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三回合:(2)
白添不由得對這個整日神經兮兮的女人側目相看了……
深夜,燭火尚明。
長卿裹着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不防備“咚”一聲撞到了曹小牧的木棺上,“師傅——疼——”
曹小牧一睜眼急忙從棺材裏爬了出來,坐在地上輕揉他發紅的額頭小聲教訓道,“活該!給你做的床不睡,偏要躺這地上做什麽?疼不疼?”可在燭光下的面龐溫柔得不可思議。
長卿撞懵了眼淚在眼眶裏直打轉,還不忘拉着曹小牧的衣角撒嬌道,“師傅揉一揉就不疼了。”
曹小牧為他拭去眼角的淚嘆氣道,“真是把你養嬌氣了。”長卿不明白師傅為何嘆氣,一時心慌小心翼翼地望着她,“師傅生氣了?”
曹小牧搖搖頭挪正長卿的枕頭,為他将棉被蓋到脖子上,“不要鬧了。早點睡吧。”
長卿學着師傅搖搖頭,不滿地撅着嘴十足的孩子氣,“不嘛!師傅——道長說的話長卿不懂。他為什麽要收妖呢?那小黑、兔兔、熊大哥、榕樹姐姐……我的朋友們都會被收走嗎?還會回來嗎?”他越想越急擔心得不得了又嘟囔道,“還好小黑跑出去玩沒有回來。”
多虧自己的先見之明,任務完成是指日可待了!曹小牧心中一陣小得意正色道,“長卿——師傅對你好不好?”“好!”長卿認真點頭。
“師傅說的話,你信不信?”越來越像拐賣無知小孩的語氣了……
“信啊!”長卿理所當然道。
“你聽師傅說,白道長的信念是非黑即白。他以為妖怪都是害人的,人又何嘗不會害人呢?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保護好我們在乎的人。還有,等白道長傷好了自然會離開這裏,長卿不會丢下師傅是嗎?”
長卿一把抱住曹小牧不撒手,“長卿要和師傅在一起。”
曹小牧微微一笑,“記住了,師傅是世上唯一不會傷害你的人。”
長卿似懂非懂地點頭,“恩。”
眼看着白添的傷一點點好起來,想來一個月後該是可以離開了吧?嘻嘻……曹小牧心情舒暢,不免對他的臉色好了幾分。他們三人相處也是一片和諧。萬萬沒想到,沒過多久白添就闖禍了。曹小牧想,白添真的是她的克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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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嗎?
? 那天,曹小牧閑得無聊,就在腦海裏調戲系統君。
‘嘤嘤嘤……0435不要我了嗎?我要身嬌體弱易推倒的系統君——’
而高冷的系統君,半個字也沒有賞給曹小牧。她不禁扶額,她會成為話唠都是系統逼的吧!是吧?
長卿就如一陣疾風從門外沖進來,“師傅!小黑受傷了!”他一臉恐慌,眼眶發紅連聲音都暗啞得不成樣子。随之而來的是一身白衣的白添,他俊美的臉因裂開的傷口而發白,臉上夾雜着深深的震驚和愧疚。
平日不可一世的腓腓,此時虛弱地耷拉着腦袋,窩在長卿的懷裏一動不動。它最為愛惜的漂亮白毛不再一塵不染,淩亂的毛發粘上了碎碎的葉片。
曹小牧沉了臉接過腓腓放在桌上,有條不紊地檢查着它的傷勢。腓腓體內的靈丹破裂得黯淡無光,曹小牧感受到腓腓的氣息越發微弱,手一頓複溫柔地順了順它背上淩亂的毛發。“怎麽回事?”冷靜的語氣裏風雨欲來。
長卿心疼雙手直發抖,含淚注視着腓腓言辭不清道,“我…只是和它在林子裏玩,道長見到以為…它要傷我,打了它一掌。它被打飛了出去就不動了。師傅,快救救小黑!”他擡頭殷切地望着曹小牧。
‘它還有救嗎?’
