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着他,問道:“阿楚,你這是……從哪裏回來了?”
陸繁默了一下,輕聲道:“從京城。”
“你這是……被免罪了還是跟主人一起來的?”
聞言,邵飒皺眉。
陸繁怔了一下,說道:“是免罪了。所以,就想回來看看。”
“啊!真是的,你回來怎麽不去找你李伯伯,我們現在就住在這石岚城,他現在做了州牧,你說你,回來了也不來看看我們。阿芙現在到崇州去了,書念的挺好,明年就升上舍了,對了,家裏現在又添了兩個小家夥,男孩兒叫李野今年剛滿九歲,女孩兒喚作李寵,去年冬天才滿三歲。”那婦人欣喜地說着,“得虧今天寵兒鬧着要吃卷雲酥,不然還不知你回來了呢。”
“那你這……以後是打算去哪?留在石岚城嗎?”她拉着陸繁,說個不停,“留下來也好,我同你伯伯一直惦記着你,以前沒能好好照顧你,如今回來了,可千萬別再走。”
陸繁一直不發一語的聽着她說。
姚植回過神,用胳膊肘碰邵飒,悄聲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邵飒側過臉,低聲回道:“八成是李捷的夫人。”
她默了一下,問姚植:“你剛剛聽到她叫陸繁什麽名字了嗎?”
“阿楚?”
邵飒喃喃重複道:“阿楚……”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話說……
真的……沒。
☆、所謂盛世【改錯字】
呂娘拉着陸繁說了好一會兒話,車夫等了好久不見人,進來看了一次。呂娘這才發覺自己聊得有些久。
“你現在在哪兒住?不然明日我讓人來接你。”
陸繁指了指身後的幾人,說道:“我跟他們一起來的,現下跟他們住在一起,李伯伯府上在何處,明日我好備點薄禮上門拜訪才是,當年有勞李伯伯照顧……”
呂娘笑道:“跟我們還客氣什麽。”
收了幾分笑後,她緩緩道:“你也知道,災後涼州一直沒緩回來,你伯伯這人又節儉,所以……明日來了可別笑話你伯伯。我知你在京城見的大富大貴之人多了,可我們涼州這邊,真的不比京城,你伯伯雖說是州牧,可府上确實是……”
“呂娘這是什麽話,我怎會笑話這些。”
呂娘淺笑:“我就知你是個好孩子。”
邵飒冷哼了一聲,聲音很輕,大概只有坐在她旁邊的姚植聽到了。
終于送走了這婦人,陸繁坐回來,神色陰沉。
邵飒問:“是李捷的夫人吧?”
陸繁點頭。
姚植道:“你說,她夫君在石岚城的所作所為,她是知道呢還是不知道?”
陸繁喝了口茶,淡聲道:“肯定知曉。”
不僅知道,還幫着圓謊。
反射弧依舊很長的符安問:“你怎麽認識她?”
陸繁微愣:“我……我爹之前是德郡的郡守,李捷是郡丞,我們以前是住對門的。”
“卧槽。”符安傻兮兮的問:“那李捷現在都成州牧了,你爹呢?”
姚植一副對不起這孩子不懂事的表情,伸手把符安的嘴給捂住了。
“他傻,你不用回答!”
陸繁輕笑:“沒事,我知道他傻了。”
符安還是一臉莫名,但好在傻子知道觀人臉色,所以緊緊閉嘴不再說話。
幾人出了點心鋪子就分路走了。
邵飒跟陸繁似乎還要再逛,符安和姚植帶着小乞兒回布莊。回程路上,符安問姚植:“姚植,陸繁他爹是死了嗎?”
