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完整故事

如果要完成游戲,謝玄蘇還需要解決虞砂,虞砂現在還未“醒來”,謝玄蘇可以選擇直接殺死她,是結束游戲最簡單的方式。

涼風吹着他的鬥篷,每步都如墨雲翻滾,他右手颠倒着一把匕首,兩寸銀刃如滑魚,在掌中飛速轉動。這是導演組提供的武器,他們似乎很想看兩人搏殺的場面,給謝玄蘇出了不少主意。

謝玄蘇想到導演咬牙切齒念着虞砂名字,也猜到這幾天虞砂一定非常不配合,但他只是若有所思笑了下,應付道,“我明白的。”

虞砂已經等着。

鬼新郎在一旁嗑瓜子,一粒一粒丢進嘴裏,嘎嘣嚼着還不忘給虞砂出主意,“虞砂老師,您的眼影顏色可以換個,正紅色太俗氣了。”

虞砂手下一頓,細毛筆在臉頰上擦出一道淺淺的紅痕,今天是出嫁的妝容,鳳冠霞帔,長長的鳳尾拖着很遠,化妝師幫她畫了大部分的妝容,只不過她眼角部位敏感,只能自己勾勒暈痕,被鬼新郎一打岔,她眼角的妝容又花了。

見此,鬼新郎立刻裝死,打着哈哈道,“虞砂老師我先出去看看轎子哈,您慢慢來——”

虞砂幹脆用指腹研開顏色,輕飄飄飛去一眼,臉上又不見表情。

鏡子裏的她是另一種不同的氣質,她确實很适合上妝,只需要改變發型妝容,就能給人新的感覺,此時長發散開,襯得她額心花钿鮮豔奪目,鳳冠垂下的珠鏈順着額角空蕩蕩墜着,濃黑的眼睛安靜注視着前方,唯有嘴角的笑意讓她整個人都溫潤起來。

這樣無害的人,藏在袖子裏的左手卻在把玩着彩彈槍,她寬大的袖子完全擋住細微的動作,支在化妝臺上的右手還捏着細毛筆,随着動作,一點點顏色慢慢抹上眼梢......

導演進來就看到這樣絕美的場景,虞砂不曾改變動作,只是轉過眼珠,光潔可鑒的鏡子完完全全反射出她的樣子,随着她視線晃動,她周身無害的氣息被破開,眉梢間全是肆意。

她是初春的湖面,看上去似乎在融冰,可內裏的游魚卻僵硬身軀,死死凍在幽暗的湖底。

導演再次感嘆,她真的很适合演一個殺手。

“咳,虞砂老師,你該準備上花轎了,記得啊,你現在是昏迷狀态的,一會兒你可以半躺在花轎裏,也可以筆直坐着,就是千萬別睜眼睛,千萬別睜眼!”

睜眼發覺謝玄蘇持刀欲殺人,虞砂肯定會反抗,到時候謝玄蘇打不過虞砂就有些尴尬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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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砂繼續勾勒眼角,直到裝飾完美,她才慢慢站起來,身後有兩個工作人員幫她捧着長擺,頭頂的鳳冠過于沉重,她每一步都需要非常小心,直到坐進轎子中,大家才松了口氣。

導演不放心又囑咐一句,虞砂自己摘了前發冠往軟墊上一趴,擡起眼望着,他才讷讷放下轎簾。花轎吹吹打打向前,謝玄蘇藏在樹林中等待已久,按照劇情,他必須要将虞砂從花轎中帶走或者直接殺死她,結束游戲。

看着花轎一點點向自己靠近,謝玄蘇意外緊張起來,九天未見,也不知道兩人會不會生疏。

掀開簾子,虞砂一動不動伏在軟墊上,仿佛好夢,謝玄蘇摩挲着匕首柄,最終上前摟住虞砂的身體,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該醒來了,虞砂妹妹。”

虞砂心中一動,睫毛顫了顫,緩慢睜開眼睛,說實話虞砂并不希望現在的人是謝玄蘇,她大致猜到劇情,明白現在喚醒她的,多半是獵手,要和謝玄蘇演對手戲?

她,很期待。

“哥?”

虞砂假意驚喜,急迫問,“其他人呢?”

謝玄蘇臉上表情未變,謊話脫口而出,“印星海是獵手,他分裂了隊伍,我們走散了,節目組通知我試着來營救你,你快和我走!”

虞砂不假思索,直接拽了鳳冠,當着攝像機的面将外袍一撕,長發滾落,她目光熠熠,抓緊謝玄蘇的手,跟着他向前跑,兩人手緊緊握在一起,能感受到彼此間的溫度,他們就像是兩個不同時代不同世界的人——虞砂鳳冠霞帔、謝玄蘇墨色鬥篷,詭異地協調。

“咱們要去哪裏?”

虞砂被拽着走,她沒有反抗,更沒有懷疑,仿佛前方不是陷阱,而是光明。

謝玄蘇不說話,走了好幾步,他才才反應過來,略帶歉意注視她,“咱們先去找管家,他知道這個孤島的秘密。”

他頓了頓,語調奇怪,“很快,咱們就能離開了。”

虞砂手掌微微用力,她點頭,“好的。”

導演恨不得咬死謝玄蘇,這貨是打算放水,讓虞砂獲勝啊!!!虧了,早知道就不告訴他伏筆埋線,現在可好了,千防萬防家賊難防!虞砂了解的劇情線不完整,是怎麽也找不到管家的!按照他的計劃,其他四人全軍覆沒,除去獲得另一條支線的可能,這次會是獵手獲勝,可,他怎麽也想不到,謝玄蘇居然反水!

