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旗杆裙子【一更】

六個月大的老虎,原本應該有小豬崽那麽大。

可暴風雨受傷以後,顯然這兩只幼虎也跟着遭了不少罪,這會兒本該粗壯的四條腿都顯得很瘦弱,站起來都在打哆嗦,勉強玩了一會兒就開始打瞌睡了。

這并不是它們真的想睡覺,而是因為體力透支,供應不上運動所需的能量,所以身體潛意識裏要用沉睡來盡量減少消耗。

暴風雨聽不懂青梅說的話,只一個勁地把幼崽往青梅懷裏拱,兩只小老虎不明所以,但明顯不願意離開媽媽,所以又掙紮着努力爬回去。

看這母子三虎拱來爬去,青梅嘆了口氣,又拍了拍兩只小老虎的腦袋,朝暴風雨說了聲“等我一下”,站起來想走。

可暴風雨以為她是要徹底離開,急得扒拉着地面想要站起來,還朝小老虎龇牙咆哮,兇巴巴的樣子吓得兩只小老虎圓圓的耳朵都往後面折,可憐兮兮地發出哇哇聲。

青梅看暴風雨急得都咬着幼虎的脖頸皮要往她懷裏塞了,想了想,青梅把自己身上的獵炝取下來。

暴風雨顯然知道炝的厲害,看青梅居然拿炝,以為是要殺它們,登時悲戚至極,一雙虎目竟都含上了一汪淚花,卻也放棄了掙紮,只重新匍匐在地,用下巴将兩只幼崽攏到自己身下懷裏捂着。

青梅嘆氣,把炝放在旁邊,又伸手拍了下暴風雨的腦袋,哪怕知道它聽不懂,卻還是說到:“等我一下,很快就回來。”

暴風雨放棄了掙紮,眼皮子半耷拉着,顯得很沒有精神,似乎鼻息間那口氣随時能停止。

想到暴風雨的狀态,青梅也不敢走太遠,在附近随便用弓箭獵了三只兔子就趕回來了。

看見青梅回來,還帶着食物,暴風雨有點懵。

倒是兩只已經拱在媽媽懷裏睡着的小老虎聞到了血腥味,掙紮着醒了過來,嗷嗷叫得很着急,想要吃,可對青梅的氣息又很戒備。

拔掉箭,青梅自顧自徒手從箭傷處把兔子撕開,露出裏面帶着溫熱血液的肉,而後放到幼虎面前就沒管了。

暴風雨也想明白了,用嘴拱了拱幼崽。

兩只小老虎得到了媽媽的首肯,這才迫不及待地一個撲騰跳過去,整個腦袋都恨不得鑽進兔皮裏吃肉。

兩只小老虎吃得嗷嗷嗚嗚的,青梅把最後一只撕開送到暴風雨嘴邊。

暴風雨試着張嘴咬了一口,卻沒能咬下一塊肉就沒了力氣,渾身一軟,腦袋都支不起來了。

青梅知道,暴風雨已經徹底沒了恢複的可能性。

抿唇看着張嘴喘氣的暴風雨,青梅垂下眼簾,幹脆就地坐下,不顧雙手血腥,撕扯着肉塊去掉骨頭,一小塊一小塊地塞到暴風雨嘴裏。

咽不下去,就把手伸進去給它塞到喉嚨口。

暴風雨勉強吃了半只,最後喘着粗氣奮力擡頭再看了兩只還在努力吃兔肉的幼崽,終于頹然倒下閉上了雙眼。

若是換個人來,恐怕還會覺得暴風雨都要死了自己還硬逼着它吃東西實在太殘忍,可對青梅來說,這樣死掉才算是沒了遺憾。

死之前至少吃了點東西,哪怕都不夠墊肚皮,青梅覺得暴風雨應該也算是可以瞑目了。

剩下半只,青梅分給了兩只小老虎。反正是它們母親剩下的,算是它們母子三虎共同吃的最後一餐。

兩只小老虎還懵懵懂懂,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就在剛才去世了,青梅伸手喂過去兔肉的時候兩小只還奶兇奶兇地嗷嗷叫着要把青梅的手一起咬來吃掉。