“……你傻嗎?你也不看他從哪來的,昭陽京思歸樓,還用的不是本名,這明顯就是家裏以前犯事了,被剝了籍。家中恐怕沒幾個活着的人了,郡守兒子都到思歸樓了,那這罪,應該不輕,他爹肯定是死了。”
符安回憶:“哦,我好像記起來了,他在雁栖城說過……我當時不是不知道他從哪來呗,所以也就沒記住,聽過就忘了。”
姚植連白眼都不想翻了,扶額哀嘆:“你這智商……”
因正事有樓和在忙,所以幫不上忙的符安和姚植兩個人就在布莊的招待下每天上街閑逛,除了帶小乞兒玩就是帶田田郡主玩。閑的長毛的日子過了幾天,姚植先敗下陣來,颠颠跑來找樓和讨活兒幹。
主要是她臉皮真的沒那麽厚。陸繁說了那日見到李捷夫人的事之後,也被樓和分配了任務。符安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就是一廢柴,所以一直盡心盡意照顧小孩子,也不至于讓自己吃白飯。
這麽一來,貌似真的只剩下姚植一個人是确實沒什麽正經事做。
樓和剛剛接到昭陽京的信,心情甚好,看她跑來讨活兒,眉開眼笑地說:“小姚植,你也跟符安一起去照顧孩子吧,他昨天還說要去北巷把那些零散的小乞丐們都領回布莊呢。”
姚植:“……我不是覺得不好意思嘛,天天都在布莊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拿着人家的錢做好事。”
樓和哼笑一聲,揮揮手,“放心吃,放心住。你要真覺得放不開,那就等這事完了,回雲州後扣你三月饷銀。”
姚植:……
“去吧,跟着符安。符安瞧着比你傻,好好照顧他。”
姚植翻了個白眼:“師叔,你想知道符安為什麽傻嗎?”
樓和一邊寫着信,一邊聽着她唠。
“符安跟我情況不一樣。”姚植聊起這個,還是很興奮的,“我呢,是千年後來的,是咱洪澤人。可他不一樣,他雖然跟我一樣屬于千年後的人,但那魂兒不知道從哪兒飄來的,不是咱洪澤的,他說他來自華夏,是個跟前遼一樣,父者為尊的地方。所以他來之後,看什麽都不明白,顯得傻。”
樓和頓了下筆,道:“哦?不是洪澤的人怎麽來的這裏?”
“那誰知道,我怎麽來的也還不知道了呢。所以這才去雲州,想見見那個稷山神巫。”
樓和點頭:“是該見見國師大人。”
“說起這個,這個神巫,真的很神嗎?你見過他?男的女的,真的有二百多歲了?史書上關于神巫的描寫很是模糊。”
樓和提筆,将信封好放在一旁,又開始寫另外一封。
沉默了好久,他才道:“我也沒見過。國師只見皇帝,阿淑登基時見過,但我什麽都問不出來。”
“唉?”
姚植睜大眼,道:“也是奇了。”
“不過這次去大概就能見到了……”樓和聲音變得沉悶了些,“我之前曾對着稷山發過誓言,心誓有了結果,自然要回去聽結果。不管……結果如何。”
姚植不再說話。
樓和看了她一眼,換了個話題,“今早方潛傳來消息,玉佩有下落了。”
“啊!原來方大哥一直在查這件事!我說這幾日怎麽不見他。玉佩現在在哪?!”
“不着急,過幾天就能見到了。等日子到了,我帶你去看好戲。”
他放下筆,示意姚植倒杯茶,說道:“涼州府這事結束後,就會有人專門處理流民安置一事了。在此之前,這些孩子,你跟符安能照顧多少就盡量照顧吧。”
“哦。”姚植的聲音聽起來無精打采的。
“你今年有多大?”
姚植想了想:“我是二十八的時候死的,來這三年,加起來三十一。”
樓和愣了一下,笑道:“不像……聽你說話,總覺得你還是個小孩兒。比小卷大不了多少。”
姚植:呵,他這是在說我智商低吧。
智商低的姚植只好去找符安,準備跟他一起帶孩子。
剛進門就看到符安臉通紅,皺着眉,背着手在屋裏轉圈。
“怎麽了?”
符安看到她跟終于見到了救星一樣,扯着她的衣袖,苦着臉道:“我真是服了!我以為那個小七是男孩子,然後就給她洗澡……”
“哦,然後發現是女孩?”
符安對天發誓:“我真的不知道!!她長得虎頭虎腦的,頭上還有疤,比小六都男孩!我怎麽知道她是女孩子!”
“哈哈哈,瞧你那樣子。今天領回來了多少個?”
符安聲音低落:“只三個。小六說話說不全,我們今天跑了一上午,也就找到三個小孩。”
“哦,你給小七洗完了嗎?”
符安:“哦,洗完了。以後我們去雲州,這群小孩兒怎麽辦?”
