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葉可歡垂眸說完那些話後, 從她耳畔漸漸離開, 安靜地注視着她, 眸中蘊藏着滿滿的認真。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內心的。她對蔣萊恩的感情, 也從來都沒有摻過半點虛假, 無論是作為朋友, 或是愛慕之人。她只想要好好對待她。
那一刻, 蔣萊恩屏住呼吸，随之情不自禁地擡手捂住了自己雙唇，雙眼中有霧氣彌漫開來。是聽錯了麽，還是真的？幸福來得過于突然，她甚至不太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害怕這些只不過是個幻象，稍稍一戳，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說你, 喜歡我？”蔣萊恩稍稍将手從唇邊拿開一些。
“喜歡，”葉可歡點頭, 視線溫柔且炙熱, 牢牢地凝在蔣萊恩的身上, 終于再度開口, 聲音中含着期骥, “萊恩，你喜歡我嗎，願意接受我嗎？”
說完後, 葉可歡就屏着呼吸，靜靜等待她的答案。
蔣萊恩就着自己手腕悄悄掐了一把，随後，眸間就湧起了一層點點星光。想要說什麽，可喉嚨卻哽咽得一個字節都發不出。直到胸臆間長長地釋出一口氣後，她擡手按了按下眼睑，突然又哭又笑起來。
“萊恩？”葉可歡又喚了她一聲。
蔣萊恩吸着鼻子，垂下手來，這才小雞啄米式地點了點頭。
“真的？！”葉可歡看見她點下頭後，下一秒鐘就開心得像個買到了最喜歡的糖果的小孩子，連帶着眼睛都亮了起來。
蔣萊恩哭得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鼻尖紅紅地看着她，淚花兒仍然不住地在眼中打轉兒，仍舊說不出話來。
這都多少年了，她幾乎都快要失去那追逐這份感情的勇氣了。卻沒想到，就在她認定自己已經毫無希望的時候，那個她只敢一直遠遠望着的人，終于回過頭來看見了自己，還主動向自己走了過來，告訴自己，她想要和自己在一起。這是蔣萊恩這些天來根本就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萊恩……”葉可歡偏頭輕聲喚着她，又哽住，眉頭稍微蹙着。
就在這時，蔣萊恩撫掉再一次溢出眼眶的眼淚後，便突然撲過去，一把抱住葉可歡，揪緊了她背上的衣裳，并将臉埋在她的肩上，聲音滿帶哭腔：“笨蛋，我喜歡你好久了，你說我願不願意呢？！”
葉可歡聽着她的話，全身都僵了，随後，她也抱住了蔣萊恩，仰頭看了看天花板，緩緩收緊手臂：“抱歉，讓你久等了……”
“你真是個混蛋，還叫我和周越去談戀愛，你智商是負數嗎？！”莫名的，蔣萊恩越說，就越是哭得厲害，“還把我晾在那兒就跑了，你就那麽巴不得我和別人好上麽？！”
蔣萊恩鮮少會在人前展露出如此激動的模樣，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葉可歡當即便被她給說得愣在了那兒。随後，又生出了一絲愧疚，不禁做了下深呼吸，将臉埋在她的肩膀上：“對不起，我是混蛋，我智商是負的。”
Advertisement
說着這話，葉可歡就将她抱得愈發緊了。
“道歉就有用了？如果道歉有用，那還要警察做什麽？”蔣萊恩甕聲甕氣的，哭腔及其明顯，眼淚亦仍舊不住地往外滑落，浸入了葉可歡肩上的衣裳上，帶出一片溫熱濡濕的感覺。
被喜歡的人表白了明明應當是件十分高興的事情，可蔣萊恩卻仍舊控制不住地委屈着。那些收納在心裏多年，一直被她掩藏得好好的情緒，在這一瞬間，忽地就排山倒海似的爆發了出來。那一刻，自己的形象什麽的她也不想要了，就這般不管不顧地在葉可歡面前宣洩出來了。
事實上，蔣萊恩因為葉可歡而哭，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第一次大概就是在葉可歡和杜明安确定戀愛關系的第一天吧。
那天下午，自己本來還在做數學作業，結果葉可歡拍了下她的胳膊，神神秘秘地湊近她的耳邊說：“萊恩，跟你說哦，我終于也談戀愛了！”
當時蔣萊恩的第一感覺就是天都要塌了，大腦嗡嗡響着，甚至有些發暈，連葉可歡後面說了什麽，都沒能聽太清，只是隐約聽到了杜明安這個名字。随後，她是“哦”了一聲，沒有發表什麽看法，等到下課後，她就跑出教室，蹲在校園裏的一個隐蔽角落中，一個人在那兒哭得天崩地裂，等到上課鈴聲打響，才又掏紙巾擦擦眼睛回到教室中。
當時葉可歡問她是不是哭了，她就搖頭否認說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然後，葉可歡十分單純地以為她真的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問她要不要吹吹，她給拒絕了。因為，她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再心平氣靜地同葉可歡相處，以前葉可歡給予自己的那些溫柔在其
然後當天晚上，蔣萊恩飯都沒吃就回了家，回家後就一頭栽到自己床上哭，連作業都給哭忘了，斷斷續續地，就那麽哭了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天亮時，她披頭散發地走進衛生間照鏡子時，才發現自己的眼睛都腫得只剩下一條縫了。但在葉可歡問她怎麽回事時，她也還是搖頭，只說是因為看了一宿的悲情電視劇鬧的。