『叮——腓腓的內丹已碎,在這個世界是死路一條。』
曹小牧沉默地緩緩搖頭,長卿頓時驚愕失色。他愣怔着輕碰腓腓的頭喃喃喚道,“小黑…小黑…起來吃紅燒肉了。別裝睡了…快起來!快起來——”他情不自禁地俯身抱着腓腓,熱淚滾滾而落。
“……對不起,白添冒犯了。”白添緊緊皺着眉拱手致歉,他的內心一陣混亂。他不明白他們為何會和一只妖獸關系匪淺。可一看到長卿傷心至極的樣子,沉重的愧疚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曹小牧心有不忍,不知要如何安慰長卿。腓腓雖然傲嬌,可就像家人一樣陪伴了他們三年。沒想到長卿第一次經歷的死亡,是他最喜愛的同伴。
‘系統君,連你也救不了它嗎?’
『……宿主要救它嗎?』
‘0435?可以嗎?!當然要!’
『宿主可以申請特權。作為交換:下一個世界會增加難度,開始發布随機任務。如果失敗要接受懲罰。宿主還要堅持嗎?』
‘……救吧。’長卿哭得肝腸寸斷的模樣讓她很不好受,小黑是妖怪可以一直陪他……
腓腓的身體忽然發出微弱的白光,以可見的趨勢一點點修複它的妖丹。沉浸在悲痛的長卿和愧疚的白添并沒有注意到。
“凡人,你哭什麽?哩!你把吾美麗的毛都給弄濕了!!”高傲的腓腓憤怒地抓狂叫道,活力十足就要掙出長卿的擁抱。長卿驚喜擡頭更加熱切地抱着腓腓,白淨的臉已經哭成了小花貓,“小黑!小黑!師傅你看小黑醒了!”
小黑被長卿緊緊抱着臉都紅了,是憋紅的!
曹小牧松了一口氣,欣慰地摸摸小黑和長卿的頭,“沒事就好。”
“吾怎麽會有事呢?小小的人類奈吾何?”腓腓不曉得自己怎麽又好了,只是想起方才被一個凡人偷襲就不爽。它張揚地咧嘴,對白添隐隐的示威。
白添眼裏盛滿了歉意,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救了他,收留了他,待他就像好友,而他轉眼就讓他們傷了心,只因為誤傷了他們的妖獸。
“對不起……”一切太過混亂,讓他多年的信念再次遭到了沖擊,産生絲絲裂痕。
長卿一心關注着腓腓的情況,并無心去追究或者原諒。曹小牧望望只低着頭不說話的白添長嘆一口氣,“是我沒有告知道長,小黑是我們的朋友。我并不想責怪道長,也不強求道長放棄信念。只是小黑雖是妖卻從未害人,它唯有在這山裏修煉而已。請道長不要再對它出手。”
“白添明白……”
夏季的太陽熱情似火,山腳下冰涼清澈的彎彎溪流,是長卿最喜歡去的地方。
“小黑——你把魚趕過來,我來抓!”長卿迫不及待地卷起褲腳,掠起袖子就光着腳丫踩進水裏,就朝着倏忽游來游去的小魚方向蓄勢待發。
腓腓一臉不屑卻還是聽從長卿,輕盈地飛到溪流之上驅趕着膽小的小魚。
長卿一時不慎腳落在光滑的鵝卵石上,“噗通”一聲就坐到了水裏,幸虧水不深只沒到了他的胸前。同時豁然濺起的水花,毫不客氣把小黑和長卿淋成了兩只濕漉漉的落湯雞。
“哩——”臭美的腓腓驚叫一聲,不停甩着身體想把水甩出去。被濺了一臉水的長卿卻開懷大笑,“哈哈哈哈——”
小溪邊不遠處的大樹下,曹小牧無所事事地看着在水裏歡快玩耍的長卿和小黑。
“青蓮姑娘……”一絲不茍穿着整齊白衣的白添執着手裏的劍一路走來。
“喲~白道長要一起來抓魚嗎?”曹小牧大方招手邀請道。
“不必。青蓮姑娘,白添有一事不明。”白添止步立在一邊,溫和一笑後一本正經地請教。
曹小牧也被他鄭重其事感染,正經危坐挑眉一笑,“哦?什麽事啊?”
