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
?原本熱鬧嘈雜的大廳,因為兩人的到來而鴉雀無聲。
衆人皆屏住呼吸,靜靜的注視着大廳門口,那對天造地設,宛如神仙眷侶的俊男美女。
只見身量極高的那人俊美絕倫,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五官如雕刻般分明。
外表看起來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烏黑的墨發用玉冠束起,一雙劍眉下是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紅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倚在他身畔的女子,一身淡藍色長裙,氣質清新淡雅,面容掩映在半張銀色面具下。露出的肌膚泛着瑩潤的光澤。美目流轉,輕輕踏入敞開的大門,裙角飛揚,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
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煙花般飄渺虛無而絢爛。
“白公子,你們來了。快請上座。”
站在門口的秦叔,恭敬的朝着二人行了一禮,引着他們朝着席間走去。
“來來來,讓我看看。阿醜姑娘這身衣服可真是漂亮。”
“夫人謬贊了。都是白···我相公的眼光好。”
被諸葛夫人熱情的拉着手,聽着她話中的贊美,阿醜狀似羞澀的別過頭看了身旁的白璟一眼。
“呵呵!姑娘和白公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清兒的事,還得多謝姑娘。”
“夫人不必客氣,這是晚輩應該做的。”
看着諸葛夫人真摯熱忱的眼神,若不是見過她陰毒的一面,眼前的婦人在任何人眼中,都只是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
“阿醜姑娘客氣了。
今晚只是個平常的宴會,姑娘只管随意,開心就好。”
拉着阿醜說了會兒話,諸葛夫人便借故走開了。
“白大哥,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陸婉婉一身淡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白色宮緞素雪絹雲形千水裙,頭發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面,一張小臉明豔動人。
早在看到白璟的那一刻,便激動的丢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朝着他走去。
站在白璟跟前,陸婉婉仰着明媚動人的小臉,癡迷的看着那張俊美如斯的臉。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婉婉啊!”
眼前如仙人神聖高貴不可侵犯的男子,那雙多情的桃花眼卻只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
“陸姑娘。”
“白大哥,你知道嗎?自從三年前那一別,我一直在找你。”
明媚的大眼睛裏,已經蓄滿了眼淚。她好高興,白大哥居然記得她。原本以為,她在他的世界裏只是一個過客,只要一定轉過身就會将她忘記。
被突然出現的陸婉婉擠到一邊的阿醜,看着被纏上的白璟。樂得清閑的坐在位子上,嗑着她自帶的瓜子兒。
陸婉婉之前不是還對那個白雲飛情根深種嗎?怎麽一轉眼,見到白璟就魂都沒了。
雖然這白璟的容貌氣質卻是無可挑剔,對他一見鐘情也實屬正常,不過,這女子是不是見異思遷得太快了?
越想心情越不爽。
現在的這些世家小姐,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呀?到底把感情當成什麽?難道過日子就是看着一張臉?長得好看又不能當飯吃!
哼!雖然都是姓白的,但也不能····都是姓白?
白雲飛?白璟?
不會,這麽巧吧!
摸着面具上的流雲紋,阿醜望着那個熟悉的身影,手中的瓜子悉數掉到了地上。
不,這不可能。白璟的臉若是戴了人皮面具她不可能看不出來。而且,真正的白雲飛她在五年前見過。只是五年不見,不可能變化這麽大。
雖然被外界盛傳他美得不似凡人,但那張臉,對于從小見慣了她哥的那張臉來說,最多也就算英俊。
“白大哥,婉婉敬你一杯。感謝你當日的救命之恩。”
陸婉婉白嫩的小手舉着小巧的酒杯,殷勤的遞到白璟的唇邊。阿醜只覺得這一幕無比的刺眼,想也沒想就出聲吼道:“不準喝。”
對阿醜的聲音置若罔聞,陸婉婉固執的舉着手中的杯子,雙目如水的注視着白璟。
周圍的人,早在兩人出現的時候就暗中揣測阿醜和白璟的關系。看到淩空插進來的陸婉婉,衆人皆抱着手臂坐在席位上,冷眼瞧着這出好戲。
要不是為了那一萬兩,她才懶得幹這種棒打鴛鴦的事兒。進門前,白璟的約法三章還萦繞在耳。算了,不就是打破一顆春心蕩漾的少女心嗎?
拍了拍身上掉落的瓜子殼,阿醜站起身,走到兩人跟前。在衆人矚目的目光中,一把奪過陸婉婉手中的酒杯。
“相公,大夫不是說你最近那裏不好,不宜喝酒嗎?”