那也是蔣萊恩第一次領悟到什麽叫做心痛的感覺。每天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一起打球跑步打游戲聊車聊世界，真的哪哪兒都令人感到窒息，無比煎熬。
她真的是栽到葉可歡的手中了。
葉可歡面對蔣萊恩的這個模樣，愣了幾秒鐘，又再度道歉：“對不起。”
蔣萊恩吸着鼻子，咳嗽了一聲，前方仍是霧蒙蒙一片。
“對不起，那時候，我确實腦子不清醒。事實上，我在離開後，也很痛苦。第一次，我開始思考起了自己為什麽這個問題。為什麽我總是想和你做出一些親密舉動，為什麽我見不得你去相親……”葉可歡說到這兒，又嘆出了一口氣。她還記得那天走在馬路上時，那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垂下眼，葉可歡用掌心揉動着蔣萊恩後腦勺上細軟柔順的發，繼續說道：“我想了好久，然後露露告訴我，我會那個樣子，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當時我還不願意相信，因為我覺得太荒謬了，如果被你知道，你會不會疏遠我。”
蔣萊恩聽她說着這些，就不由地用力抓緊了她的衣裳。
葉可歡唇角略略往上翹了下，繼續整理着蔣萊恩的發絲：“其實，我之所以把你打扮成那個樣子，就是希望對方看不上你，然後就把那件事情給中結了。可我沒有想到，事情并沒有按照我預想的來進行。當時我會說那樣的話，一方面是帶着點賭氣的成分，因為你說周越很不錯，我就有一點不開心。另一方面呢，則是我以為你是直的，以為你是真情實感地喜歡那個男人，我就覺得，我算哪根蔥呢，我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插手你的感□□。”
蔣萊恩聽到這兒，突然錘了葉可歡肩膀一下：“可是我都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了，你還否認，我又怎麽知道你心裏在想那些呢……”
葉可歡被她錘得身子晃動了下：“抱歉。”
“大傻子，葉可歡，你真的是個大傻子！”蔣萊恩忍不住喊出了一句。
“是，我是大傻子，那，我接下來就只做你一個人的大傻子，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葉可歡點頭，輕拍着她的背脊，順着她毛撫，不敢為自己辯解半句。
蔣萊恩則還是不住地抽噎着，只是沒有再瘋狂掉眼淚了。
有時候，人也是挺好玩的，總是具備着兩面性甚至多面性。比如蔣萊恩，盡管她在大衆面前永遠都會顯得十分從容淡定，甚至還因此得到了一個“佛系女神”的稱號，但在葉可歡面前，她卻怎麽都做不到那麽佛，各種小情緒多了去了。
葉可歡感覺到她情緒好像沒有那麽激動了之後，這才慢慢松開她，注視着鼻尖紅紅，眼眶也紅紅的蔣萊恩。
“看着我幹什麽。”蔣萊恩鼻子堵住了，加上先前又哭得太厲害，瞬間就冒出了個鼻涕泡。
太丢人了，距離和對方成為情侶還沒超過十分鐘，自己就出了這樣的洋相，她也是要面子的啊。蔣萊恩懵逼半秒後，急忙拿手擋在了臉前面，瞬間就沒之前那麽張牙舞爪了。
葉可歡見後，嘆氣，随後又笑了下，抽出一張紙巾，傾過身去，握住她手腕：“手手拿下來。”
蔣萊恩聽了，才将手給漸漸放了下來。
葉可歡看着她通紅的臉，又笑了下，随後将紙巾折疊起來，給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你看看你哦，哭成這個樣子，就好像我剛剛把你給怎麽了一樣。”
“說得好像你剛剛沒把我怎樣似的。”蔣萊恩嗔望葉可歡，從她手中将紙巾朝上輕輕一扯，自己給自己擦眼淚。
葉可歡聽了，稍稍一愣，微微揚起下巴：“所以，我剛剛把你怎樣了？”
“你，”蔣萊恩見她一臉欠扁的模樣，登時惱得不行，“你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把我怎樣了……”
“哦，你是說，親親？可你不是喜歡我那樣麽？”葉可歡只覺得此時有點小別扭笑傲嬌的蔣萊恩看起來實在是可愛得緊。
“懶得和你說！我燒水去了。”蔣萊恩瞬間羞得快要跳腳，瞪她一眼後，站起身來，就頭也不回的快步走到旁邊小廚房那兒拿起電水壺準備接水。
然而，蔣萊恩才剛剛接好一壺水，便感覺有一小片陰影從身後罩了過來。蔣萊恩一怔，還沒來得及轉頭去看，一條手臂便箍在了她的腰間。後背與葉可歡柔軟溫熱的懷抱一貼合，蔣萊恩便頓然覺得皮膚上頭像是爬滿了無數只細密的螞蟻，只覺得在她的呼吸萦繞下，她的思維就又變得怪異了。
“你，”蔣萊恩捏着電水壺，側轉過頭去，輕啓唇齒。
葉可歡則閉上眼睛，歪頭貼在她的耳畔，低聲道：“像這樣大大方方地抱着你，我已經想了好久。”
蔣萊恩的身子嬌小柔軟得很，葉可歡感覺自己像是抱着一朵綿軟的雲，情不自禁地，便又将手給收緊了一些，惹得蔣萊恩禁不住松開了電水壺，朝她懷中傾倒了幾分。
“是，是麽？”在葉可歡氣息的萦繞下，蔣萊恩腦子裏頭生出一團亂麻，脖頸處也漫起一陣燥熱，逐步傳遍周身。
“嗯。”葉可歡親了下她白皙小巧的耳垂，聲音中夾帶着一點鼻音，分外蠱惑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