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蔣萊恩看着眼前的那一碗熱氣騰騰的面條，微微張着唇：“謝謝。”
“謝什麽……”葉可歡觸及她的視線後，稍微卡了下殼，“就是順便煮了一碗面而已，舉手之勞，不用客氣。你嘗下味道怎樣。”
蔣萊恩聽完，随後捏起筷子夾起蛋，輕輕咬了一口。
還是以前的味道，但又好像，更香了。
不由地，蔣萊恩又想起了自己初中時的事情了。因為家裏人經常不在家，然後她為了能讓葉可歡經常來自己家陪自己玩，她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
裝作吃膩了外賣，裝作完全不會做菜什麽的，因為這樣一來，葉可歡就會系着圍裙站在她廚房裏像個廚師一樣給她做飯吃了，她們接觸的機會也就變多了。
她喜歡吃葉可歡做的東西，也喜歡看葉可歡做飯時好看的側臉，還很喜歡在飯後和葉可歡一人一個游戲手柄地打游戲。
其實她打游戲還挺厲害的，雖然不常打，也不是很喜歡打，但經常都會故意輸給葉可歡，因為，她很喜歡葉可歡勝利時大笑着比出“Yes”時的中二模樣，
那些時光，都是她最美的時光。
想到這些，莫名地，蔣萊恩就覺得自己被這面湯散發出來的霧氣給熏迷了眼睛。
片刻，蔣萊恩微啓朱唇：“好吃……”
“覺得好吃的話，那你就，多吃點，”葉可歡玩弄着手機殼上的一個小挂件，目光始終沒有在蔣萊恩身上停留，“那你慢慢吃，我就先回房間去了。”
然而，她剛剛走上樓梯，就聽到蔣萊恩在身後喊了一聲：“葉可歡。”
瞬間，葉可歡又停了下來，在那兒站定。但是，蔣萊恩卻沒有了動靜。
“什麽事？”片刻，葉可歡轉過頭，朝下頭望了去。
蔣萊恩拿着筷子，總覺得心裏有好多話想要問想要說，可是一時之間，卻又不知該從何處說起，于是，最終只是問：“你是不是……挺不想見到我的？”
她總覺得，也許她們應該坐下來好好聊一聊。
一時間，葉可歡的背脊也變得僵硬了。
片刻，葉可歡稍稍偏頭：“怎麽突然這樣問？”
蔣萊恩将一縷發絲撩到耳後，輕聲道：“今天開會的時候，我看見了。”
“嗯？”葉可歡擡頭。
“在導演說安排我們成為一組時，你神情什麽的，看起來好像都挺別扭的。”蔣萊恩捏着筷子，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了口。
葉可歡聽到蔣萊恩這句話，感覺就好像是被人突然給戳到了痛處，只覺得呼吸都有些提不上來，不由地抿緊雙唇，低着頭有一搭沒一搭地扯着手機上的挂件。
一時間，過往的一幕幕都浮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它們就如同一大堆沉重的巨石那般，壓得她無法喘息。
葉可歡聽到這兒，捏緊手機，仰頭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咧了下唇：“我該怎麽說呢？”
蔣萊恩望向她：“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吧……”
最終，葉可歡終于忍不住，豁然轉過身望着她：“好，我想問問，你當年為什麽要那樣？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如果有不滿的話，那你又到底要怎樣才能滿意呢？”
葉可歡是笑着的，唇角向上揚着，然而神情看起來卻是有幾分不自然。
“我……”蔣萊恩哽了下，一時間，卻不知道究竟該從何說起。
“我葉可歡這輩子就沒有對誰像對你那麽掏心掏肺過，什麽好的我都會想着分你一半，可是你呢，突然之間就性情大變，先是疏遠我，然後又是轉學，對你而言我是什麽，是病毒？是瘟疫嗎？就這麽讓你唯恐避之而不及？”葉可歡定定地看着她，擡手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蔣萊恩聽罷，瞳孔驟然緊縮。她該怎麽說呢？總不可能告訴她那是因為自己當時喜歡她，而她去談戀愛了，所以自己吃醋了，才開始慢慢疏遠她的吧？
這樣說了的話，假若葉可歡真的筆直筆直甚至還反感女同，難道不會讓葉可歡更加不想理會自己呢？
“我……”面對葉可歡的問題，蔣萊恩急得不行，卻又想不出來該怎麽合理地去解釋，陡然間，一切都變得兵荒馬亂的。
“所以，我到底要怎樣做，你才能滿意呢？”葉可歡繼續問着，又咧唇笑了笑。
“不是，我，我當時……”蔣萊恩抿緊下唇，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
“既然你不想理我，那就繼續啊，繼續不要理我啊。你現在問這種問題，還有什麽意義……”葉可歡看着她，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劍拔弩張。
蔣萊恩愣了好一會兒，只覺得心髒像是被一枚鋼針給細細密密地紮着一般，眼中逐漸泛起了一層霧氣，而後急忙擡手，将一縷發絲給繞到了耳後，把頭別向了一邊去。不知何時開始的，她的鼻子也有點堵了。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半晌，蔣萊恩點了點頭。
