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瑤池夜宴8
禮容問:“剛才對你們動手的是什麽人?”
他說的是方心,現在方心正和其他人一樣在躲避那些怪獸,他們像被猛獸追捕的草食動物一樣從這邊跑到那邊,再從那邊跑到這邊。
薛梅城道:“她想抓風望北,她和她的同夥想綁架他。之前救風望北的人不是你?”
“不是。”風望北說,“是一個戴面具的黑衣人,他不在這裏。他和你一樣有特異功能,你們或許認識?”
禮容疑惑地看向薛梅城:特異功能?
薛梅城笑道:“那人能瞬移。我們這位小朋友今天第一次看到有人能瞬移,他非常激動。”
“瞬移難道是很普通的事?不應該奇怪?而且我也沒有‘非常’激動。”風望北道。
“當然是很普通的事。對吧?”薛梅城向禮容求證。
禮容道:“對。”
風望北:“……”
薛梅城偷笑。
禮容道:“我的确認識那個黑衣人,他是跟我一起過來的。”
“你朋友?”薛梅城問。
“不是,今天剛認識。但我覺得他脾氣不錯,應該不會亂來。”
風望北贊同:“他救了我。”
“希望他靠譜吧。”薛梅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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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去把那女人帶上來,問清楚綁架的事?”禮容看着樓下的方心道。
“不急,說不定她老板也在這裏,你在衆目睽睽之下把她帶上來,她根本不敢背叛她老板。”薛梅城道。
“那就等下找個沒人的機會。”
“嗯。”
三人一起看着一樓的情況,那只巨漢捕獸隊對付怪獸還是有一套的,他們武力超群,手上又有特制的電棍和麻醉.槍,很快便抓住了三只怪獸。
但好景不長,船上的電力系統突然出了問題,燈光全部熄滅,艙內猛的黑了下來,人們變成了睜眼瞎,周圍有致命危險,自己卻看不見,大家快被吓瘋了,尖叫聲哭喊聲震耳欲聾。
這艘船仿佛是開向地獄的。
風望北也情緒失控,他沖樓下的人大喊:“躲開那些發亮的眼睛!”
怪獸們的眼睛在黑暗中是亮的,紅的綠的藍的都有,像幽幽的夜燈。
薛梅城拍了拍風望北的肩膀,道:“好了,別喊了,他們聽不到的。”
風望北挫敗地錘了一下欄杆。
薛梅城問禮容:“你身上有什麽能照明的東西嗎?”
風望北擡頭看向禮容,覺得他的眼中似乎有幽光,但再看又沒有了。風望北疑惑地眨了眨眼。
禮容道:“沒帶,我又用不着。”
薛梅城嘆氣:“如果你會修電路就好了。我覺得你真的應該多學點技術,以備不時之需。”
禮容重複了一遍:“我又用不着。”
“……”薛梅城垮下了臉,不想再多說一個字。
風望北按亮了自己的手機,往樓下一照,下面橫七豎八地死了很多人,血水淌成了紅黑色的河……
一只有翅膀的怪獸被燈光吸引,撲向兩樓。
風望北手忙腳亂地關掉手機,在燈光消失那一瞬,他看到禮容出手了,一道亮光從他手中飛出,怪獸被劈成兩半,屍體從空中砸下,內髒和血液灑了滿地。
風望北沒想到禮容這麽厲害,忍不住道:“你不能把那些怪物全都殺了嗎?”
禮容沒說話。
薛梅城道:“能。但他得存着力氣,要不等下出現更厲害的東西,我們要怎麽辦?像是綁架你的那夥人,可能現在就躲在暗處盯着我們。”
風望北只能閉嘴。
一樓戰況慘烈,二樓還可以,大概是包廂裏的客人們比較重要,二樓走廊上有保安隊守着,偶爾有不長眼的怪獸跑上來,立刻會受到猛烈的攻擊,很快,那些怪獸便學會了忽略二樓,反正一樓的食物很充足。
二樓的幸運只持續了一刻鐘,不知為何游輪突然劇烈搖晃起來,大家像被套進杯子裏的骰子,被左甩右甩地晃得暈頭轉向,然後轟隆隆一聲巨響,二樓塌了。
二樓的坍塌似乎弄壞了什麽易燃易爆的器具,船艙內發生了小規模火災,這下倒是因禍得福有了“燈光”。
可惜這光來得遲了,人們已經完全失去了先前的優勢,現在整個船艙已經是怪獸們的天下了。
一二樓的落差不算太高,從二樓掉到一樓的賓客們沒有生命危險,但大多都受了傷,疼痛讓人變得脆弱,他們叫着喊着罵着要求船主打開出口放大家出去。
風望北和薛梅城因為禮容的緣故,毫發無傷。
三人落腳在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
風望北感覺腳下有種黏膩感,他沒敢低頭去看地板上到底有什麽,他望向周圍,這裏像個戰場,殘破的屍體、破碎的物件、搖曳的火光,然後他看到了方心,她正站在一頭老虎旁邊,而老虎沒有攻擊她。
風望北把方心的位置指給薛梅城看:“薛哥,方心難道是馴獸師?她好像能和動物溝通。”就像之前,她似乎能讓那只蠱雕聽她的話。
薛梅城看向禮容,禮容看着那只老虎道:“伥虎。”看來黑衣人沒騙他,确實有只伥虎跑到人界來了。
“伥虎?”薛梅城立刻緊張了起來,“它殺了人後能把人的靈魂變成它的奴仆?”
