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退婚(上)火箭炮加更

沙芊芊一封書信将江晟安邀到了采薇居, 江晟安本着“他不會做對不起邵茹的事情”的信念去赴約。随後沒過多久,沙芊芊便又生了一場病,她借機向瞿川知府提出了脫離娼妓名籍的要求。

瞿川知府本不想應允, 奈何有轉運司的勾當幹事到各州府視察管勾農田水利和差役之事, 知府按常制要求官妓出來演奏作陪,而那勾當幹事發現沙芊芊神情萎靡, 便問其緣故,得知其因病, 想脫離娼妓名籍。

那勾當幹事便讓她作詞一首,若能當場做出來,便會将她的情況轉告轉運使, 請轉運使判她自由。

沙芊芊本就腹有才華, 很快便做出了一首詞, 那勾當幹事稱贊不已。不等他轉告轉運使, 瞿川知府便已經迫不及待地答應允許她脫離娼妓名籍。

其實那勾當幹事, 也不過是一名從八品的小官, 桃江縣令的官階都比他高,徐知府壓根就不必聽他的。可偏偏勾當幹事是轉運司的職官,官階比他低,卻也有機會在轉運使跟前說他的壞話。

與朝臣們都不想得罪皇帝跟前的近侍一樣,徐知府也不想得罪小人, 想給他幾分薄面, 就順水推舟應了沙芊芊的請求。

那勾當幹事也十分心虛, 畢竟他若真向轉運使提, 轉運使也不一定會理會他。好在他借着職權出來辦事,威吓了瞿川知府,也慶幸那徐知府不是什麽秉公、不循私之人,否則他還真沒這等機會。

沙芊芊脫離娼妓名籍一事在桃江縣甚至是瞿川都引起了極大的反響,不少人紛紛登門詢問她是否确有其事,又問她為何要脫離娼妓名籍。當然祝福她恢複良籍的也大有人在,有的趁機拿出大筆錢,想納她為妾,被她拒絕了。

沙芊芊閉門不見客,衆人心中便越發好奇和難耐,于是多番打聽,得知沙芊芊見的最後一個客人是江晟安。

這使得許多人都把目光放在了江晟安的身上,徐上瀛更是問他,是否和沙芊芊達成了什麽協議。

江晟安道:“她那日邀我是為了七月詩會之事,我離開後沒多久,她便病了。至于她脫離名籍之事,我确實并不知情。”

可惜除了他的幾位朋友,旁人并不相信他,畢竟那勾當幹事曾經是他祖父指點過的學生。他們認為是江晟安動了帶沙芊芊脫離苦海的念頭,所以請那勾當幹事出面向瞿川知府說情,才使得沙芊芊脫離名籍的。

江晟安正要找沙芊芊問清楚實情時,他和沙芊芊的風流往事也傳到了浮丘村,安裏正為此十分震怒,江縣尉便去找安二叔,請他幫忙向安裏正說這些都是前塵往事,望安裏正不要放在心上。

安二叔道:“此事世兄該與我那兄長解釋去,找我也沒用呀!”

“有你幫忙說話,德賢弟才不至于連晟安的解釋都不聽不是?”

安二叔擺擺手:“世兄還是快些帶晟安去浮丘村吧,我那兄長将小桐當成了眼珠子一樣呵護着,豈容小桐的未婚夫婿在他們成婚前做出這種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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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縣尉也意識到此事絕對沒有那麽好糊弄過去了,便讓江晟安到浮丘村去解釋。

江晟安正心煩不已,而且每次都是要他低頭認錯,他日後即使娶了安桐也只會更加擡不起頭來,心中十分惱怒。但是他怕邵茹介意,要去向她解釋,便同意動身前往了浮丘村。

許相如在浮丘村聽說江晟安和沙芊芊之事時,事情已經鬧大了。

本來江晟安也要加冠了,他這般年紀與娼妓發生點什麽也是一種風流的談資,畢竟士人圈有追求潔身自好者,也有将風流當成一種交友的手段者。所以浮丘村的百姓都不覺得這事有什麽好說的,唯一讓他們議論的便是:“哎,安小娘子還未嫁到江家呢,那江衙內不會帶個外室子回來吧?”

“我聽聞那安小娘子可傷心了、可難過了!”

許相如滿腦子疑惑,那日在鄭楚兒那兒聽聞此事時,安桐看起來可興奮了不是,要傷心難過也不該是此時此刻啊!

後來她也聽說了沙芊芊在脫離名籍前與江晟安私會一事——傳到浮丘村時,傳聞已經變成江晟安想收沙芊芊為妾,為此和她私會纏綿,以至于沙芊芊傷了身子,一直不能見人。

且不說許相如那日親口聽沙芊芊說自去年八月起,倆人便不曾往來了。“倆人私會纏綿到沙芊芊不能見人”的說法着實太過詭異和離譜,所以許相如相信事情可能并不簡單。

不管多方怎麽猜測,江晟安仍是随江縣尉到了浮丘村的安家。

許相如最終忍不住內心的好奇而跑到了安家門口去看熱鬧,不過此時的安家已經裏三層外三層被人圍得水洩不通。她只能聽到裏面有人偶爾傳出話來:“安小娘子怎麽如此憔悴了?”