葉可歡愣住了，她剛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情緒好像起伏得有點太大了，所以導致自己太過于激動了，應該是會吓到人的吧。
緩緩松開手臂，葉可歡凝眉看着她，突然不知如何是好：“我剛剛……”
話說到一半，葉可歡喉嚨卻又像被卡住了般，發不出一個音節。
這時，蔣萊恩則又立馬夾起一大束面條，虎裏虎氣地往嘴裏塞着。
葉可歡看見後，緊抿雙唇，半晌，開口：“那個，面有點坨了。”
“坨了就坨了吧……”蔣萊恩咬斷面條，用力咽下去，睫毛上頭還沾染着一點淚珠，鼻尖也是紅紅的，“我就愛吃坨掉的。”
葉可歡聽完，點點頭，擡手撫在鼻下，目光随着蔣萊恩那纖細手指中的筷子挪動着：“行。”
“你明天沒有行程的麽？”過了好一會兒，蔣萊恩感覺到葉可歡還站在旁邊，于是又稍稍偏頭出聲問。聲音輕輕的，有一點啞。
“哦……有，明天□□點鐘有一場戲要拍，我在裏頭飾演的是一個惡毒女配，最近快殺青了。”葉可歡摸了摸後腦勺。
“那你還不去睡？”蔣萊恩捏緊了筷子，“不然明天沒精神就完了。”
“嗯，我這就去。”葉可歡點點頭，腳上稍稍挪動了一兩不。
然而，在葉可歡準備轉身離開時，身後卻又傳來了蔣萊恩劇烈咳嗽的聲音。于是，葉可歡只好又頓住腳步，回頭望向了她。
然後，葉可歡去接了一杯水，放到蔣萊恩面前：“那個，你慢點吃，別嗆着了。”
說完這句話後，葉可歡就上樓了。
蔣萊恩看了眼她的背影，又咳嗽了兩聲，從面條裏頭挑出一根生菜塞進口中嚼了兩下，就放下筷子，擡手捂住嘴巴，一邊嚼動，又一邊又極度小聲地嗚咽了起來。
葉可歡回到自己的房間中，快速洗漱完畢，就将雙手撐在洗手臺上，緩緩閉上了雙眼。
片刻，葉可歡從浴室走出，站到窗戶旁邊，擡手撥了撥百葉窗，微微俯身望出去，只見外頭已是寂靜無比，只是偶爾會有些保安提着燈四處巡邏着。
握緊拳頭，葉可歡将其在腦門兒上輕輕砸了砸，只覺得思緒有點亂套。
這時，卧室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和吸鼻子的聲音，然後又靜止了，于是，葉可歡又放下了百葉窗，朝那邊望去。
最後，葉可歡轉過身，朝門口走了過去。
蔣萊恩吃完那碗面回到自己卧房中後，剛剛準備鋪床，卻發現自己房間的床上只有一張席夢思床墊，空空蕩蕩的。
她今天帶來的行李，裝的都是衣裳和化妝品以及洗漱用品。
至于床上用品，已經完全被她給忘記了，今天搬家時沒有帶過來，也沒有購買。所以現在她是什麽都沒有。
蔣萊恩舒出一口氣，蹙着眉頭在光禿禿的床上坐了好一會兒後，回想起葉可歡剛才說的那些話，鼻間就止不住地泛起了酸意。她都有點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做什麽了。
将一件衣裳丢到床上，蔣萊恩垂下頭，将臉給埋到手心中，不多時，溫熱濕滑的淚水也随之偷偷溜進了每一個指縫之中。
這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點聲響，驚得蔣萊恩肩頭忍不住地就聳動了一下，立馬側頭朝那邊望了過去，只見葉可歡此時正倚在門框處。
于是，蔣萊恩急忙用手背擦掉眼淚：“什麽事？”
葉可歡聞言，緩緩從倚靠着的門框處站直身子：“沒什麽，只是覺得你狀态看起來不太好，所以，有點不放心。你，哭了？”
“沒有，只是有點感冒，”然而，蔣萊恩卻是立馬就搖了下頭，又繼續收拾着面前那堆淩亂的衣物，“最近天氣怪怪的，剛剛拍攝的時候就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那你去看過了嗎？”半晌，葉可歡問。
“這個點兒才回來，沒時間去。”蔣萊恩說。老天對她還可以吧，在這種時候讓她感冒，還可以掩蓋一下她是哭成這樣的這一個事實。
“那你有沒有備藥什麽的？”葉可歡又問。
這次，蔣萊恩沒有開口，就只是搖頭。
“挺晚了，你床還沒鋪呢。”片刻，葉可歡歪頭看了看卧室，又說。
“忘叫人來布置了。”蔣萊恩依舊低着頭，将一件襯衣疊好放到了旁邊。
“那今晚你打算怎麽睡？”葉可歡說話間，走了過去。
蔣萊恩又抹了把眼淚，搖頭不語。
葉可歡聽完，舒出一口氣，最終擡手撫了撫自己脖頸，最後開口：“那，今晚就去我房間睡吧。”
蔣萊恩沒有說話，只是将折好的那一疊衣服給放到了一邊去，擡手又按壓了下下眼睑。
這時，葉可歡舒出一口氣，再度開口：“走吧。”
“你不是讨厭我麽……”蔣萊恩的聲音隐約有一點顫抖，“讓我去你房間的話，你心裏不會堵得慌麽？”
葉可歡聞言，仰頭望了下天花板，最終閉上雙眼：“我只是，我只是真的不明白你當時為什麽突然就疏遠我……”
“因為我嫉妒你和杜明安談那該死的戀愛！”這時，蔣萊恩終于忍不住，開口喊出了這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