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 35
趙舒于聞言怔然,一動不動地看着他,秦肆卻忽而換了一張笑意吟吟的臉,拇指輕輕刮了刮她臉頰,說:“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會吃了你。”
收回定然不動的目光,趙舒于心裏突地有些不安起來,無意識地開口問他:“你在威脅我?”
秦肆握住她手,見她手指指尖有些涼,他聲音低沉了些,語氣卻帶上了溫柔:“是提醒。”末了又加一句:“我怕你太念舊,又去找他。”
“不會。”她斷然兩個字,篤定而堅持。
秦肆笑起來:“以後的事誰都說不準,你這麽肯定自己不會再去找他?”
趙舒于默了默,最後開口只有簡單一句:“分了就是分了,沒必要念舊。”
秦肆靜看她,說長相,她只能算是清秀佳人,和驚豔卓絕遠不沾邊,卻勝在耐看得很,有些女人美則美矣,可對着同樣一張臉看上幾年,再美的面孔也教人疲勞,趙舒于不一樣,看得越久越讓人心頭發癢,秦肆早有領悟,都說女人是水,可在他看來,趙舒于無異于清酒,不烈不淡,柔骨生香,陳的時間越久,香味反倒越醇越濃,化不開,在他心尖上繞啊繞的,有時他也會想,趙舒于究竟是真的耐看,還是只是好巧不巧合了他的眼緣,亦或應了那句情人眼裏出西施,他從沒想出個标準答案,最後索性也不想了,不是所有事情都必須找出答案,存在即合理,他只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夠了,毋庸置疑的是,他想要趙舒于,想了一年多。
趙舒于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斜了他一眼,說:“你老看着我幹嘛?”
秦肆笑笑,揚眉:“看自己老婆還不行了?”
“誰是你老婆?”趙舒于說,“我只答應跟你談,沒說要嫁你。”
秦肆眼色無聲無息,不說話了,默了好一會兒才問她:“你現在對我是什麽态度?”
趙舒于看向他,撞上一雙沉靜的眼,他表情是難得的認真,烏黑眉眼醇醇淨淨的,斂去了戾氣,溫和許多,趙舒于不自覺緩下心緒,倒真認真思考起秦肆的問題,氣氛正好,是個跟他說清楚的契機,趙舒于沒隐瞞自己的真實想法,說:“你太強勢了,有時候做起事來真的很不尊重人,以前你追我的時候,我沒肯答應,并不是因為你高中的時候欺負過我,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覺得我們根本就不平等。你從一開始就沒把我放在跟你平等的位置上,你想對我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來不問我願不願意,談戀愛原本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事,可我現在跟你談,還是你逼的我,用我家的債來威脅我。說實話,這種行為很無恥,也是很不尊重人的表現。”
秦肆太陽穴跳了一下,眉目豎起堅冰,黑眸黝黝地盯着她,跟要吃人似的,趙舒于看他表情不對,忙住了嘴,秦肆磨了磨後槽牙,沉着性子問她:“說完了?”
趙舒于調節了下呼吸,說:“沒說完。”
秦肆嘴巴抿成一條線,整個人都冒着寒氣,臉部輪廓冷硬,正要将她拽來面前時,她又開口:“但是既然我沒有辦法只能答應跟你在一起,那我們就好好談,我當給你一個機會,也給我自己一個機會,如果談得好,那以後就繼續談。”後半句話因不适合此刻氣氛,剛到嘴又被她咽回去——如果談得不好,那六個月後我們就各走各的,以後也別再見面了。
秦肆聽不到她心裏的後半句話,眼角眉梢釋了堅冰,溫和下來,問她:“談得好,以後就繼續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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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于點了頭。
秦肆嘴角總算有了笑意:“看來這六個月我要好好表現才行。”
趙舒于沒言語,秦肆又道:“你嫌我強勢,那我以後溫柔點好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改口道:“其實我沒你以為的那麽強勢不尊重人。”
趙舒于看了他一眼,怕自己眼裏的不相信太過明顯,很快又将目光挪開。
秦肆說:“追你的時候可能是表現得有點強勢,可那是因為你一直排斥我,男性動物都有攻擊性,所以才給你造成我強勢不尊重人的假象。”
趙舒于仍不說話,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說什麽,心裏并不相信秦肆所言。
秦肆锲而不舍:“現在追到你了,當然要放在心上好好疼。”
趙舒于沉默不語,秦肆說到做到,語氣都柔緩許多,說:“我送你上去?”
