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16
秦肆回公司開了個會,就總部下達的季度任務做了分析和指派,城南的土地收購要盡快落實,接下來有的忙。
他爺爺秦定江為了磨砺他,在他大四那年給了他一筆資金,讓他自己出去打江山,他也算不辜所望,幾年時間從無到有,一手把公司由小做大,在業內闖出了名聲,公司一年多以前被秦氏總部收購,以此歸入祖業。
秦定江為人謹慎,不茍言笑,秦肆作為秦家唯一嫡孫,從小在秦定江跟前長大,隔代撫養卻沒享受過老人的寵溺,接受的是軍事化教育,父親早亡,母親幾乎沒參與過他的成長,也就他姑姑秦如筝态度柔軟,從中起了調節作用,不至于讓他以往的二十幾年太過壓抑。
不過也虧了秦定江的鐵血嚴板,秦肆沒混成二世祖,對秦定江,他心有敬畏,讀書時不是個好學生,工作上卻絕對是個一絲不茍的主兒,這很大程度取決于秦定江對秦肆的學業沒太大要求,畢竟他要的是實戰經驗而非世上談兵。
秦肆此人,做任何事都可劍走偏鋒,唯獨在公司的事上從不怠慢,這裏頭承載的東西太多也太厚重,有秦定江的期望,有他父親的遺志,更有家族一脈單傳的使命感,又牽扯個人價值的實現。出差三月歸來,公司事務只增不減,偏偏趙舒于又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鬧獨立,半路殺出個佘起淮,秦肆□□無暇,更沒時間應付姚佳茹。開完會出來,秘書說有位姚小姐找他,已被前臺找人安排在會客室等了,秦肆想也沒想:“不見。”
姚佳茹在秦肆那兒碰了一鼻子灰,一連多次被拒之門外,又因不受秦如筝待見而無法直接登門,打電話給秦肆也遭拒接,她難免有從雲端陡然跌落之感。
明明幾日前,他還暗示她是他想娶之人。
如果說這是欲擒故縱,可“縱”的時間未免拉得太長,自上次會所包間一別,她再未見過秦肆一面,甚至連他聲音也未聽見,心中實在苦悶,晚上去餐廳吃牛排,情緒統統寫在臉上,佘起淮見了只好安慰:“行了,秦肆跟我們不一樣,他一直把事業擺在頭位,你又不是不知道。”
姚佳茹在秦肆面前還願意裝一裝,可對象換成佘起淮,她便有什麽說什麽,心裏什麽情緒,臉上就什麽表情,篤定他不會置喙,便從不顧忌,頗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思,當下便将刀叉往桌上一撂:“我又沒讓他一直陪我,見一面都不行麽?哪有這樣的!”
佘起淮無法,将她面前的牛排端到自己桌前,切好後又端回給她,姚佳茹見他沉默不語,更是心頭上火:“你也覺得是我無理取鬧?”
佘起淮苦笑:“你在我面前抱怨秦肆不肯見你,就沒想過我會怎麽想?”
姚佳茹一愣,低頭看了眼面前細心切好的牛排,火滅了一點,聲音也小下去些:“我們不是朋友麽?”
佘起淮沒說話,過了片刻,見她仍舊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只好說:“秦肆最近忙得很,哪有時間抽得開身?我不也很久沒見着他面了麽。你別多想,等他忙完這一陣,大家約出來見見,讓他好好給個說法。”
她愁眉苦臉,佘起淮看着心裏難受,只好盡力說些安撫性質的話,姚佳茹心情總算慢慢轉晴,佘起淮卻兀自存了疑,秦肆真對姚佳茹有意思,工作忙不能見面暫且不論,可連通電話也不打就有些說不過去。回去路上,他腦袋一靈光,猛然想起更前些時候幾人聚在一起打牌,秦肆說的一句話。
有中意的,人姑娘不肯跟他。
那他當日說想娶的人應該就不是姚佳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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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染臨時加班,忙完已是夜裏9點多鐘,李晉的車早早停在她公司附近等,看她拎着包從夜色裏走來,開車門坐進來時,他心疼不已:“什麽破公司,剛入職就讓你加班。”
“公司挺好的,至少是我自己面試上的,沒托關系。”郭染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公司業績好才要加班。”
李晉将車平穩駛出:“你那點工資都不夠買個包,半個包都買不到。”
郭染看他一眼:“起碼能用我自己賺到的錢買個錢夾。”
李晉不說話了,他跟郭染是大學同學,大二下學期開始戀愛,大四畢業就直接結了婚,起初他父母不同意,嫌棄郭染是鄉鎮戶口,要他就算不找個門當戶對的,起碼也要挑個大城市裏嬌生慣養的漂亮姑娘,反觀郭染,樣貌只能算是中等偏上,除了學霸身份,實在挑不出什麽好,性格還強勢,把李晉制得服服帖帖,李父李母當然不願自己的寶貝兒子被那樣一個女人管降。
不過李晉當慣了二世祖,又是李父李母的老來子,自幼在李家橫着走,他要娶誰哪裏還有聽從父母意見的道理?說起來,他不算是個有主見的,平生最有主見的時候就是大學畢業娶郭染進門那會兒,那叫一個力排衆議風雨不動,整個李家都奈他不何,最後只能接納了郭染。
豪門兒媳不好當,郭染在李晉面前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李父李母面前卻又是另一幅光景,聽從李家父母的話,畢業後郭染沒出去工作過,正職是備孕,副業是陪好李晉,可偏偏肚子幾年都不見動靜。李晉也知道自己媳婦辛苦,近來聽她說要出去找工作,他便也沒阻止,更是幫着過了父母那關,他想着,管那麽多幹嘛?她開心就好。
車內氣氛莫名有些僵滞,李晉有意緩和,說:“你猜我今天發現了什麽。”
郭染問:“你今天不是跟秦肆,還有老三新女友一起出去吃飯了麽?”