細耳聆聽的衆人,皆露出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
原來,是··那裏不好。
“你是誰?白大哥喝不喝關你什麽事?大晚上的戴個面具,不會是因為長得醜吧!”
方才還柔情似水的陸婉婉,瞬間又變成了平日裏刁蠻任性的樣子。
“陸姑娘這話問得好,确實有道理。不妨問問你的白大哥,我到底是誰。”
将酒杯扔到桌上,阿醜重新坐回去。
到處招蜂引蝶就算了,居然還敢把禍水引到她身上。看着至始至終都把自己當個觀衆的白璟,阿醜惡狠狠的遞過去一個眼神。想怎麽樣,你自己看着辦吧!
咳!
摸了摸鼻子,白璟知道今天的戲只能看到這裏了。雖然很想看看娘子為他吃醋的樣子,不過再這樣下去,止不住他家娘子真要發飙了。
外人和自家媳婦兒,孰輕孰重,他還不需要旁人來提醒。
“陸姑娘,請注意你的措辭。”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想娶誰,還不需要旁人來指手畫腳。”
小小一個陸家莊,他還不放在眼裏。
因為白璟的話而面色蒼白繼而鐵青的陸婉婉,惱怒的推開衆人,朝着外面跑去。
他居然成親了。
而且,還是娶了那麽一個粗野的怪女人。
“那杯酒,有什麽問題?”
雖然方才有片刻的歡喜,他家娘子終于會吃醋了。不過就是因為太了解,反而知道不可能。
“切,沒勁。”
這也能猜到。
有的時候,她覺得白璟就是她肚子裏的蛔蟲。那酒裏确實加了點東西。而且,還是她給諸葛夫人的。
那玩意兒加到酒水裏無色無味,但在有光的地方,卻會呈現出淡藍色。只是,她沒有想到諸葛夫人居然把它用在了這裏。
原本,這是她給諸葛夫人用來找出下蠱的女子的。
要對諸葛文清下蠱,那人必定是極其熟悉諸葛家,同時又有機會接觸到諸葛文清平日裏的一日三餐。
雖然她的藥粉男子吃了不會怎樣,但若是肚子裏養着其他蟲子,估計會腹瀉好幾天。
隔着人群,阿醜靜靜的看着另一端被衆人圍在中間的諸諸文軒。少年一身華麗的錦服,挺直了脊背,精致的娃娃臉上看不出一絲苦澀和憂傷。
臉上挂着甜甜的笑,讓每一個看到他笑容的人,都認為他是打心底裏在歡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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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坐在亭中的女子,穿着一件略嫌簡單的素白色的長錦衣,用深棕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了奇巧遒勁的枝幹,桃紅色的絲線繡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從裙擺一直延伸到腰際,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身段窈窕,反而還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
外披一件淺紫色的敞口紗衣,一舉一動皆引得紗衣有些波光流動之感,腰間系着一塊似要翩翩欲飛的玉蝴蝶,平添了一份儒雅之氣。
手上帶着一個乳白色的玉镯子,既腰的頭發用紫色和白色相間的絲帶绾出了一個略有些繁雜的發式。眉目間隐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微微低垂着前額,十指纖纖,撥弄着手中的七弦琴。朱唇輕啓,曼聲唱道: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翺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将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旁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将。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從嘈雜的大廳裏出來,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這裏。
看着清湖正對着的沁竹園,阿醜背倚着身後的樹幹,抱着雙臂細耳聆聽這首《鳳求凰》。
一曲畢,亭中的美人兒卻依舊沉浸在紛繁的思緒中。沒有發現岸邊早已站立多時的兩個人。
“你說,若是這世間,能遇見一個人,你喜歡他,他也剛好喜歡你,這應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嗯。”
看着身旁的人,白璟低聲呢喃着:“如果那個人,也喜歡着自己···”該多好。
“你剛說什麽?”
“沒什麽,別動。”
“你····你要幹什麽?”
見身前的白璟越靠越近。背抵着身後的樹幹,阿醜退無可退。整個人
想到白天的那個吻,害怕的閉上眼睛。伸出雙手慌亂的推開身前的人。
等了半天,卻什麽也沒發生。睜開眼,就見白璟手裏拿着一片樹葉,嘴角挂着一絲戲谑的笑容,“娘子,你以為我想做什麽?”
“什···什麽都沒想。”
惱怒的瞪了一眼身前的人,阿醜跺了跺腳,轉身回去睡覺。
這一天發生的事,比她在李家村一年發生的都要多。
跟着阿醜,白璟最後看了一眼亭中的上官凝雪和對岸那個伫立在林中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