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太亂了,腦子實在是太亂了。

謝青瓷腦中不停閃過少卿的臉,又不由得回到了太子身上,好吧,自己和少卿的事先放到一邊,青釉和公子湛呢?平心而論,抛開身份不說,他心情溫和人又玉樹蘭芝,甚至拉下身份扮女孩兒另找捷徑去哄青釉開心,這一點是很欣賞的。

可就是身份。

光這一個原因就可以推翻所有的好,他不是青釉的良配。哪怕青釉可以替代自己嫁給太子,哪怕旁人分不清自己和青釉的區別,但是還是不行,青釉的身子不可過度勞神,太子妃那樣的位置,青釉絕對不行。

那現在又該如何辦,太子那邊,往好的方向想,自己和他懇談一次後他放手了呢?主要是青釉這邊,她很期待和隔壁的【李姑娘】見面呢,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說過,那是她的第一個朋友,很珍貴的朋友……

“再繼續咬就得破皮了。”

涼涼的男聲從耳旁傳來,青瓷下意識的擡頭就見喬望舒歪歪的依在車廂,定定的看着自己。“唔?”不明白他在說什麽,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下意識的一直咬着下唇。喬望舒見粉唇變得嫣紅卻無血絲,也不再糾結剛才的問題。

謝家的秘密多,青瓷的秘密更多,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剛才雖緊随着青瓷下車卻并未靠近,只站在馬車前看她和太子沒有去聽不該聽的。坐直身子,修長的手指提起茶壺給青瓷斟了一杯清茶,輕推到她手邊。

做完又跟沒骨頭似的躺了回去,閉眼。

“喝口茶歇會,路有點遠,三哥待會帶你玩好玩的。”

伸手握着小巧的杯盞,這杯子也是喬望舒的口味,玉白的杯底飄着幾朵嫣紅的花蕊,手裏傳來暖暖的溫度,再看喬望舒,呼吸清淺,似已熟睡。緋紅的長袍垂落在車廂內,墨黑長發披散在肩頭。

随意又妖豔。

這就是喬望舒,性子在旁人看來或許都夠得上離經叛道,對在意之人卻很細膩,自己還沒想到怎麽回答他就已經找準了自己的位置。低頭輕抿,茶香四溢在唇邊,很舒适。也學着喬望舒的動作,歪在一側的枕頭上,閉目,暫且不去想那些煩心事,讓思緒松乏放空一會。

喬望舒半睜着眼看了一眼青瓷,眼中笑意閃過,再次閉眼小憩。

說路途有些遠原來是真的遠,青瓷也确實是一路睡了過去,走得官道并不颠簸,被喬望舒捏着鼻子弄醒的時候還有些茫然,下了車後遙望四周一番更迷惑,這是哪?紅檀從後面的馬車下來走到青瓷身邊,兩人一起看周圍,都是一臉的不解。

一片空曠的青綠草場,木栅欄裏面竟是一成片大大的馬群,分散在各處,有些低頭吃草,有些快步奔跑,紅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鬃毛迎風飄揚,各色彙集在一起,比天上的彩霞還要絢麗。青瓷走進手扶着木栅欄,墊着腳尖望向裏面的馬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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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營生?你什麽時候開始做這個養馬的生意了,沒聽人提過。”很是詫異。

喬望舒也走進笑望着對面的馬群,既欣賞又有些別的打算。“這馬群不是我的,是一個朋友的,從草原而來的馬群。”下巴朝着領頭最健碩的駿馬,“那匹是馬王。”那匹馬實在太出色,馬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它。

渾身漆黑四蹄有力毛色發亮,只額間有一小撮白毛。青瓷仔細看了一番道:“所以,這些馬是要送進軍營的?”除開馬王,其他馬都非常的出彩,跑起來腿上的腱子肉分明,一看就知道是在草原自1由長大的野馬然後再馴化的。

這麽大一群又是在京城,只有軍營才有這麽大的需要了,正巧,二皇子回來了不是麽?喬望舒點頭,視線仍舊聚集在馬群之中,彎了彎嘴角頗有興致,“這群是朋友的,明年,一定是我自己的馬群。”

“怎麽會突然想到做這個了?”