“白添并非有意冒犯。只是青蓮姑娘可有不足之症?”他望着曹小牧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關切,“青蓮姑娘的臉色一直很蒼白,并且似乎很少進食。山中也無郎中,白添尚懂一些醫術。若有需要的地方,白添絕不推辭并竭盡所能。”
曹小牧心思翻轉,對着白添莞爾一笑,“白道長,沒發現嗎?”她一點點靠近他,直至鼻尖相對,“道長知道我不是活人吧?你看——我沒有呼吸……”
面對曹小牧暧昧的表情,白添本是坦坦蕩蕩從容以對,而曹小牧說出的話卻讓他心中一跳。
多日的相處,女子或是精神滿滿或是恹恹欲睡,唯獨不可忽略的是不變的冰冷氣息。是掉意輕心還是不願懷疑?
白添沒有細想,明明眼前女子的身份細思極恐,他卻沒有表現出一點防備。或許觸動他的,是那若無其事的表象之下,帶着笑意的眼裏深藏的無奈與一點點自嘲。
曹小牧對白添保持冷靜的表情深感無趣。她撇撇嘴一股腦坐在地上,佯做哀傷的柔弱女子,“白道長,知道被殺死掉的感覺嗎?”素手按在心口摩挲,“這裏有一劍橫穿的痕跡,現在我還覺得隐隐作痛吶。只因為是深愛的人殺死了青蓮。”
只見女子目光迷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楠喃訴說。
“其實死掉的感覺一點也不好。不,我已經沒有感覺了。不知冷熱,再喜愛的食物也是食之無味,渾渾噩噩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存在。不敢走進人群裏,惶惶度日唯怕有一天被當做妖怪燒死。只能終日躲在深山裏假裝自己還活着。或許怨恨過,可我現在只想珍惜這偷來的日子。道長能理解嗎?”
那一刻,白添似乎看到女子的眼神空洞,孤寂一人了無生息地死去。他心中激蕩如鲠在喉,“青蓮姑娘……”
“我現在很快樂!因為我不是一個人。”曹小牧眼神溫柔地注視着長卿的身影。她篤定地望着白添,微微一笑似乎要笑進他的心裏去,“我不會傷害長卿,道長能不要打擾我們寧靜的生活嗎?”
“好……”
夜晚的山間,蟲鳴不斷,滿目是一片漆黑,唯獨那漫天閃爍的星辰美得令人窒息。
曹小牧躺在院子裏的竹椅上,望着頭頂上賞心悅目的繁星不禁覺得心曠神怡。
白添一身白衣飄飄、仙風道骨的立在臺階之上。如果不是在晚上的話…比較不像女鬼。┑( ̄Д  ̄)┍
曹小牧心情甚好,惬意地閉上眼開口問道,“道長,明日就要走了嗎?”
白添溫潤一笑,不管曹小牧是否看到就微微點頭,“白添職責在身不能久留了。來日,有緣再見。”
“別呀!人生在世,生于此時,死于此刻。就不要沉迷過去啦!向前看!一直走,別回頭就對了——”曹小牧對帥比臉已經免疫,早無最初的心悸。她做出斬釘截鐵的表情,雙手大開沉迷地擁抱整個夜空。
她又摸摸下巴,說來小黑都一個多月不回家了。不會是被這個道士給吓跑了吧?
