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5)
明媚提起過你，你是她的學弟，現在更是她的弟弟，親上加親。”
“……”
蘇明媚和許靖越同時看向于微時，又面面相觑了一眼。
蘇明媚哭笑不得。
這人也真是的！裝出一副熟絡的樣子，要幹嘛？不對，她什麽時候跟他說過許靖越的身份了……這男人的觀察力要不要這麽敏銳啊！
于微時眸底的笑意加深，嗓音清朗通透，不緊不慢地說道，“你好，我是你姐姐的男朋友。”
許靖越高冷地沒搭腔，心裏的小人早已掩面淚奔一個半馬了……親上加親你妹啊！
林華的手術從上午八點半開始，因着許家國請的是這家醫院的權威醫生操刀，十點半左右就結束了。手術過程基本上一切順利，下面要緊張的就是後續治療了。不管怎麽說，蘇明媚算是松了一口氣。
期間，林華的經紀人也趕了過來，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幾眼守在蘇明媚身旁的于微時，總覺得很有些面熟，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此人。
林華從手術室轉回病房後，醫護人員離開，蘇明媚猶豫了片刻，下定了決定帶于微時去見見她。
雖然癌腫切除是個小手術，林華只是局部麻醉，人還算清醒，精力到底有些不濟。一時之間，連病房裏的氣氛也頗為靜默。
蘇明媚簡單地介紹過于微時後，差不多就到飯點了。
“媽，微時下午還要上班。我送送他。”
林華還處在于微時那張臉帶給她的震驚裏，愣了愣，才看向自己的女兒，“你說什麽？”眼裏的情緒悲喜不明。
“我送微時下樓。”
“嗯，去吧。你陪……微時去吃個飯吧。慢慢吃，不着急，這裏有徐燕照應着。”
話是對蘇明媚說的，林華的眼睛卻一轉不轉地看着于微時。
遠遠守在一旁的徐燕将林華的異樣反應，看在眼裏，她精明的眼睛忽然滑過一道了悟的光芒。同時，她也想起來了，在哪裏看過一張和于微時有幾分相似的臉，大約猜出了這名年輕男子的身份。
徐燕不禁歆羨地瞥了眼似乎并不知道于微時背景來歷的蘇明媚。
于微時的心思都放在蘇明媚的身上，除了跟蘇明媚口中的這位關系不好的母親林華禮貌地打過招呼，便安靜地當木頭人，心裏卻在好笑地思量着，蘇明媚難道是因為林華是明星，所以才一直不敢跟他照實說？
蘇明媚主動挽着于微時的胳膊，這讓他不禁微微動容，決定給潛在的情敵致命的一擊。
“許弟弟也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吧？”
誰是你弟弟了？！
這個于微時真是讨人厭！
用心險惡！
沒聽過一句話麽？
女大三，抱金磚！
許靖越狠狠地如是想，俊臉也烏雲罩頂，“不用了。我守在這裏，等你們吃完了，我再去。”哼，他要在學姐面前表現出自己的優點——非常的成熟懂事孝順體貼！
“沒關系的，這裏有我就可以了。”
徐燕浸淫娛樂圈那麽多年，認出對方是何方妖孽，适時淡笑着出聲。
不管有沒有用，有機會刷存在感，必須刷。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
蘇明媚：“那需要我給你們帶飯嗎？”
徐燕下午還有事，懶得去餐館，浪費時間，便讓蘇明媚幫忙打包一份套餐。
“許靖越，你呢？”
“……”艾瑪，學姐叫我呢！
許靖越俊臉由黑轉紅，眼巴巴地看着蘇明媚，“我什麽都可以的。”
于微時：“……”呵，豬也什麽都吃的！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好。我待會看看吧。”
兩人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叫“蜀人菜館”進去，點了幾個菜，簡單地吃了一頓飯。
