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考古隊離開
晚上照常躺到炕上的時候,趙三明心情是不太平靜的,心窩子那裏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這個火跟以往想拉家裏娘們兒鑽被窩的火還不一樣,不會讓他□□發癢,而是精神上格外亢奮。
伴随着的,就是耳朵特別靈敏,用盡全力地去捕捉炕裏側那人發出的任何一點動靜,哪怕是呼吸聲。
趙三明也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愣頭青,怎麽說也是娶了媳婦鑽了被窩的男人。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因為沒往這方面想,可等到青梅上山了,趙三明白天晚上就抓心撓肝地想青梅,想啊想啊,就這麽忽然自己想通了——原來他是稀罕上自家媳婦了。
對此,趙三明接受良好,雖說變了之後的媳婦是兇殘了一點,可平時只要他不惹她生氣,青梅還是很好的。
越想越覺得青梅哪哪都好,等到青梅真個回來了,趙三明看青梅的眼神都自帶濾鏡了,只覺得他叢沒見過像青梅這麽漂亮好看又特有能耐的女人,比縣城裏的女人還好看!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趙三明就心癢癢,特別想跟青梅說點啥,也特別想在青梅那裏得到點什麽回應。
可茍了大半年的第六感,讓趙三明岌岌可危的理智茍延殘喘地保留了下來。
不能說,說了肯定要挨打。
這說明趙三明頭腦還是清醒的,至少明白目前只是他稀罕青梅,人家卻是一點都不稀罕他。
青梅對趙三明已經有一點信任了,聽見他時急時緩的呼吸聲也并沒有高度警惕,只是保留着意識習慣性盯梢。
趙三明一個人激動着激動着,終于睡着了,睡着前本來期待着能做個好夢。
嗯,帶點顏色的那種就更好了。
閉上眼的時候趙三明是滿懷春心的,第二天睜開眼的時候趙三明是絕望的。
因為他夢裏一開始是夢見那啥了,可一擡眼忽然發現自己壓着的是不認識的女人,炕下站着的青梅板着棺材臉左手握刀右手扛棺材……
青梅發現趙三明今天早上起來得特別早,真的特別特別早,飯都做好了屯裏才響起第一聲公雞打鳴。
青梅下炕,就着外間竈洞裏映照出來的火光穿好衣服,又摸到木櫃上的梳子一下下将頭發梳順,待會兒要全部紮起來編成一條辮子。
這會兒鄉下的女人們很少有剪頭發的,多半是結婚前梳兩條麻花辮,結婚後就梳一條。
夏天天氣熱的時候,就用頭巾或者頭繩将編成辮子的頭發給全不挽起來盤好。
因為頭發長,很多人都不勤洗頭,有些不講究的人一年洗兩三回也是常事。原主在的時候每天只是跟壯勞力一樣賺滿工分就已經精疲力盡了,哪裏有那許多心思去打理自己。
所以青梅剛過來的時候,頭上甚至還長着虱子。
來了後青梅也沒特意去弄它,第一次借到劈柴刀的時候就直接割斷了一大半頭發,留下一半長,之後就勤洗頭。
堅持大半年下來,哪怕現在頭發又長長了,上面卻已經徹底幹淨了。
狗子剛來的時候也有虱子,被在這方面意外有點講究的趙三明抓着洗了一段時間,現在也沒了。
烏黑油亮的頭發像瀑布一樣披散在肩背上,趙三明在外面剛好能看見背對着他的青梅這一頭長發。
青梅正反手編着發根處的辮子,長發随着動作有節奏的來回晃蕩,發梢就好像晃到了人的心尖上。
趙三明擡手撓了撓心口處,總覺得癢嗖嗖的。
咳嗽一聲,趙三明站起聲,鼓起勇氣上前跟青梅說:“是不是不好編?反正我已經把早飯煮好沒事幹了,我來幫你編吧!”