他的語氣态度給了她可以拒絕他的錯覺,開口道:“不用,我自己上去就行了。”
趙舒于下了車,秦肆卻也緊跟在她後面下來,她看向他,秦肆笑笑:“我不想你以為我不體貼。”
沒辦法,只好讓他送她上去,他牽着她走,到了她家門口卻又不舍得松開,趙舒于尴尬,畢竟兩人剛在一起沒多久,又不是正常戀愛,她撒嬌也撒不出來,冷漠也冷不起來,幹脆直言:“我到家了。”
秦肆松了手,趙舒于擡頭看他,說:“晚安。”掏出鑰匙準備開門,秦肆聲音自她身後響起:“你一句晚安就把我打發了?”
趙舒于開門的動作停住了,秦肆說:“起碼抱一下再走。”
他這話倒讓趙舒于別扭起來,待在原地沒動,秦肆又道:“不想抱我也沒關系,我明白,理解。”
她又從別扭瞬變成心虛,好像自己真占了秦肆便宜、委屈了他一樣,半分鐘的思想鬥争後,趙舒于還是轉過身來,走到他面前伸手環住他腰身,既然決定了先跟他好好談着,那她就應該有個女朋友的樣子。
秦肆低頭看着懷裏的人兒柔軟地貼上來,心尖上淌過一層暖流,唇角翹起一個微小的弧度,手臂攬住她身體,将她整個兒圈在懷裏,下巴輕抵在她發心,他強壓着內心的得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柔而真摯,說:“上次在你家門口強吻你的事……對不起,我道歉。”
趙舒于一愣,說不上來的怪異,總覺得哪裏不對,她想問秦肆:“你是真心的麽?”最終還是沒問出口,她不想質疑他的道歉,怕他從溫和的大貓又瞬間變回兇橫的豹子,開口只道:“明天見。”
秦肆只在她額上淺淺印了一吻,竟很輕易地放開了她:“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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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舒于認為今天這一天簡直匪夷所思。
先是在趙落月公寓見到陳景則,接着又看到陳景則和秦肆大打出手,最後秦肆能變身似的突然變成了溫柔好男人,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明天一大早就會被打回原形。
洗完澡躺在床上,突然接到趙落月電話,問她怎麽不回微信。
趙舒于實話實說:“一直沒看手機。”
趙落月說:“我還以為你生我氣了。”
趙舒于明白她指的是陳景則的事,說:“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明知道他在場,就不應該喊我過去。”
趙落月說:“我喊你過來,本來是想好好氣一氣陳景則,讓他後悔自己當年那麽對你。”畢竟她一直不知道趙舒于和佘起淮分手的事,在她看來,佘起淮比陳景則優秀許多,再加上陳景則至今沒有女友,她便打定主意喊趙舒于過去揚揚威風,誰知道……趙落月嘆息:“你帶誰來不好,非把秦肆帶過來。”
趙舒于沒吭聲,趙落月又道:“不過我覺得今天這事有點蹊跷,按理說,你跟陳景則都分手好幾年了,就算秦肆高中欺負過你,陳景則也不該動手打他啊。”
趙舒于說:“我不想談他。”
趙落月試探性地問道:“陳景則要是還喜歡你,你——”
“我不想再跟這個人有任何聯系。”趙舒于打斷她的話,“他過他的,我過我的,以後再也遇不到最好,我不想再看見他。”
她語氣決絕,趙落月不再多說,心裏卻嘆着郁氣,倒不是為陳景則可惜,她替趙舒于不值,趙舒于跟陳景則的事,她算是半個見證者,看過趙舒于掏心掏肺愛過陳景則,也看過陳景則愛上另一個條件更好的女孩兒,時至今日,分手失戀都已是好幾年前的事,這中間幾年,她再沒聽趙舒于提過陳景則這個人,本來以為她忘了個幹淨,沒想到……趙落月有些自責,今天的事确實是她做得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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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起淮晚上有應酬,回到公寓已是夜裏十點多鐘,剛進門就看到客廳裏放着姚佳茹的行李箱,他走過去,拎了拎箱子,有些沉,應該是放滿了東西。
沒見到姚佳茹,佘起淮松了領帶,脫下西裝外套放去沙發上,往次卧方向走去,敲響她房門,裏面沒應聲,他扭開門把走進去,姚佳茹還沒睡,躺在床上看雜志。佘起淮問她:“我敲門怎麽不理我?”
姚佳茹翻了頁雜志,說:“找我有事麽?”
佘起淮問:“客廳的行李箱是怎麽回事?”
姚佳茹也沒看他,說:“我準備搬出去。”
佘起淮問:“住的地方找好了?”
姚佳茹:“一直住在你這兒也不好,我去住酒店。”
佘起淮笑了笑:“把行李箱放客廳是故意想讓我看到?”
姚佳茹合上雜志,這才擡頭看他:“我們有多少天沒見過面了?秦肆不接我電話,你跟我住在一起,也不準備理我麽?”