吃完飯後，于微時拎着打包好的飯菜，和蘇明媚一起折返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蘇明媚擡頭，望着于微時那張氣定神閑的俊臉，嘆息道，“我傍晚去接你下班吧。”
蘇姑娘這是打算“坦白從寬”？
大掌揉了揉蘇明媚柔軟順滑的頭發，于微時笑道，“好，我等你。”
好，我等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善于腦補的蘇明媚，默默地紅了臉，接過于微時遞給她的打包飯菜，“你快點去提車吧，別遲到了。”
“放心，至少咱娃的奶粉錢，我已經準備好了。”
“……”這人每天不噎她一下，會掉塊肉咩！
蘇明媚傲嬌地斜了于微時一眼，頭也不回地潇灑走人。
事實上，蘇明媚也沒有在醫院逗留很久，向醫生又咨詢了一些問題，得到一個比較樂觀的答複，便跟林華打了聲招呼走人，去見下一位客戶了。
她和林華的關系淡漠，徐燕和許靖越也都心知肚明。既然林華沒有什麽問題了，蘇明媚一點也不想虛僞地留在這裏，裝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樣。
結果，蘇明媚見過客戶，離開婚策公司，掏出手機，竟然看到四通來自林華的未接電話。額，這是千年鐵樹要開花的節奏？
蘇明媚回撥了林華的電話，“媽，您怎麽了？”
林華沉默了足足一分鐘，才沙啞着嗓音問，“蘇明媚，你們交往多久了？你見過于微時父母了嗎？”
蘇明媚不明白林華為什麽忽然這麽問，淡淡道，“見過他母親了。”
“她喜歡你嗎？”
如果蘇明媚現在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在意林華，她就會聽出林華的聲音透露着一絲絲的緊張。
蘇明媚垂着眼睛，咽了口唾沫，淡聲道，“對方是位很優雅的太太。”
那邊又是長久的沉默。
就在蘇明媚以為林華挂斷了電話時，她疑似聽到了一聲嘆息。
“蘇明媚，你是女孩子，在某些事情上，要有自己的底線。別吃虧了。”
“……”
蘇明媚聽着“嘟嘟”的忙音，心裏靜了一秒，然後，呼啦一聲，各種情緒淹沒了她。
“蘇明媚？”
“……”
蘇明媚轉過身，望見一張膚色皎潔，眉眼細致的臉，很柔和的一張美人臉。
于微時的母親。
“伯母，您好。”
于夫人淺笑着點了一下頭，“你好。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聊聊。”
蘇明媚點了點頭，跟上于夫人，悄悄地深呼吸，可還是沒法緩解緊張。
兩人就近選了一家咖啡館。
三點多鐘，咖啡館裏人不多。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旁邊有綠意盎然的盆栽和一只大大的魚缸阻隔別人的視線，靠走廊那邊也垂挂着由一只只由瑩白色的杯盞串聯而成的別致簾子，空間還算隐蔽。
于夫人端着咖啡杯，淡瞥了眼，眉頭輕微地蹙了一下，将杯子放回了桌上，那雙像極了于微時的潋滟美眸看向蘇明媚，神色矜淡地沉吟道，“冒昧問句，你是林華的女兒吧？”
“……”
蘇明媚不傻。心想：聽于夫人的口氣，難道是調查過她了？還是說她和林華女士當真像到可以冒充彼此的程度……
如果要跟于微時走下去，林華是繞不過去的。
蘇明媚點了點頭，雙手貼着溫暖的咖啡杯壁，禮貌地看着于夫人的眼睛，溫聲道，“是的。林華是我的母親。”
于夫人眼底滑過一抹失望。果然啊。
于夫人臉上的笑意越發淡了，意味深長地說，“蘇明媚，你是個好姑娘。”
蘇明媚一聽這話，心頭突突狂跳，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有一種在演偶像劇的錯覺……對方這是打算先給她一顆糖，再給她一巴掌？
于夫人接下來的話，确實印證了蘇明媚的預感。?