“生于此時,死于此刻?生于此時,死于此刻……”白添不禁低聲呢喃,陷入沉思許久,一瞬間豁然開朗。
他喜不自勝地對着曹小牧的方向誠意相謝,“姑娘真是點醒白添了!真不妄這相遇一場!姑娘,姑娘?原來睡着了……”
白添借着微光細細端詳,女子沉睡的臉龐蒼白而美麗。他不由得無聲一笑在心底溫柔說道,“再會了。”
曹小牧沒想到無心之下解了白添的心結——他日後心魔的源頭。
白添自幼在蒼雲館中,師傅為人正直,他的性格又單純,對于教誨向來是深信不疑。可當他長大後接觸了這個世界的黑暗面,明明心中開始懷疑卻不敢去質疑。
他全心全意做自己認為正确的捉妖之事,不辨黑白終于鑄下大錯。所有人告訴他沒有做錯,可他明明承受了一只食夢貘的恩情,卻以殺生之禍相報。無辜牽連堯北食夢貘一族全亡!這一事成了白添自欺欺人多年的心結,最終化作心底最黑暗的心魔将他的心智吞噬。
曹小牧的一語讓白添看清自己的內心,此刻他已經承認自己的錯誤逐漸變得釋然。“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說得就是這情形了。
不過曹小牧倒不是真的睡着了,她只是模拟着睡着的狀态,在腦海裏樂此不疲騷擾着系統君罷了。她要是知道白添不會再生心魔,肯定是樂見其成了。一招釜底抽薪可不是白玩的。
曹小牧又被這個世界狠狠地糊了一臉惡意。這是有多努力抹黑我的光輝形象?哎!徒弟別走,我真的不是大色魔啊啊啊——
☆、不是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嗎?
? 曹小牧第二天從棺材裏醒來,在木屋裏繞來繞去轉了一圈。在桌上看到一封白添寫下的書信,留言說什麽當面告別徒增傷感的話,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白添的不辭而別。
曹小牧切了一聲,就開開心心轉身去看長卿鍛煉得如何了。自從上次小黑差點挂掉,長卿好像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一個人郁郁了許久,突然萌發了要強大起來的心願。
他對曹小牧信誓旦旦地說要鍛煉自己,直到自己能夠獨當一面,至少要比白道長還厲害!看來白添那家夥對長卿還是有影響的吶。
曹小牧一開始并沒有表示反對。雖然她自以為有強大如她,長卿完全可以過着無憂無慮的日子。她還是秉承家長不要否定孩子的夢想的原則,拍拍長卿的肩膀說,“去吧!皮卡丘!”
可是後來,曹小牧後悔了、心疼了。如往常同小黑耍耍就行,那麽拼命做什麽?
對啊!就是“拼命”!長卿從早到晚就拖着小黑過招,他希望通過小黑的攻擊來訓練自己。可一次次地失敗,連小黑的三招都接不住。還是在小黑默默放水的情況下。看着長卿每天灰頭土臉,甚至帶着傷回家,曹小牧多次好言相勸。他一言不發地聽着,卻還是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曹小牧怒了!熊孩子真是翅膀硬了,讓我來給你揉一揉!她一把抓來長卿,痛心地對他“諄諄教誨”。小黑一見形勢不妙,搖搖尾巴若無其事地溜走了。
什麽你到了叛逆期啊,就不把師傅放在眼裏。連師傅的話也不聽了,每天弄得渾身都是傷,只會讓師傅擔心巴拉巴拉……曹小牧充分發揮了自己的話唠本質和誇張派演技,最後更是聲淚(僞)俱下地表示:為師傷透了心,再也不管你了!你愛上哪去就去哪!