許相如心中一緊,安桐為了江晟安而憔悴了?

又聽見人說:“哎喲,安小娘子哭了!”

許相如:“???”

安桐會為了江晟安哭?

見衆人越說越離譜,許相如最終離開了安家,反正這兒也沒她什麽事,她還是等事情結束後再去問安桐吧!

“道芳兄,晟安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我對他那是很滿意的。可即使再滿意,他心中沒有桐兒,我如何能放心讓他日後照顧桐兒的餘生?”安裏正痛心疾首。

“德賢弟,這不過是年少輕狂,不知輕重才會犯下的小小錯誤。況且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問過晟安了,他也就和那娼妓談談風花雪月,沒做什麽。”江縣尉道。

安裏正、李錦繡和安桐心想:“信你的話才有鬼了!”

江晟安也因安桐的身邊沒有邵茹的身影而愁眉不展,他有些焦慮的模樣被安裏正看在眼裏,若非想起江晟安背後嫌棄安桐的話,他差點又要被迷惑了。

李錦繡道:“本想着晟安會一心一意地待桐兒,豈料聽聞這消息,桐兒的頭痛症又犯了,她難過,我們也很惆悵呀!”

安桐順着她的話扶着腦袋,一副弱柳拂風的模樣。

江晟安瞥了她一眼,沒吭聲。

“這……恕我之言,這都是因為德賢弟遲遲不與我商議婚事,你看和晟安一般大的郎君們都已經兒女雙全了,可我們晟安總不能連個女人都不能碰吧?不如趁此機會,我們把婚事商定如何?”

“呸,還想繼續婚約呢?”安桐在心裏罵。

安裏正十分為難的模樣,“不是我不想,而是道芳兄也知道,我們就桐兒這麽個寶貝女兒,我們舍不得她這麽小便離開家呀!”

江縣尉和江晟安心想安桐都十七了,別的人家的女郎哪個不是十五六便找好人家的呢?她安桐偏偏要拖到十八-九!

就在此時,安心上前道:“阿郎、門外有一娘子來尋人。”

“什麽人,來尋何人?”

安心瞥了江晟安一眼,又很快地掩去神情中的厭惡,道:“一位沙姓娘子,說是江郎君的……的真愛。”

“真愛”這詞是安桐教安心的,這都是她從那執筆之人的描述中學來的,她覺得放在這兒,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江晟安太陽穴突突地跳,他本來擔心是邵茹不管不顧地要向衆人宣告他們的關系——他倒不是沒擔當,不過是擔心事情暴露會牽連邵茹罷了!可沙姓女子,便只有沙芊芊一人了!

想到這兒,他冷笑:“她來得正好!”他何時與她成什麽真愛了?而且這件事情為何會被捅出來,他尋不到沙芊芊,沒想到她卻主動上門了!

江縣尉下意識地去看自己的兒子,見他面不改色,知道他們之間沒什麽才松一口氣。

其實他很清楚江晟安不想娶安桐,但是他更清楚安桐的背後的安家的誘惑。

曾經的安家他倒不會有如此心思,畢竟安家有底蘊,有人脈,他們江家也有。但是為了維系這樣的關系,他每年都不得不在人情往來方面花費巨額的開銷。

他的爹不如安德的爹那麽八面玲珑,他也不如安德這般懂得經營人心,況且他遠在桃江縣為官,又不能和那些舊人走動,所以只能靠送禮的手段來維系感情了,光靠他的俸祿可支撐不起他的開銷。

恰巧安德和李錦繡多年來始終只有安桐一個孩子,沒有兒子送終卻始終沒想過過繼孩子,他就在想,江晟安和安桐是遲早會成親了,那麽安家的一切,豈非成了江晟安的?

想到這兒,他的血都開始沸騰,也慢慢地将安家的一切當成是他們江家的。

可江晟安告訴他,他不想娶安桐,這怎麽能行?

即便江晟安不愛安桐,那也必須娶!依照安桐的能力,将她娶回來後,再在外頭養外室,想必她也不會發現。

沙芊芊頭戴帷帽,在婢女的攙扶下走進了安家的家門,外頭的好事者都想一探曾經名動桃江的名妓長得怎麽樣,可被帷帽這一遮擋,便有些瞧不真切,只從她的身材中辨出她的亭亭玉立和婀娜多姿來。

她走過之處留下一陣芳香,衆人不禁一陣心猿意馬:“真不愧是名妓,身上好香啊,可惜不能一窺她的真容。”

“呸,有多少人為了見她一面,一擲千金,你還想見她?!”有人嗔罵道。

雖然說得誇張了些,不過名妓确實并非每個人都有機會一睹芳顏的。當然,每年官家的酒樓等進行買撲之時,便會讓官妓們出來助興,引誘富戶們争先買撲,這時的百姓便有機會一睹芳容了。

不過浮丘村的百姓一年也就進城幾回,哪能碰上買撲這樣的日子呢!

沙芊芊走到前堂,即使隔着帷帽,她也感受到了來自江晟安的危險的目光。可是她已經來到了這兒,而且安家也如約地讓她恢複了良籍,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想到這兒,她摘下帷帽,含情脈脈地看着江晟安:“安郎,你終于要找安家退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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