“留在涼州,樓和說會找人安置好,你放心吧,涼州災後對流民乞丐的安置都是很有經驗的,這次在涼州首府就能看到這麽多的乞兒,也是因為涼州府的不作為。等涼州府大換血之後,這種情況就會好起來。”
“這樣啊……”符安總算是放下了心中一直以來的憂慮,“我這幾天一直在想,我們走了之後,這些孩子怎麽辦,布莊就算有心,也不會一直養着他們,這得多費錢啊。”
“養大可以啊。這些孩子能進布莊,以後有可能就是布莊的人了,養到能幹活的時候就不是白養了。”姚植說道,“所以,就這幾個孩子,布莊應該還能養得起。”
符安嘆道:“……我不想讓這幾個孩子給別人打工。能讓他們去讀書嗎?就是……去私塾學認字,以後能考試做官,總比待在這裏給別人當雜役好啊。”
姚植有氣無力道:“符安,符傻子……你不要太理想好不好?這裏是古代,你知道識字率是多少不?知道文盲率多少嗎?你知道供一個孩子讀書要花多大精力嗎?這是蕭成初期,所謂的第一個神宗盛世,說白了也就是沒有大饑荒,沒戰亂,大多數百姓能吃飽穿暖。這标準就是盛世了。你還想讓乞兒讀書……你……你供?能從乞兒變成布莊的夥計就不錯了,你難道還想供出來一個士大夫不成?”
符安這次是徹底傻了。
他一個歷史廢,真的不懂這些。自己那個世界的歷史,他都不怎麽了解,在他看來,古代也就沒有電氣化,沒有什麽高科技,人們都會之乎者也吟詩作對。大約跟現代的區別就是,見了皇帝是要跪的,青樓是合法的,古人有事沒事就作兩首詩,寫寫毛筆字,打仗騎馬鬥刀劍。
姚植哀嘆:“讀書人都是有錢人,你記着這一點就成。畢竟這是古代,階級分明,不是你想讀書就能去讀的。財力是一回事,資格是另一回事。資源就這麽點,幾乎都被上層壟斷,受教育權肯定也是在他們手裏,怎麽可能輕易下放給平民百姓?就是這麽不公平。這麽跟你講吧,乞丐裏,或許會有家道中落走投無路出來讨飯的讀書人,碰上機會了,也許能再爬回之前那個階層。比如說歷史上有名的宰相梅閣。但千年來也就出了他一個,剩下的,你看到的這些乞丐,這輩子,下輩子,祖祖輩輩都會是乞丐,運氣好了,碰上好時候了,比如這神宗盛世,還能給你安置一下,讓各大世家接收一部分,安排去處,做個仆役長工什麽的。運氣一般的,一生都要露宿街頭讨飯要錢了。”
“別再說了……”符安一個生長在新中國,從出生起就沒挨餓受凍,到學齡就能接受教育的人,真的從未想過這些,現在聽到姚植這麽說,心情十分複雜。
“所以……符安,我倆穿來,也算是運氣不錯了。不然真給你穿成個佃戶,一輩子就困在那方田地裏,種田到死。”姚植給符安呈現了冷冰冰的現實,“你家肯定是雲州大戶,不然也不可能養出雲州州牧和昭陽京水部司朗中。給你指條路,真喜歡這些小孩兒,多的不說,就你帶回來這六個,找世子,以後帶着他們回雲州,給穆王府。他以後的孩子,肯定是要找伴的,當然,伴也輪不到這些孩子來做,世子的伴也都是當地的世家子。不過,也說不定,萬一這群孩子裏,哪個運氣好了,做個貼身護衛或者跟着施雪學醫也是有可能的,畢竟還有機會識幾個字。”
符安點點頭,用心的記下。
“行了,知道你心善,你也別太難過,有時間還是去找找有沒有落單的小乞丐,樓和今天說,玉佩有下落了,一對兒。所以,石岚城的乞丐确實跟你們在雁栖城遇到的乞丐有聯系,應該是一個組織。”
“丐幫。”符安點頭,“這我知道,我們那裏也有,丐幫有長老,有組織。”
他想了想,問姚植:“所以,我們就等着樓和把所有事都解決掉,然後跟着他回雲州?”
“不然呢?你去解決?”