長卿原本還是倔強地不說話,後來眼睛悄悄紅了,淚開始嘩嘩的流。他死死咬着唇,拉着起身要走的曹小牧,帶着哭音低聲求道,“師傅長卿錯了——師傅不要走——”曹小牧一看長卿的可憐模樣,再硬的心腸都被哄軟了。
只聽長卿接着真誠說道,“我只是想保護師傅和小黑。長卿太沒用,讓師傅失望了。”曹小牧才明白不是長卿不懂事,而是自己太自私了。她看着這個才到自己肩膀的少年,心底湧起一陣酸澀和不知名的暖意。
她低下頭正視長卿通紅的眼,輕輕抹去他臉上的淚痕,就像把他當做成人一般語氣平和,“師傅錯了。長卿你想做什麽,師傅不再阻攔你。師傅只是單純希望你對自己好一點。你想想,如果你是我,看到最在乎的徒兒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你會不會像我一樣又生氣又難過?你想保護在乎的人,你得先保護好你自己。”
“師傅,長卿懂了。長卿會保護自己,不讓師傅擔心難過。”那一刻,他流下羞愧的淚,心中篤定了一個信念。
“好了好了,長卿是小男子漢了!不要再哭了——來師傅做個鬼臉給你看。哇——我是大魔鬼——”曹小牧不忍心地哄着鼻子哭的通紅的少年,如願地看到他破涕為笑,心中輕輕嘆息……
曹小牧想論“全天下最溺愛孩子的家長”,自己是逃不過這一稱號了。她思考再三想了整整一晚,才将準備好的說辭講給長卿聽。
一個人的強大,不僅僅在于肉體的強壯,還在于知識的積累。換句話說,徒弟啊——不要做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吶——還有,鍛煉要以正确的方法,勞逸結合方可成行。
曹小牧建議找一位“傳道授業解惑”的老師,并制定一個張弛有度的訓練計劃。長卿對于師傅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尤其是昨日師傅對他的關切之語猶言在耳。
第二個還好辦,只是老師要去哪兒找呢?曹小牧就在校園文裏當了幾天的學生,根本沒有當老師的資質啊。
曹小牧托着下巴苦思冥想,終于靈光一閃就找到了一個絕佳人選。于是,第二天清早,長卿就看到師傅帶回了一個美豔的女子,說要給他作夫子。
“長卿吶——這位是狐錦夫子。”曹小牧笑眯眯地向他介紹。
“你好。”一雙狹長的狐貍眼,女子面容绮麗卻是不茍言笑,一身青衣如竹君亭亭玉立。狐錦面不改色地對他們道,“既請我來,不要怪我教學過于嚴厲了。”
曹小牧滿不在乎的擺手笑言道,“怎敢怎敢。夫子學識淵博,長卿就交給夫子教導了。”她對長卿使了一個眼色,“快拜見夫子啊——”
長卿初見狐錦夫子還有些疑惑,只是看曹小牧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才依言對狐錦行一個恭敬的禮,“夫子你好。”狐錦點點頭不語,俨然一名嚴師的風範。
不過半日的上課,長卿驚喜地發現表面嚴肅的夫子,不僅是博學多才,而且見多識廣。通過夫子的侃侃而談,長卿仿佛親見了官.場裏的人心莫測勾心鬥角、親聞大海的濤濤海浪拍礁石、親嘗各地特有的美味佳肴……
長卿自覺夫子讓他受益匪淺,往日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心情激動的他恍然發現時間飛快,殘陽西下,他懷着崇敬之心向夫子致謝。
狐錦仍是沒有表情,只是點頭說了一句“孺子可教。”便望向窗外的夕陽細眉微皺向他告辭,“我該走了。”
“夫子,辛苦啦!我準備了一桌豐富的飯菜。夫子一起用飯吧?”曹小牧突然冒出來,熱枕地邀請狐錦留下。
