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販子
魏彥冬說:“小莫是個好女人,只不過偶爾倔脾氣一上來腦子就熱了,說話完全不顧及後果,我猜她事後一定很後悔騙了你。可她這人又死要面子活受罪,若等她自己想通主動向你解釋,估計黃花菜都涼了。所以,我作為知情人兼她的好朋友,覺得有必要替她澄清,以免讓外人誤會她真是個不知廉恥的浪蕩/女人。”
“外人?你是在指我嗎?那你似乎用錯詞了,對于你我以及莫小堯三人來講,你魏彥冬才是不折不扣的外人。畢竟我和莫小堯還沒辦理離婚手續,在法律上我們依然是夫妻,因而我完全可以理直氣壯地質問你,你憑什麽擅作主張替我太太說這番話。即使要解釋,也該是莫小堯親口跟我說,你明不明白?”肖澈涼涼地微笑。
魏彥冬嘴角一抽:“我明白,我是終于了然小莫為何會堅持離開你。你根本就是冷血無情,明明是一番好心,你也不懂領情,你這樣的人傷害的始終都是最在乎你的人。你以為小莫是自己差點因你而命喪黃泉,又或是流産什麽的理由才跟你鬧離婚嗎?那你簡直是大錯特錯,她必是有日積月累的委屈與心酸,才會通過那樣的導火/索爆發出來。若我沒猜錯的話即便沒有那個祁永鋒搗亂,小莫遲早也會離開你的。”
“你憑什麽妄加推斷?你有我了解她嗎?”肖澈終于被惹毛,怒不可遏道。
“就憑我現在是小莫最信任最親近的朋友,每天都與她朝夕相對。今天我除了要告訴你剛才所說的真相外,還想奉勸你,別繼續拖着不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耽誤她。希望你盡快還她自由身,讓她有資格可以重新選擇真正适合自己的人。”
聞言肖澈靜默片刻,微眯了眯眼:“話說你如此渴盼小堯恢複單身,是為了自己可以名正言順地追求她嗎?”
“沒錯,我不否認我有這個私心,我就是要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歡她,想跟她在一起。你應該也知道,她在感情方面其實挺遲鈍的,或許至今都以為我只把她當朋友,而只要她辦好離婚手續,我就沒必要繼續隐忍,放手去追心中所愛。我之所以今天找你說這麽多,不為別的,只是想幫你消除心魔。你始終不肯放手,不是因為愛她,而是因為你輸不起,你不願承認你無法讓她回心轉意。希望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事已至此,你這樣拖着她,又有什麽意義呢?!”
“有沒有意義與你無關,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和小堯的家務事,不勞煩你這個無關緊要的人操心,好走不送!”肖澈嘴角抽搐。
被情敵公然挑釁的滋味并不好受,還是這般自以為是的家夥則更使得肖澈心裏悶悶的堵得慌。
這半年多以來,盡管肖澈沒有出現在莫小堯的視野範圍裏,他對她的生活卻是了如指掌。他知道她在喬樂的住處短暫地擠了幾個星期後,許是怕被父母念叨,沒有直接回莫家老宅與父母同住,而是找到單身公寓搬了出去。
很快莫小堯的生活恢複平靜,每天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朝九晚五,周末偶爾會約上關系好的同事或朋友逛逛街吃吃飯,一個人的小日子過得倒是十分惬意,看似沒什麽煩心事。
對此,肖澈既欣慰又有些莫名的惆悵。他給她足夠的時間是想她能忘記之前不開心的事,靜靜等待她療好心傷,重新接受他以及他對她深沉的愛,而非希望她把他這個人直接從她的記憶中徹底移除,與別的男人雙栖雙宿。
于是送走魏彥冬後,肖澈下定決心迅速重新殺回莫小堯的生活,勢必把自家媳婦追回來,使她再也想不起來提什麽離婚。
肖澈知道每隔幾個星期,莫小堯都會到這家位于順雨路購物廣場一樓的甜品店,給她的小侄子斌斌買小蛋糕。所以他這天才會算準時間,适時地出現在此附近,尾随她一臉淡定地進入店內。
他雙手插褲兜,在她背後默默地注視她的一舉一動,想象着跟她如何自然地打招呼,假裝不期而遇。而當真正對上她清澈見底的眼睛時,他心裏依然忍不住揪了一下,眼眸泛起層層漣漪。
“好久不見,肖澈。”莫小堯迅速恢複平靜,嘴角浮現一抹淺笑,“這麽巧,你也來這家店買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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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幫我爺爺買的,沒了你這個好孫媳婦,如今爺爺饞了想吃蛋糕的話只得由我代勞。”肖澈回答。
說到向來萬分寵愛自己的爺爺肖錦業,莫小堯的表情變得格外複雜:“好久沒看到他老人家了,爺爺他……還好嗎?”