可惜最後磕痛了牙齒,只能甩了甩腦袋,等痛感過去了繼續沒心沒肺地埋頭從兔皮裏尋找殘存的肉渣。

兩只小老虎目前已經有大狗那麽大的塊頭,雖然瘦得皮包骨頭,動物的本能還是趨勢着它們想要多吃點食物,只兩只兔子的肉肯定是不夠填飽肚子的。

青梅任由兩只小老虎挨着身軀漸漸變冷的暴風雨撕扯兔皮玩耍,自己又去附近獵了只山羊。

兩小只對青梅已經有些熟悉了,知道她是能給它們食物的兩腳動物,看見青梅扛着食物回來,立馬丢下母親嗷嗷叫着圍過來。

青梅扔下山羊,取了柴刀剝皮,兩小只就不停地撲過來想要吃肉,被青梅踢開了又撲,契而不舍的精神很讓青梅頭疼。

夏日的山羊羊毛并沒有什麽用處,剝了羊皮後青梅先扔到旁邊灌木上晾着,等有空了再刮毛取皮。

一大團肉袒露在眼前,兩只小老虎更加着急了,都開始對不讓它們吃肉的青梅兇巴巴地叫了。

青梅不理它們,彎腰砍下一條後腿肉,這才讓兩只小老虎撲上去大快朵頤。

雖然答應了暴風雨要照顧兩只小崽子,青梅也沒想把它們帶回山下養。

它們注定是山林裏的猛獸,絕對不能因為她而養成與人類親近的致命習慣。

所以趁着兩小只還在進食,青梅拎起那腿山羊肉就離開了。

找了個能聽見那邊響動的地方,青梅這才點起篝火烤肉準備吃午飯。

暴風雨的氣息大概還能在這一片保持幾天,如果遇到下雨,那就很快會有猛獸占去這塊地盤。

青梅需要給目前還沒有自保能力的它們想辦法制造出一個相對安全的地盤。

吃完烤肉充當的午飯,青梅又去看了看兩只小的,發現它們已經吃飽喝足,回到暴風雨身邊挨着睡着了。

旁邊是剩下的一大半山羊肉,有蒼蠅蚊蟲開始在上面盤旋滋生。

青梅蹲在樹叉上,凝眸認真看着兩只睡得肚皮一起一伏格外安心的小老虎,她心裏也漸漸沉靜下來。

雖然失去了母親,可它們的母親卻在臨死前費盡心思給它們找到了一條生路。

就像她姐姐,在姐姐離開後的第二天,有人來找她,表示願意收留她在他們的異能小隊做後勤……

兩只小老虎一睡就是兩個多小時,青梅也坐在樹叉上看了兩個多小時,等兩小只醒來繼續吃肉玩耍的時候,青梅也給它們倆各自取了名字。

托兩小只睡覺時不太老實的福,青梅知道了這是一對兄妹——甭管到底誰先出生,且以體型輪誰大的話。

哥哥腦門上是一個筆畫較為清晰筆直的“王”字,很喜歡嗷嗷叫,自以為很兇。

尾巴尖上有一團白毛,玩耍的時候尾巴像旗杆豎起來,那白毛就像逗貓棒,總逗得它妹妹撲騰過去又抓又咬。

青梅顯然是沒什麽取名天賦的,所以直接給哥哥取名叫“旗杆”。

妹妹個子要嬌小一些,額頭上的“王”字像幼稚園小朋友寫出來的,襯得它正只虎看起來憨憨傻傻的。

因為翻身露出白肚皮的時候,可以看見它肚皮跟肋骨交界處的斑紋規律得像是裙擺,于是它的名字就叫“裙子”。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如此難聽的名字的兩小只有了充足的食物,屬于貓科動物的探索好奇心就重新冒了出來。

