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宋丁香看她姐變了臉色, 心裏嘆了口氣。
若是在她生活的那個年代, 很多女人都獨立起來了, 若是嫁給渣男都會想到離婚及時止損,必然這種男人還真的能留着過年嗎?
可是這個年代,哪怕被退婚都是一種恥辱,就更別說離婚了。
想到這裏, 她笑了笑道:“姐,我的意思是你現在有兒子傍身,娘家也會給你撐腰,為什麽不在家裏強悍一些呢?只有你鎮住了那個家,你男人才聽話,你公婆也不會找事兒。若是你鎮不住,哪怕就是娘家幫你難道你就不受欺負了?姐, 你想想是不是這麽個理兒?”
宋興義家家風相當不錯,方氏也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女人。在這種環境下養出來的孩子都不可能會像那種沒有主心骨的女人, 遇到一點兒事兒就慌亂。
宋玉蘭之所以如此難過,一個是因為年紀太小了, 從小到大順風順水,哪裏知道人心險惡?二是她對那個男人确實也有些感情,尤其是還要為了孩子,這些感情就會成為那個男人用來壓制她的殺手锏, 讓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宋丁香雖說之前從未結婚,可是見多識廣,這種情況下要怎麽勸, 怎麽哄,她心裏好歹也是有些成算的。
宋玉蘭坐在炕頭上又想了片刻,站起身道:“你說的在理,這件事兒是我相差了……我這就回去,他們家若是再敢鬧騰我就抱着孩子回來,順便跟周圍鄰居唠唠他們花我嫁妝的事。我就不信了他們還真的能這麽不要臉!”
俗話說擰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宋玉蘭如今還占着理字,又有娘家撐腰,對方跟她耍她就得橫起來才能壓下對方嚣張的火焰。
“姐,喝碗粥再回去吧?”周一諾已經熬了粘粥,畢竟宋玉蘭這麽一鬧騰他們再想睡回籠覺也不太可能了,不如吃點兒東西該收拾收拾該準備準備。
宋玉蘭給自己舀了熱水擦擦臉,又塗了點兒宋丁香的香脂,道:“不喝了,趁着現在人少我得趕緊回去,要不讓人見我回來沒去娘家不好說。”
她急匆匆來,又急匆匆走。宋丁香看着她漸漸消失的背影,又嘆了口氣。
她終于明白方氏目送她姐回去的那種心情了,是不舍,也是擔憂。
周一諾的護膝和皮毛馬甲都做了出來,宋丁香正在給他做鞋墊。鞋墊兒也做了兩種,一種上面絮了層棉花,踩着軟和也暖和,一種就是單鞋墊,夏天穿戴的。
除了鞋墊還要縫襪子,這時候的襪子可不像以後那種純棉帶松緊的,其實就是個布袋子,穿的時候往腳上一套用繩子系上就可以了。宋丁香比量着周一諾的腳,做的襪子底上也縫了一層鞋墊。這樣哪怕鞋子走破了腳也不會受傷。
方氏他們幫周一諾做的鞋子非常結實,厚厚的鞋底,鞋幫和鞋尖上縫了皮子,這樣做出來的鞋子保暖而且耐磨。
宋丁香準備的那個藤甲也做好了,這個藤甲做的非常結實,平時可以用來當架子背東西,遇到情況直接往身上一套繩子一勒,那就是個盔甲。
離去當兵的時間越近,家裏人也越揪心,總恨不得把能帶的都讓周一諾帶上,生怕他出去凍着了傷着了。
宋丁香還讓她爹找人做了幾個皮囊,皮囊不是用來裝水的。一個裝了炒的鹹鮮的老姜沫炒蝦皮兒,一個裝了消炎的藥膏子。這倆皮囊到時候就緊緊的系在身上,是保命的東西。
剛不過完十五,鎮上就來了人,吆五喝六的念着名單把當初寫上去名字的那些男人都喊走了。
周一諾離開,宋丁香倒是覺得還好,不過方氏着實的哭了一頓,看向自家閨女的眼神滿是憐愛。他走了,宋丁香二話不說就搬回了宋家,那房子收拾出來讓大伯家老大跟媳婦兒住了進去。等開春母豬生了小豬,那就得随時有人盯着,平日裏住個人也方便。
周一諾背着自己的東西,和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人站在一起,緊張得不行。他這兩個月養的壯實了,臉色也沒以前那麽黑,瞅着相當端正的一個人兒。尤其他個子還高,往那裏一戳頓時就鶴立雞群起來。
一個當官模樣的年輕男人溜溜達達的走了過來,大聲問道:“誰叫周鐵柱??”
周一諾一愣,還沒出聲,周圍就響起了好幾個回答的聲音。
那人眉頭一擰,道:“打過老虎的周鐵柱,住在北河溝子村的那個!”
周一諾站了出來,道:“是我。”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嗤的笑了,道:“瞅着還不錯,認字兒嗎?”
周一諾道:“認識一些,不多。”
那人驚了,道:“喲,還認識字兒呢?會寫嗎?”