“我……能幫上忙嗎?”符安真誠地問,“什麽都行。”
姚植嘆了口氣:“不用了……咱倆穿越來大概穿錯了劇本,沒有金手指也沒什麽主角光環,好生活着聽從安排就是了。大事,還是讓能做的人操心吧。”
“哎。”
作者有話要說: 涼州地圖展開的有點慢。我都想直接跳到打boss那一章了……
試想在一個君權至上的古代,一個有實權的王爺一撸撸掉一百多號官員……想想就爽。
-----------我是要說閑話的分界線-----------------------------------------------
今天周末,同住的人在客廳用YouTube放亮劍,然後我就沒忍住,抱着電腦邊碼字邊一起看。
亮劍的BGM真是燃啊……燃得我都沒法碼字了。
那個小號的BGM一出來,我就必須停下碼字,跟着旋律一起熱血沸騰。腦子被燃的一片空白,特別想把戰場坑給開了。然後想到,下一本《正史兩三行》,前一部分會是女主在軍将訓練營的生活設定,并且中間會有戰事,突然好滿足。
好想現在就寫。【這篇等進了雲州,樓和死了之後,就該完結了。唉……好漫長】
其實我還有兩篇熱血短篇腦洞,是封同時期的, 也就是現在蕭成千年之後的朝代。一個《驕陽明月》一個《涼州刀客》,這兩個一個是男女主雙将【其實男主是被女主拉下水的】的故事,另一個就是女主孤膽英雄,師徒三代刀魂傳承的故事了。
嘤……今天看亮劍,好想迅速開寫這兩本熱血的。【然并卵,第二本寫完之後第三本要寫班延時期的探案故事……我這檔期安排的好滿啊】
只恨自己不是八爪魚,沒有兩個腦袋,可以同時開挂。
PS:說起抗戰劇,想起我一發小,有個劇組到發小學校去拉群演,管盒飯,一天30塊。于是發小跟他基友去了,到了之後,他們演……鬼子的屍體。
躺了一天,30塊……
然後他說:噫,這活兒也不錯。
☆、打架不許拽頭發【改錯字】
次日,符安依舊帶着小六在石岚城四處轉悠着找落單的小乞兒。
姚植跟在他們後面,充當半吊子向導。
他們三個找了一上午,在城門口遇到了一個九歲多點的小乞丐,身上的衣服雖然破舊,但人倒是不怎麽髒,許是自己知道找水洗澡。
這小乞丐個子高,看起來也健康,符安問他要不要跟着回布莊時,那孩子既不點頭也不搖頭,轉了轉眼珠,問道:“管吃嗎?”
“管。還有地方住。”
“不打人?”
“不打。”
“那行,我跟着你們去。”
那孩子看起來像是有主意的,雖然答應跟着他們,但依然小心翼翼地跟他們保持距離。
姚植覺得好奇,問他:“你怎麽不跟上?怕我們?又不打你,你怕什麽,我們還會騙你嗎?”
聽到這句話,小乞丐立刻停住腳步,作勢要跑。
姚植反應快,一把抓住他,百思不得其解:“你是不是做什麽壞事了?不然為何鬼鬼祟祟!”
那孩子也不說話,一口咬到姚植手背上,姚植吃痛松手,他像個兔子一樣,撒開腿跑了。
姚植龇着牙半擡着手,郁悶道:“這孩子怎麽回事?”
莫名其妙就被咬了。
符安問騎在他肩膀上的小六,“小六,認識這個哥哥嗎?”
小六結結巴巴道:“不……認識,沒見過。”
“算了,這種事情也是看緣分。”姚植甩甩手,緩和了一下表情,四處看了看,瞅見了門口的一家燒餅鋪。
“聽施雪說,城門口這家的芝麻燒餅不錯,要不要買幾個帶回去?”
符安和小六齊齊點頭。
三個人在城門口的燒餅鋪外等剛出爐的熱燒餅。符安覺得自己自從穿到了這個地方,确實是變傻了,如今看到芝麻燒餅竟然都能樂的呵呵笑。
正在出神時,城門那裏突然傳來一聲吆喝:“兩邊的人都讓讓啊,讓讓!進車了進車了!”
話音剛落,一輛插着黃色旗幟的馬車慢悠悠駛進了石岚城,後面跟着一輛馬車,車上綁着兩個紅木箱,看馬的腳步,這倆箱子應該挺沉的。
姚植嘆曰:“嘿,這是哪家的,這兩個紅木箱子看起來挺闊綽啊!”
她剛說完,就聽小六子指着街對面,結巴道:“剛才、那個……哥哥!”