喬望舒在意容顏,連騎馬都要天暖和曦的時候,連慕春的日曬他都不肯去的,而且提拉缰繩,手掌肯定會留有痕跡。喬望舒目光灼灼地盯着頭馬,手撐在木栅欄上直接翻了進去,挑眉對着青瓷道:“因為我發現一件和唱戲一樣有趣的事情。”

“征服!”

轉身徑直走向馬王的方向,紅袍滾滾。

這馬群顯然對喬望舒已經十分熟悉了,喬望舒走進馬群之中沒有引起一點慌亂,而馬王也停下了飛奔的步伐看着朝它走去的喬望舒,馬蹄一揚打了一個響鼻,似是在鄙夷喬望舒,低頭慢悠悠的吃草,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裏。

這馬王一看就是野性難馴的,喬望舒這身板,也着實讓人擔心,青瓷一錯不錯的看着他,生怕他出什麽意外。喬望舒走到馬王身邊站定,沒有任何安撫馬屁的舉動,竟是直接就跳上了馬背!

青瓷猛得抓緊栅欄,太胡來,連馬鞍都沒有就上去了!

沒有馬鞍沒有缰繩,他居然就這麽直接抓着馬的鬃毛,不知道這樣會讓馬刺痛性子更加的狂躁嗎!果然,那匹馬王直接前蹄一擡高高仰起,幾乎是和地面垂直了,喬望舒不僅拉着鬃毛還死死地抱着馬脖子,幾乎是吊在馬背上的!

前蹄仰了又仰沒把喬望舒給甩下去,馬王怒了,嘹亮的幾聲馬鳴後快速狂奔了起來,似一團黑色的火焰,喬望舒猶如一塊紅色的雲錦在馬背上起起落落,駿馬跑得飛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

青瓷心跳都停了,喬望舒不會摔死吧?!青瓷和紅檀對望一眼,四處張望看大門在哪,喬望舒直接翻進去的,自己翻不進去呀!耳邊卻突然傳來了一個淡定的男聲,“安心,死不了,昨天已經摔兩回了。”

聲音粗狂又低沉,有些耳熟?青瓷側頭,最先看到了那人即使穿着衣服也肌肉線條畢露的胳膊,再望上前,刀刻般深邃的輪空,泛藍的眼睛,這不是二皇子公子衍是誰?不過這會子青瓷倒沒心思管他為何在此,只焦急問道。

“真的沒事麽?那馬王的性子一看就是不好相與的!”

公子衍一邊點頭一邊看着各自悠閑的其他馬,欣賞之色浮于面上,這群馬的質量确實很好。“馬王性子雖烈可也聰慧,它和喬望舒也算相處了一段時間認得人,它知道分寸。”訓馬從來都是難在第一次,會不會有生命危險,也是第一次就能知曉。

越好的馬性子越高傲,一次征服的可能性太小。訓馬都要多次嘗試,如果第一次摔下馬的時候沒有被馬蹄再補一腳,并且第二次你再靠近的時候馬并沒有十分抗拒的話,這事就有機會,也不會出人命。

“喬望舒跟我打了賭。”

青瓷還墊着腳尖看喬望舒的身影,“什麽賭?”

公子衍也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和剛才喬望舒的動作一般直接翻了進去,手指抵在唇邊發出一聲哨響,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飛奔到了公子衍的面前,親昵的用頭頂了頂公子衍的手心,公子衍拍了拍它的頭頂,缰繩一握就翻身上了馬。

端坐在駿馬之上,笑望着謝青瓷。

“喬望舒跟我打賭,在交馬之前他能馴服那匹馬王,賭注便是,我在軍營一日,軍馬都有他的一份。”

所以,喬望舒真的打算做這個?

馬鞭一揚,公子衍就朝着喬望舒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

現在公子衍追過去了,青瓷就沒有十分的擔心了,心裏倒真是為喬望舒高興的。倒不是說他不務正業,畢竟是男兒,唱戲可以作為消遣,你不能靠消遣過一輩子。幸好,喬望舒并不是只靠家族庇佑的人。

這樣很好。

“姑娘!”紅檀突然一聲驚叫,青瓷還沒回頭指尖就傳來了滑膩的感覺,側頭看去,也是驚喜的模樣,不知道何時一匹白色的小馬來到了木栅欄旁邊,睜着圓鼓鼓的雙眼好奇的看着青瓷和紅檀。

見青瓷似沒有注意到它,低頭舔起了青瓷的指尖。

這還只是一匹小馬,眼神溫和又好奇,見青瓷并未發怒膽子更大了幾分,低頭輕輕的蹭着青瓷的手心,癢癢的麻麻的,青瓷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摸着它雪白的鬃毛。紅檀見青瓷似乎很高興的模樣,笑着提議道:“姑娘要不要也進去策馬揚鞭一番?”