狐錦不多想就要拒絕,可抵不住曹小牧的古道熱腸。他們一起用完飯,夫子又要告辭,臉上已有一絲急切。曹小牧又笑嘻嘻地說為給她備好了住處,以後可以安心住下不用來去辛勞。
狐錦見天色漸黑,嘆了一口氣才對他們直言道,“每逢入夜,我的舉止會變得十分怪異,你們不必理會。明日你們再考慮,是否要讓我住在此地吧。”
曹小牧和長卿面面相觑,還是堅持請狐錦住一晚。然後,月輝之下,曹小牧躲在棺材裏痛哭流涕……
時間撥回一個時辰前。曹小牧領着狐錦到休息的房裏。
“這裏就是……”指着房門的曹小牧一回頭,她就被攬入了一個懷抱裏。
“本公子洛子炀,小娘子長得好生俊秀俏麗——小娘子可願與本公子一度春風?”擁有年輕男子低沉誘.人聲音的狐錦,似笑非笑細眼勾人,對着曹小牧就要獻上一個熱吻。
驚!!!世界變化太快,面露吃驚的曹小牧急忙從狐錦懷裏掙脫,暈頭轉向的她匆忙之中就往屋裏跑。
洛子炀也不惱反而輕笑着抛媚眼,逐漸幻化成一位英俊風流的貴公子,“小娘子躲什麽?”他好以整暇地走進房中,“莫不是在等本公子?小娘子好生着急——”說着還暧昧地看了一眼曹小牧身後的床。
“非禮啊——”曹小牧抱胸大喊要跑,就被洛子炀輕易地撲到了床上。曹小牧一想自己可能是被捉弄了,頓時怒從心起,反手把他壓制在床邊,“什麽鬼!?狐錦你沒吃藥啊!”
洛子炀只做一副任君采撷樣,一臉幸福地感嘆道,“小娘子真對本公子胃口——”
“師傅?你們在做什麽?”聽到呼救趕來的長卿,震驚不亞于曹小牧。師傅竟然把一個男人壓在身下?!
曹小牧內心迎風淚流,是放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被打斷的洛子炀一臉羞赧看着曹小牧,“我和小娘子一見鐘情,二見癡情,三見定情。小孩子不懂就回房睡覺!”轉臉就不耐地對長卿下逐客令。
“你閉嘴!”她對洛子炀恨聲道,“在這不要動,等會兒我再來收拾你!”洛子炀期待一笑柔聲道,“快點回來哦——”
曹小牧無力地扶額下了床,對仍是瞠目結舌的長卿解釋道,“那是狐錦夫子,我也不知她怎麽變成這樣子。”
長卿覺得更接受不來了。他喃喃發問道,“夫子變的?”求知若渴的小眼神讓曹小牧更頭痛了。
她只好坦白從寬,聲音因心虛而顯得小聲,“額,其實夫子是千年狐貍精。我以前聽說她喜歡教書,而且周游許多地方,才特地将她請來。你別誤會啊!我真的不知道她會這樣!”曹小牧都要欲哭無淚了,怎麽覺得越抹越黑了呢?
“小娘子——”翹首以盼的洛子炀整個人窩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迷人的眼睛嬌羞十足地望着她。曹小牧忽然有一點慶幸,剛才長卿看到的不是這一幕……
真的不可以教壞小孩子啊!!!
洛子炀不滿曹小牧一直不過來,索性就下床要找她。“小娘子——”曹小牧覺得四肢發軟,“放過我吧——”她轉頭拉着長卿就往自己房裏跑,直到鎖好房門窩在棺材裏淚流滿面……
窗外是某狐貍宛轉的呼喚聲,“小娘子——”
“師傅你怎麽了?”長卿皺眉小聲問一臉苦逼像的曹小牧。一動不動的曹小牧回過神來,就像發現天大的事般瞪大眼。她抖着壓低的嗓子對長卿說,“徒弟啊——我晚節不保啊——太…太陰險了!我保持多年的光輝形象就被怎麽給毀了!”
長卿想師傅肯定是受太大刺激了,都開始說胡話了!
『宿主請放心,本來就沒有什麽形象。』
‘……0435!我的形象都被毀了!這個世界真是惡意滿滿,處心積慮要抹黑我!長卿以後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大色魔啊?我的任務要失敗了嘤嘤嘤——’
『宿主,你真的沒有形象可言……』
‘……那個洛子炀怎麽回事?’