符安因為身高優勢,也看到了。
剛剛那個跑掉的小乞丐,現在正站在他們對面的人群中,聽到吆喝聲,也扭着臉朝馬車看去。
原本迷茫好奇的神色在看到馬車上插着的紅邊黃底旗後,變作了明顯的厭惡。
符安一愣,剛想問姚植這個旗子是什麽來頭,就見那小乞丐彎下腰,撿了塊石頭,狠狠朝馬車砸去。
符安下意識閉眼,乞丐撿石頭砸馬車這事給他留下了些許陰影。片刻,就聽到了馬受驚嘶叫的聲音。
看來是投中了。
對面的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啊呀!踏過來了!”
“誰!誰扔的石頭!”
符安睜開眼,只見那小乞丐已經趁亂擠出人群,朝街東跑去。旁邊有人想去拽他,可惜沒拉住。
“是個小乞丐!”
“啊呀,我的酒!”
此時,城門口亂作一團,各種聲音都有。受驚的馬撞翻了對面送貨郎的架子車,車上的酒噼裏啪啦碎了一地。
姚植個子矮,并沒有看到到底馬是怎麽受驚的,不過她反應快,當這邊的人群也往後退時,她已經穩穩地拽着符安往城內閃。
“大叔,餅不要了,我們明天再來!”
符安回頭,借着身高優勢找那個小乞丐的身影,這時,只聽混亂的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爺!爺,看清楚了!還是那個小混蛋!”
馬車內傳來一個男人的怒吼:“抓住他!務必給我抓到他!死孩子,他爺爺的,愣着幹什麽,你們這群吃幹飯的!抓不到他就統統給爺滾走!”
于是,馬車旁的幾個随從奮力地撥開人群,往街東方向追。
那男人咬牙切齒的聲音雖然尖銳,但姚植還是聽出來了。
“卧槽!”她睜大了眼,停下腳步“不會吧?!”
是那個劫船的江鬼首領!
因為劫船那天,符安一直昏昏沉沉,被一桶冷水潑醒後,更是耳鳴眼花,所以對那個劫船人的聲音并沒有什麽印象。
此刻,他只聽到了那個人要找那個小乞兒,滿心焦急,不假思索地把坐在他肩膀上的小六放下來,交給姚植,“你倆先回去!”
之後,他邁開長腿往小乞兒逃跑的方向狂奔。
姚植此時很想去确認車內的人是不是那個江鬼頭子,因此也顧不上符安。她牽着小六,努力踮起腳朝人群中央看。
她就不信,這人能在左右搖晃的馬車裏穩當坐着不出來!
姚植一邊吐槽着自己這一世的身高,一邊努力探着腦袋往馬車那裏看。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車夫很快的就把馬安撫好,重新裝整了車,慢悠悠走了。至始至終,那人都未露面。
姚植啧了一聲,只好放棄,先思考到哪裏跟符安彙合。
旁邊小店裏倚在門口看熱鬧的酒姑娘磕着瓜子,跟旁邊的夥計閑聊:“瞧瞧人家趙傳神,哼,認了一個爹,一下子從讨飯吃的乞丐變成了涼州跑商人,回來探親還有馬車專門接送。這命格,你幾輩子都修不來。”
旁邊夥計鄙夷道:“呸!誰都知道他幹的是什麽生意,說是跑商賣山貨的,跟着他去做生意的乞丐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回來!肮髒買賣,跟誰不知道似的。這種命給我我都不要,我就老老實實當個跑堂的,起碼活得幹淨不背命債。”
姚植腳下一轉,跑來問道:“你們說的,是馬車裏的人?他做什麽生意啊,瞧着這麽富裕?”
酒娘點頭,吐了瓜子皮,說道:“可不是嘛,我敢說梁莊都沒他富。嘁,他以前就是個乞丐,死皮賴臉的認了個幹爹,去做水上生意,看碼頭的,這不,一下子就飛黃騰達了。”
“嘿,真的啊?他幹爹哪位啊,這麽大能耐,碼頭都能歸他。”
酒娘拇指一伸,往上面指指:“喏,還能有誰,咱涼州最大的那個。”
“他爹是個大官?”姚植裝傻,“李州牧?”
酒娘哼笑一聲,道:“可不是嘛,最大的官。”
姚植心道:爹的,這次跑不掉了!看來不是江鬼勾結李捷,而是李捷養了這批江鬼!
