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彩排結束,晚餐是西式自助,李知魚一家坐在一起。于松繞了一圈,來到她身旁,“一起坐,不介意吧?”
“介意。”駱川橫插進來,放下餐盤,直接坐在他拉開的椅子上,冷聲道:“抱歉,這是我的位子。”
新仇疊舊恨,于松抿起嘴,雙手握拳,“起來——”
駱川側過頭,勾起一面唇邊,搖了搖頭。
“他是有叫我幫忙占座。”李知魚起身,将自己餐盤挪到對面,“現在人多不好找位,于先生,你坐我這裏好了。”
李知魚同李承澤、樊婷擠在一側,輕輕踢了駱川一腳,下面的話是說給他聽的,“表姐明天結婚,為這點兒小事兒鬧不愉快,實在不值當。”
李承澤、樊婷出面作僞證,“是,小川一早就說要跟我們一起坐。”
于松看在李知魚父母的面子上,忍住沒有發作,笑道:“原來是這樣,誤會誤會。”切着牛排,随口問:“叔叔是做什麽的?”
在座幾位皆是心頭一梗,于松雖然像鐵塔一樣結實、精氣十足,但也是将近四十歲了,管李承澤這般清瘦俊朗的叫‘叔叔’,實在令人倍感不适。
“叔叔?”駱川專心致志地挑着魚刺,沉聲道:“你是不清楚自己的年齡,還是沒照過鏡子,不曉得自己的樣貌。”挑掉刺的魚肉上灑了些檸檬汁,送到李知魚面前。
于松咬牙切齒,瞪向駱川,手中的叉子眼看就要變形。
“看我做什麽?”駱川撇了他一眼。
“我……我是教師。”生怕他們做出什麽過激行為,李承澤撿起扔到天邊的話題,“體育老師。”
李知魚在桌下給駱川發信息,‘我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但我表姐明天結婚,你少說幾句好不好?’附帶一個可憐巴巴的表情包。
駱川看了手機,不再言語。
“知魚,我是做地産的。”于松遞上名片,“能不能交換一下手機號,或許可以合作,我很看好你的形象。”
“不好意思,工作上的事,最好還是和我的經濟公司談比較好。”
于松執着道:“那……就當交個朋友。”
李承澤、樊婷後知後覺地察覺出不對。樊婷捂着頭,“張張啊,媽媽突然頭疼的厲害,你回房間給我取下藥。”
“好。”李知魚歉意地笑笑,“那我先走了。”
“哎!”于松站起身,要追。
駱川一把将他拽住,上唇碰下唇,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坐下。”
“交朋友吧,還是像……”李承澤指了指駱川,“他們歲數差不多的,比較有共同語言。”拿過于松的名片,笑道:“不過我倒是和于先生一見如故,我們交個朋友好了。”
“哎呀,我這頭太疼了。”樊婷誇張地翻了個白眼,扶住李承澤的胳膊,“等張張送藥要什麽時候,老李,我們回去吧。”
“怎麽還站不直了,快,小川幫叔叔架着點兒。”兩夫婦攜手開溜,不忘帶上洛川。
李知魚曉得樊婷是裝病,故而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丁嫣因為和徐浩通話聊天,而沒有出去吃飯,這會兒正嚼着零食。
“嫣嫣啊——嫣嫣——”李知魚盤腿坐在沙發上,扯着脖子,一聲聲嚎叫。問她幹什麽,她也不答,只是“嫣嫣啊——嫣嫣——”
徐浩在電話裏吼道:“李知魚,把嘴給我閉上!”