“爺爺不好。”肖澈沉吟道。
“你說什麽,是哪裏不好?你快告訴我爺爺到底怎麽了,嚴重嗎?”她吓得趕緊追問。
沒料到她的反應會這麽大,他趕緊擺擺手:“冷靜一點,爺爺的身體挺硬朗的,只不過因為常常思念你這個寶貝孫媳婦的緣故,情緒方面有些問題。每次爺爺不高興,我就理所應當地成為他老人家的出氣筒,誰讓我把你氣走了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改天抽空來看看他老人家吧,畢竟爺爺沒做錯什麽,還要受我拖累,怪可憐的。”
她這才暗暗舒了口氣,點點頭:“好,我會的。”
“謝謝你。”他微笑。
頓了頓,她像是想到什麽似的抿抿唇:“其實有句話憋在我心裏很久了,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跟你說。今天這樣的場合似乎也不是很合适,可我還是希望能盡早說清楚……你現在能陪我到旁邊那個空位子坐會兒麽,相信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的。”
“沒問題,你想聊多久都可以,我不趕時間。”一輩子的時間全部搭進去也無所謂。他的目光真摯而又溫柔。可惜某人沒有注意到。
接下來莫小堯拿好自己買好的蛋糕,與肖澈一同來到一旁供人休息的空位子坐下,叫來不遠處的服務生,不緊不慢地要了兩杯飲品。
肖澈看着她喝了一口冰橙汁,淡淡地說:“以後盡量少喝點涼的,對身體不好。”
“這麽久不見你學會關心人了。我還真有點不适應。”
“我試着改變了一些,怎麽,不喜歡嗎?”他聳了聳肩。
“我喜不喜歡早就不重要了。”她勾唇一笑,心中有些惆悵。
他沒有接話,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變得有些沉重。
半晌她又開口:“其實我想說的是……”
她不過是剛開了個頭,他卻心領神會地截斷她的話:“你是想告訴我,當初你說你流掉的不是我的孩子,其實是騙我的,而且你與那個魏彥冬只是好朋友,從未越過界,對嗎?”
她頓時傻眼:“你怎麽知道的,是誰告訴你的?”
他笑了:“這還用誰告訴我嗎,咱們畢竟是夫妻,我能不了解你?以當時那樣的情況,你很有可能為了氣我,控制不住自己,說出最能傷到我的話,我完全可以理解。我也想象得出之後你一定很後悔,心裏比任何人都難受。可你早不說晚不說,偏偏現在說實話,是不是表示你有意與我和好如初,不想離這個婚了呢?”