說完,不等青梅拒絕,趙三明就上手搶過了那三股頭發,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繼續編了下去。
別看他說話都沒打哆嗦,可心裏卻絕對是一顫一顫的,嘴巴還無聲煽動。
如果青梅能正對着他,就能發現他現在說的是:不怕不怕,沒有棺材沒有刀,不怕不怕……
雖然有些意外趙三明的舉動,不過青梅也沒強硬地拒絕。
單個辮子因為頭發長,她也能扯到前面來編,可估計是因為角度問題,這樣編好後的辮子總愛往前面鑽。
有的女人喜歡把辮子搭在胸前,可青梅卻嫌棄這樣很礙事。
趙三明想要放慢動作,可也不敢太慢了,因為那樣青梅肯定會不滿意,下次他再要幫忙,肯定就沒機會了。
等編好了辮子,又從青梅手腕上扯了他給買的頭繩紮好辮子,青梅什麽話都沒說地就轉身出去洗漱去了。
趙三明站在原地,頭随着青梅的身影扭到後面目送青梅擡腳出來外間房門,這才偷偷吐出一口氣,暗戳戳把手舉到鼻子前嗅了嗅。
啊,肥皂的味道真香!
不過媳婦的頭發有點幹燥,趙三明想到了城裏女人們喜歡用的那種粉紅粉紅的洗發水,決定下次有機會出去,就去弄點那個回來給青梅洗頭發。
聞了一下還不過瘾,趙三明跟吸什麽似的,把手放在鼻子前聞了又聞,最後還心情蕩漾地親了兩口。
剛親完,趙三明擡眼就跟狗子“你是不是腦子不對頭”的眼神對了個正着。
趙三明:“……咳!瞅啥瞅?還不快起來吃飯!”
上午,大崗屯裏出乎意料的熱鬧,就連上工的事支書都做主暫且停半天,因為陳教授他們就要走了,而今天上午,上面有專人送了一筆錢過來給楊先生。
昨天青梅他們回來的時候屯裏社員們就都知道,省城裏來的專家要收他們從河裏撈出來的那些壇壇罐罐,這玩意兒還能換錢?!
當時整個屯就炸鍋了,要不是因為時間上不早了,屯裏還沒那麽快安靜下去。
不過昨晚沒來得及醞釀起來的熱鬧,經過了一夜的按捺,今天是徹底呈數倍地爆發了出來。
一大早,江會計拿個瓷盆鐵勺duang-duang那麽一敲,吆喝着大家拿上家裏的壇壇罐罐去場院集合,就連大黑大黃都汪汪歡快地叫起來了。
趙三明看見能有錢拿,搓着手問青梅要不要也把家裏的東西都給拿去換錢,青梅對此并沒有太多的想法,只是考慮了一下,搖頭。
“現在我們也不缺錢,賣了這些,家裏還要去鎮上再買來補上,太麻煩了。”
大崗屯離清水鎮可不近,壇壇罐罐太沉,搬運起來很不方便。
青梅接受了一個巡邏看守山裏那古墓的工作,每個月能有五十塊錢的工資,這個昨晚上青梅吃飯的時候也跟趙三明和狗子順口提了一下。
除了這個,青梅還另外有一份民兵團隊長的六塊多工資,算起來,他們家可是一下子就成了全屯,不不不,應該是方圓百裏內收入最高的了。
這會兒才1959年,工人的工資才三十多塊錢呢,青梅就在屯裏,領的工資就是高級技術工的等級了。
趙三明這麽一想,驕傲自豪下也登時覺得賣壇壇罐罐那點錢就是不值一提的毛毛雨。
懷着這樣的驕傲自豪,趙三明上午去場院看熱鬧的時候特別得意,看誰臉上都帶着一股“我驕傲我自豪我跟你們不一樣”的優越感。
要不是看在青梅的面子上,屯裏有幾個跟趙三明不對付的小夥子都想捶他了。
因為屯裏收集的這些東西大多都很粗糙,像在老支書家看見的那個青瓷碗那麽精致有價值的并不多。
所以陳教授跟楊先生也并不是強制收購,對于青梅這樣因為懶得去添置碗罐而選擇不賣的社員,并沒有太在意。
上午就這麽轟轟烈烈地收了不少東西,還有人臨時跑去跳河裏泅水,試圖在陳教授他們離開前多撈點東西起來換錢。