『精分大甩賣,不甜不要錢。』
‘……’
☆、不是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嗎?
? 第二天清早,憋屈了一晚的曹小牧,氣勢洶洶地打開門就要找狐錦給個解釋。
不成想,門口窩着一只體型大如成人的青灰色藍狐,正身體蜷起的酣然而眠。曹小牧的萌點被藍狐一擊命中,臉色一變再變還是抵不住內心的渴望,嗷嗷直叫地就要撲到藍狐的懷裏。
對外界感知的靈敏是藍狐的天性。狐錦警惕地睜眼醒來,尾巴反射性地對撲來的女人一甩。“咚——”曹小牧沒有得到期待的懷抱,反而被甩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
“噗呲——”見到曹小牧出糗的樣子,剛到家的小黑幸災樂禍得不行,“粗暴的女人,你也有今天!哩~”
曹小牧裝死裝了好久,都沒有人理她才哀怨地說,“你們都不幫我一下嗎?我動不了了嘤嘤嘤——長卿——”
最後還是被聞聲趕來的長卿救了下來。
面對曹小牧控訴的眼神,已化作人身的狐錦臉色不變,惡人先告狀道,“是你往我身上撲的。”
“前提是我看到的是一只萌萌噠的狐貍啊!!不要露出那種表情好不好?我又不是要非禮你!嘤嘤嘤——長卿,不要誤會!”曹小牧現在是跳到黃河裏都洗不清了。
她決定先發制人,轉移大家注意力一下下,“狐錦,昨晚你做了什麽你都忘了嗎?不是舉止怪異!是性情大變!嘤嘤嘤——我一世英名都被你毀了!!”
長卿見自己的師傅又陷入昨天奇怪的情緒,他都快搞不懂到底發生了什麽了?事不關己的小黑津津有味地看戲,只有曹小牧在一個勁地抓狂暴走。
狐錦面不改色,冷冷清清地解釋,“我的确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何事。若是你們不能忍受,我自然不會再留下。”
曹小牧見狐錦當真要走,才冷靜了下來。額,好像玩太過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夫子不要激動嘛。人家只是想了解一下真相。昨天,人家真的被吓倒了!”
曹小牧一臉後怕的表情,讓狐錦産生了些許愧疚。她想還是低估了夜晚的自己的破壞力了,“大概從三百年起,雖我每夜都是按時入眠,但旁人皆說我并未入睡,且行為十分異常。是何緣故我也尚未弄清。不論昨夜發生了何事,我只能說抱歉了。長卿我還是會教導他,只是不能住在這打擾了。”
曹小牧見狐錦的眼神懇切而真摯,聯系着系統君說的“精分”,心中大概理出了頭緒。狐錦可能是有長達三百年的精神分裂史!雖然一時難以置信妖怪也會得這種病,可是想一想還是蠻帶感的……
對自己推斷深信不疑的曹小牧,聯想到狐錦三百年來都是在困惑和不安中度過,不免産生了絲絲恻隐之心。在看到狐錦因她開口挽留而淡淡喜悅的神情,就更加堅定了要好好關愛狐錦的主張。
對此,長卿的觀點是……師傅你笑得好奇怪哦。
小黑的反應是……啊?發生了什麽事?兇殘女笑得好可怕!
什麽是引狼入室?這就是!曹小牧再次被洛子炀纏了一個晚上後,她一臉憔悴地向狐錦哭訴,“嘤嘤嘤——他為什麽要一直追着我?”
狐錦思考了一下,誠實地回答道,“他應該喜歡你,這好像是他第一次糾纏一個人這麽久。不過應該不會持續太久的。放心,他一向是有賊心沒賊膽的。”好像發現不得了的事情了……
曹小牧将信将疑地忍受了幾天,可是洛子炀還是熱情似火地邀請她“一度春風”。
“不約!不約!我們不約!”曹小牧躲在房內高聲拒絕,無可奈何地苦口婆心道,“你找別人吧!我真的沒興趣!”