中午的時候青瓷心情不好紅檀一直記在心裏,這會子見她露出了笑顏,當然要抓緊不放了。青瓷還摸着馬頭沒有回話,紅檀就已經在四周張望,“姑娘,門口在那邊呢,這既然是喬公子的地方,咱們總能試試的!”

不由分說就拉着青瓷往大門的方向而去。

好像喬望舒提前派人來說過的,只有一位年邁的老者守在門口,其餘青年壯丁一個也沒瞧見。紅檀和老伯見禮後就指着跟着圍欄一路走過來的小白馬,問可不可以試試那匹馬。好像真的很喜歡青瓷,青瓷剛從大門踏進,它就親熱的湊了過來跟青瓷撒嬌。

那是一匹還沒成年的小母馬,性格也十分的溫順,本就會賣給姑娘們。喬望舒帶來的人,老伯不敢不從,忙轉身進了裏面拿了一套馬鞍出來套在小白馬身上。第一次被套馬鞍,有些不習慣的動來動去,眼睛也有些不安。

老伯拍了拍它的頭輕聲哄了幾句才安靜下來了,老伯認認真真的把馬鞍給套上,還用力扯了扯,确定套牢了才彎身低頭對着青瓷道:“這馬雖還沒訓過,只是它性子溫順,平日跑起來速度也不快,姑娘只需注意些力氣,別抽痛它就行了。”

接過老伯遞過來的馬鞭,青瓷看了一眼喬望舒和公子湛的方向,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馬。缰繩微微用力,小白馬就順着青瓷使勁的方向走了幾步,确實很穩,也沒有受驚。

坐在馬上笑着道:“不知可否麻煩老伯為紅檀也尋一匹?”老伯沒有不應的,馬上就拍着胸脯答應下來了。青瓷雖馬術并不十分精通,騎小馬還是沒有問題的,紅檀并不擔心,只道:“姑娘別管我了,快去跑一圈吧,我一會就追上來了。”

笑着應了,擡頭看向遠方的天高地闊,綿延的草原一望無際廣闊無邊,深呼吸一口氣,滿是青草的清香只覺心曠神怡。呆在這種地方,心情不該煩悶不該郁悶,只該有爽快!馬鞭輕揚,小白馬應聲開始奔跑。

身下的颠簸,耳邊的風速,時不時的馬鳴,好不暢快!青瓷原本還朝着喬望舒他們離去的方向奔跑,後來越跑越暢快,最後缰繩不再使勁,小白馬随意撒歡,想跑哪就跑哪!這個馬場真的很大,青瓷都微微有些薄汗了,才隐隐見到另一邊的栅欄。

依舊沒看到喬望舒和公子衍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去其他的方向了。

青瓷下馬,摸了摸亦有些興奮的小白馬,“今天謝謝你了,跑的很好。”小白馬這是第一次帶人奔跑,感覺似乎不賴,對青瓷又親近了幾分,只扭頭跟她撒嬌。青瓷陪它玩了一小會,就松開了缰繩讓它低頭吃草,自己則是席地而坐。

栅欄近在眼前,外面還是一片綿延的青草望不到盡頭,綠油油的一片讓人瞧着就歡喜,周圍沒有人聲沒有喧鬧,只有幾匹馬在悠哉的閑逛吃草,寧靜舒适,不管是誰,站在這裏,都會心情明朗又開闊的。

青瓷随性而為,直接躺在了草地上,眯着眼仰望頭頂的暖陽,雲卷雲舒,白鷺不時飛過。眯着眼看了一會閉眼,把少卿,青釉,公子湛的事在腦中又再次慢慢過了一遍,這次神思清明,答案早已有,主要是想該如何對策。

青釉和太子不行,自己和少卿,更無可能。

青釉可以哄騙,太子可以好言相勸,少卿呢?一會是他柔順喚自己阿姐時候的模樣,一會又是詭異深沉的微笑,抿唇思慮半響,再睜眼時神思都已堅定。先勸導,如若不行,那就只有分離一途了,他是弟弟,這點完全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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