禮容道:“對。”
風望北滿心疑惑,靈魂變成奴仆?他很想知道到底什麽意思,不過這不是提問的好時候,他按捺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禮容又道:“之前從下面沖出來的那批野獸中沒有它,它應該是在停電後才出來渾水摸魚的。”
大概是血腥味引發它的兇性,讓它忍不住趁亂加入進了捕獵隊伍中。
薛梅城道:“得殺了它,這種鬼怪是最惡心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它們卻讓人死了還不得安寧。”
“我試試。”禮容道,“你自己小心。”
“好。”
禮容從薛梅城身邊消失,同時出現在伥虎身邊,他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先問:“你現在能回靈界嗎?”
方心快速地從老虎身邊退開。
老虎搖晃身體,四肢迅速地鼓脹,肌肉在皮毛下面隆起,它像充氣一樣開始變大,足足長到五米長才停止,它從一輛摩托車變成了一輛卡車。
它用實際行動說明了它不打算離開。
在老虎變身時,禮容趁機揍了它幾拳,老虎被揍得翻了好幾個跟鬥,它氣得全身炸毛。等它變完身,它立刻回了禮容一掌,把他拍飛了,但禮容像蕩秋千一樣在空中蕩了一圈後又回到原地。
風望北看得目瞪口呆:“薛哥,這老虎居然會變身……這不科學。”
“你就當它有特異功能好了。”
“……有道理。”
“望北!你在這裏,你沒事吧?”吳不曉的聲音。
風望北打了個激靈,回頭看向吳不曉,笑道:“我沒事。你呢,還好嗎?”
吳不曉衣服淩亂,身上沾滿血漬,但行動自如,看起來沒受重傷。
風望北笑着朝吳不曉走去,薛梅城在後面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但他沒理會。
薛梅城暗罵,這小崽子。
風望北張開雙手用力抱住吳不曉,嘆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一直在找你。”
風望北過于熱情了,吳不曉有點尴尬,他笑道:“我也在找你,還好你沒事。”
“嗯,很高興你仍然關心我,所以,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要幫方心他們綁架我嗎?”風望北感覺到吳不曉的心跳在飛速加快,并且反射性地開始掙紮,不過風望北把他抱得很緊,他掙不開。
“我……”吳不曉喉結滾動,大腦飛快地開始運轉,但這時,他感覺到有把刀抵到了他的背上,他一動刀鋒就陷入了他的背肌中,再動可能會被捅穿,所謂的笑裏藏刀、背後捅刀就是用來描述他此刻的遭遇的。他的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事先想好的那些應對之詞現在一句也想不起來,他僵了半晌,最終道:“……對不起。”
風望北沉默片刻,收了刀,放開吳不曉,退後兩步,皺着眉道:“朋友一場,你走吧。”
“……對不起。”吳不曉轉身走了。
“就這麽放他走?”薛梅城走到風望北身邊,他看向風望北的手,發現風望北手上的刀其實只是把應急用的工具刀。這小崽子還算有兩下子。本來以為是只小羊羔,沒想到這小羊長了一口尖牙。挺意外的。
“現在沒空逼問他為什麽要和別人合謀綁架我;假裝沒事留他在身邊,又怕他會在背後捅刀;在這種環境下打暈他可能就是殺了他。”這船上已經變成了血腥戰場,一個暈倒的人可能随時會被怪獸吃掉。“我覺得還沒到需要殺了他的地步。只能放他走了。”
“你敢殺人?”薛梅城很好奇,
“不知道……但我家裏人說,就算殺人了也不要緊,他們會擺平。”風望北邊說邊注意着周圍,暫時還沒有怪獸或人盯上他們。
“……”薛梅城心道,風玄是個妖怪沒錯了,風家搞不好是個妖怪窩,正常人可不會這麽教孩子,只有妖怪才會這麽三觀不正、無法無天。
禮容和伥虎之間的戰況越來越激烈。
不久後,伥虎召喚出了它的鬼役,十幾個人突然出現在伥虎身邊,他們幫着它一起圍攻禮容。
這些鬼役戰鬥力一般,禮容一拳就能揍飛一個,很快湊倒了一半。
伥虎怒了,狂吼了一聲,然後三個二米五左右的巨漢出現在它身邊,他們朝禮容走去。
這幾個巨漢本來是船上的護衛,但被伥虎咬死了,魂魄被迫成為了伥虎的仆從,像奴隸一樣不得不聽命于主人。
這三個巨漢比別的役鬼更難對付,禮容被他們纏住了。
伥虎趁機跑向那些幸存的賓客,大嘴一張,便咬死了好幾個。
它每咬死一人,圍攻禮容的鬼役便會多一個。
薛梅城咬牙切齒:“為虎作伥。”
風望北也在看那群和禮容打得難舍難分的人,不過他的想法和薛梅城截然不同,他很氣憤地道:“他們居然幫那只老虎攻擊自己人,有病嗎?還是被下藥了?”
“他們是伥鬼,是淪為老虎仆役的鬼魂。”
“鬼?”風望北皺眉,這個世界上有鬼?怎麽看那也是人啊,在火光下,他們看起來和人一模一樣,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