☆、52
? 晚上，蘇明媚如約去接于微時下班。
因為于微時都是開車上班的，她便先回了一趟家，然後坐地鐵到了醫院。
晚飯是在恒隆廣場裏吃的。
飯後，蘇明媚主動牽着于微時的手，從餐廳裏出來，她張望了一眼設在這裏的品牌男裝專櫃，笑眯眯對于微時說，“我們逛逛，消消食，再回去，好不好？”
女朋友的請求，于微時怎敢不從。
兩人逛了幾家男裝店，蘇明媚都沒有看到令她一見鐘情的衣裳，心頭有些郁悶。
于微時起先是以為蘇明媚自己要買東西，這一圈下來，他才大約猜出來，她好像是想給他買東西？
蘇明媚指着傑尼亞專櫃對于微時，笑道，“我們進去看看吧。”
逛了好久，都沒有相中符合心意的法式襯衫，蘇明媚倒是在這家店裏看中了一款優雅時尚的袖扣。圓形的，淺銀色的邊，精致的白蝶貝，她很喜歡那種純白的美感。
蘇明媚眼眸亮晶晶地看于微時，一臉期待地問他，“于微時，你喜歡嗎？”
坦白說，這款袖扣确實很符合于微時的氣質。不過，那個五位數的價格讓他有些小不爽。
他還沒有正式送過蘇明媚貴重禮物呢，怎麽能先接受她的？于微時的男性自尊開始作祟了……
“今年是猴年，我比較喜歡這款。”相對也便宜一些。女朋友賺錢不容易，他不能不懂事。
蘇明媚順着他的手指看去，也是一款圓形銀邊的袖扣，酒紅色鏡面上刻着一只小猴子……
“你确定喜歡這個？”蘇明媚一臉的困惑。
貿貿然随手指過去的于微時決定死撐到底，“挺好的！我比較喜歡可愛的。仔細看看，還是挺創意十足的……”
“哦~，你喜歡，你就自己買吧！小姐，這個我要了。”蘇明媚朝于微時微微一笑，将那對白蝶貝袖扣和已經掏出來的□□遞給導購小姐，“請幫我包起來，謝謝。”東西買了，戴不出去，才是真浪費錢。
“好的，小姐！小姐，若是要送人的話，可以到那邊選一個自己喜歡的禮品盒。”
蘇明媚微微笑道，“不用了，謝謝。”
從店裏出來，蘇明媚當着于微時的面，将小巧的袖扣盒子裝進自己的包包裏，再度挽着他的胳膊，笑道，“走吧！”
于微時：“……”
竟然不是送給他的？
那為什麽不要禮品包裝袋，難道是準備自用？
一路上，于微時開着車，時而用古怪的眼神去瞄蘇明媚。
蘇明媚本來被于夫人說的那些話弄得挺郁悶的，現在見着于微時這孩子氣的模樣，舒心的笑意在眼底蔓延。
車子平穩地在蘇明媚所住的那棟樓前停下。
“好啦，別用眼神殺我了！是你的，是你的，是你的！”
蘇明媚解了安全帶，從包包裏掏出盒子丢到于微時懷裏，沒好氣地說，“真是的。”
于微時喜不自禁地抱着，急急拉住蘇明媚的手腕，輕輕一拽，她便倒進了他懷裏。
“為什麽要送我東西？”
蘇明媚眨了眨眼睛，開着燈的車裏，她的笑容比燈光還要明媚。
忽然之間，他覺着蘇明媚這個名字，還是很符合她這個人的。
然後，他聽見她說，“女生喜歡一個男生，也會想傾其所有地對他好啊！”
蘇明媚說完就紅了臉，有些尴尬，推了于微時一把，“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要下車了，你也快點回去吧。吃飯時，你不是說，明天要出國參加一個學術交流會嗎？趕緊回家收拾東西去吧！”
“蘇明媚，我好像發現了……”
“發現了什麽？”
“你一害羞或者緊張，就會講個不停。”
“我哪……唔……”
薄唇壓了下來。