“快點,天要亮了。”

晨光熹微,謝玄蘇神情焦慮幾分,不時回頭看虞砂,現在已經第九天,如果不能及時找到管家,他們很有可能失去獲勝的機會。

虞砂喘着氣,心髒狂跳,她費勁咽口水,“你先去吧,我跑不動了。”

謝玄蘇猛地回頭,只是停頓一秒,便做出了決定,“我背你。”

虞砂向後退,被他攥住手腕,他深深看了虞砂一眼,彎下脊梁骨,“上來。”

虞砂:“......哥,謝謝。”

背着她的男人并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加快速度,虞砂的頭發順着他的肩頭落下,狼狽可憐,她在昏暗的晨光中特別像流亡的公主,只有她的騎士,堅定守護着她。

兩人速度很快,節目組根本無法制止,眼睜睜看着捧着西瓜吃的管家被兩人翻到。

“老頭,長話短說,現在給你一個機會挽救錯誤,快點把你知道都告訴我。”

節目組提供的匕首有了作用,虞砂看着謝玄蘇一腳踏在板凳上,像個老流氓似的用刀背挑起老人家的下巴,十分粗魯地威脅。

管家一臉無奈,“你用這個武器攻擊不了我的,我是鬼魂啊大哥!”

大哥,咱西瓜吃一半,要不要那麽暴力啊,再等半小時,陽光出來,咱就可以下班了,非要這時候推動劇情嗎?

匕首對他沒作用,傻了吧?

謝玄蘇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懊惱,反而從袖子裏抽出一支發簪,替代匕首,幹淨利落抵在管家的脖頸上,“現在可以說實話了嗎?”

管家:“......你牛。”

這樣也沒辦法了,他像倒豆子般叽裏咕嚕将可以告知的劇情一股腦說出來,還十分配合留下另一本筆記,“喏,全在這裏了,啊,還有兩分鐘,我可以下班了,拜——”

虞砂蹲在地上查看筆記,她認出謝玄蘇手裏的發簪是自己留給印星海的武器。

謝玄蘇也學着她的樣子蹲在旁邊,只不過他不看筆記,在看虞砂。

今天的虞砂很好看,在花轎裏他就被驚豔,現在細細看,又是另一種味道,也許感受到他的注視,虞砂莞爾,哄騙般伸手,看似随意從謝玄蘇的指腹摸過,将那支發簪握回自己手中。

謝玄蘇不自然轉過頭,掩飾羞窘,連她為什麽拿走簪子都沒問。

虞砂嘴角的笑意很深,她挑了下右眉,重新收斂情緒,慢慢整理思路,“這本筆記寫了很多東西,逃離荒島劇情線我已經全部理清,你想聽嗎?”

這個管家線是節目組特地安排為觀衆解謎的,它信息量很大,幾乎将每個節點的安排都理清了,虞砂只走了一條線,還有另外一條暗線,應該是留給其他嘉賓的,但因為謝玄蘇全殺四人,導致另一條解謎線失敗,虞砂獲得的信息殘缺。

現在也算對整個游戲的一個總結。

謝玄蘇當然沒有異議,虞砂清了嗓子,随意翻動日記本,緩緩道:“這個故事的開始......男鬼範郎與小姐喜兒相愛,喜兒父母擔憂,連夜将小姐送走,并讓丫鬟代替小姐嫁給男鬼,丫鬟聽命,在臨死前将定情發簪紮進男鬼心髒,結果男鬼未死,丫鬟反被吊死,男鬼不解氣仍然将她的靈魂封在紙人裏。這就是我看到花轎裏的紙人脖間一圈紅痕的原因。”

“男鬼以為小姐毀約,報複小姐,一夜間殺死留在島上的很多人,并且把他們變成不能轉世投胎的鬼魂,反抗他的人都變成木偶人。這就是木偶人要求我幫他們報仇的緣故。”它們憎惡男鬼,卻無法消滅他,為了給自己報仇,木偶人選擇嘉賓作為夥伴,期望嘉賓為它們報仇。

“小姐逃回孤島,男鬼已經愛上幸存者徐家娘子徐小露,并且結婚,贈送她項鏈,小姐吃醋,殺了徐小露,男鬼範郎只能将她安葬,又把項鏈轉送給小姐,湊成了【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小露死後也變成鬼,就是那個被虞砂用簪子戳得消失的棺材女鬼。

“小姐生了重病,為了最後能和範郎一起轉世,再做夫妻,不在困拘于此,她找到一個邪術,活人祭祀。在殺死島上最後幸存的人後,這兩鬼用法術困住一夥海盜,逼他們抓來更多的人。”這就是為什麽老爺永遠不原諒小姐的原因,自私自利的喜兒害死了全島的人,甚至還想将他們的靈魂永生永世困在海島上。

這也是管家死後回到海島的原因,這島上的人從生至死都不可能再離開海島。

虞砂講着就自己笑起來,這是愛情?特麽反社會吧?!

為了自己的愛情可以犧牲無辜人的性命,這是不是偏執,是謀殺。

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謝玄蘇站在她身邊,兩人肩并肩看陽光,天亮了。

霞光萬裏,金色的光破開海霧,清晰照亮整個世界。

還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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