“徐浩!你個臭八婆!”李知魚吼了回去,“以後再敢瞎造謠,我掐脖兒捏死你。”
“這不能怪他。”丁嫣講句公道話,“你們這兩個老同學,一個愛造謠講八卦,一個愛吐槽聽八卦,臭味相投,誰都不幹淨。”
內容太過真實,李知魚、徐浩無法反駁。
門外響起敲門聲,“張張——”“寶寶——”
“我爸、媽來了。”李知魚撅着能拴住一頭驢的嘴,去開門。
門外樊婷、李承澤,還有駱川。李知魚眨眨眼,放走了那頭驢,“你也過來了。”
“嗯。”駱川似有若無地笑笑,“我走了。”
“哎,等等。”李知魚叫住他,“我正想叫餐,你剛也沒吃多少東西,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飯後時間還早,李承澤提議打撲克牌。丁嫣、李知魚一夥兒,李承澤、樊婷一夥兒。
駱川不會,旁觀。坐在李知魚身邊,低聲道:“我幫你。”
“幫我?”李知魚輕視一笑,“你連怎麽玩兒都不會,怎麽幫我?”
駱川:“我腦子好使。”
李知魚歪過頭、神思恍惚,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們三個一夥兒,省得說我們老的欺負兩個小的。”樊婷是棋牌室的常客,對打牌很有一套,信心十足。
李知魚将碎發掖到耳後,模仿《賭神2》中邱淑貞的名場面,叼着撲克牌,風情萬種道:“好,出手吧。”
衆人:“……”
駱川低下頭,捂住臉,無聲中肩膀一聳一聳。再擡頭,眼睛裏已然笑出了淚花。
“啧啧啧。”丁嫣無語地想,‘真是一物降一物。’
駱川默默地觀望了三局,熟悉規則,沒有講話。安靜得讓人以為,他所謂的‘幫助’,就是像個吉祥物一樣,往那一坐,趨吉辟邪。
這局,李承澤牌大,毫無懸念地先出去了。剩下李知魚和丁嫣,同樊婷做困獸鬥。駱川斜過身,看了眼丁嫣的牌,“阿姨有一對兒A,一套副5/10/k,一個3,剩下兩個應該是單張,具體記不得了。”
原來腦子好是指會記牌,李知魚自認為記憶力超群,看三遍劇本便能背下臺詞,但跟這位神仙哥哥比,那點兒瞬時記憶太小兒科了。
“真有你的。”李知魚用肩膀撞了撞他,笑盈盈道:“贏了錢,給你買糖吃哈~”
提到糖,駱川向她的唇望去,嬌豔紅潤。只一眼,便做賊心虛地收回了視線。
“沒這麽玩兒的,這不是耍賴麽!”李承澤不幹了,“就算一夥兒的,也不能互相看牌啊!”
“就是。”
惹了他們不高興,駱川想道歉,被李知魚截了話,“爸——,知道了,下一局他不看丁嫣的牌了。”
樊婷:“那這局輸了算誰的?”
“我。”駱川舉手,“算我的。”
誰成想,丁嫣憑借着‘高超’的牌技,在明知道樊婷手中牌的情況下,還是放走了對方。沒等李知魚講風涼話,先撂挑子,“不玩兒了。”
李知魚張了張嘴,調轉炮火,無賴道:“川哥,你說過這局輸了算你的。”
“算我的。”駱川打開錢夾,拿出兩張錢,一人一張遞給李承澤、樊婷,自告奮勇道:“我來替丁嫣。”
夜裏十點,最後算賬發現,只有李知魚、駱川輸了幾十塊錢。
李承澤和樊婷贏了,很開心。李知魚卻悶悶不樂,站在沙發上,俯視駱川道:“我懷疑你放水了。”
“是放水了。”駱川承認得爽快,沉聲道:“有什麽疑問,你問我,我都會講實話,但希望你也要信我。”
李知魚聽出來了,這是暗指沈南青的事兒。搖頭晃腦、不倫不類地“嗯”了一聲,打哈哈道:“回去再說吧。”
這時,突然有人在外面砸門,攻城略地般聲勢浩大,“李知魚!多少錢一宿,你報個價!別特麽裝假清高,老子睡過的女人……”污言碎語不絕于耳。
李承澤本來蹲在酒店嵌櫃式冰箱前,研究滿是外國字的罐裝飲料。先是一愣,緊接着抽出一瓶紅酒,趁着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滿眼通紅地沖了出去。
“我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