于微時看着蘇明媚瞪圓的眼睛，扣着她的後腦勺，給了她一個長長的熱吻。
結束時，他眷戀地舔了舔她的唇瓣，嗓音嘶啞道，“謝謝，我很喜歡。”
蘇明媚本來因為缺氧而泛紅的臉頰燒得更厲害了。
“你，你喜歡就好。”
推了于微時一把，蘇明媚快速拉開車門，溜了出去，又忍不住轉過身，彎腰，看着車內的他，“于微時，祝你一切順利。”
于微時心裏忽然湧起一陣陣不舍，“蘇明媚……”
“嗯？”
“乖乖等我回來。”
“好的。”
“那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
蘇明媚往後退了好幾步，目送于微時轉彎，發動車子而去，漸漸遠離她的視線，慢慢地彎下腰，捂着嘴，眼淚流到手心裏。
加上路程，于微時這次出差了将近一星期，期間，他一直跟蘇明媚保持着微信聯系。
回來的當天，于微時先去了醫院，因為出差前，有一個病人預約兩點來複診。結束後，于微時直接拎着行李箱，打車去蘇明媚所住的小區。
于微時深呼吸數次，才笑着禮貌地敲門。一連敲了三次，都沒有人應。
“真是好事多磨。”
自言自語一聲，于微時抹了一把略疲倦的臉，撥打蘇明媚的電話。機械的女聲提醒他，該用戶暫時不在服務區。
于微時眉頭微擰。怎麽回事？難道蘇明媚一聲不吭跑深山老林去了？
“阿姨，您好，請問您知道這家人去哪裏了嗎？”
于微時喚住剛好回來的，住在蘇明媚對門的鄰居阿姨。
“你說這位蘇小姐啊？我這幾天都沒有看見她人，估計是出遠門旅游去了吧。這位蘇小姐在這裏住了兩三年了！每年都會出去小旅游幾次的！你來的可能不是時候哦！”掃了眼于微時手上的行李，“你是這位蘇小姐的什麽人啊？”
“阿姨，謝謝你。”
于微時拎着行李箱，心裏沉沉地下了樓。
這不符合蘇明媚的性格……這丫頭若是出門，一定會事先跟他知會一聲的。
“喂……沈笑，你知道蘇明媚去哪裏了嗎？”
“蘇明媚？她沒跟我說，她要去哪裏啊！”沈笑被于微時問懵圈了，“難道你們鬧別捏了？蘇明媚離家出走了！”
“沒有。蘇明媚若是聯系你，拜托你第一時間通知我。”
于微時挂斷唯一可能知道蘇明媚行蹤的沈笑的電話，再次撥打蘇明媚的手機，還是提醒她，不再服務區。
于微時揉了揉額角，只好打車趕去林華所在的醫院，依然毫無收獲。
半個小時後，沈笑告訴于微時，她也聯系不上蘇明媚，就連手機裏的GPS定位軟件也派不上用場。
“于微時，我還以為蘇明媚是手機停機了呢！我竟然傻缺地給她充了一百大洋……你跟我說說，你們是怎麽回事啊？不是一直好好的麽？”
于微時撫額，無奈地舔了舔起了一層幹皮的嘴唇，淡淡道，“沈笑，謝謝你。”
他要知道是怎麽回事，事情不就容易解決了麽。
蘇明媚失蹤了。
至少對于微時和沈笑來說，蘇明媚特喵的一聲不吭地從人間蒸發了。
其實，蘇明媚并沒有走遠。
只是以往喜歡坐汽車回老家的她，這次改坐了火車。火車上，手機信號不好，是很正常的事情。蘇明媚坐汽車的話，回家比較快，但她常常會暈車，只能選擇睡覺這種模式。坐火車的話，便沒有這種痛苦，一路上可以看看閑書，消磨時間。
蘇明媚下了火車，從包包裏，掏出靜音的手機，這才看到于微時和沈笑打過來的數通電話。
蘇明媚想了想，給沈笑發了一條短信，發送成功後，她便關了機，坐上的士，回爺奶家。