李捷前天還派人來布莊商議案件進展,說什麽在涼州找不到線索,不如撤案。巡江隊多天來一直沿岸問詢百姓,百姓皆說江鬼是朔州的,這麽一來,他一個涼州的州牧就不好查辦了。
奶奶的,瞧這謊扯的,駕輕就熟。簡直是官員中的實力影帝!
姚植憤恨完,低頭看到指着街東方向一臉着急的小六,這才想起來,她還要在這茫茫人海中,找到一個智商不上線的大傻子。
姚植拍腦門,抑郁道:“……符安,你就累死我吧……”
話說符安穿來之後的确是占了便宜,除了穿來初期大病一場身子骨虛之外,其他的,簡直是補了他上輩子的缺陷。
現在的符安不僅長得高腿長跑得快,而且眼神兒還好,倆眼視力妥妥的5.0。
于是長得高看得遠的符安在東街的一個窄巷拐角追上了那個小乞丐。
符安一把抓住他往外走。
那小乞丐不停地掙紮,還拿腳踢他。
符安也不惱,解釋道:“我跟他們不是一夥兒的,我剛剛看到他們也在這個附近找你,你跟我走,到布莊,不然被找到肯定會被人家揍的。你說你好好的,打人家的馬幹什麽?萬一傷着人了,可就不是只揍你一頓這麽簡單的事了。”
“放開我!你們都不是好人!”那小乞丐根本不聽他說,一個勁兒的折騰着要跑“我不會跟你去的!”
符安見他又要故技重施,上牙咬。當機立斷,伸手将他嘴捂住,往肩膀上一抗,笑眯眯道道:“走走走,你別出聲,咱倆快些走,到布莊我再跟你說,你一看就知道了我是不是好人了。我們布莊還有好多像你一樣的孩子,真的不騙你。”
小乞丐嗚嗚叫着,看來還是不願意。
符安也不多解釋,快速出巷口往布莊走。然而剛走出幾步,他們就被一個随從發現了。
符安愣了一下,想了想,也不跑,淡定地站在原地等着那幾個随從圍上來。
“不好意思,我知道他驚了你們的馬,但是他是小孩子,不懂事。所以,這次造成的損失我賠你們,可以嗎?”
一個随從冷着臉,上下打量了一下符安,發現他穿戴整齊,白白淨淨的像個讀書人,于是按耐住心中煩躁,問他:“你是他什麽人?”
“我不是他什麽人,我是今天才認識他的。”
幾個随從互換了下眼色,領頭的那個說:“那就沒你的事,這乞丐我們今天必須交給主子,還請行個方便。”
符安好脾氣的笑道:“這怎麽行,我聽你們說要揍他。這萬萬不可,你們也是找他出氣,可他一個乞丐,闖了禍肯定拿不出錢賠,還不如我來替他賠,你們拿到了賠償,他還免了場揍,你看多好。”
他剛說完,旁邊的随從就上前搶小乞丐。
符安一個晃神,被拽在地上,蹭破了手皮。
符安:“靠!特麽不聽道理是吧?!”
這下你們銀子都甭想要了!
他立刻坐起來,雙手抱着小乞丐的兩條腿,吼道:“別當你爺爺不會發火!大爺的,松手!”
那小乞丐被扯住了頭發,疼得尖叫起來。
符安使出了全身的力氣,眼眶憋得通紅。幾個随從不想跟他耗,于是有個随從拽着符安的頭發把他往後拖。
符安痛呼一聲,放開手捂頭。
打架拽頭發簡直是殺傷性最強的攻擊。
他一撒手,前面拽小乞丐的随從抱着孩子就跑,然而剛剛轉身,就迎面撞上一個女人的胸部,猛一下子,竟被撞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被撞的女人揉着胸罵道:“着急送死呢?!”
一聽見這聲音,符安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
“邵飒!他們光天化日之下當街搶孩子,快攔住他們!他們要揍那個孩子!!”
邵飒一聽,當機立斷地将剛剛爬起來的随從一腳又踹坐了回去。
“喲,當街搶孩子?告訴你,這孩子是布莊主子梁熙的幹兒子,你們也敢搶?”
符安心中淚流滿面,贊道:特麽人家就是比我聰明。
邵飒潇灑地一把奪過小乞丐,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來,雄糾糾氣昂昂,拽起符安,朝布莊走去。
那小乞丐被邵飒夾在胳膊下,也不再掙紮,一副被驚呆的表情,茫然地張着嘴。
随從們相互看了一眼,從地上爬起來,整理衣服回去彙報。
符安揉着頭,問她:“恰巧路過?今天你不是說不出來嗎?”