周一諾點點頭道:“會寫一點兒,只是寫的不好看。”
“行行行,不錯不錯,你跟我走。其他的……伍三兒,你看着分配。”那年輕男人很滿意的模樣,背着手溜達在前面帶路。
周一諾背着自己的行囊跟在後面,背後全是羨慕的眼光。
等走到一排房子前,那年輕男人才道:“我姓王,我叔跟你手裏買了只老虎,覺得你這個人還不錯就給我順口說了一下。正好我這裏缺個随從,需要能文能武的。你好好幹,以後有的是你升官發財的機會。”
“謝謝老爺。”周一諾欠了欠身,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不要跪下。
那人又嗤的笑了,道:“叫什麽老爺?我是這裏的千戶,以後叫我王大人知道嗎?”他說完指着旁邊的一個破屋子,道:“這段時間你先住在這裏,每日除了訓練就是要跟在我身邊兒。等開了春咱們就要開拔去更北的地方,現在去怕你們鼻子都凍下來。”
周一諾應了聲,他想了想,從自己行囊裏掏出一副護膝遞了過去,道:“王大人,這是我們村自己打的狼,我岳母做的護膝,若是不嫌棄……”
王千戶一愣,随即哈的笑出聲道:“你這人倒是還不錯,別人都給我塞銀子塞女人,你給我塞護膝。不過正是用得着的時候,大人我領你這份情。”說完,他把護膝接了過去拿在手上左右看了看,又捏了捏狼皮,“肚子上那塊?不錯,軟和。”
過了十五,不但周一諾去當了兵,宋志軒也趕回了書院。宋桃紅男人徐強和周圍的幾個學子搭伴兒雇了輛車往京城去了。村子裏這些日子說的話題除了那些被征兵走了的男人,就是在讨論徐強能不能考上進士。
同樣是宋家姐妹,一個男人去當兵九死一生,一個男人去考進士備不住一步登天飛黃騰達。這對比讓不少人都興奮起來,私底下沒少說宋家這姐妹倆的事兒。
宋丁香幹脆門兒都不出了,安安心心的在家裏縫衣服做飯打掃院子,一直到了春耕,這股子話潮才過去。
春耕是莊戶人家一等一的大事兒,宋興義家地多,足足有三十八畝,這還不算宋丁香聘禮的那五畝地。如今家裏倆女人肚子裏揣了娃,連半個勞動力都算不上了,于是這次春耕連方氏的那倆小子都得跟着去。
幸虧家裏有一頭牛,否則還不定怎麽累人呢。
宋丁香用帕子包了頭,踩着被融化的雪水滋潤的綿軟的黑土地,深一腳淺一腳的趕到自家地頭。她那五畝地被宋興義張羅着佃了出去,如今她忙乎的也是娘家的地。
宋興義牽着牛,宋志成在後面扶着犁耙,泥土被深深的翻了起來,散發出帶着春意的清香。宋志遠則帶着幾個孩子女人,拿着鋤頭把大塊的泥土敲碎,要讓這片地變得更加柔軟。
在耕的這片地是要種稻米的,旁邊還有一大片種着冬小麥,積雪一融化就露出了嫩綠的芽尖兒,看的人心裏發熱。
俗話說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隔河看柳,七九河開,□□燕來,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宋丁香吹了吹酸軟的腰,覺得自己仿佛回到了解放後的某個時期。幾只麻雀在旁邊的楊樹稍上叽叽喳喳的叫着,一眼望去無邊無際的農田裏到處都是農人,還有幾頭耕牛。
這時候誰家有一頭耕牛那可真的就代表是富裕人家,宋興義六個兄弟,也只有老大家跟他家有耕牛。老五老六家裏的地大多都佃出去了,自己耕作的就四五畝,專門種一些精細的糧食。
宋老三和宋老二家人口多,一道這個時候恨不得全員上陣,埋頭在地裏吭哧吭哧的幹。因為他們也都分了家,都是個管個的,乍一看沒有宋興義這邊興旺,一大家子人都聚在一起忙乎。
晌午來送飯的是挺着大肚子的方氏和三個小外甥。過年就七歲的土蛋帶着四歲的黑蛋和狗蛋,拎着裝了幹糧的籃子,小腿兒倒騰的快着呢。
就算平日裏再怎麽節省的人家,也不會在春耕的時候虧待下地的人。方氏帶來的飯菜是酸菜炖肉和大餅子,一揭開蓋子那股子香噴噴的味道就湧了出來,引得隔壁宋老三家的那幾個不停的往這邊看。
宋興仁咽了咽口水,擡頭瞅着天上的太陽,對他家大兒媳婦道:“你回家看看,咋飯還沒送來?這都啥時候了,不吃飯下晌還幹不幹活了?”
宋志深家的縮了縮脖子,哦了聲,拔腿就往家裏趕。一進家門就看自家閨女宋嬌杏沉着個臉,正在從鍋裏往外起餅子呢。
“咋是你做飯?你奶呢?”吳氏左右看了看,沒看見宋三奶奶。
宋嬌杏哼了聲,道:“你們剛走那邊就來話了,說我姐不舒服讓過去看看,奶二話不說就走了。我等着快晌午都還沒回來,怕你們着急這才忙乎着做飯呢。”
吳氏撇了撇嘴,道:“你那個姐又鬧騰什麽幺蛾子呢?”宋桃紅這一嫁出去,變得金貴了啊。
明天要去石家莊拿藥,晚上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更新,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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