“明媚，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蘇奶奶正坐在院子裏，監督蘇爺爺擇韭菜，聽見大門上的鐵環發出的聲響，擡頭去看，便見孫女推開門，拎着一只小小的行李箱，走了進來。
蘇明媚放下箱子，張着胳膊，一溜煙朝蘇奶奶跑去，愛嬌地撲進老人家懷裏，“奶奶，我想你啦，就又回來啦！”
“嘁，你這孩子最喜歡這樣偷襲我們！”蘇奶奶故意沒好氣地說，滿臉的笑容，燦爛得跟菊花似的。
“老頭子，你快點去村頭熟食店買點明媚從小就愛吃的鴨脖子！”
“不用爺爺去了。我回來時，自個兒買了一些，裝在包包裏呢。”
“你這個孩子喲！”蘇奶奶點點蘇明媚的鼻子。
蘇明媚笑眯眯地取下背着的大雙肩包，拉開拉鏈，取出一大袋東西，“我還買了你們愛吃的百味雞呢，給爺爺當下酒菜的花生米，看吧，我可不是只顧着自己哦！爺爺，您別忙活了，我來！”
“好啊，好啊！”本來就對做飯沒興趣的蘇爺爺連聲應着，被蘇奶奶嗔了一眼，不高興地鼓了鼓幹癟的腮幫子，“我去幫明媚把買來的小菜裝盤，我也沒有閑着。”
“你是說，只有我是只知道張嘴吃飯的閑人咯？”斜眼盯老伴。
蘇爺爺笑眯眯地替蘇奶奶将一縷白發掖到耳後，“我哪有！你忙碌了一輩子，是該歇歇了。”
蘇奶奶微紅了臉，默默地別過頭去，“去去去，別杵我面前礙眼，讓明媚笑話！”
“才不笑話爺奶了，現在流行秀恩愛。”蘇明媚朝蘇爺爺眨了下眼，“爺爺，你加油，加油，加油！”
“這孩子說什麽奇奇怪怪的話呢！”
蘇奶奶望着端起韭菜籃子，一矮身，鑽進廚房的蘇明媚，嘀嘀咕咕道。
蘇明媚一個人窩在廚房裏，坐在小板凳上，擇韭菜，擇着擇着，眼前的韭菜就重了影，變多了好多……
恍惚裏，她聞到了香菇青菜包的香氣，耳邊響起一道清越動人的聲音，“蘇明媚，你的良心呢！”
鼻頭一酸，蘇明媚吧嗒掉了兩顆隐忍許久，滾圓滾圓的眼淚。
“蘇明媚，你是個好姑娘。可惜我和林華有些過節，你不适合當我的兒媳婦。所以，趁着你們才剛剛交往，感情不深，現在分開對你，對微時都好。我不想你痛苦。你若是喜歡微時，也不舍得看他夾在兩個女人之間為難吧？”
眼前仿佛浮現了于夫人優雅溫和的眉眼，然而，她說的這些話卻比針尖紮入皮膚，還要令蘇明媚疼。
“于夫人，我可以冒昧問一句嗎？為什麽您和我母親有過節，就要阻止我和于微時？你們的過節大到有資格剝奪我們小輩們的幸福？”
“我和林華的過節？說大也不大。當年，我倆都算是校園風雲人物吧，而你母親妄圖插足我和微時父親的感情。”
蘇明媚扯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她明白了，林華為何一直都不開心，無論爸爸生前做什麽，都只會惹得她心煩，永遠讨不到她的好。
也許，她的爸爸，把她當掌上明珠疼的爸爸，只是林華情傷，返回家鄉後，随手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用流行語說，就是一個備胎。
爸爸，她，都是林華生命裏的癌腫。
她也明白了林華那天為何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就為了問問有沒有見過于微時的父母？于微時的母親喜不喜歡她？
情敵要是喜歡情敵的女兒做兒媳婦……要好大一顆心吧！?