邵飒哼了一聲,說道:“王爺把涼州的一個訓兵營給調來了,我跟他們一起聽安排布置。”
符安大喜:“這是要動手了?”
邵飒點頭,“自然,馬上就是五月二十一了,王爺要等魚全部鑽網之後,再一網打盡。”
“嘿!”符安喜氣洋洋,“太好了!”
“還有你。”邵飒低頭對吓傻的小乞丐說,“這是什麽情況?”
符安笑眯眯道:“回去再說。”
出了街口,符安看到了站在布莊門口的姚植。
等他走近,瞧見他披頭散發衣襟淩亂,姚植翻眼嘆氣:“跟野狗打架了?”
符安笑得燦爛:“打了!沒打贏,不過恰巧遇到邵飒了,孩子沒被搶走!”
姚植:“……別高興,今天馬車裏的那人就是劫咱們的江鬼頭子,帶着你搶回來的這個孩子,進去給樓和說下情況吧。”
“……啊?!”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前的最後一更,明天我要存稿。因為下周和下下周,我有一篇1500的論文和一個星期從早到晚的SPSS課,必須要12分精神的聽課做預習。但是下周還會随榜更,保證3章的量。所以明天會進行存稿。下周大概就能結束涼州事件了,然後就會開啓雲州地圖。
雲州是個好地方,幾乎我這個系列的腦洞裏,男主女主都來自于雲州或者去過雲州。雲州绮麗,多山多水多部落民族,所以它是個文化多元,人口雜居,既富饒開放又盛行巫毒之術的地方。
它是大多數角色的故鄉,也是大多數角色魂魄安葬的地方。
一起從這裏開始,也在這裏結束。
☆、【前傳】蕭成開國簡略(改bug)
蕭成建國之前,十三州的皇姓是李,國號為遼。
遼的倒數第二個皇帝,是個小孩子,登基時不足三歲。有五位權臣加阜陽公主輔政,其中左丞相是幼帝的姐姐阜陽公主的驸馬。
因此,表面上是皇帝的意思,但五位權臣更加傾向于聽阜陽公主的政見。
幼帝未及十歲便夭折了。阜陽公主之子李統登基即位,然而積重難返,遼的末世來了。
異姓王蕭訴掌東南三州軍政,平定侯明嚴執掌西南二州軍權。
舊歷1029年,明嚴攜天子李統在崇州起兵,號令北部三州,自封為定國大将軍。
蕭訴起兵讨伐,中箭身亡。
蕭訴有一女一兒,長女蕭宛年十九,幼子蕭九年僅五歲。蕭宛長于軍中,蕭訴身死後,蕭宛在家将樓沁的幫助下,逃到朔州昭陽,奉阜陽長公主的懿旨,起兵讨伐明嚴,拉開長達二十多年的混戰。
蕭宛是洪澤上下四千年罕見的傳奇女子,目光長遠,政治嗅覺敏銳。
蕭宛起兵的第二年,便廢了嫁娶,發布政令承認女子的繼承權和姓名權,并開了春闱,言明只要是人,都可以前來考取功名,出仕做官,為朝廷出力。前遼的上層世家,家風本就開放,女兒讀書已流行多年,此時,各州才俊只缺一張政令。
政令一出,便極快的形成了歷史上着名的人才流動潮。
戰亂至第九年,蕭宛在雲州倉嶺戰役中負傷身亡。年僅十四歲的蕭九殺出重圍,逃至遠山城,重傷倒在街頭,被前遼的雲州州牧蘇馮長女蘇遙救下,藏入府中養傷。
後,樓沁帶兵尋來,蘇遙因與蘇馮立場不同,當晚叛出家門,帶着同胞弟弟蘇廉鶴和幾個家仆,投入蕭九麾下。
蕭九同蘇遙殺回崇州,路中相識了棄筆從戎的朔州學子步實篤,以及涼州馬商萬歸雁。
舊歷1042年,明嚴之子明陸在姚州遠南稱帝,沿用前遼國號自稱正統,蕭九回昭陽建都登基,國號為宛,兩個政權一南一北,遙遙對峙。
蕭九只有一女,稱為榮華公主,名蕭蘭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