“對啊!”李晉說,“就是去吃飯才發現秦肆跟趙舒于的奸`情!”
郭染聞言怔了下,就在李晉以為她被驚訝到的時候,郭染松了口氣:“還好是趙舒于。”
“啊?”李晉不大明白。
郭染說:“我早就猜到秦肆想娶的人不是姚佳茹,把姚佳茹排除,當時在場的女性就我跟趙舒于兩個。”
李晉一想:“你該不會以為秦肆對你……”
郭染聳聳肩:“不怪我這樣想,你又說秦肆高中把趙舒于欺負到轉學,她的可能性一小,我的可能性當然變大。”
李晉笑起來:“所以我現在是不是該慶幸,秦肆想撬的是老三的牆角,不是我的?”
郭染說:“既然他讓你知道,要麽就是沒準備瞞老三,要麽就是放心你,覺得你是他那頭的人。”
李晉義正言辭:“不管怎麽樣,他搶兄弟女人就是不對。”
郭染白他一眼:“你以為老三就幹淨了?”
李晉又不說話了。
郭染說:“我可提醒你,這件事你最好少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別瞎蹦跶。聽到沒?”
李晉撇撇嘴:“……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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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于過了兩天清淨日子,跟佘起淮見面約會時也無異常,她斷定秦肆還未跟佘起淮攤牌,一顆心卻還是稍稍懸着。
周二下班前接到秦肆電話,對方言簡意赅,約她去看新上映的一部文藝片,她有事要當面跟他說,沒浪費時間就答應了下來。
秦肆來接她下班,說什麽也不讓她自己開車去影院,非要她上他的車,他強勢慣了,趙舒于在他面前無異于被縛手腳,心裏再排斥也敗下陣來。
他起初對她還算禮貌,走在一起時也離她有半米之遠,趙舒于放松下來,誰知剛進影院坐下,他又死性不改握住她手,她掙了掙沒掙開,秦肆低聲一句:“別那麽小氣,反正遲早都是我的人。”
趙舒于無奈至極:“我怎麽不知道你還開了天眼?”
秦肆扯唇:“你不知道的事多着呢。”
趙舒于不跟他辯,說:“佘起淮——”
才說了個名字就被他打斷:“看電影的時候不要說話,這是對周圍人的尊重。”
“……”趙舒于沒再多說,借着大屏幕的微光,黑暗裏,她見他唇角似笑非笑,不覺憶起當年,當年他也是這副模樣,看她被他欺負得狼狽,他唇角便挂上似有似無的笑,像是獵人看到捕獸夾裏有被困受傷的獵物,說實話,趙舒于對這樣的秦肆心存陰影。
這也是為什麽秦肆會在她的生命裏活成“強力針”一般的存在,尖銳的針頭直突突往她脊梁骨上戳,頭幾針讓她血液逆流,恨不得張牙舞爪在他臉上狠踹幾腳才好,中間幾針又讓她有氣無力,懷揣滿腹怒氣卻被那根針管釘死在骨髓裏,後幾針讓她心生畏忌,微妙地察言觀色、見好就收,不敢真惹怒了他。只怪當年的陰影太深重,歲月磨不了,他這兩年對她的好同樣也磨不了。
趙舒于莫名其妙感到洩氣,看完電影出來,秦肆總算放開她手,搭乘商場電動扶梯下去時,他随意問她:“其實你也沒多喜歡老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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