒是向晚,略微不自在的皺了皺眉,小聲道:“我怎麽覺着自己像路邊弄雜耍的,人人都在瞅!”聞言謝青瓷一笑,上下打量她一番,揶揄道:“你去表演雜技,也只能表演吃了!”

向晚一下子眼珠子瞪得溜圓,雙頰鼓起,狠狠的瞅了青瓷半響,見她并不懼怕甚至沒有讨饒,嘴巴一撇,“我不跟你好了!”說完就大步往前走,青瓷失笑,這才真是孩子呢!追了上去,哄了好一番,向晚的嘴巴才不挂葫蘆了。

到了女學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謝青瓷的身邊,連帶着旁邊的俞向晚。向晚剛在門口已經經歷了一遭,這會倒是淡定了,拉着青瓷在位置上坐下,別人看着也沒了說話的心思,随手拿了本書看起來。

青瓷亦是。

姑娘們的心思自然和門口那些男學子們不同,因為考慮的方向不一樣,她們更在意的是,謝青瓷一回來,一直在京裏名聲極盛的謝青雯一下子就敗了,這麽快,這般動作,真真是雷厲風行,和她溫婉的相貌一點都不相配。

往常和謝青雯親近的那幾位的懼怕不提,旁人想的卻是,這謝家兩位姑娘的争鬥已經結束,這位謝大姑娘,若不出意外,就是将來的太子妃了,可以好好結交了,不必再觀望了。當然,能想到這點的,也不傻。

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上去獻殷勤,日後時間長着呢,現在過去,動機太明顯了。

雖然兩人剛進門的時候裏面的姑娘浮動了些,沒一會的功夫也都紛紛做起自己的事情來,倒也還算一盤祥和了。好在今日教的并非琴藝而是下棋,圍棋确實算是青瓷的弱項,倒也聽得十分認證,休息時間也在鑽研棋譜。

用心起來,時間過的很快,一會就到午休的時間了。

紅檀綠蟬這次沒有跟來,也跟家裏說了,中午不會回去用膳。和向晚告別後,獨自走向了後面的學舍。女學後面備有學舍,若姑娘午間不想歸家在學舍小憩也是可行的,還會準備雖不豐盛還算多的飯菜。

昨天少卿并沒有和自己約定在哪見面,想必他應該是有安排的。果然,剛轉過小路,就看到一名嬷嬷等在那裏,見到謝青瓷後連忙上前,行禮後道:“姑娘,三皇子讓奴婢來接您。”“好,麻煩嬷嬷帶路了。”嬷嬷連道不敢,領先半步彎着身子在前面帶路。

随着嬷嬷在林間石板小路穿梭了幾許,人聲越來越遠,最後徹底只有鳥鳴林風。少卿負手站在一個小山丘後靜眼看着來路,雙唇微抿,若有所思。見到謝青瓷那一身墨金的衣裳,和她身上所有的首飾,馬上就換上了笑臉,眉眼彎彎的迎了上去,拉着謝青瓷的手。

“阿姐!”

嬷嬷瞬間低頭,然後無聲的退了下去。

謝青瓷無奈的瞅着他,“多大的人了,還這個模樣,讓人瞧見可怎麽好?”少卿不覺丢臉,笑得更開心了些,搖頭晃腦道:“這裏沒有其他人!”還得寸進尺的伸出頭在謝青瓷懷裏蹭了蹭!

謝青瓷擡手要打,他已經笑眯眯的退了出去。笑得可開心,牙根都露出來了,完全就是一個得了零嘴兒就滿足得不得了孩童。搖了搖謝青瓷的手,說得甜膩,“阿姐,我帶你去用膳,可好吃的!”

說完就拉着謝青瓷往前沖,謝青瓷只得小跑跟上,滿滿的無奈,這孩子!還以為他回京後就變了,哪知私下相處居然還和當初在江南時一樣!說了身子不好,不要這麽蹦蹦跳跳的!好在并不遠,還沒開口罵呢,就已經到了地方。

這一路上都是林間小路,結果轉個彎,居然看到了一處山谷,山谷中間有一處極淺的湖泊,白白的鵝暖石清晰可見。湖邊真的是五顏六色的野花遍地,圍着湖邊一圈又一圈,綠草凄凄,偶有白鷺飛過,在極淺的湖面上倒影出來。

謝青瓷上前兩步,眼睛全是驚嘆。

“比在江南時還要漂亮。”

微風吹過,綠草迎風搖曳,湖面泛起陣陣漣漪。

等青瓷觀賞了好一會,少卿才又拉住了她的手,“阿姐,先吃飯,不能餓肚子,你以前教我的。”青瓷一頓,然後跟上了少卿的腳步。确實,以前少卿吃藥太多,總是不肯好好吃飯,每每都是青瓷逼着多用一些,都是用這句話說他的。

湖邊已經鋪上了一塊素藍的毛毯,上面擺着精美的食盒。兩人一左一右席地而坐,少卿把所有盒子打開,還冒着熱氣,一溜望過去,都是青瓷愛吃的!“阿姐,這醉魚是我近日在宮裏嘗過覺得還不錯的,你試試?”

把筷子遞給了青瓷。

依言接過,夾了一口魚肉,細細品之,入口有些清淡,細嚼之後,卻突然有些桂花的微甜和微微的醉人?“這是用桂花釀做的?”少卿點頭,把盛好的飯遞與青瓷,還探着身子摸了摸謝青瓷的頭。

“阿姐真聰敏!”

青瓷眼一滞,“你做什麽摸我頭?”

少卿笑眼彎彎,歪着頭,“以前阿姐就是這麽誇我的阿!”“我是姐姐,所以我可以這麽做,你不行!”青瓷反駁。少卿搖頭,一臉的不贊成,搖頭晃腦的,“不是這樣的,阿姐比我大,可阿姐是姑娘,我是男子,以後我要保護阿姐的!”

“這是大丈夫應該做的事情!”

剛感動呢,馬上就被後面的話給毀了,還大丈夫呢,就這小身板?謝青瓷不和他争辯,專心吃飯。少卿也不惱,一門心思給謝青瓷布菜,等她碗裏盛滿了才胡亂扒了幾口,見下去一點馬上就給添上!

“你填鴨呢!”謝青瓷忍了又忍,怒了!

少卿瞪大雙眸,理直氣壯道:“當初我吃飯的時候阿姐就是這麽對我的!”我們兩的情況能一樣麽?青瓷更怒了,伸手就揪上了少卿的臉!少卿也不反抗,就是梗着脖子不松口,“阿姐你就可以,我為什麽不行?”

還強辯,兩只手一起上!

這邊兩人鬧成一團,走轉角處,公子湛也不知道負手看了多久。許久之後身邊的侍衛忍不住開口道:“殿下,要不要跟三皇子說聲,您經常來這裏?”公子湛以前也在鴻德書院讀書,後來年紀漸長跟着處理政事,書院大概會隔兩天才來一次了。

而這個地方,男學的都知道,這是太子殿下的專屬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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