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開始的時候陸柒确實以為他是生病,畢竟天氣轉涼,秦何的身子骨聽說也是弱的,染上風寒也不奇怪。

只是一般風寒也該是面色潮紅才對,秦何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緊緊閉着,原本紅潤的嘴唇也蒼白如紙,看上去倒像是在承受什麽極大的痛苦。她坐在床邊用手擱在秦何的額頭上,對方的臉涼涼的,溫度并不高。

應該沒有發燒,陸柒松了口氣。這古代的風寒并不好治,她在這個家裏受到的好的待遇是作為秦何的妻主才有的,兩個人連孩子都沒有,她并不想對方因為生病而一命嗚呼。

倒不是說她有多麽的憐香惜玉,只是要是秦何沒了,她的後半輩子應該也會過得很慘。陸柒書也沒看,坐在床沿想了一堆亂起八糟的東西。結果先前出去的小厮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水進來,還有兩個小厮拿了幾條幹淨的類似于衛生巾一樣的月事帶子和幹淨的床單被套進來。她才囧囧有神的頓悟,敢情秦何竟然是來了天葵。

這個世界女子成家立業,男子則負責繁衍生息,生子由男人生,原本她那個世界女子要來的月經也由男子負責了,只是古代的人取的名字文雅一些,喚這個叫天葵。

原主的陸柒沒怎麽接觸過男人,不懂這些東西,但陸柒上輩子做了幾十年那個世界的女人,一看到紅糖水和月事帶子什麽都懂了。

拿着幹淨床單和月事帶子的兩個小厮幫着秦何在屏風後面換了衣服,那個端紅糖水的小厮則手腳麻利地換掉沾了血跡的床單。

等裏頭窸窸窣窣的動靜沒了。陸柒又轉過身去,幫着那小厮将秦何扶到已經幹淨的床鋪上去。

陸柒身上的溫度很高,秦何就靠在她的身上,等到陸柒替他蓋好被子,他的手還拉着陸柒的不肯放。

兩個小厮提着髒了的衣物和床單出去了,那端着紅糖水進來的小厮是個面皮薄的,看到陸柒坐在床邊臉有點紅,但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道:“少夫人,少爺身子不爽利,麻煩您讓一讓,讓少爺喝了這紅糖茶水。”

陸柒沒挪位子,把面色蒼白的秦何扶了起來,然後把小厮手裏的紅糖水接了過來:“你先下去吧,這個我來就好了。”

這個世界的女人沒有辦法理解男人痛經的苦,上輩子的陸柒卻是很能夠理解這種苦痛的。

當初她剛剛來這個的時候,來了幾次就大半年沒來,母親帶着她去看中醫,吃了好多天苦得要命的中藥調經,後來能正常來了,但卻開始痛得要死,每次第一天來必須好好睡個午覺。好在吃了一年的藥,她漸漸好轉,但只有想起那種滋味,渾身就難受。

後來她讀大學的時候,隔壁寝室有個同班的,每次來大姨媽就得請假待一天,痛得什麽都幹不了,看起來和秦何現在的樣子很像。

以前來大姨媽的時候她就會想,要是有男人願意替她擔了痛經之苦和生孩子的苦楚,她肯定會對這個男人很好。現在看着秦何這副樣子,陸柒不知怎麽突然就冒出自己以前想的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來。

畢竟這個世界的男人也不容易,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陸柒才會對秦何多加忍讓。她喂了秦何喝下紅糖水,又從那小厮手裏接過用溫水打濕的半幹帕子,細細地擦幹了秦何身邊的冷汗。扶着他躺回去,又将他冰冷的手塞進被窩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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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這一系列動作做得細致溫柔,那送紅糖水進來的小厮眼裏就露出幾分豔羨,小聲地開口:“少夫人對少爺可真好。”他能夠看得出來,陸柒眼裏的疼惜不是假的。

天葵這種東西又叫污事,因為會有很多血,還容易弄髒衣物,他們自己都覺得不吉利,那些自诩大女子的女人們就更加了。碰到陸柒這樣溫柔的妻主,是秦何的福氣。

不過秦何天生就是富貴命,容貌好,腦子又聰明,學什麽都學得快,又有個好爹爹,妻主也該是好的。他和自家主子身份天差地別,那小厮羨慕歸羨慕,倒沒有因此生出什麽嫉妒之心來。

陸柒笑笑不說話,她總不能說自己以前也來了二十多年的這個,因為非常能夠感同身受,才會對痛經成這樣的男人很自然的多加憐惜。

秦何喝完了紅糖水,那小厮也沒有久留,端走了碗還關好了門,留這妻夫兩個安靜獨處。

秦何喝了紅糖水之後感覺果然好很多,有些幹裂的唇重新變得潤澤起來,臉上也多了幾分血色,也不像之前那樣冷汗直冒,汗水連額發都打濕。

陸柒在他身邊坐了一會,手壓了壓秦何的被角,本欲轉身離開,一只溫涼的手卻牢牢拽住了她的手不肯放開。

秦何養尊處優,那手生的也是光滑細膩,練武長出來的薄繭每次都會由秦燕用專門的工具幫他磨掉,陸柒握住手裏,只覺得這手摸上去很光滑,相較之下,她這個整日握筆的手要粗糙許多。

秦何喝了熱水,身子有點回暖,手已經不像先前那麽冰了,但握起來還是有點涼。這個世界的女子體溫要比男子要更高些,陸柒穿了件帶了毛的厚披風,給人的感覺就是暖融融的,她一直待在屋子裏,手心的溫度也很高,秦何自然是舍不得放手。

生病的人比較脆弱,也很好哄,陸柒拿他沒法子,只好坐在邊上陪他。好在沒過多久,秦燕就拿了暖呼呼的熱水袋進來。牛皮做的暖水袋,外頭還縫了一個毛茸茸的狐皮套子,摸起來就十分暖和。

陸柒将那暖水袋擱在秦何的腹部,輕聲細語地哄了對方兩句,看着秦何閉了眼睡覺,這才得以抽出手來繼續溫習自己的功課。

男子來天葵不能激烈運動,接下來的幾日秦何都在屋內歇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幾日她這位脾氣不好的郡卿夫郎有些溫順安靜過頭,還有點太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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