☆、53
? 沈旭陽沒料到難得回一趟老家，被自家老媽拉出來逛人潮擁擠的集市，竟然會看到熟人。
“媽，我有事，撤了啊！”
沈旭陽丢下一句，便在集市的十字路口，抛下沈母，急急地追着蘇明媚的身影而去。
蘇奶奶現在是徹底不能走遠路了。所以，這一次是蘇明媚一個人逛集市，聽着熟悉的鄉音，看着他們讨價還價地買衣裳，斤斤計較地要老板多給一點蔥，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笑容。一股久違的敦厚的世俗的溫暖包裹了她。
城市有城市的繁華霓虹，鄉下也鄉下的滿天星星，一樣一樣的好。
“老板，我要一份三塊錢的年糕，請多給我點紅棗，可以嗎？”
蘇明媚深深吸了一口空氣裏流動的食物香氣，湊到一個賣年糕的攤子前，笑着說。
“好嘞……咦？這是誰家的小姑娘啊！”李大叔笑道，“越長越水靈了！”
蘇明媚也撲哧笑了，眉眼秀氣的臉蛋泛起淺淺的緋紅，“李大叔，你現在看起來，可比去年精神多了！”
“那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家裏添了一個大胖小子，能不高興嗎！”
蘇明媚接過用竹簽插着的年糕，“李大叔，給！”
“用我的吧！不用找了！”
頭頂忽然響起一道略耳熟的男聲。
“……”
蘇明媚轉身望去，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竟然是沈旭陽。
轉念一想，她便回味過來了。沈旭陽也是這裏的人。
說來，他們這一屆的，有好多人大學是在不同地方上的，畢業後卻都詭異地跑回S市發展……
“明媚，這是你對象？”
李大叔本來不打算收難得回來一趟的蘇明媚的這幾塊錢的，見是沈旭陽，便又不客氣地收下了，打趣道，“這小夥長得一表人才啊！你們是在哪裏認識的？”俨然是把兩人當成一對了！
沈旭陽俊美的面龐挂上一道溫和笑容，嗓音不急不躁地回道，“李大叔，你好，我也是本鄉人。我和明媚是初中同學，現在都是市裏工作。”
“對啊，我們是初中同學，但他不是我男朋友。”
雖然因為林華的關系，她和于微時這段感情基本要over了，但一碼歸一碼，不能被鄉裏人誤會她和沈旭陽的關系。
這一傳十，十傳百，到頭來還指不定會傳成什麽樣子……
到時候，她帶新男朋友回來，那不是給對方難堪嘛！鄉下的人雖然淳樸，但七大姑八大姨湊在一起，也是碎嘴碎嘴得不要不要的，天天看八點檔倫理劇的他們，腦補功力更是不遜于編劇作者！
總之，人言可畏。
“李大叔，你忙，我往別處逛逛。”
蘇明媚打了招呼，轉身就往集市通向她家那個村落的那條道路走去。
沈旭陽雙手插兜，跟在蘇明媚身邊，眼梢上揚的桃花眼深深地望着她，低聲問，“蘇明媚，你一個人回來的吧！于微時呢？”
那家夥那天沒搞清狀況，便不由分說地差點把他的手給捏碎，那架勢分明是對蘇明媚上心的緊！他怎麽沒有陪蘇明媚一起回來？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車程，完全可以跟過來吧！
難道說這兩人的感情出問題了？
沈旭陽微微眯眼打量蘇明媚，敏銳地攫住她眸底閃過的一抹惱意，唇角不禁揚起一個弧度。看來，他猜對了！
這是不是說，他的機會來了？