一直到中午,這場熱鬧才漸漸消停。
在食堂吃過一頓午飯,陳教授楊先生林隊長等人就如同來時那樣,急匆匆地又走了。
不同的是來的時候他們每個人精神都很飽滿亢奮,走的時候卻普遍精神不振眼神發木。
都上了木筏漂遠了,陳教授的視線都在執着又不舍地落在龍鳳山趙太後墓的那個方向。
站在岸邊目送他們離開的青梅心神一動,想起陳教授的年齡,想起華夏在接下來二十年裏的動蕩不安,不由低嘆一聲。
如果沒有意外,陳教授有生之年,恐怕都無法滿足發掘這座趙太後墓的心願了。
考古隊離開了,帶走了一堆從大崗屯收購的東西,另外還有林隊長他們帶走的四具盜墓賊留下的屍體。
這件事暫且算是告一段落,再有後續,也是林隊長他們對盜墓賊團夥的追蹤調查,同大崗屯的人已經沒多大關系了。
時間不緊不慢的走過了五月,跨入了六月,這段時間裏幹旱還在持續,哪怕每天都在堅持灌溉,地裏的莊稼苗還是抵擋不住烈日的暴曬,一個個蔫了吧唧,長得也瘦弱得很。
眼看着就該進入開花的季節了,屯裏的社員們都很焦急,江紅軍更是一趟一趟地往鎮上公社跑。
青梅不放心,讓趙三明又出去買了兩次糧食,剛拿到的工資也全都搭進去了,她就怕再等一等,錢拿在手上都不好花出去。
這一天,因為青梅昨天才從山裏巡了一次古墓回來,今天就在家裏休息,并沒有去參加勞動。
趙三明跟狗子去了,中午帶回來了飯菜。
青梅在家也沒閑着,天氣熱起來了,從山上帶回來的野味放不住,趙三明他們回來的時候鍋裏已經炖好了一鍋雞湯。
對于青梅從山上回來的時候帶上的幾只野兔野雞,老支書跟支書他們都睜只眼閉只眼,一來數量不多。
二來,青梅本身就是在山裏轉了三四天,出來的時候帶上幾只打了沒吃完的野味,也說得過去。
山裏的野菜已經有些老了,屯子附近的野菜葉子都被人拔光了。
不過在深山裏卻還有很多,青梅撿着嫩尖掐回來不少,雞湯熟了就把野菜下下去燙一燙,燙熟了再撈起來,随便撒點醬油拌一拌就是一道菜了。
雞湯是狗子跑回來特意放好了各種佐料炖着的,青梅唯一負責的工作就是看火,所以雞湯味道還不錯。
至于青梅一手烹制的拌野菜,em……
“中午有野菜啊?哎呀我最喜歡吃野菜了!青梅,你就吃打回來的這兩碗菜,拌野菜就歸我了!”
趙三明強顏歡笑迫不及待搶了野菜,把從食堂打回來的栗子粉條炖鹹菜幹推過去,末了還拉狗子一起,理由都是現成的。
“狗子人還小,多吃點野菜更能長個兒!”
這兩個多月的相處,青梅對趙三明跟狗子認同感更甚,對他的容忍度也大了不少。
像這種公開搶食的行為,放在以前絕對是要被綁起來抽的,不過現在青梅則只是看了眼被他推過來的菜,下意識對比了一下兩碗菜的分量,還是點頭應了。
現在地裏幹旱,大食堂的菜地也長得不好,時蔬供應不上,都已經開始吃囤積的幹貨了。
小孩子确實應該多吃新鮮蔬菜,青梅也沒多想,埋頭繼續吃飯。
狗子也沒抗議,因為他也覺得好吃的就該都給梅姨,他跟小明叔是爺們兒,随便吃點能填飽肚子的就夠了。
“這幾天大食堂裏做的飯越來越稀了,不少人都說指不定啥時候要斷糧了。”
吃飯的空當,趙三明又叨叨起來。
以前趙三明叨叨,是因為想要讨好青梅,所以說的多是各種好吃的。
可現在趙三明叨叨,卻是暗搓搓想要拉近彼此的關系,營造出一個家的氛圍,所以他在青梅沒有察覺的時候就夾帶私貨,喜歡說些家長裏短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