“可是本公子只喜歡小娘子啊——”門外的洛子炀甜言蜜語是信手拈來,柔情示愛讓曹小牧毛骨悚然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曹小牧咬咬牙開了門,拉着洛子炀進門推到牆上“壁咚”了他一下,“你到底要怎樣?”
洛子炀…臉紅了,他垂眸嬌羞得說不出話。
啊啊啊啊——
束手無策的曹小牧突發奇想就道,“你不是喜歡我嗎?那你有什麽優點值得我跟你在一起啊?”
洛子炀一臉欣喜地看了一眼曹小牧,又羞澀地低頭輕輕咬唇才低聲說,“本公子雖不才可也風流俊逸萬中無一,強過多少虛名的‘美男子’……”
“停!我問的不是長相。才能呢?你有什麽才能比得上狐錦?”曹小牧氣惱說道。
洛子炀眼中閃過一絲嫉恨,才不甘不願地說道,“說今道古本公子不及她,可世故人情她是一分都不如我。”
“行!”曹小牧也不計較這話是真是假,“你來教長卿,把你所擅長的教授于他。記住,不能是旁門左道!若長卿學有所成,我就考慮你說的話。”
“當真!”洛子炀眼角彎彎,喜上眉頭。
“說一不二!”曹小牧點頭目光堅定,“但是在事成之前,就不要分心來找我了。”
洛子炀也就信以為真,立刻去找長卿了。留在原地的曹小牧長呼一口氣。
“哩~”看了熱鬧的小黑,得意忘形地躍到曹小牧的肩頭戲谑道,“女人,一個狐貍精而已,你還怕了?”
曹小牧撇撇嘴,“狐錦是長卿的夫子,洛子炀是她的副人格。我也不好惡言相對,氣跑了他又要找夫子好麻煩。”眼帶憐憫想道,長卿吶,師傅對不起你了。你先替師傅擋一下吧——
“你居然敢嘲笑我!罰你去跟着洛子炀,別讓他教壞了長卿!否則……”曹小牧對着小黑獰笑。
“哩!”小黑刺溜地滾下來,一瞬間就不見影子了。
『宿主好不容易撞了桃花運,有人眼瞎到看上宿主,宿主怎麽反而躲之不及了?』
‘啧,他連我的名字都沒問過。诶,你說誰眼瞎?憑什麽眼瞎才能看上我?!’
『……也許他認識宿主呢?』
‘開什麽玩笑?沒有人會認識我,我只是一個沒有過去的地縛靈……’
『宿主忘了還有本系統君了嗎?』
‘是啊,我還有你呢……’
萬籁俱寂,星星點點,不知是誰在低眉耳語,“終于找到你了,真好。”
洛子炀和曹小牧約法三章後,的确安分守己了好一段時間。日子在相安無事、惬意滿滿中無聲而過。
一晃四年,秋色苒苒,一片柿子林紅紅欲墜。
曹小牧眺望那片令人垂涎欲滴的柿子林,心裏盤算着不如一起秋游漫步,随便摘幾個柿子嘗嘗?
“師傅——”長卿遙遙向曹小牧腳步輕快地走來。他身形颀長,眉目清朗。昔日的稚嫩童聲,成了如今醇厚悅耳的嗓音。而曹小牧依舊是不變的美麗容顏。
“怎麽了?”曹小牧随口問道,心中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長卿猶豫不決,耳根不住發紅,扭捏着悄悄靠近曹小牧期期艾艾問道,“師傅,等我長大後我們要成親嗎?”曹小牧瞬間懵逼了,“誰教你這話的?”
長卿腼腆的臉紅,眼帶一絲依戀和希冀道,“洛子炀公子說,一輩子在一起的兩個人只有夫妻。那長卿也想陪在師傅身邊,師傅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