呵，只有揮不好的鋤頭，沒有挖不倒的牆角。
蘇明媚低着頭，翻了一個白眼。
這個沈旭陽怎麽還是跟初中那會兒一樣一樣的讨厭……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位沈先生，您家好像在那個方向吧！”走你，好嗎！
蘇明媚施施然停下腳步，神色冷淡地朝身後努努下巴。
當年她膽小懦弱，受沈旭陽欺負，被全班同學嘲笑，但不代表十年多後，她還會被沈旭陽消遣！
那她活得也太失敗了，還不如跳進黃埔江裏喂鯊魚——一了百了！
沈旭陽神色微怔，若有所思道，“蘇明媚，我怎麽覺得，這次相遇後，你總是對我抱有一種敵意？”
“我确實挺不待見你的。沈先生，我不管你和我母親，或者我繼父有什麽關系往來。那都不關我的事兒。至于，那次相親，我是被騙過去的。如果知道是相親，我根本不會過去。”
沈旭陽眼底揚起怒氣，語氣也不善，“所以，你才故意搶先結賬，折我的面子？”
“沈先生，您想多了。對于不熟的人，我向來喜歡AA。您這麽生氣，純粹是大男子自尊心作祟罷了。像我男朋友，不管我送幾萬的禮物，他都沒有您這種困擾！”
蘇明媚微微一笑，“也許很多小女生喜歡您這種笑容很帥又很邪乎的男生，但是我不喜歡。”
“……”
沈旭陽愣愣地看着蘇明媚嬌俏地甩了一下馬尾辮，挺直腰杆往前走，忽然道，“當年全班同學都知道你喜歡我！”
一個踉跄，差點來個當場大撲街的蘇明媚：“……”這張嘴可真是吐不出象牙來！枉沈旭陽當年跟全校的班花級花校花個個都談了一遍戀愛……情商都喂了狗嗎！
“你不也說是當年麽？誰沒有眼瘸了的青春啊！”
“……”
沈旭陽訝異地看着頭也不回地只朝他揮了揮手的蘇明媚，怔愣過後，撫額嘆息般地笑了。
怎麽辦？
忽然不像初中時那麽擰巴，幾天不見，竟然自信潇灑牙尖嘴利起來的蘇明媚，更讓他舍不得放手了。
沈旭陽雙手插兜，沒有繼續往前走。
他就站在那裏看着，前方那穿着白色襯衣黑色滾紅桃心A字裙的苗條女子腳步輕盈地慢慢地遠離他的目光，那雙曾經肆意飛揚的桃花眼慢慢斂去了放蕩的笑意，沉靜如深潭的水。
是的，他一直都承認的，當年的他确實喜歡蘇明媚。
學校裏總是流傳他今天跟這個班花分手了，明天跟那個班花在一起了，後天看見他和校花一起回家……
但是，怎麽就沒有人發現，他主動調、戲逗弄的只有那個和他同過桌的女孩子。他故意在她面前，誇別的女孩子好看，他故意朗讀她寫在手抄本上的歌詞，他故意路過她的桌旁，扯一下她的頭發，他總喜歡借她的作業抄……分明都是滿滿的喜歡啊。
那個時候，他喜歡這個安靜得讓人感覺不到她存在的小女孩，卻不知道該怎麽引起她的注意。因為她的安靜，令他尋找不到突破口。放在別的女孩子身上都有用的撩妹技巧，對她來說，都不管用。反而只會令她嫌棄他，厭惡他。
後來……
後來，他就破罐子破摔了。被嫌棄也是一種在意啊。這麽一想，他比那些被她無視徹底的男生，不要厲害得太多！
初中那一年，其實，他都是在暗搓搓地觀察蘇明媚中度過的，喜歡她每一個無傷大雅的小動作，喜歡她被叫起來朗誦，那平板板的娃娃音，很适合唱催眠曲，喜歡她背英語單詞，習慣性地這樣說，“‘節日’這個單詞要怎麽拼寫呢？F-e-s-t-i-v-a-l，festival~！”喜歡她背書時，會緊張地面朝着窗外，傻乎乎的。