“這怎麽可能,雖說你這麽了解我,确實令我感到意外,且有些欣慰。可潑出去的水,如何收得回來?我的想法并未改變,待約好的一年分居期限一到,咱們就去辦理離婚手續吧,你也別想沒用的了。”她堅定地說。
莫小堯與肖澈道過別,先行一步離開甜品店,随即想起自己還需要買點別的東西,于是沒有直接出門打車,去表哥家看小侄子,而是來到購物中心一樓廣場四處尋找合适的店面。
沒過多久莫小堯便順利買齊東西,神情輕松地走出某一知名品牌的專賣店,正好撞見一個穿着米分色蓬蓬裙的,四五歲光景的小女孩牽着媽媽的手屁颠屁颠走來。
自打流産以來,莫小堯偶爾會在夢裏見到自己那個未出世的小寶寶。因為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所以她夢裏的小家夥偶爾是個白白胖胖的憨态可掬的小男孩,蠕動着櫻桃小嘴喊她媽媽;偶爾變成猶如洋娃娃般精致可愛的小女孩,穿着無比夢幻的公主裙,在她面前翩翩起舞,哄得她十分開心。
而眼前這個梳着兩條小馬尾的,米分雕玉琢的小姑娘與莫小堯夢中那個女寶寶有些神似,害她不由湊上前多瞄了幾眼。
小女孩的母親是個穿着大紅色真絲連衣裙的矮胖女人,見狀不悅地朝她翻了個白眼:“看什麽看,沒見過小孩子呀?”
“不、不好意思。”莫小堯結結巴巴地道歉,連自己都被自己無意識的舉動吓了一大跳。
“神經病。苗苗,咱們走。”紅衣女子牽着那個叫苗苗的小家夥的小胖手,嚷嚷道。
“哦。”苗苗乖乖點頭,邊走邊時不時一臉好奇地往後瞅,目光無意間碰上莫小堯淡淡的眼神,趕緊縮了縮脖子,小模樣可愛至極。
莫小堯被逗樂,忍不住揚了揚唇角。
有一個這樣的女兒真好。
若幹分鐘後。
莫小堯感覺有些疲憊,在廣場一角的休息區找到位子,打算坐下歇一小會兒再回去。忽地,剛見過的那個苗苗的小身影映入她眼簾。她問:“苗苗怎麽是一個人?苗苗的媽媽呢?”
苗苗咬着肉嘟嘟的小手指,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不知道……我把媽媽弄丢了……”
“苗苗找不到媽媽了?乖,別怕,姐姐帶你去找媽媽,好不好?”
莫小堯深知丢了孩子的父母此刻肯定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所以希望趕緊帶苗苗去找購物中心的工作人員,利用廣播之類的手段盡快通知苗苗的母親,以便于對方及時前來與孩子團聚。
“嗯,好。”苗苗大大地點了點頭,頓了頓,又問,“可是苗苗餓了,苗苗可不可以吃姐姐的蛋糕?”
猜到小家夥可能一早就盯上自己手裏提着的,用透明包裝袋包裝的小蛋糕,莫小堯噗嗤-笑了,随即溫柔地提議:“媽媽不見了苗苗肯定很着急,等先找到媽媽,姐姐再讓苗苗吃蛋糕,好不好?”
“不好不好,先給苗苗吃嘛,苗苗想要蛋糕,不要媽媽。”苗苗突然大哭了起來。
莫小堯犯難,有些不知所措地哄道:“苗苗你乖,別哭嘛。”
周圍圍上來看熱鬧的人漸漸變多,苗苗卻一發不可收拾,越鬧越離譜。莫小堯怎麽勸也沒用,剛想妥協地先把蛋糕遞給小家夥,就見苗苗的媽媽一臉憤怒地沖了過來。
無意間發現自己不慎走失的女兒緊挨着莫小堯站着,那位身穿紅色連衣裙的矮胖女子氣就不打一處來,掄起胳膊,猛扇了莫小堯一巴掌,緊接着指着她的鼻子罵罵咧咧:“你這個人販子,果然是你騙走了我女兒!剛才就看見你鬼鬼祟祟的,不像什麽好人,原來是用小蛋糕到處騙小孩子,簡直喪心病狂!年紀輕輕的做什麽不好,非要幹這種天打雷劈的事,你說你怎麽這麽冷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