看媽媽還在“睡覺”,旗杆跟裙子就撲騰着往附近的灌木叢裏鑽,或是用鼻子去杵蟋蟀,或是跳起來用兩只前爪子去抓蝴蝶蜜蜂。

青梅看了一會兒,也沒繼續圍觀,走之前又在附近查看了一下,确定方圓數裏都沒有猛獸,這才選定方向,朝人熊溝那邊快速掠去。

傍晚,青梅帶着一壺用泥巴葉子層層疊疊包裹好的東西回來,看旗杆跟裙子還圍着暴風雨,也不管兩只看見她是抗拒還是歡喜,上前就把屍體已經涼透僵硬的暴風雨用麻繩綁了背在背上。

發現媽媽被兩腳動物抓走了,旗杆嗷嗷叫着就撲上來咬青梅。

傻白甜一些的裙子則是豎着尾巴要卧在青梅腳背上,俨然是已經把青梅當成了它的第二媽媽。

青梅輕輕踢了旗杆一腳,确定暴風雨不會掉下來,彎腰左右手各撈一只,抱大貓似的往胳肢窩下一攏,這就帶着一大兩小離開了這裏。

為了覓食,老虎一般是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的,因為每到一個地方,其他動物看見老虎就會逃之夭夭。

暴風雨因為受傷,已經帶着旗杆跟裙子在這裏停留有一段時間了,這也是為什麽上午的時候青梅出去打獵,竟然只在附近找到了幾只兔子。

可現在暴風雨不在了,青梅不可能真的像一只合格的母老虎那樣帶着旗杆跟裙子在領地裏不斷遷徙,她只能先把兩只帶去古墓那邊。

剛好古墓位于龍眼泉群附近,植被濃密覆蓋,水源也十分豐富,對于不喜幹旱炎熱的老虎來說,那絕對是最佳的領地。

這一片原本就是暴風雨占據的領地,可半年前因為遭遇了大掌櫃等人,暴風雨受傷,就帶着旗杆裙子躲開了。

半年的時間,這裏被一群野豬占領了,下午青梅就去屠了野豬首領攆走了野豬群,算是強占了這片領地。

在古墓附近放下旗杆,青梅又把暴風雨放下來,也沒準備掩埋它,只是放在兩只小老虎的新家旁邊。

有媽媽在,受驚不小的旗杆跟裙子一落地就連跑帶跳蹿到了暴風雨身邊,兩雙圓溜溜的眼睛充滿忐忑警惕地盯着青梅。

沒辦法,就算是兇巴巴的旗杆,也從來沒感受過在天上“飛”的感覺啊,傻白甜的裙子也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把壞獸當好獸。

一人兩虎大眼對大眼,彼此對視半晌,旗杆跟裙子撅着屁股往後推,碰到了媽媽,自覺有了靠山,又重新底氣十足地兇起來。

旗杆&裙子:“嗷——!!”

青梅:“……”

吃了她一只零四分之一只兔子,外帶半只山羊肉,還對她兇,白眼虎。

雖是這麽嘀咕,青梅卻并不把它們的表現當回事,畢竟青梅原本就不希望旗杆跟裙子真的對她像小貓咪一樣撒嬌賣萌,那樣反而會讓青梅生氣。

拿上弓箭去附近的鹿群裏打了只小鹿回來丢在地上任由旗杆跟裙子上前死要撕咬,青梅又去附近攆走了一窩山貓,殺了兩條大蛇。

把從人熊溝那邊的那只雄虎身上強行弄來的尿液撒在了不同的地點,确定這塊地盤重新被圈起來,青梅這才松了口氣,先拿換洗衣服去湖泊裏洗了個澡,這才随手打了兩只野雞挂在腰上趕回去看旗杆跟裙子。

老虎的嗅覺十分敏感,哪怕青梅換了衣服洗了澡,甚至都躲在樹上沒有露面,旗杆跟裙子還是順着風聞到了陌生雄虎的氣息。

這讓它們很焦躁,不斷地擡着鼻子嗅空氣,嗅完了又轉回去拱還在“睡覺”的媽媽,希望媽媽起來帶它們離開。

青梅也沒多做停留,确認它們還好好的,立馬就回到了盜洞那邊自己搭建的簡陋營地裏,生起篝火開始炖雞湯烤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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