陽光裏，女孩子的臉被映得白白的，幹淨淨的，透透明的，他能看清每一根細軟的絨毛，把他那顆少男心也撩撥得軟趴趴的。
那種心髒柔軟得無法用具體語言來形容的滋味，就是蘇明媚帶給他的初戀感覺。
想碰觸，卻不得其法……哪怕惹惱了她，也碰觸不到，心塌方了，有種掉進大坑裏，再也爬不出來的慌亂，偏又生出甜蜜來。
而後來，蘇明媚離開他的視線，他交往過很多女人，觸摸過很多年輕鮮嫩的肉體，慢慢地遲鈍了，便以為愛情就是那麽一回事罷了。
直到再次見到蘇明媚，心髒軟而澀的滋味，瞬間覺醒了他所有的饑渴。
沈旭陽望着蘇明媚走到前面的丁字路口，拐了一個彎，徹底消失不見，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卻無法纾解心頭的窒悶感。
“沈旭陽，你承認吧，你想追求蘇明媚，從來都不是因為她的賢妻端莊範。”
蘇明媚吃着年糕回到爺奶家門口，眨巴眨巴眼睛，懊惱地哀嚎了一聲——
“怎麽辦？她忘記買奶奶要吃的空心菜了……現在進去，會不會被愛奶如命的爺爺打出家門啊！”
蘇明媚：……QAQ
都是那個叫沈旭陽的大災星的錯！
好在在空心菜和小孫女之間，蘇奶奶還是很有愛地拍拍了拍蘇明媚的小腦袋，選擇了她。只是爺爺那波瀾不驚的犀利眼神，卻讓蘇明媚心裏涼哇哇的。
蘇明媚乖乖地做了一頓豐盛的午飯。三菜一湯。當蘇明媚第N次在蘇爺爺的目光注視下，顫巍巍地縮回了夾牛肉的筷子，淚流滿面地覺悟了：她不是蘇家親生的閨女，是垃圾桶裏撿來的啊……摔！
于是，繼那次和于微時去吃了一頓全素菜後，蘇明媚看着蘇爺爺大口吃飯，大口吃肉，再度吃了一肚子的素，覺得整個人都沒有意義了。
用過午飯，蘇明媚主動整理了餐桌，收拾了廚房。做完之後，她便苦巴巴地滾回了自己的房間，機智地不去當爺奶的電燈泡了。
蘇明媚躺在自己從小睡到大的閨床上，望着牆壁上貼着的流川和仙道，望着望着，這兩人就重合在了一起，變成了一張早已镌刻在她腦子裏的臉。
眉眼細致隽秀，氣質溫潤幹淨。
于微時。
兩天沒聯系，九天沒見面。
甚是想念啊。
蘇明媚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終于忍不住開了機。
四條新短信跳入蘇明媚的視野，小心髒立馬不争氣地噗通噗通亂跳。
戳開一看，蘇明媚心呼啦地涼透了……
一條來自10086，提醒她不知道是SEI給她成功充值了一百元，目前賬戶餘額為XXXX.2元；一條是她客戶電話聯絡不上她，所以，發了條短信，請她看到後，回電聯系；最後兩條則是提醒她這兩天關機收到的兩通未接電話。然而，并沒有于微時的那串她早爛熟心的數字。
蘇明媚吹了吹劉海，揉了揉不舒服的心窩，冷靜過後，給客戶去了一通電話，便躺回床上，繼續挺屍。
這麽一挺，一連好幾天沒怎麽好好睡覺，精氣神兒全靠化妝畫出來的蘇明媚竟然沉沉地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窗外已經是暖金色的了。
她愣了好久，看過手機上的時間，才确定這還是今天，不是隔天早晨。那映紅半邊天的是晚霞。
外頭談話的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